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068章 第68章
68
謝非遲在“畫室”待到了晚上九點, 一幅婚紗同框油畫在他手裏已經接近完成了。
本來他以為得花上至少兩天才能完成,但畫莊詩秋跟謝森對他來說,似乎出奇的很得心應手。
一整天下來, 謝非遲哪怕再多注意, 身上的衣物也不免被沾了一點顏料,不過對他來說問題不大, 他知道拿什麽洗,酒精和肥皂就能清洗幹淨。
進行了半小時完善工作後,謝非遲放下畫筆和顏料調色盤,盯着眼前的畫簡直賞心悅目。
獨自欣賞了一會後, 謝非遲拿起手機拍了張照, 然後給莊詩秋發了過去。
莊詩秋回複得特別快, 先是誇他的畫技太厲害了, 緊接着又誇他的畫畫速度,說完全沒想到能這麽快看到成品。
字行裏間都能感受到莊詩秋的喜悅, 謝非遲不免被感染了幾分, 笑着回消息說現在畫還沒幹, 得放在他這裏一陣子, 到時還需要上一層油畫專用油光才能更好的保存,也會更加的好看。
莊詩秋說沒事不急, 反正她想看實物來他這裏看就行了。
和莊詩秋簡單聊了幾句後, 謝非遲聽到畫室的門被人敲了一聲。
謝非遲轉頭看着門口方向, 瞬間就想起來今天下午自己做的那個夢了,心道:我現在應該不是在夢裏吧?
剛想到這,房門跟下午在夢裏一樣被自顧打開了。
能不等回應就直接開門的肯定就是傅邵易了。
謝非遲靜靜盯着房門縫隙由窄變寬, 果不其然看到了傅邵易,他上午起床就沒見到對方, 此刻對方的衣着就跟下午夢裏的一樣,也是一身黑色西裝,也是梳着成熟好看的背頭。
雖然這本來就是傅邵易上班工作的标配了,但謝非遲還是莫名沒有選擇直接開口,就這麽靜靜盯着人走到了自己跟前。
傅邵易走到他身邊,視線先掃了一眼已經完成的油畫,很快又把視線轉移到坐在畫架前的謝非遲身上,見他正一臉嚴肅盯着自己,“這是什麽表情?我打擾到你畫畫了?我看你這幅應該是完成了吧?”
謝非遲聽到這話,默默伸出手握住了傅邵易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掌心,是溫熱的。
靠,他下午做的夢不會是夢到鬼了吧?
傅邵易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反握了回去,低頭輕笑,“不應我話,卻對我動手動腳的?”
“......”謝非遲确認完畢這應該不是做夢了,他站起身來,“下午我夢到你,夢裏你也是穿一身黑西裝,也是走到這裏。”
傅邵易沒想到他又再次提到了夢,看來是很真實沒錯了,他微微彎下腰,湊近謝非遲,“那夢裏我除了強吻你,還幹嘛了?”
謝非遲被他一湊近,腦袋一動,直接問,“你不會要效仿吧?”
“你覺得我需要效仿你夢裏的我?”說完,他親了一下謝非遲的嘴唇。
“......”
“我可跟你夢裏的不一樣,以後在夢裏也別随便讓人親了,你只能給我親,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也不行。”傅邵易說。
“可夢裏的也不止長相跟你一模一樣呀,我怎麽分得出來。”謝非遲知道他是故意的,便也故作正經的回複他。
“不止長相?那還有哪裏一樣?吻技?”傅邵易見他也一臉正經,開始忍着笑意。
謝非遲搖了搖頭,依舊一本正經,“因為我看着就很喜歡啊,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你有點冷。”
傅邵易聽到喜歡時,輕擡了擡眉,緊接着又聽到後面一句,問,“什麽有點冷?”
“夢裏的你,渾身都冒着冷氣。”謝非遲回想着夢裏很真實的觸覺。
“你可別又想說自己撞到鬼了,你跟個鬼親吻還不反抗,我可是會不開心的。”傅邵易一聽到冒着冷氣,便道。
“你怎麽知道我沒反抗了?”
