第4章
第004章 第 4 章
“嗬!這背簍裏還有好多雞兔!媽啊,你這可真是大豐收啊樓大!這是什麽本事啊,快快快,讓我家那口子也來學學…他上山能抓到只雞我都謝天謝地了!”
一位婦人探頭看到樓谪背簍裏的東西,驚嘆不已,扯着他丈夫,湊到樓谪面前。
此話一出大家又紛紛看向背簍,“嗬,還真是,樓小子這打獵是真有一手啊!難怪隔三差五的往縣城跑!你小子未來是要有大出息的啊!”
樓谪不着痕跡地避過了那些熱情大哥們伸過來要拍他肩膀的手,只學着樓大往常的樣子憨厚一笑,“運氣,運氣好罷了,大夥兒都圍在我家門口幹嘛?”
看向夾在激動的大夥中間,頗為沉穩面容祥和的老人陳伯陳永河,一群人探頭探腦滔滔不絕彩虹屁滿天飛的,而陳伯是唯一一個關心他受沒受傷的人。
“哎,陳伯,您也在,正巧我今天準備找您說事呢!”
要不說地方越小閑人越多呢,看這架勢,怕是整個村的人都來湊熱鬧了。
陳永河和藹地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他剛剛被人聲沖散的關心,“沒受傷吧?”
樓谪搖了搖頭,對這種德高望重的長輩還是很敬重的:“沒受傷,這野豬運氣不好,自己掉陷阱裏了。”
“嘶!那不是白撿了一個!這運氣!我上那麽多次山也沒撿過啊!”
一看人群又有了嘁噓贊揚的趨勢。
被晾在一旁後面的李氏一家繃不住了,
“天老爺啊!老天不長眼!樓大,你把我兒打成這樣!喪盡天良,你還好意思吃香的喝辣的!你良心不會痛嗎!樓大!這豬你必須賠給我家,給我兒補身體!鄉親們快看看啊!”
李晟他娘孫大花喊的撕心裂肺。
身旁她撺掇着一起來為李晟讨公道的妯娌們也收起了看向那些野貨們的羨慕眼光,幫腔說着話,
“樓崽兒,你也別怪嬸子多管閑事,咱鄉裏鄉親的,你和晟崽怎麽說也是親親的兄弟倆,你這出手也太沒輕重了吧,昨晚晟崽都吐血了!怎麽說都是表親,這鬧得…還是趕緊賠些不是吧…”
幾位婦人圍着孫大花善解人意地安慰着,同時也占領道德高位對着樓谪進行“好心”勸說。
樓谪卻是徑直越過人群,他身上還有些處理動物身上木刺時濺上的血跡,配上他壓低的濃眉戾氣十足,那些多嘴的婦人們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被孫大花拉着的李晟更是害怕得縮頭縮腦,往孫大花身後躲了躲,回避樓谪的目光。
孫大花眉毛一蹙,尖銳的聲音響起,強勢地拉過李晟,
“你小子躲什麽躲,有點出息!都被打成這樣了,別怕,娘給你撐腰,鄉親們也都是來給你讨公道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樓大你小子別這副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樣子!
當初你小時候尿床還是我洗的被!真沒想到長大就成了這樣!人人都說你有本事了,确實是有本事,對着自己的親兄弟下毒手!有沒有良心啊你!”
孫大花将身一挺指着樓大破口大罵,直接擋住了樓大準備進小院的動作。
小院中原身後來養的雞在撲閃翅膀,樓谪提着野豬的手一擡,血淋淋的毛豬頭一下駭住了本欲伸手拉扯他的婦人。
孫大花一聲慘叫,樓谪斂眸看她,“舅母請自重,我不想打女人。”
這話可是讓孫大花抓到把柄了,聲音立刻尖銳起來,
“大家夥快瞧瞧看看啊!樓大這小子說要打我!我可是他舅母,這麽目無尊長狼心狗肺的東西!心都黑了!真替我家盼姐兒不值,盼姐兒那麽賢良淑德的好人家,怎麽生出來這麽個黑心玩意兒…啊!”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沒拿東西的另一只手高高擡起,幹脆利落地堵住了孫大花越來越尖酸刻薄的話語。
人群一下湧動起來,場面一片混亂,陳永河蹙眉穿越人群走了過來,“樓小子,你這有點過分了,你怎麽可以打你舅母!”
“樓大!你這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李成更是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撸起袖子準備上前打樓谪,還好被圍着的鄉親們拉住了,不然他跟他兒那一樣外強中幹的胖身材,怕是不夠樓谪一腳踹的。
周圍嘈雜一片,樓谪卻是沒有任何回應,僅一雙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被衆人擋住的孫大花,高大的少年身形仿佛一座高山,清朗的聲音低沉穩重,
“孫大花,你說我便說,可莫提我娘,不然你說一次我打一次。”
“老子去你媽的!你敢這麽對你舅母,簡直目無尊長!這兔崽子說的是什麽話,別攔老子,老子今天非得替我姐教他做人!”
