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其實深淵也在凝望着你。這不,報應就來了!”
“诶我說,難道你們都沒注意到‘殺害女友徐小琳’這幾個字嗎?話說,有人知道這徐小琳是誰嗎?誰來科普一下!”
“來來來我來!我是雲依依和徐小琳的大學同班同學,徐小琳呢是當時雲依依玩得最好的閨蜜。我記得當時她好像确實是有一個男朋友的,姓陳,但至于是不是這個陳總,我就不太确定了,畢竟我跟他們的關系也算不得親近,又過了這麽長時間了,早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記得了,他給我唯一的印象就是很瘦吧,而且還很高。嗯,以上。”
“我,我還記得他,因為我總見到他和徐小琳還有雲依依一起到學校外面的一家餐廳吃飯,當時我就在這間餐廳做兼職來着。我記得,有好幾次都是他買單的,然後負責收銀的是我一老鄉,總跟我說這男生的字特好看,名字也特別,叫陳銘,銘記的銘。就這麽的,我給記着了。”
“所以,這麽看來,他當時接近徐小琳也是有預謀的啰?哇苦,細思極恐!”
“最看不起這些利用感情來達到某些目的人了。”
“+1”
……
網上聊得熱鬧,但不管多熱鬧都好,也并不會影響到一些事情的必然發展。
就在雲依依的微博發出後不到一個小時,警察就出現在了銘曉科技的樓下。然而,陳銘卻不在,或者說,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逃走了。
當雲依依得知這一消息時,她表現得非常的冷靜,仿佛剛才聽到的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而事實上,這一結果的确是她一早就預料到的,她要的就是他逃跑,要的就是他被通緝。她要他像只過街老鼠一樣,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屬于自己的一切易主,卻又毫無辦法。
當然,她是不可能會給他機會逃出生天的,在她曝光這所有一切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下了萬全的準備,而監獄會是他最終的歸宿。她不會親手解決了他,在這個法制時代,她只能遵循律法,但在那律法之外的地方,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痛苦,讓他活得不自在。
因為她,是真的好恨好恨啊!
天知道,當她看到那幾盒拜托雲奇奇弄回來的監控錄像和資料時,她有多憤怒,她簡直恨不得立即将他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可,冷靜下來之後,她又覺得讓他那麽快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還應該讓他嘗嘗失去一切的痛苦才行。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心的,他既不愛父母,也不愛小琳,所謂的報仇都只不過是一個他去争去搶的理由罷了。他利用母親騙得雲爸心軟,利用那段過去作為他争奪公司的緣由,利用小琳除去她這個公司的繼承人之一,在小琳發現他的狼子野心後又狠心害死了她,然後是哥哥雲然……
他拼命做出一個為母報仇的假象來,其實只不過是為了欺騙自己的心;假裝這一切都師出有名,其實目的不過就是榮華富貴,以及遮掩那低到塵埃裏的自卑而已。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付他們,恐怕也不過是因為嫉妒吧?!嫉妒生父一家過得美滿,嫉妒同為生父兒女的他們過得比他幸福,更加嫉妒他們竟然東山再起,直接阻了他公司的路。
他怎能甘心!只不過是手下敗将而已,憑什麽還敢出來阻他的富貴之路?尤其是那個他親手殺死卻又神奇“複生”的雲依依!
于是,他一再地想辦法來打壓依戀和清源山莊,可用的方法卻卑劣至極。事實上,他并沒有那麽的聰明,只是作為對手的他們都太善良了而已。他一步步地踏入深淵而猶不自知,實則可悲、可恨又可嘆至極!