“你不是都說你喜歡了嗎?”
“......”謝非遲被噎了一下,随口道,“冒冷氣也不一定非是鬼吧,說不定我夢到冬天的你了,我可沒給你戴綠帽子。”
此話一出,說着無心,聽着有意。
傅邵易沉默了下來。
以傅邵易最近的心思,他還真願意往這方面去想,但他想的不是接下來的冬天,而是以前的冬天。
哪怕是顯得再荒謬的猜測,傅邵易已經決定選擇先大膽撇開謝非遲才二十一歲的事實,直接假定謝非遲就是莊詩秋和謝森的真正孩子了。
而他跟謝非遲從前有沒有故事,他得等同校同學有沒有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他這幾天抽空也會想很多事,謝非遲認為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還能替他止痛,他想不通兩人身上有什麽關聯點,但他已經開始大膽猜測他跟謝非遲從前應該是有點交集的。
哪怕沒有很多交集,至少也會有一點關聯。
謝非遲說謝父謝母是因為夢到自己的兒子死了才想促成這門婚事的,他開始選擇先不去考慮如果是謝非的話會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如果從頭到尾是謝非,傅邵易覺得自己估計不會開不了口拒絕,他已經傾向于這一切其實只有一個最終結果:只要他能跟謝非遲在一起就好。
是因為近距離才能止痛也好,還是別的原因也好,這應該是無法辯駁的結果,因為事實就是這樣發生了。
當時爺爺去謝家說親,說是覺得他跟謝家的孩子很般配,仔細想想爺爺從來沒有提過謝非這個名字,只是說‘謝家那孩子’,而爺爺在謝父謝母面前的措辭也是說覺得他們兩人般配。
傅邵易現在已經不想着這個措辭是在敷衍人了,而是在猜爺爺為什麽要這樣說?是因為他跟謝非遲從前有過他們自己忘掉了的交集?
只是爺爺不願意說出來,或者是現在不能說,就跟他猜傅栩言的動機一樣。
只是傅邵易感覺自己目前接觸到且猜測的一切,總是容易因為謝非遲的年齡還有他擁有着自己的人生記憶被敲打回來。
因為他知道,莊詩秋和謝森的兒子應該确實就是二十八歲,學業經歷應該也是真的。
可偏偏謝非遲才二十一歲,他有屬于自己的人生記憶。
謝非遲剛說完自己沒有給傅邵易戴綠帽子,就見他安靜着不知道在思考什麽,以為是自己的開玩笑‘刺激’到他了,便道,“只是個夢,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嗎?你別當真呀。”
傅邵易瞬間回過神來,盯着謝非遲看了兩秒,既然已經打算不讓謝非遲去思考這些事刺激自己了,他便什麽都沒提,只是笑了笑,“沒有,就是想着我們阿遲年齡果然小,不像我,早過了做春夢的年齡了。”
謝非遲又噎了一下:“我這哪算春夢,明明是你天天耍流氓。”
“我這不是好不容易遇到個特別喜歡的人嗎?你行行好,我單身的時長可比你多了七年,而且,哪裏耍流氓了,我除了親你也沒幹嘛。”
“那沒辦法,我們這個年齡只能親親嘴,沒想過別的流氓事,你非要喜歡個年齡小你七歲的,只能算你倒黴。”謝非遲見他拿年齡說事,不甘示弱。
“那還是我們阿遲純情,你的很多同齡人的生活我倒是聽說過不少挺豐富的。”傅邵易開始逗他。
謝非遲不讓逗:“那你肯定聽錯了,有人在故意抹黑我們的,畢竟出門在外又不看身份證,豈不是想說幾歲就幾歲。”
其實他知道傅邵易口中聽說的事對于一部分人來說是真的,畢竟玩得花的人确實有很多,這個年紀似乎也是正值血氣方剛,激情四射的年齡......
