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 第2章
02
白北城,民政局。
民政局開門之前,謝非遲就已經在門口外等待,他要來與素未謀面的“未婚夫”領證。
也并不是他有多積極這門婚事,而是他在謝家待得很不自在,随便在餐桌上吃了兩塊吐司就出門了。
這一趟,是謝家司機開車送他過來的,一到民政局,司機就把車子停在遠處盯着民政局大門口處的“謝非”,生怕他使壞跑了。
這是莊詩秋和謝森特意叮囑他的。
司機在謝家做事有十餘年,越界不敢說,但他自認為自己很了解自家少爺的性格了,尤其是近一年來少爺的性子。
謝先生和夫人會那麽擔心,也并不是瞎操心。
他專注盯了有十來分鐘,只見那位令人不省心,滿身不良習慣,一股子社會不良青年的少爺,此刻正板直地站在民政局門口等待着要與其領證的未婚夫前來。
對方連動彈一下都沒有,更別說有想跑的跡象。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稀奇。
與被他視為自己生命的大紅發色說染回黑色就染回黑色,一樣稀奇。
比約定好的時間提早來的謝非遲,并不知道自己此刻被随行司機在心中從頭到尾點評了一番,他目光平靜地盯着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
他昨晚幾乎一整晚沒睡。
也不能夠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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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還在原主卧室仔細找尋了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原主謝非存在過的痕跡。
然而,一無所獲。
他并非魂穿,原主卻也消失得一無所蹤,猶如人間蒸發。
他莫名其妙死到這裏,也沒有自帶系統給他下達任務,他便思索劃了兩個可能性。
第一個可能性:他和謝非互換身份了。
第二個可能性:書是虛幻的,他把謝非的身份取而代之了,這是上天給他另一次生的機會。
不過如果是第一個,謝非遲只感到嘆息。
雖然這只是一本書,但畢竟謝非的家庭怎麽說也比自己好上不止一個層面,至少他原來家庭的經濟條件跟謝家相比就不是一個階級的。
而最主要的是,他父母在他墜樓前不久,發生意外死了。
在他原來的那個世界,謝非遲一無所有了。
如果是第二個可能性,上天給了他生的機會,那他會盡力改變原主死路一條的結局。
然後,活下去。
不管是哪種可能性。
既來之則安之。
總得先保住小命要緊。
如果原主還有機會回來的話,等到那一天,他也會把這個不屬于自己的身份還回去。
謝非遲盯着虛空,只能先這麽想着。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麽比能活着重要。
他摸索了一下口袋本想看看時間,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帶原主的手機出來。
哪怕他現在就是“謝非”,可他還是不習慣拿走別人的東西。
昨日他敢拍板決定這門婚事,是因為他明白這幅身體是自己的。
作罷,謝非遲望着民政局大門口外進進出出的停車位,開始想着他的未婚夫會長什麽模樣。
傅邵易。
這是等會要來跟他領證的男人的名字。
白北城商界的傳說,富豪的頂端,年僅二十八,地位高,手腕硬,做事雷厲風行,是多數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這是謝非遲昨晚根據網絡上搜尋到的信息後,綜合起來的評價。
很難想象,這麽一個人在原文中竟然沒有出場。
也怪不得謝森和莊詩秋會如此滿意這門婚事。
可惜,網絡上除了傅邵易繁多的精彩事業事跡,一張照片都沒有。
對方和原主謝非是為同齡,比自己大了整整七歲。
對方這麽一位腰纏萬貫的人物,傅老先生到底是怎麽看出他這孫子跟謝非很般配的?
謝非遲對此也表示很費解。
畢竟原主在原文中的人物設定屬實不是一個正面人物。
對方別是有什麽隐疾吧?
會有這種好事嗎?
難道是長相醜陋無比?
那不能。
謝非遲想到這,開始對自己隐藏的顏控屬實感到無語,這門親事可是他二話不說拍板決定的。
反正,臨陣脫逃是不可能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霸總界标配的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穩當停在了民政局門口,與周圍環境相比,形成了一道別樣的風景。
也引來了周圍過來領證的幾對新人觀望。
謝非遲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視線一動不動望着車身,仿佛已經知道了車上會是自己在等待的那個人。
駕駛座車門首先被打開,下來了一位年紀大概近于中年的男人。
有禿頂危機的那種。
謝非遲輕眨了下眼睛,還未來得及多想,就見有禿頂危機的中年男人走到後車門,繼而為後座的人打開了車門。
西裝褲,黑皮鞋很快出現在視線裏,下來了一位大長腿,身量颀長且一定沒有禿頂危機的青年男子,對方頭發茂密而黑,梳着好看的背頭,露出好看飽滿的額頭。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面部輪廓完美得不可挑剔。
謝非遲又是輕眨了一下眼睛,剛才還被自己譴責的顏控心态,此刻在看到男子的面容時,着實飽了下眼福。
甚至在對方朝自己走過來時,他都沒回過神。
直到對方舉着手機站定在他面前,在對着電話那頭說話時,謝非遲才猛地回過神。
他不由後退了一小步。
謝非遲這一步退得很認真,引來還在接聽電話男人的注意,深邃而黑的眼眸掃視過來時,平靜中帶着不可忽視的壓迫感。
謝非遲:“......”