只不過,雲依依一點都不同情他。就連雲爸在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也只是不停地搖着頭嘆息,卻沒有阻止她的任何動作,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想到這,雲依依捏了捏不自覺皺起的眉心,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很快的,一張印着陳銘照片的通/輯令被發布下達至全國各地。
一百六十、反擊(三)
很快的,一張印着陳銘照片的通/輯令被發布下達至全國各地。而此刻正被許多人所“惦記”着的陳銘到底在哪裏呢?其實他哪兒都沒去,就待在自己郊外的別墅裏。
依然是那間陰暗的房間,深色的窗簾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順着殘光依稀可見雪白的牆壁上懸挂着許許多多張女孩的照片。這些照片或大或小,或彩色或黑白,或明媚或灰暗,全部都來自于同一個人,一個逝去已久,卻又像是始終都不曾離去的人。
是誰說過的,人總是會對自己所缺失的格外向往?大概,徐小琳便是陳銘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那束光吧!只可惜,光的亮度似乎還不夠強,至少無法照到陳銘的心底,否則,結局又怎會仍是被黑暗所扼殺掉?
只是,光就是光,哪怕只是剎那,也終究照亮過黑夜,留下了痕跡。就像徐小琳的存在般,哪怕消失了,卻還是在陳銘的心裏留下了印跡,始終不曾消散。
他大概是不懂愛的;可同時,他卻又那麽的渴望愛。因為不懂愛,所以不懂得珍惜、放下與寬容的意義;因為渴望愛,所以才格外的釋懷不了那些曾經給過他愛的人們。哪怕,只是一段回憶,一堆照片而已。
可難道他不曾後悔過嗎?不,至少在徐小琳死去後的那些年裏,他是後悔的。後悔到無數次的酒醉失眠,後悔到無數次的對着這些照片默默流淚忏悔。
毫無疑問的他很壞很壞,又自私又偏執,卻又偏偏無法做到真正的不擇手段,真正的冷心冷情。否則,他應該過得很潇灑的不是嗎?可他只有痛苦,這大概就是他人生最可悲之處吧?!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或許只是過了十幾分鐘而已,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叮咚叮咚,聲音響亮清脆,擾亂了他的心神,也打破了這片無言的沉寂。
男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卻并未起身去回應,更沒有任何的恐慌,仿佛根本不知道門外的來人是警/察一樣。
其實雲依依的想法為何,他大概是知曉的。可雲依依猜錯了,他根本就沒打算跑,在這件事情真正的曝光之後,他那一直高高懸着的心反而落了下來。這才驚覺,原來,他的人生是如此的失敗,除了痛苦與焦躁,他竟幾乎沒有體味到任何的甘甜。他是把爸爸的公司搶過來了,也擁有了名和利,他也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的,卻原來并沒有。他一點都不開心,甚至覺得完全找不到人生的樂趣。
尤其是在徐小琳死後。
他渾渾噩噩地活着,如果不是頭腦中那些自以為的恨意撐着,他恐怕是活不到今天的。于是他時不時地給雲家找麻煩,并以此為樂,直到雲依依突然歸來。
事實上,在剛得知雲依依竟還活着的時候,他的心裏不是不惱的,但更多的卻是慶幸。或許是那可笑又微小的血緣親情在作祟,又或許是他頭殼被什麽給敲壞了,總之,他的确為此而慶幸着,哪怕他下一秒就強硬地告訴自己不能這樣,他們是仇人。
那之後,他本以為雲依依會很快就上門來找自己麻煩,甚至還為此而激動了很久,可是他等啊等啊,卻始終都沒有等到。他煩躁極了,覺得一定得做些什麽,哪怕是引得他們主動出擊也好。
他就像個瘋子一樣,一邊惡心着別人,一邊又惡心着自己。
他知道,他是不會有未來的,而他也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的未來。還好,解脫的這一天終于來了!
電話響時,雲依依正在喂陳越澤喝湯,手機就放在一邊的餐桌上。她擡頭看了眼手機的方向,本想伸手去拿來接聽的,但陳越澤不樂意了,他可還餓着呢,所以一直抓着她拿湯匙的手不放,便只好作罷,繼續着手裏的投喂大計。
正好這時大山端着菜從廚房走出來,聽到電話響,忙三兩步跨了過來,接起然後往媳婦的耳朵邊送去。
雲依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專注地聽起電話來。當聽到電話那頭的陸隊說陳銘已經被捕時,她愣住了,若不是寶寶見她手停住了不動開始吵鬧,她還得呆上好一會兒。
挂斷電話,她擡起頭看了大山一眼,說:“大山哥,陳銘被抓了!”