沒喜歡上傅邵易之前,謝非遲還不能夠很理解,想着人真的有那麽多欲望嗎?
如今,他打臉了,他承認,他其實很喜歡傅邵易親吻他。
謝非遲說完話,傅邵易卻沒開口說什麽話逗回去了,所有注意力都在謝非遲的最後一句‘不是想說幾歲就幾歲’。
他不是覺得謝非遲騙他年齡了,而是一直想不通的點似乎突然有了些頭緒了。
他腦子開始崩出一個念頭:要是謝非遲其實根本就不止二十一歲呢?是不是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如果是有人要謝非遲誤認為自己只有二十一歲,那讓他擁有別人的人生記憶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謝非遲外表确實是有屬于二十一歲的青澀朝氣,但長得顯小的人也不是沒有。
又或者是因為......謝非遲在二十一歲就被人調換了,所以他的意識一直停留在自己才二十一歲的時候。
而這中間丢失的七年,被謝非替代了?
想到這,傅邵易心下不由跳得有些快,因為他突然又注意到了件特別巧合的事,謝非遲跟謝非相差七歲,他的周期性頭痛也是七次!
而謝非遲在的時候,周期性頭痛就被打破了。
這其中會有什麽聯系嗎?
此時此刻,傅邵易更加覺得他跟謝非遲從前肯定是有什麽交集但他們一同忘記了,不然他不可能會發生這七次的周期性頭痛,也不可能會連着謝非遲的痛感。
肯定是他們有什麽交集的原因,他才會被選中綁定謝非遲痛感。
“你怎麽了?”謝非遲注意到傅邵易神色不對,連忙問他。
“謝非遲。”傅邵易壓了下情緒,喊他一聲。
謝非遲看着他:“怎麽了?”
傅邵易靜靜看着他,他很想問謝非遲到底在自己每月發生頭痛的時候都經歷了什麽,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敢輕舉妄動了,他怕謝非遲再次因為這些還不能确保的猜測導致元氣大傷。
“沒事,你畫好了是吧?我們回樓上洗漱休息。”傅邵易看了眼他畫好的謝父謝母婚服同框畫面。
謝非遲又仔細看了眼他的神色,确認他沒大問題後,便道:“好,我收拾一下,你可以先上去。”
“沒事,我等你。”
傅邵易沒有動手幫倒忙,只是站在一旁盯着謝非遲整理收拾着自己繪畫工具的身影。
他覺得自己得盡快得到信息去查探真相了,既然假定了謝非遲就是莊詩秋和謝森的親生兒子,那他就堅持往這個方向思考下去,他甚至可以先不講邏輯。
現在覺得沒有邏輯,肯定是因為他挖得不夠深。
兩人上了樓後,傅邵易讓謝非遲先去洗澡,而他就坐在房間內的電腦桌前,給陳士卓發消息,讓他把自己下午交代幫忙去問江柯的事盡快問一下。
然而,不用他提醒,陳士卓明顯不是一個拖延症患者,很快回了條消息過來。
【陳士卓:我下午就已經問江柯了,他速度快得很,先問了好幾個同學,剛才他已經把幾個先回複他的同學聊天截圖發給我了,但我看着都跟我一樣的反應,都說對謝先生沒印象.....】
【傅:把截圖發給我】
消息一過去,陳士卓立馬發了六七張截圖過來。
【陳士卓:江柯說他還有在問,等回複再發給我】
傅邵易回了聲好,便挨個翻閱了聊天截圖。
【謝非?一點印象都沒有,什麽專業的?】
【這個名字沒印象,我只知道和我同專業的有個叫謝真,哈哈哈哈】
【不是,你沒把專業發來問,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長得帥也沒用啊,我們北大很缺帥哥嗎?每個帥哥我都要記得嗎】
【行事很高調?可我真沒聽說這個人啊,我去幫你問問我那個八卦的朋友】
【你至少來個別的特征啊,或者說專業啊,我從小學就患了記不清同學名字的疾病】
【沒印象,江柯你問這個人的事幹什麽呢?/吃瓜】
傅邵易挨個查閱完畢,确實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這些同學懵得不行。
哪怕謝非行事張揚高調,只發一個名字詢問似乎還是太過籠統了。
不過,要是這些同學可能會對‘謝非遲’這個名字更有點印象呢,可他能直接把謝非遲的名字發出去詢問嗎?會不會太打草驚蛇了?