謝非遲矮了對方一個頭,擡眼望着眼前氣場強大的男人,不由咽了咽口水。
這就是傅邵易嗎?看着也不像有隐疾的......
“我這邊還在處理點事,等會過去公司,召集人開會。”好聽的嗓音響徹在耳朵裏,只見眼前的男人說完這句話就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他只是看了謝非遲一眼,開口:“走吧。”
話落,他也不等人反應,直接往民政局大廳走了進去。
謝非遲在原地愣了兩秒,然後才擡動腳步跟在後頭。
沒看錯的話,男人剛才看自己的那一眼,與其說是在看他,不如說是掃了一眼他的發型。
人物設定果然是固定且深刻的,一有變動,文中的人物都能一眼注意。
......
“先生已經二十八歲了?”工作人員接過謝非遲的證書,臉色詫異了幾秒,然後真情實感地輕笑調侃了一句,“真是完全看不出來呢,您家先生肯定對您很好,但您先生也很幸福。”
“......”謝非遲聽到這句有些不自在朝工作人員笑一下,完全不知道說什麽。
也不敢看旁邊的男人一眼。
但他能明顯感覺到旁邊的傅邵易聞言看了他幾秒,卻也沒說話,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一句調侃。
工作人員“調侃”完就自顧辦理着工作,沒怎麽在意兩位新人的腼腆。
“......從今天開始,我們将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今後,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我們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終生相伴。”
異口同聲的誓詞落下,一紙婚約正式生效。
謝非遲精神開始有些恍惚。
他竟然真的結婚了,在二十一歲,與一個剛見過面的男人,還是閃婚。
太夢幻了。
“先生、兩位先生?”
工作人員的聲音把出神的謝非遲拉了回來,他回過神來,看着工作人員有些抱歉的把手裏的誓詞本擱放在跟前的木質臺上。
他剛要挪動腳步,就發現旁邊的男人竟比自己還出神,工作人員喊的那兩聲都沒能拉回他的意識,只見他直直盯着手裏的宣誓詞紅本,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傅先生?”謝非遲想了幾秒,怕耽誤了工作人員的工作,擡手輕輕碰了一下傅邵易的手臂。
這一碰,傅邵易終于有所反應,他如夢初醒般的側頭看着謝非遲。
“......”謝非遲擡着的手立馬縮了回去,輕聲道,“我們該走了,傅先生。”
傅邵易只是盯了他兩秒,然後轉過頭把手裏的本子放在臺上,冷淡卻又很紳士的朝工作人員道:“抱歉,麻煩了。”
兩人走出民政局大門口,各自手上都拿着一本紅色本本,比起周圍一對一對新婚燕爾的新人,謝非遲跟傅邵易臉色平淡得更像是來辦理離婚的。
這個世界,同性戀婚姻條例也是前兩年才正式通過的,過來民政局辦理的大多還是異性占多數。
所以謝非遲跟傅邵易還是算稀有的那一陣營,因為兩人外形條件優異,不免吸引了無數道目光。
“我現在要去工作了,你自便?”傅邵易站定在民政局門口,看着謝非遲說話。
語氣很冷,猶如公事公辦。
謝非遲擡眼,視線落在眼前人的眼裏,隔了兩秒才知道答話,“好的,那你忙吧,家裏司機在那邊等我,我回去了。”
“嗯。”
傅邵易坐上車子後,随意把手裏的結婚證擱置在一旁,然後拿出了旁邊的文件看了起來。
看着完全不像個剛扯了結婚證有喜事的人。
更像是去簽了份喪權辱“性”的條約。
今天除了司機随行,副駕駛還坐着傅邵易的工作特助,特助從車後鏡看了眼自家BOSS,秉承好意頭,他開口。
“祝傅總新婚快樂。”
司機聞言,也緊忙跟上:“祝傅總新婚快樂。”
然而這兩句祝福,入了傅邵易的耳朵裏,似乎就變了味,只見他擡眼瞥了眼副駕駛座上的人。
“......”BOSS明明一句話沒說,特助卻着實猶如被敲打了一棒,他輕咳了一聲,變了話頭,“今日謝家少爺倒是知道給您面子,要是頂着那頭紅......拍起結婚照估計就不是那麽好看了。”
聽到這,傅邵易回想着剛才見到的人,今天的謝非确實比自己之前在外頭見到的那幾次體面得多,沒滿嘴髒話就算了。
還會尊敬地喊他一聲傅先生。
要說是謝非突然懂了規矩,知道不能在自己面前失了分寸,傅邵易對此......
自是不可能信的。
謝非這種人,不良性子就擺在哪,不是說被教了一次規矩,就能乖乖聽話的。
這次沒有把天捅破了,已經算是不錯。
今日能如此順利辦理完扯領證流程,傅邵易雖省心了不少,卻也暗暗覺得詭異。
不知他這位新婚丈夫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過,他傅邵易會同意這門親事,本身也是件挺詭異的事。
為了家裏那位身體不怎麽樣的老爺子,他沒有選擇過多深究,随老爺子上門去說親。
随口答應老爺子時,他其實是覺得謝非應該是會在家裏鬧翻天的才對,怎知,這鬧翻天的性子竟也同意了這門親事。
更加詭異了。
罷了,現在證也領了,傅邵易也懶得去想其中的奧義。
反正,這婚還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