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輸給我了
第39章 你輸給我了
星楠掀簾子的動作一頓,腳上伸出藤蔓纏繞一時間不知道該往裏走還是往外走。
星楠欣喜地往前一步,卻被裴聞炀眼裏的平淡無波看的心口缺氧。
那是一種挂在裴聞炀臉上再正常不過的表情,不算冷漠,只是如不會波動的水面一般死寂,看不出任何在意,和坐在審問席的審問官的眼神是一樣。
那樣直達眼底的溫柔,這兩日的體貼好接近,沒有距離感的裴聞炀在這個人面前看不到半點影子。
裴聞炀的眼神讓星楠不安,好像做了一個虛無缥缈的夢,夢裏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裴聞炀還是裴聞炀。
星楠的一只手撚着自己的衣角,衣裳淡淡的洗滌香還未散去,他穿的這件是裴聞炀昨天親自洗的,烘幹後折在床頭位置,包裏是牛奶三明治和蛋糕,這些都是真的。
星楠張了張唇,喉嚨有些疼,這也是刻印在身上的證據。
“裴聞炀。”星楠抱着僥幸心理叫了裴聞炀一聲。
裴聞炀一步步走近星楠,星楠感到自己的步子更重了些,心口被攪動混亂,無法思考太多,從開始對裴聞炀的害怕到這一刻在黑暗中猛地瘋長,他也變成了一開始的星楠,懼怕指揮官。
“咔嚓!”
星楠手腕冰涼透骨,他垂眸望去,手腕被扣上銀色的手铐。
星楠望着他,緊緊咬着唇,手心小弧度晃動,他聲音不大地問,“為什麽?”
“我以為你知道。”裴聞炀眼神眨的極慢,幽幽的眸是指揮官讓人驚駭的氣魄,“這是你第二次做我的嫌疑人。”
星楠試圖在裴聞炀身上找出半點佯裝的情緒,可是沒有。
Advertisement
他們站的位置被清場了,職員都在屋子裏,裴聞炀不可能戴上面具,星楠直直站着,心被從高樓拽下。
既然如此,他現在身上沒有半點異樣,為什麽要受制于人,星楠擡起頭,眼神學着裴聞炀的姿态擡起,“我的榮幸。”
“需要我配合做什麽?”星楠晃了晃手上的手铐,“被冤枉了,你如何?”
“按防控局最高标準賠償群衆。”裴聞炀遮擋住星楠的視線,星楠渾身都被苦桔香萦繞着。
“你在裝什麽?”星楠靠近裴聞炀一步,腳下的鞋幾乎碰到裴聞炀的靴子,熾白燈的陰暗面無人言說,星楠氣不過直接踹了裴聞炀的靴子一腳。
星楠雙目盯着裴聞炀,視線劍拔弩張,他注意到裴聞炀臉上有傷,打鬥所致。
裴聞炀眉頭微擰,呼吸幾乎拍打在星楠臉頰,“你藏得很好,巡查隊伍找了你兩天。”
星楠咬着腮幫子,他不知道裴聞炀怎麽了,像是忘記了,畢竟他是有前科的人。
星楠不算生氣,剛剛第一眼他就考慮過這個可能性,這對他和裴聞炀好像是最好的結果,對所有人都好。
可有了這兩日的柔情蜜意,他怎麽說服自己面對這樣的裴聞炀不難過,又怎麽怪得起他,又怎麽做不到不怪他。
星楠垂眸一秒又擡起,情緒努力回潮,“如果我清白,又不想接受防控局賠償呢?”
“合理範圍內的訴求,可以滿足。”裴聞炀的情緒不好,星楠看得出來,小五跟着他好幾年,死亡通知書必然第一個讓裴聞炀知道,星楠沒打算讓這時候的裴聞炀心平氣和的說話。
“跟我談戀愛。”星楠再次擡起腳踹了裴聞炀一腳。
裴聞炀沒有欺負弱小的興趣,星楠帶着情緒的踢踹對他來說四舍五入如同沒有,他自然當做不存在,更不會搭理,被小孩踹一下,不痛不癢,無關緊要。
裴聞炀的眼神看向星楠修長筆直的腿,真還一腳過去,得重度骨折了。
像是捕捉到什麽,裴聞炀思緒一頓,眼神微微眯起,被踹不痛不癢,但這句話卻不是不痛不癢。
裴聞炀視線一瞬不瞬流動,起搏器有些發熱。
“什麽?”裴聞炀凝眉問。
“和我談戀愛。”星楠重複了一句。
“我不冤枉人。”裴聞炀回答星楠。
“我很清白,指揮官不是說被冤枉會滿足訴求嗎?”星楠想起昨天裴聞炀給自己洗衣服的樣子,又有一點想笑,又想踹他了。
“這條不在合理範圍。”裴聞炀回的好似法律條文,剛正不阿。
“為什麽不在?”