傅邵易又再次翻閱了孟越之前發過來的資料,資料上面顯示謝非是已經于畢業北城大學了。
如果照他的兩個猜測,他現在似乎可以先排除一個可能性了,謝非遲應該不是在二十一歲被調包的,而是他誤認為自己才二十一歲。
因為大學時期還是謝非遲,所以才需要費勁抹掉這一時間段的事件,讓人對‘謝非’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傅邵易排除掉一個猜測後,在心裏直接假定謝非遲就是誤認為自己才二十一歲。
那‘7’這個年齡差似乎只是跟他的周期性頭痛次數碰巧罷了。
他跟謝非遲的痛感綁在一起,根據自己最後一次發生周期性頭痛和謝非遲崴腳的情況,應該是實時的。
傅邵易迅速回想着自己今年第一次頭痛發作的情況,當時是一月份月底,頭痛說來就來,絲毫沒有給他任何預告。
記憶中,當時他包括陸嘉培等人一開始只是以為他平常休息不夠,等後面開始定時發作時,才開始被陸嘉培幾人重視起來。
謝非遲會是在那時候才被人調包了嗎?
可如果是今年一月份才被調包的,那在這七個月裏,謝非遲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自己的頭痛發作會是固定的?是因為謝非遲每隔三十天就要死一次嗎?只是謝非遲只記得自己最後一次的死亡?
但又為什麽才短短七個月,他們的記憶裏竟一點關于謝非遲從前的經歷都沒有了。
是不是不止謝非遲被篡改了記憶,他們所有跟謝非遲有過交集的每個人,因為謝非遲不存在了,所以只能一起篡改記憶?
但因為實在不好篡改就直接抹掉?但這還算得上是一個正常世界嗎?
又是一大堆無法得知的問題,傅邵易開始有些煩燥了,此刻的他已經能與謝非遲會不服的情緒感同身受了。
他輕呼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先冷靜下來。
手機屏幕在他思考的間隙已經熄屏了,他重新按亮屏幕,給陳士卓發了消息。
【傅:你告訴江柯,謝非是謝家的兒子,喜歡畫畫,應該是就讀于美術專業】
【傅:如果這些還是問不出來什麽,你就說他以前名字叫謝非遲】
【陳士卓:?謝非遲?謝先生以前叫謝非遲?!】
【陳* 士卓:[圖片]】
【陳士卓:江柯剛才發給我的截圖,我還在想着傅栩言喊謝先生遲遲這會不會是同一個人,這麽關鍵的信息你應該早點說呀,我直接麻煩江柯再用這個名字去問一次吧,謝非這個名字我估計繼續問幾個同學也都是同樣的結果】
傅邵易心下一動,立馬點開了那個截圖。
【沒印象,我只知道美術專業的有個叫謝非遲的,很帥!你還記得嗎?我當時還給他寫過情書呢,被拒絕了嗚嗚】
【柯:不是,是謝非!!】
【那我可不知道,別管謝非謝是的了,最近不知道為什麽,我老是能起來這段暗戀的時光嗚嗚,柯狗,要聽我的暗戀故事嗎?你突然問我這個,是不是知道我最近在回憶往昔呢】
【柯:我這個稱號都多久了,你還在喊,你不會是在說反話,你其實是在暗戀我?】
【滾,老娘的白月光只有謝非遲!你個狗逼不配】
傅邵易神色一怔,不知道為什麽,他直覺這個女生口中的人估計就是他家裏的謝非遲了。
【傅:這個女生的微信能推給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