“嗯?”大山聞言也是一愣,他的想法和媳婦一樣,也是以為陳銘不會那麽容易就被抓的。可這會兒聽起來,卻好像他根本就沒有出逃過?
“嗯,聽陸隊說他們是在陳銘的別墅裏找到他的,他們進去的時候,他還靜靜地坐在一間房裏看着照片發呆。”
大山點點頭,将手機放回桌子上,想了想又問她:“那,你想去看他嗎?”
雲依依手一頓,然後看着他點了點頭,“嗯!”
“那到時我陪你一起去!”
“嗯,好!”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就在這時,一直在專心喝湯的陳越澤寶寶卻突然拍手大叫,大概是以為爹爹和娘親要去哪裏玩,所以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雲媽剛好端着最後一盤菜走出來,就聽到寶貝外孫在嚷着要去什麽地方,忙柔聲打趣道:“唉喲我們家越澤寶寶這是要去哪裏呀?帶不帶外婆一起啊?”
陳越澤擡眸看了外婆一眼,乖巧地回道:“當然要帶啦,寶寶最喜歡外婆啦!”
聽到這話,雲媽心裏那個甜喲,簡直就像是泡在蜜罐裏了,當即就放下手裏的盤子然後跑過來親了寶貝外孫一嘴。
“外婆的乖孫孫,外婆也最愛你!”
雲依依和大山見狀相視一笑,瞬間所有的疑惑與煩惱似乎也全都被這溫情的一幕給通通趕走了。也是,這一刻家人快樂幸福就好,至于其他的,之後再說呗!
一百六十一、釋然
隔天,雲依依和大山一起去了趟滬市某監獄探望陳銘。在沒見到人之前,她以為會見到一個憤怒亦或是仇恨的對方,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表現得非常的平靜,平靜得好像之前那些恩恩怨怨根本就同他們無關一樣。
雲依依無語地撇了撇嘴,很是看不慣對方這幅樣子,也沒隐藏心裏的惡感,一臉不爽地拉着大山在陳銘的對面坐了下來。
“陳銘,”雲依依坐下來後沒有絲毫停頓,直接開口道,“不,或許我應該叫你一聲哥哥?呵呵,可惜你不配這個稱呼!你也根本不配擁有家人和感情,因為你就是一個無心無情的冷血動物!”
“是,我爸當年是做錯了,他錯在不夠成熟,太過懦弱,可他也為此而付出了代價不是嗎?你将我推落懸崖,把家裏的公司拿走,綁架我哥……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麽才會想要收手呢?”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就算是你恨我們,想要報複我們,那小琳呢?她那麽信任你,那麽喜歡你,可你又是怎麽對她的?以為殺死她之後再在房間裏挂上幾張她的照片就能顯示出你的情深似海了?做給誰看呢?感動到你自己了嗎?”
“還有,我也是真的很好奇,你說你害過那麽多人,晚上會做噩夢嗎?夢裏那些人會變為厲鬼來追殺你嗎?”
“呵呵,行了就這樣吧陳銘,我今天過來不為別的,就是想告訴你這些話而已。那麽,再見吧,不,是再也不會相見!大山哥,我們走吧!”
說着,雲依依拉起大山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探監房。因此,她也沒有看見之前在她說話時一直都平靜得出奇的人,此刻正欲言又止地朝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伸出了右手。
可惜,來不及了;而雲依依,也并不想聽他說任何話,包括忏悔以及歉意。就讓他們之間的所有恩怨糾葛都到此為止吧,而陳銘,自有法/律會給他公斷。
這天過後,雲依依真就沒再關注過這件事情,直到半個月後法院宣判,才得知原來就在他們那天探視後,陳銘便主動認罪了。她不想去揣測他的心理,總歸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三個月後,陳銘被執行了死刑。雲爸去收了屍,骨灰盒就葬在陳銘母親的墳邊,也算母子團聚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期間雲奇奇還幫着去醫院給傅雲飛患上重病的女兒瞧了瞧,幾天後,就傳來她病情好轉,已從重症病房轉入普通病房的消息。
如此,事情終于了結,而雲家的氣氛也在最初的沉悶過後,逐漸恢複了正常。不得不說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總能淡化掉許多印跡,人生永遠都是朝前的,而我們只需活好當下足矣。
時光流轉,轉眼又到了冬天。當河田村落下第一場雪時,雲奇奇在飯桌上宣布了一個消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吓到了,随即就是滿滿的不敢相信與感傷。
“什麽,奇奇,你說你要出去游歷?”雲依依連飯也吃不下了,呆呆地舉着筷子,望着對面正端着飯碗拼命往嘴裏扒的雲奇奇。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哪怕她早就做好了雲奇奇早晚會離去的心理準備,但當事情真正來臨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沒辦法接受。
因為真的是太難過了!
