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是午夜時分了,雲依依把宋清妍帶到客房裏,又幫她放了一缸熱水,這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在門關上的前一秒,房門內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雲依依的心猛然一緊,正想再推門進去,又倏地頓住了。算了,還是讓她先發洩發洩吧!不過……
回到房間,她立刻拿出手機來,找出冷蕭的電話打了過去,可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氣得雲依依大力地将手機往床上扔去。這時大山正好洗好澡出來,見狀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她,“怎麽了?是誰這麽大膽竟敢氣我家娘子?”
聞到大山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雲依依的心情平靜了許多,不過還是有些發堵。
“你說這個冷蕭到底在搞些什麽?連電話都不接,我看他是做了虧心事不敢面對吧!”
“你是說……”
“哼,不是他還能是誰?我真沒想到啊,原來冷蕭是這種人,這是欺負了別人不想負責任嗎?”除此之外,她還有更可怕的猜想,s/m,不然宋清妍臉上的傷哪來的?肯定是宋清妍接受不了這樣的一直反抗,所以才會連臉都被打成這樣。真是禽獸!
“行了,你也別在這胡思亂想,也許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呢?總之不管怎樣,等了解了事情之後再來說吧!”
“嗯!”也只有這樣了。
“乖,快點去洗澡,然後來睡覺,很晚了,嗯?”
“好!”
只是這一覺卻睡得極不安穩,導致第二天很早雲依依就醒了過來,頂着一對黑眼圈,雲媽看到都被吓了一大跳。
“媽,早!寶寶還在睡嗎?”
“早!他還要一會兒才會起來,你先過來吃早飯吧,已經做好了!大山呢?”
“嗯!他被我鬧得沒睡好,還沒起呢,讓他再睡會兒!”
她是沒意識到這話有多暧昧,直到看到雲媽的表情,才反應過來。“唉呀,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昨晚一直睡不安穩,所以吵到大山哥了。你,你想哪去了?”
“行了,媽明白的!對了,你昨晚臨時叫我收拾一間客房出來,是有朋友要過來嗎?”
“嗯,已經來了,現在應該還沒起,我等會兒去叫她吃早飯!哦對了媽,要是等下你看到她臉上的,嗯,我的意思是,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要大驚小怪,更不要追問她好嗎?”
“哦!”雲媽雖然有點疑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反正,總會知道的。
一百四十、清妍(二)
宋清妍在河田村一直待了大半個月才離開。在這半個月裏,她除了剛開始的幾天沒有出門外,之後的每天幾乎都跟着雲依依出去,有時候是去大棚,有時候是去山上,或跟着學習種樹種花種菜,或只是單純的欣賞美景,總之,她的心情一天好過一天,在臨走時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幾近崩潰的模樣了。
一直到她離開,雲依依都沒有追問過她那件事情,而她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大家都像那天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如常地笑着鬧着,只有在夜深人靜,偶爾聽到從隔壁傳來的一陣陣壓抑的哭聲時,才明白那笑那鬧都只不過是一種表象而已。
很多事都只能靠時間去治愈,作為朋友,她只要陪伴就好。不過擔心是難免的,還有對于某些人的一些抗議以及微詞。
其實冷蕭在宋清妍到河田村的第二天就有打過電話來,只是在面對雲依依的追問時,他卻奇異地沉默了,哪怕是被責罵,他也只默默地承受着,沒有為自己争辯一句。而他的沉默在雲依依看來就是默認,所以雲依依現在對他的觀感很差,甚至有點後悔當初贈給他的靈藥。
原本,他還想立即過來找宋清妍的,但被雲依依嚴辭阻止了。她想,對于現在的清妍來說,更需要的應該是冷靜。她不知道她這麽做是否正确,她也并不清楚他倆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可她清楚地知道,她希望她的朋友們都能得到幸福。
宋清妍離開的那天是一個豔陽天,雲依依抱着寶寶站在門口送她,一直望到家裏那輛黑色的車再也看不見了才作罷。這次回滬市,宋清妍并沒有通知任何人接她,是大山開的車,車裏還坐着想順便回家住幾天的雲媽。自從帶着寶寶來到河田村後,她還真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裏了。
送走外婆、爸爸和漂亮姨姨,她抱着寶寶進了屋裏,将他放到地毯上坐着,然後打開電視機找出少兒頻道,又端了一盤洗好的水果過來,剝了一顆葡萄塞進他的嘴裏。
“陳越澤,你外婆和爸爸都走了哦,以後就只有媽媽照顧你啦!”