李成用力得臉上橫肉都在抖動,大夥兒一時還真沒按住他,也或許是樓谪這話在大家眼裏說的太不像話,大家都放縱了李成猛撲過去的動作。
然而這邊的樓谪卻是被一群“好心”的村民們将肩膀按得死死的,連躲閃的空間都沒有。
眼看李成那張和李晟頗像的綠豆眼充斥着憤怒即将揮拳而來,躲在人群後面的李晟露出解氣的笑容,孫大花還捂着臉一臉興奮地叫嚣着,
“打得好!這小子就是欠收拾,敢扇我,李成你快把那張臉扇腫給我報仇,賤東西!”
樓谪掙開了衆人的束縛,提着野豬的手擡起就是用力一甩,帶着血跡還有毛刺的野豬頭和李成的胖臉重重地親密接觸了。
李成頂着一臉紅印,茫然地坐在地上。
孫大花一下就蹭了過來,哀嚎着撲過去扶李成,看向樓谪的眼睛瞪得混圓,對着眉眼間戾氣十足的樓谪嗫嚅了幾下嘴皮,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生怕樓谪又給她一巴掌,這樓大今日真是邪了門了,往日哪敢這麽對他們一家。
“這這這…”
陳永河看着如今這幅亂象,更是眼前一黑,勉強在面面相觑的衆人中站了出來主持公道。
目前這個局勢,大家都知道是樓谪做的不好,卻沒人敢在指摘什麽,生怕說兩句這抽了風的樓大連自己都打,只竊竊私語着,
“天爺啊,樓大年前還在給李家送肉吃,今兒這…莫不是賭得失心瘋了?這也太可怕了吧。”
“可不是,這誰還敢吭氣,說不定引火上身啊,可不是咱們不幫大花,咱幾個弱女子,哪挨得住樓小子那一巴掌啊…”
陳永河看着鼻青臉腫的李家三人,心中也有些犯怵,眉間帶着憂郁想拉着樓谪到一旁說話,樓谪卻是避開了,“陳伯,先讓我回去放下東西,有事進屋裏說。”
樓谪提着一身東西被堵在這有一段時間了,心中已經有些不耐了。
陳永河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拍了下腦門道:“哎,你看我這記性,果真是老了,快讓讓,先讓樓大進去放東西,別都堵在這,像什麽樣子!”
聽這話孫大花可不幹了,不敢直面樓谪,便陰陽怪氣地嘟囔着,“村長,你可不能偏心,看我們家都被欺負成什麽樣了,還護着他!這麽簡單就走了……”
陳永河和睦的臉色垮了下來,“在這堵着能解決問題嗎!你看看都成什麽樣了,你也別鬧騰了,帶着晟崽兒一起進屋商量。”
人群空了下來,樓谪面不改色地進了小院,“房子比較簡陋,就這一個凳子,陳伯坐,只能委屈舅舅舅母站一下了。”
整個堂屋唯一的木椅給了陳永河坐,樓谪自己坐的凳子還是搬的竈臺後生火的木墩,陳永河抿唇看了一眼樓谪不變的神态,看着木椅終究沒坐下去。
讓長輩站着自己坐着多少有些難看,可是樓谪仿佛渾不在意,坐在凳子上巍然不動,氣得一旁的孫大花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生撕一口樓谪的肉。
陳永河咳嗽了兩聲,給孫大花使了個眼色,“扶着晟崽兒去坐吧,他不是傷得厲害嗎?”
李晟看着面前的凳子,又看了看樓谪沒看他的眼神,有些猶豫地看向他娘。
“坐,這沒出息樣,村長都讓你坐了還怕,哎呦,看給我兒吓的,別怕,坐吧,我們家遭了什麽孽,遇上這麽個祖宗,村長會給我們撐腰的,看看我們這,天可憐見啊!”
孫大花吃了教訓聲音不算大,但卻也讓小屋內的幾人聽得一清二楚,樓谪頗有興致地擡頭看向了正心疼地給好大兒破相了的胖臉吹氣的孫大花,接觸到樓谪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神後孫大花瞬間啞了火,一個勁兒給陳永河使眼色。
李成也氣得喘粗氣,不過能力受限,駭于樓谪恐怖的戰鬥力,只得暗自陰狠地瞪了樓谪兩眼,然後看向陳永河,“村長,你可要給我們家主持公道!樓大這小子太不像話了!”
“喂,李晟,什麽情況,昨天我讓你帶的話你帶到了嗎?”樓谪悠悠地開了口。
忽然被點到名的李晟往下坐的動作一顫,像是什麽不好的回憶襲上心頭,竟是坐都不坐了,立馬站起來躲在孫大花身後,一張胖臉看着樓谪欲哭無淚,
“哥,我…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啊,你可別再打我了,嗚哇,娘!我都說了不來不來,你非要來!你看看,我們哪打得過人家啊!太可怕了,魔鬼…”
李晟個大老爺們說着說着竟然直接吱吱哇哇地哭了起來,看着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