雲依依的眼眶迅速紅了一大圈。
其實不止雲依依,大山和雲媽也在雲奇奇說完後就放下了筷子;就連陳越澤也好像感覺到了什麽般,安靜地拿着勺子舀碗裏的飯菜,乖乖巧巧,不吵不鬧,時不時還擡起頭用他那雙黑葡萄似的圓眼睛望望他的奇奇舅舅,就好像想多看幾眼,将對方的模樣記得再牢一些。
整個飯廳都沉默了下來,再也不複之前還歡快無比的用餐氛圍。
似乎自己也感受到了空氣中飄散着的濃濃傷感,雲奇奇停住扒飯的手,擡起眼來看着眼前的幾人,目光清冷,卻又分明透着一絲淡淡的憂傷。
就在大家正相對幾無言之時,雲奇奇忽然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喂,幹嘛幹嘛你們都想什麽呢?我只是出去游歷,又不是不回來了……”
“真的?”衆人聞言頓時眼睛一亮,忽閃忽閃地看向面前的企鵝王子,再不複之前的難受惆悵。
只要還回來就好,畢竟,離別總是傷感的,尤其是難有重逢的離別。哪怕明知那一天終會到來,但還是想要它來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嗯!”雲奇奇點點頭,笑容中的篤定又再一次安了大家的心。只是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這一別,就真的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見了,再回來,也許已過百年。為了升級,為了重回仙界,他需要去不同的地方入世歷練,去經受磨難,也許,這真的是他們的最後一次相聚了。不過,在分別之前,他還想送個禮物給他們,也算為這次相遇的緣份劃下一個圓滿的終止符。
“這兩天你們安排一下,我再帶你們回一趟淩起國吧!”
“什麽?”雲依依和大山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疑惑,可又有一絲莫名的期待。畢竟在那兒有着他們共同的甜蜜回憶,就連陳越澤也是在那裏出生的,又是大山的故鄉,怎麽可能會真的完全不想念?只是他們也知道,回到那兒生活是不可能的,不說親人都還在現代,他們自己也并不想,不過如果只是回去走走,權當旅游一番就另當別論了。
仿佛感受到他們的心情,雲奇奇迎着兩人似喜還疑的目光,再度肯定地點了點頭。而這,也将是他能為他們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雲依依卻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點,此刻她的心情是輕松的,不僅為能夠回到淩起國去見過去的好朋友,更為雲奇奇的暫時不離開。只是大山的觀察力還要更強一點,他看着雲奇奇的笑臉,不知為何卻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總覺得雲奇奇好像隐瞞了他們一些東西。
不過想是這麽想,大山卻沒有當着雲依依的面指出來,只是将這份疑惑放進心底,打算等到合适的時候再好好問一問對方。
一百六十二、啓程
打算好了一家人一同過去淩起國,雲依依和大山便開始為這趟行程做準備。
首先,得先将工作的事情安排好,所幸現在河田村的大棚以及度假山莊都早已邁過不穩定期,再加上雲然主動說會過來幫忙,所以這一塊算是很順利的就解決了;
其次,是得和親近的幾個朋友作一個短暫的告別,畢竟這一去少說也不會低于一個月,萬一他們在這段時間內過來找她,也總得有個說法不是?不過實話實說肯定是不行的,因此編了個善意的小謊言,說他們一家人出國旅行去了,如此倒是意外收到了容曦和宋清妍特意發過來的各個國家的旅行攻略,看得雲依依心裏是既抱歉又感動,暗暗決定等她回來之後,一定第一時間約她們過來體驗她的最新産品,目前她正在研究的肌膚修複系列已近尾聲,估計等到她回來便差不多能成了;
再次,就是給淩起國的那些故友們準備禮物了,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還得好好想想,到時該如何向對方解釋他們一家“無故”消失後的行蹤。