陳越澤寶寶吐掉嘴裏的葡萄籽,無語地看了自家娘親一眼,然後奶聲奶氣地說道:“娘親騙人,爹爹都說了只是去送漂亮姨姨和外婆,很快就回家來的!”
“都說了在這裏要叫媽媽,或者媽咪也可以!”陳越澤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淩起國的印象太深,自從會說話之後都是叫她“娘親”,叫大山“爹爹”,無論她糾正過多少次,他還是一如既往。
“爹爹說可以叫娘親的~”
“可是,這裏的寶寶都是叫爸爸媽媽的呀!”
“那,那我,我就是喜歡叫娘親嘛~娘親~”
雲依依無奈,只好閉嘴了。反正這樣的對話不是第一次出現,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單看她會不會再去找“虐”了。
午飯做的是豌豆飯搭配排骨玉米湯,再炒上一盤西紅柿炒蛋,娘倆都吃得很香。洗完碗再陪寶寶看了會電視,一大一小就開始頭一點一點的打起瞌睡來了,便一起進房間裏睡午覺,中間雲依依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可醒來後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夢境的內容。
天快黑的時候大山才回到家,那時雲依依剛剛做好晚飯端上桌。寶寶見到爹爹進來,樂得不得了,手邊的玩具也不要了,随手往旁邊一扔就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他跑去。
“爹爹~”
大山趕忙蹲下身子迎接兒子獨特的歡迎方式,然後一把将他抱了起來,父子倆一起往飯桌的方向走去。
雲依依放下盛好的最後一碗飯,嬌嗔地睨了大山一眼,道:“也不知道是誰照顧了他一天,你一回來就巴巴地跑過去了,怎麽就沒這麽對過我呢?”
大山寵溺地看着她,說:“你也是我心裏最喜歡最重要的人!”
雲依依臉一紅,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很久才平複下來。
一家人吃過飯,照例大山去洗的碗,然後一起出門散步。寶寶今晚也不知是怎麽了,往常都要抱抱的,這會兒卻堅持要走路。只見他一手牽着爹爹,一手牽着娘親,臉上的笑容一直大大的,就沒消失過。
村裏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忍不住露出一個會心的笑來,任誰看到都不會懷疑這一家子的快樂和幸福。只是這個世上總有一些喜歡用唱反調來證明自己存在感的人,也總有那麽些自己過得不好就見不得別人過得好的人。比如,清河。
自從上次通過“賣線索”賺得五千塊錢後,清河開始賭得越來越大了起來。往常還只是打打十塊、二十塊的小麻将,可在有本了之後,竟也有膽子上了“大桌”,打五十、一百了。這樣的玩法如果運氣背一把就有可能輸掉上千塊,可偏偏這段時間他的運氣都好得很,就這麽積攢下來,半個月竟讓他贏了好幾萬。
有錢了,他便開始得瑟起來了,隔壁村的寡婦他也看不上了,開始上縣城的娛樂場所裏找年輕又漂亮的小妞,發起小費來不要太大方哦!別說,因為他的大方還真吸引到了一位年輕姑娘,那就是xx會所的陪酒小妹,名叫琪琪。
要說這琪琪,長得不算漂亮,但身材很好,再加上年輕,才二十出頭,所以有很多客人都喜歡點她。只不過這位琪琪小姐,其實還有一點小小的小“清高”,當然并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清高,而是她自認為的自己的思想。在她想來,xx會所只是她的一塊跳板,終極目的還是找到一個又有錢又大方的金主。以往碰到的要不就是有錢但很小氣,要不就是大方但沒什麽錢,從沒有一個像清河這樣,看着就很有錢,也很大方的。光這幾次他來,她就拿到将近兩千塊的小費了,這還只是陪陪酒,要是帶出場的話,那……
一百四十一、清河的發財夢(一)