“訴求文件不是你自己簽字嗎?你可以簽。”星楠繼續說。
“利用職權謀取私人利益,違法。”
“指揮官不談戀愛。”裴聞炀回的很快。
“那做朋友。”星楠退一步。
“我不喜歡交朋友。”
不鹹不淡的冷言永遠與他适配。
—
星楠被裴聞炀帶着去了血液室,做的是全套檢查,指甲,發絲,血液,全面檢測。
是三級深度勘測檢查,包括渾身磁場檢測,腦電波檢查,暴力勘測,血液沖擊力檢查,咬合力,甚至催眠,依賴性實驗,深海實驗。
兩個小時後結果全部出來,所有結果顯示陰性,正常,沒有異常,标準。
檢測的最後意見是:營養不良,多吃水果蔬菜蛋白質。
星楠挎着自己的包走出檢查室後一步步走向拿着結果的裴聞炀,紙張在徐徐飄動,稍不留神就要被吹走。
裴聞炀在郵輪的甲板上,倚着圍欄,星楠便過去風也越來越大,吹的他衣裳貼在腰線,發絲細細飛舞,太陽有些刺眼,将檢測的文件燒的發燙,他和裴聞炀,從此一樣高大。
這個結果,也是裴聞炀給他的。
星楠怎麽可能做到去責怪他。
星楠很輕松地輕笑了一聲,他走到裴聞炀身邊,靠着欄杆前所未有的有享受陽光的心情,發絲在臉頰呼呼撓的人癢。
星楠聽見裴聞炀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通知他小五脫離危險的事。
裴聞炀挂掉電話後,肉眼可見的肩膀松懈了幾分。
他側目看了星楠一眼,星楠的衣裳被吹的大弧度飄蕩,頭發也被吹的往一個方向不斷傾倒,本該靜态的畫面鮮活的像一幅拍賣畫作。
單薄的身體有野草一樣的生命力
星楠的臉帶着笑意,感受海水的廣闊,陽光的溫度,狂風的作曲,和不再懷疑他的裴聞炀。
“你輸了。”星楠轉眸過去和裴聞炀對視,海風呼嘯為他的話加上震人的擂鼓聲,“你輸給我了。”
不是輸給我,是輸給了愛我的裴聞炀。
星楠的雙眼不算大,很标準的狐貍眼,盯着目标眯着眼的時候那份契合渾身氣質的乖巧就會消失一些,精致的像整容模版,他笑着望着前方,兩人眼神沒有交彙。
星楠聽見裴聞炀回過頭笑了一聲。
很沉,也很好聽。
星火被擦燃又熄滅,裴聞炀點了一根煙,濕氣和風攪在一起沒點燃。
又試了幾次,還是沒點燃,裴聞炀蹙了蹙,極少見的不耐煩,攜着煙的唇瓣前突然捧過來雙飽滿白皙的手。
擡眸間兩人視線對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裴聞炀手裏的星火在星楠手心點燃,也照亮面前人的瞳孔,放了一個禮物一樣的煙火炮仗。
“謝謝。”裴聞炀吸了一口,星楠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場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
星楠思考了須臾問,“你煙瘾那麽大,沒有人管嗎?”
“沒有。”裴聞炀突然想起那句少抽點,餘光在星楠側臉,“你管過。”
“不高興的時候會抽煙?”星楠問。
“你是在審問我嗎?”裴聞炀彈了彈煙灰眼前彌漫。
“可以給我試試嗎。”星楠話疑問不多,是下定決心想嘗嘗的意思。
“好孩子不抽煙。”裴聞炀像是聽見了奇怪的話,拒絕的同時給星楠貼上标簽。
“你是不是嫌我小,所以不和我談?”星楠故意扯回來這個話題。
“談什麽?”裴聞炀修長有力的手青筋跳動。
“明知故問。”
“就像不讓我抽煙一樣,也用年紀小做借口。”星楠直言道。
星楠心中有隐隐約約的潛意識,裴聞炀不像一個煙瘾大的人,上次在家裏的飯局幾個小時,也沒見他抽煙,昨天夜裏那滿煙灰缸的香煙蒂,到底代表什麽,多明白一點,是不是就多了解一點。
突然,裴聞炀的指腹攜着香煙挪動了一下,動作不明顯,但是靠近星楠的方向。
風更大了些,将香煙吹的自己燃燒,薄荷味清香越來越近。
星楠大着膽子,“再近一點。”
裴聞炀的手靠近星楠,“嘗嘗吧,壞孩子。”
星楠就着裴聞炀的手抓着接近吸入一口香煙,呼吸打在裴聞炀掌心,沒有想象中好,也沒有想象中壞,煙蒂位置還帶着裴聞炀口腔的餘溫,溫軟苦香。
星楠将這口煙吐在裴聞炀臉上。
在濃煙中看見裴聞炀微微眯眼,星楠在視線朦胧中找到那一抹唇色,而後傾身在裴聞炀唇瓣吻了一下。
蜻蜓點水般的吻,比此刻的風輕,分開的時候星楠伸出舌尖舔了舔裴聞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