雲依依也就這個問題問過大山,大山卻壓根一點都不擔心,只說一切都交給他。雲依依便真的不管了,反正她相信大山的能力,更相信大山一定不會讓他們一家人陷入危險的境地。再說了,他們還有雲奇奇呢,有了他這個號稱天下無敵的企鵝王子在,她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倒是雲爸和雲媽這幾天的狀态格外的不好,可無論雲依依如何追問他們就是不回答,只告訴她沒事沒事,最後還是雲然跟她說了,她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雲爸和雲媽是擔心他們去了淩起國之後要很久才會回來或是根本就回不來了。
其實也不能怪兩位老人這麽擔心,畢竟隔着那麽遙遠的時空屏障,誰又能保證這趟旅程會絕對的順利和安全呢?當然,他們也不是不相信雲奇奇,但他們就是會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想着萬一這一去又是幾年,那他們可怎麽辦呢?他們年紀也大了,又有多少個幾年好活呢?如今他們的心願也不過就是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富不富貴倒真的沒那麽重要了。
聽完哥哥的話,雲依依沉默了,她是真沒想到爸媽竟會想這麽多。說來慚愧,她還真沒想過能否回來這回事兒,或許是她太信任雲奇奇吧,在她的想法裏,只要有雲奇奇在,就根本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麽意外。不過,她也能理解爸媽的心情,其實仔細想想,如果換位思考的話,她大概也會是差不多的情形吧?!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他們要去的地方是無法預測距離和探知安危的異世呢?
雲依依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自私,為什麽就只考慮到了自己的想法呢?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大山和雲奇奇,當天晚上,三個人一起到了雲爸和雲媽的房裏,認認真真的再一次向二老解釋和保證了這趟行程的安全,并會盡快回程,這才總算是讓他們緩下了一直緊皺着的眉頭。
如此,三人也終于放下心來,而啓程的日子也終于來到了。
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晚上,一家人都聚集在了河田村的家裏面。
吃過晚飯,大家再最後一次确認了要帶的東西都搬進了空間後,雲爸和雲媽就開始囑咐起雲依依來,生怕她玩得忘記了時間回來,接着又對大山反複叮咛,無非就是讓他一定要照顧好媳婦和孩子之類的雲雲。大山自然連連點頭和保證,卻也無法真正的安慰到兩位長輩,尤其是雲媽,将陳越澤抱得緊緊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偷偷哭過好多回了。
見媽媽這樣,雲依依心裏也不好受。她不是不明白媽媽的擔心和不舍,可她也的确是很想要再回一趟淩起國。當時她離開得突然,甚至連阿虎哥和秋蓮嫂子都沒有當面告過別,這件事她雖從未提起過,但午夜夢回時卻常常在她的心頭徘徊萦繞,也算是她的一個心結吧。畢竟,當時在王家村若不是有這兩位義兄義嫂的幫忙,她的生活必定會多上許多波折;還有小虎子,小虎子的小妹妹,四塊“木頭”、萍兒他們,方掌櫃,林老板,白掌櫃,等等等等。
甚至,她連自己在那裏創下的生意都沒能親自處理好,把爛攤子都留給了別人……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的心裏不是沒有愧疚的,而她也不是一個沒始沒終的人,當時為了親人的安危而突然離開她并不後悔,但若有個機會能回去彌補遺憾,這實在是一件太好的事了不是嗎?
