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 29 章
顧弛難受。
嗯, 看着應該就很難受。
溪白腦海裏先是輪播了一陣這兩句話。
随即,反應過來的大腦開始往頭頂瘋狂泵血,溫度被贲張的血液推得極高, 臉像是瞬間燒了起來。
“你,你難受, 怎麽和我說……”溪白頂着一張大紅臉, 聲音沒什麽底氣地說道。
顧弛難受,和他說幹什麽!
偏面前的男生像是感受不到尴尬似的, 直勾勾地盯着溪白。
連眼尾都好似要耷拉下來, 像一只被棄之不理的大型犬,委屈得要命。
溪白一咬牙,從牙縫之中擠出第二句。
“如果很難受……那,你就自己去,去解決一下!”
顧弛:“我不會。”
足夠直白。
簡明扼要。
溪白一哽。
他下意識地順着顧弛的思路就開始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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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他幫顧弛的時候,對方的反應的确是足夠生澀的。
可是,難不成他這次還要……
溪白正想着, 抓着自己衣擺的手突然松開。
他都還沒反應過來,手腕連同手掌,都被另一只更大號的手給抓住。
順着力道傳來的方向, 顧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起來了。
他整個人靠在溪白的身後,垂着腦袋,鼻梁幾乎要戳到溪白那帶着紅燙的耳朵了。
“溪白。”
顧弛又低低地呢喃了一聲。
“我好難受。”
聲音一下到了耳畔, 溪白頸後汗毛瞬間直立。
“幫幫我好不好?”
一雙清澈好看的眼睛悄然擡起,帶着燎人的翻騰火焰,撞進了溪白的眼底。
“就像你上次那樣, 就好……”
溪白甚至沒聽見顧弛說的後半句話是什麽。
因為他大腦過高的溫度,已經不足以支持他再繼續思考。
……
溪白換着不同的洗手液和沐浴露, 連續洗了三次手。
而等顧弛出來的時候,只看到房間桌上一支擰開了蓋的護手霜。
明顯是走得太急,忘記擰好了。
顧弛将浴巾挂起,走到桌邊。
拿起桌面上的護手霜,他聞了一下。
唔,不是溪白的味道。
略帶失望地将蓋子蓋上擰好,他随手把護手霜放去一旁。
手指在溪白的書桌、椅背、放在桌面的各種物品上流連撫摸了許久,顧弛一樣一樣地望過去,眼神深情得根本不像在看什麽沒有生命的物品。
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顧弛輕輕啧了一聲。
怎麽連書架上擺着的筆記本都這麽可愛。
顧弛的目光一路掃到溪白桌面上的鬧鐘,他順帶看了一眼時間,不爽地發現,已經快上課了。
而等到出門的時候,顧弛心裏想的已經變成了另外一件事。
溪白為了他,兩次都累得這麽辛苦。
什麽時候,他也能幫溪白一下呢?
※
教學樓裏。
明明還沒上課,溪白卻已經在座位上坐了大半個小時了。
他雙手抓着課本立在面前,死死地盯着書頁上的文字。
直到莊算的聲音帶着疑惑在耳邊響起。
“溪寶?”
溪白僵硬地扭臉看他。
莊算伸手指了指他的課本。
“你書好像拿反了。”
溪白終于是認真看了一眼書上的文字。
莊算湊過來又看了一眼:“嗯,是反了。”
溪白:……
他将書倒轉回正,也不盯着看了。
莊算在他旁邊坐下,拿出這節課的課本。
“溪寶。”他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你和顧弛怎麽樣了?”
他不提還好。
一提,莊算就見溪白的臉像是丢進了熱水鍋裏的蝦子似的,迅速蔓延開一片紅色。
那紅色的鮮明程度和擴散速度直接把人吓到了,莊算蹦起來就喊。
“溪寶,你怎麽了這是!”
“過敏了?臉痛不痛,熱不熱啊!”
“要不要找校醫%@&*……”
莊算話還沒說完,就被溪白暴力封口了——力氣再大一點,他都快誤以為溪白要殺他滅口了。
在莊算再三用眼神和手勢表示自己不會再亂叫了,溪白才把人松開。
“溪寶。”莊算委屈地把自己的臉揉圓搓扁,放松被掐得僵硬的腮幫子,“你變暴力了。”
不過莊算的到來,也讓羞憤了半天的溪白回憶起了擱置着的另一間重要的事。
他昨晚聽見顧弛的心聲了,雖然冷靜後分析下來,溪白覺得這并不能直接證明顧弛就“不是人”,反而,溪白能夠找出更多的證據證明顧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把什麽滾燙的體溫,溫熱的呼吸,灼熱的**之類的詞語一股腦地掃蕩出腦海。
溪白清楚地意識到,還有很多疑點他沒有想明白。
看了一眼身旁的莊算,溪白猶豫了一下。
“小蒜頭,問你一個問題。”
莊算還沉浸在剛剛被溪白鎖喉的悲傷之中,也沒計較他的稱呼。
“你問吧。”
溪白道:“前兩天,我碰到一個能被我聽見心聲的活人。”
沒等聽溪白說完,莊算就聲線高亢地來了一聲。
“什麽?是誰!”