琪琪待在化妝間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愣愣的想着清河。還從沒有一個客人會像清河這樣,看着就很有錢,也很大方的。光這幾次他來,她就拿到将近兩千塊錢的小費了,這還只是陪陪酒,要是帶出場的話,那……
更別提清河長得還挺不錯的。雖說算不得帥,但至少眉目分明,比那些肥頭大耳的暴發戶可好上太多了。
所以,她一定得抓住眼前這個機會,畢竟過了這個村可就一定還有這店了。
于是清河在後來幾次再光臨這家會所時,就發現一個叫做琪琪的小妞似乎喜歡上他了,要不怎麽會經常偷偷地看他?還一碰到他的目光就立馬躲開,那羞答答的模樣代表着什麽不是很明顯了嗎?再仔細看看這琪琪的長相,雖然不是一衆女孩中最好看的,但絕對算不得差了,尤其是那身材……
清河放下手裏的酒杯,小聲地對身邊的媽媽桑說了句什麽,兩分鐘過後,就見琪琪紅着一張臉走了過來。
從那天之後,只要清河過來,除了琪琪就再沒叫過旁人。只是,令琪琪感到奇怪的是,他卻很少帶她出場。不僅是她,他似乎從未叫過任何人出場。難道,會所裏就真沒讓他有xx欲/望的人嗎?
其實清河怎麽可能會沒有,只不過,相比于那事,打牌顯然更吸引他。每次他都是趁晚間吃飯的時候過去玩一會兒,吃點東西喝杯小酒逗逗小妞,但是只要電話一響起,他便會即刻推開身旁的軟玉溫香,趕到茶館裏和約好的牌搭子繼續壘長城。這麽一玩,往往都到半夜兩、三點鐘,有時甚至還會通宵,就這樣他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想女人,就連去會所也只是心裏的那點虛榮心在作祟罷了,因為媽媽桑一直打電話過來,如果他一次都不去,豈不是會平白叫人說閑話?不過,最近他對女人的欲/望确實下降了很多,每天有麻将作伴,其他的好像真沒那麽重要了。
就在他的麻将“事業”發展得風生水起之時,家裏來電話了,他家婆娘在電話裏說,兒子生病了,要做手術,現在就在縣城的中醫院裏,讓他馬上過來。唯一的兒子恐怕就是這時唯一能讓他半途放下麻将子的人了,再叫了個熟人過來接替後,他匆匆地拎起手裏的包就往中醫院趕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在手術室裏做手術了,而他的妻子正滿臉急色地等在外頭,一會看看手術室,一會低頭看看手機,很顯然在焦急的等着什麽電話。當手機屏幕上終于閃動着清河的名字時,她明顯松了一口氣,立即接起電話,告訴丈夫她的位置,然後眼巴巴地站在原地往手術室對門的方向看過去。
她都快有兩個月沒見着清河了。當時清河離開前跟她說在縣裏找了份工作,中給一家公司的老板開車,工資還挺高的,她便沒有阻止,而他在滿一個月的時候也的确給她打了三千五百塊錢過來。所以她壓根就沒懷疑過清河會騙她,或是會去找別的女人。因為照清河所說的,一個月四千的工資,給家裏寄了三千五,剩下的吃飯加買煙抽,還哪來的閑錢去做別的?相反她可心疼他了,前幾天打電話時還囑咐他吃好點,讓他這個月少寄五百回家。
也所以這會兒看到更瘦了點的清河,林林媽趕緊迎了上去,滿眼的依賴和心疼,“他爸,你來了!”
“嗯,林林還沒出來?進去多久了?”清河卻連看都沒看自家婆娘一眼,氣喘籲籲地望着手術室的方向問道。
林林媽也沒注意到這一點,反正也不是小年輕了,哪來的那麽多缱绻想法?“進去半個多鐘頭了!應該快了,醫生說這個是小手術,一個多小時就能出來。”
“嗯!”清河敷衍地應了聲,看到不遠處有一把長椅,遂拎着包走了過去。
林林媽見狀,也跟着走了過去,在清河的身邊坐了下來。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默默地等待着手術的結束。
四十分鐘後,手術室的門開了,林林被推了出來。在跟醫生确定了并無大礙後,清河狀若無意的瞄了眼手機,見還不到晚上的約牌時間,便搬了把凳子坐到床邊,專心的看着床上麻醉還未清醒的寶貝兒子。
見他這麽緊張兒子,林林媽自然是樂見的,也緊挨着他坐到了床邊。
“他爸,你這是臨時請假過來的嗎?老板會不會有意見啊?”