她将這些心裏話都如數講給了雲媽聽,雲媽也并非不講理之人,她只是心裏太難受罷了,更加舍不得離開她的乖孫孫。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她的乖孫孫基本都是她在帶的,給他喂飯,陪他玩耍,費盡心思地做出各種适合小孩子吃的美食,天冷了怕他凍着,天熱了怕他捂着,說是她的心肝寶貝也不為過了。就這麽突然地要分開,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她還是舍不得啊,她甚至都無法想像未來至少一個月的時間見不到她的乖孫孫,這可讓她怎麽過啊?
雲依依無奈地看着雲媽,又看了眼旁邊的雲爸,眼裏閃過一絲請求——拜托啊老爸,老媽就交給你了!
雲爸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小沒良心的,他也舍不得他的乖孫孫啊,可是,女兒和女婿又不同意把他留下來,最重要的是,乖孫孫也不願意離開他的父母,他們能怎麽辦呢?
“行了行了,你別這樣,又不是不回來了,就當他們一家出去玩了一趟呗!乖啦,快把乖孫孫給大山,別再耽擱時間了,讓他們早去早回!”
雲媽白了他一眼,怒道:“你倒是說得輕巧,這是簡單的出去玩一趟嗎?啊?說是一個月,這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雲依依無奈,“媽,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我都向您保證過了,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的,再說了,就算我們不想回來奇奇也不同意啊,他還有正事要做呢!”
雲媽“哼”了一聲,将臉撇到一邊去,卻就是不把寶寶還給他們。雲依依和大山無奈地相視一眼,心知這是媽媽在鬧別扭呢,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媽媽有時竟也會像個孩子般朝他們耍賴和撒嬌了!
就在這有些尴尬的當口,一直安靜着的陳越澤突然出聲了:“外婆,你放心吧,我和爹爹娘親很快就會回來的,以後我們就再也不離開外婆了,會好好孝順外婆,還有外公噠~”
于是雲媽感動了,雲爸也感動了,可一旁的雲然不幹了。
“喂,我說寶寶啊,還有舅舅呢?怎麽偏偏把舅舅給忘了呀?舅舅對你不好嗎?想想你那些汽車和飛機都是誰買給你的!”
陳越澤聞言轉了轉圓溜溜的眼珠子,非常聰明的迅速補救道:“當然不會忘記舅舅啦,也會孝順舅舅噠~”
雲然這才順心了,抱起寶寶親了一口,原本還有些緊繃的氣氛也瞬間和緩了下來。
雲媽這會兒也終于松口了,其實她哪是在鬧別扭,只不過是想多抱乖孫孫一會兒罷了。算了算了,早點走也早點回來吧,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還是要再好好親親她的乖孫孫的。
一百六十三、故人(一)
到達桐縣之時,夜正深沉。許是已近月半,一輪圓月如玉盤般綴在天上,照得四周如同白晝,整個桐縣都安靜極了,只偶有幾聲蟲鳴蛙響。
這時的淩起國正值盛夏,雲依依幾人便先在空間裏換好了夏裝,又由雲奇奇做法将他們的頭發都變成古代樣式,這才齊齊出現在春園。
春園便是他們在淩起國時所建的清源山莊中的一個院子,此時院中夏花絢爛,随着習習的微風輕輕擺動,花香四溢。
雲依依就着月光,靜靜地打量着眼前這和記憶中并無二致的景色,心潮不由得翻湧,一時間竟說不清是何種心情來,有歡喜,有感傷,還有一絲絲淡淡的慰藉。眼前院子裏所有的擺設都一如從前,就連花草樹木,也還是幾年前她和大山親手張羅的。這些花兒開得正好,院中的東西也全都擺放得錯落有致,空氣幹淨幽甜,顯然天天都有人過來打理。
莫名的,眼眶就濕了。原來,就算他們離開,也仍有人在惦念着他們,等着他們回來。
大山看到媳婦濕潤的雙眼,忙抱着熟睡的寶寶走過來安慰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別哭!”他說。
雲依依擡起眼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輕輕“嗯”了一聲,也學着對方的動作,踮起腳來親了親他的臉頰。無論如何,他們一家人還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嘁,真肉麻~”就在這時,突然從旁邊傳來雲奇奇的嗤笑聲。
雲依依聽到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了一句:“哼,要你管,你是嫉妒啊還是羨慕啊?”