溪白讓他冷靜一下。
不過……
溪白看着眼睛都瞪圓了,開始深呼吸的莊算,有些疑惑:“你怎麽好像很在意這件事啊?”
“那當然啊!”莊算一臉嚴肅。
溪白看他的樣子,還以為情況很嚴重。
下意識地屏息凝神,他就聽莊算板着臉,義正詞嚴地開口。
“我當然不能讓其他男人超過顧弛成為對你來說更特殊的存在!”
溪白一陣無語。
“行吧。”他其實也并沒有要瞞着莊算的想法,“那個人就是個顧弛。”
莊算:“嗷!!!”
溪白早有預料,把莊算失控的大叫聲捂了回去。
但動靜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感受到四周傳來的目光,溪白坐立難安,幹脆直接把莊算拽出了教室。
“溪寶!!!”
莊算捂着嘴低聲尖叫,但再怎麽擋,也擋不住快要從他眼睛裏噴湧而出的激動。
他拉着溪白的一只胳膊直晃蕩。
“你聽到什麽了?!有沒有聽到顧弛說他喜歡你?你有沒有主動出擊調戲他,試探他的心意!”
溪白:……他就知道。
嗑CP上頭的莊算非要溪白把話說清楚,眼見着避不開這個話題,溪白只好老老實實地交代道:“沒有,顧弛心裏沒有想過喜歡我之類的話。”
莊算沉默了片刻,然後恨鐵不成鋼地開口。
“男人都是不争氣的東西!”
“所以到底是什麽情況,你了解嗎?”溪白将話題中心重新拖回了自己的關注點上。
其實他在乎的并不是這個情況出現的原因,或者其他的什麽原理。
他只想确定顧弛到底有沒有可能并不是一個活人。
“怎麽說呢,溪寶你的情況比較特殊。”莊算磕糖不成,也不得不收斂起了鬧騰的心态,“能聽到陰物心聲的事情,古往今來也是屈指可數。”
雖然修道不深,但莊算沒少讀家裏的藏書。
他思考了一下,道:“雖然,以我看過的記載來說,能被你這樣特殊體質的人聽見心聲的,基本都是鬼。”
“但凡事都有例外。”莊算伸手拍了拍溪白的肩頭,“而且溪寶你回憶一下,你和顧弛兩個人同處一室已經多久了?快小半年了吧,你看,他也并沒有傷害你啊!”
“嗯,你說的有道理。”
其實溪白自己也差不多是這個想法,他問莊算,更多的也只是想求一個心理安慰,多一個人去支持和印證他的猜想而已。
“我知道溪寶你有些害怕,但我覺得如果顧弛有傷害你的心思,應該早就實施了。”
“何況你別忘了,他是八字極陽的人啊,鬼都是陰物,最怕陽氣了,連晚上遇到陽氣重的人都會繞道走的。”
“從我的角度,就算顧弛是鬼……”莊算看了一眼溪白,繼續往下說,“我覺得,他怎麽都比之前纏着你的那個鬼王好吧!”
“而且你和顧弛搬到一起後,我好像就沒聽你提過那個鬼王的事情了。它是不是沒再來騷擾過你?”
莊算見溪白不說話,以為他默認了,立刻道:“你看,其實顧弛反而是在保護你,那你就更不用擔心別的什麽了。”
聽完莊算的一番長篇大論,溪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其實,莊算大部分的話都沒錯,溪白在意的其實只有兩個點。
在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時不時地會被那鬼王闖進夢裏。有的時候那鬼王就是盯着他看,有的時候就是叫他的名字,雖不曾真的傷害他,但溪白還是被吓得不輕。
但自從他和顧弛睡一張床,這種事情就再沒發生過。
溪白還曾經刻意回憶了一下,只要他一回到自己的床上,那鬼王就跟掐準了點兒似地過來。
以至于他現在睡覺根本不敢離開顧弛,甚至提前開始擔心,等畢業之後兩人不在一個宿舍了,自己該怎麽辦。
而更讓溪白心中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剛剛莊算說了一句就算顧弛是鬼,也總比那纏着他的鬼王好。
溪白發現自己居然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顧弛是鬼”這件事變成了事實,他好像……并不抗拒?
甚至,如果讓他和顧弛這個“鬼”談戀愛,也并非是什麽,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這一瞬間,溪白的眼睛都瞪大了。
“溪寶?溪寶!溪白!!!”
莊算連喊三聲,終于把出魂的溪白給喚了回來。
“啊?怎麽了!”溪白猛地回神。
看見莊算狐疑而窺探的眼神,他心虛地轉移話題:“所以小蒜頭,你快幫我出個主意吧。”
“你其實就是想知道顧弛究竟是不是人呗?”莊算摸了摸下巴,給溪白出了個主意,“溪寶,其實我感覺也不難。”
溪白這些年憑借着自己的讀心術,救助了許多無辜的鬼,對陰差來說,也算是幫襯不少。
“你找黑白無常問問不就得了,你不是說之前和他們打過交道麽。”
溪白一愣。
是啊,他怎麽忘了,還能找謝必安和範無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