雲奇奇馬上回擊:“我有什麽好羨慕嫉妒的?哼,愚蠢的凡人!”
“你還是愚蠢的企鵝呢!”
“你,你愚蠢!”
“你天下第一蠢!”
……
大山無奈地看着這兩人竟就像孩子一樣吵了起來,卻沒有上前阻攔。這樣也好,至少媳婦能不再傷感了,這才是他所關心的事。
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睡得正香的兒子,也跟着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院中的景象,心裏不是不感觸的。縱然他有那麽一段悲傷的過往,淩起國也仍是他的故鄉,是生他養他的地方,而這裏,則是他和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共同打造出的家園。哪怕他們早已決定好留在現代生活,也依然會将這裏的一切都永遠的收藏進彼此的心底,只因這裏有着兩人共同的美好回憶。
“何人膽敢擅闖山莊?”就在他們說說鬧鬧間,突然從院門外傳來一聲斥問。
是一木!
大山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的聲音。
“是我!”他沉沉地回了一句,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王爺?”一木聽到這個聲音就是一驚,也顧不得其他的了,連忙推開院門就沖了進來。他在距離幾人幾步之遙時堪堪停了下來,然後呆呆地看着院中的幾個人。尤其是正中間立着的那一個,熟悉得就連他,也忍不住熱淚盈眶起來。
真的是王爺!
“王爺?一木,你剛才嚷啥呢?誰來了?”這是後腳跟着進來的二木。
王爺?
二木也驚了,随後也跟一木一樣,忍不住熱淚盈眶地跪了下去。
大山明顯也很激動,抱着孩子往前跨了一步,又似乎想起什麽,堪堪地停在了原地。雲依依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男人,又沒人會笑他,忍什麽?都是一同上過戰場的兄弟,好久不見激動點不是很正常的麽?
不過話說回來,也的确是很讓人激動的啊,看着這兩個穿着古裝的大熟人,她也禁不住潸然淚下。
只是……
“行了一木,二木,你們趕緊起來吧,咱們進去再說!”雲依依抹着眼角的淚水,看了眼大山出聲提醒道。她怕再不進去,這兩個大男人會忍不住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然而一木和二木沒大山的命令根本不敢起身,雲依依見狀便趕緊推了推身邊的男人,男人這才回過神來出聲道:“起來吧!”
“是!”
“好了,都進屋再說吧!”
“是,王爺,屬下這就進去掌燈!”
“嗯!”
當燈芯燃起時,視線開始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一木和二木看着眼前看着更加活生生的王爺和夫人,又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不過情形比起剛才要好得多,至少沒有哭得像個傻子一樣。
看着兩個大男人強忍着眼淚的模樣,雲依依心裏也酸酸的,趕緊轉移話題,不能讓這氣氛再變得傷感起來。
“一木,二木,你們倒是沒怎麽變啊,還是那麽帥哈,哈哈哈哈~對了,你們都成家了沒?應該都娶媳婦了吧?”
“回夫人,屬下去年秋天成的親,二木今年春天剛娶的親,三木和四木都還沒有。”一木恭謹地答道。
“哦?”聽聞眼前的這倆人都成親了,雲依依來興趣了,“是誰啊?我認不認識?是咱們莊裏的嗎?”
看着夫人這滿臉八卦的模樣,一木難得地臉熱起來。他吱吱唔唔了幾聲,還是二木看不過去,主動回答了她:“回禀夫人,一木娶的是琴兒,屬下娶的是青青。”
“哦?原來是這兩個小丫頭,不錯不錯,那萍兒呢?嫁人了沒?”
“沒有,萍兒說沒有夫人開口,她這輩子都不會嫁人。”
雲依依聽了一愣,随即就是有些難過。也怪她當時離開得太突然,什麽都沒交代清楚,不過萍兒這丫頭,也太死心眼了。不行,一定得在離開前給萍兒找個好夫婿才行!
這麽想着,雲依依開始在心裏盤算了起來。
大山一見她這樣就知道她準又在琢磨什麽事呢,也不打攪她,只吩咐一木二人先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