“嗯,沒事,不過晚上還要去加班。”
“啊?晚上還要去哦,那……”
“嗯!”清河無所謂地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正眼看過林林媽一眼,仿佛看上一眼就能怎樣了似的。
林林在一個多小時後就醒了過來,清河在醫院裏一直陪他到六點才離開。他離開的理由當然是加班,其實他一出醫院就打了輛的,直往常去的那家茶館而去。
可以說,現在麻将就是他的工作,天天加班他都不嫌煩。雖然最近他已漸漸有了輸的架勢,但打牌這回事,本來就有贏有輸的嘛,反正他前段時間也贏了那麽多,有本錢,他根本就不怕。
只是他忘了十賭九輸這回事,當他把本錢都輸光,甚至借錢來賭還不知道收手的時候,他已經滑向深淵而不自知了。
一百四十二、清河的發財夢(二)
當清河正陷入花花綠綠的鈔票中不可自拔的時候,雲依依和大山正送走一批貨車,車上拉着的正是從大棚內新采摘下來的鮮花。
忙完這一茬,兩人又一同去了山上,把最後的一點種子種了下去。至此,原先規劃好的四個區域內基本都種滿了相應的樹苗和種子,幾個月後,想必這裏又将是一番生機盎然的景象。除此之外,這段時間他們也和工程隊聯系好,再過幾天便要開始動工了,待到度假別墅、小木屋以及其他的相應設施一一建設好,度假山莊也就算是成形了。
奔着這個念想,最近大家工作起來都特別的有勁,不止雲依依、大山和劉起鴻,就連下面的十幾個員工也是擰着股勁,就等着度假山莊開業的那一天。不為別的,就為老板承諾的那些個好處,他們也得再表現得好一點,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繼續留下來,享受那豐厚的獎金以及福利。
而這段日子,除了他們,河田村的其他村民也是忙得腳跟不着地。種田的種菜的種果樹的,家家都沒閑着,除了外出務工的人員,留下來的不管男女老少幾乎都出動了,整個河田村俱是一派熱火朝天。
在這樣的情況下,整天晃蕩着不做事的人就顯得格外的醒目。
最近在河田村流傳着一個閑話,那就是清河好像被縣裏的老板給辭退,前兩天已經包袱款款回家來了。本來這也不算什麽,但昨天村裏突然來了一群生人,之後清河的家裏就傳出來一陣打罵聲及哭聲,久久都未停歇。據他家隔壁的人說,好像那些人是來要錢的,不過具體為何他們就不知道了。
但光這一點就能讓人聯想到很多了。想想看,生人,要錢,打架,哭聲,再聯系清河極愛打牌這一點,還用懷疑嗎?肯定是清河在縣裏打牌輸了錢,那些債主上門讨債來了。
在這村裏本來就沒什麽秘密的,一家發生了什麽事,基本別家也很快就會知道,這可是很多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呢!不過,很正常的,欠債讨債這回事,基本大家說說也就算了,畢竟比起男女之事來,還是少了很多的樂趣和話題度。因此,這事兒幾天之後也就慢慢淡了,沒人再提起。只不過,就在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也在河田村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事情還是發生在清河家。
某日清晨阿民起床去田裏,路過清河家的時候被吓了一大跳,只見清河家的大門被潑了大糞,散發着一股股刺鼻的臭味;旁邊的圍牆被噴上了紅漆,上面寫着幾個血紅的大字:欠債還錢,後面還畫了一把歪歪斜斜的刀。
阿民見狀吓壞了,忙喊來家裏的婆娘,讓她現在就去把村長叫來,而他則喚了周遭的幾個鄰居,幾個人一起忍着臭味拍響了清河家的大門。
在河田村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他們也只在電視上見到過,因此心裏都有些害怕,更怕那些讨債的人一旦讨不到錢,會不會放火燒房子?這樣不是也會殃及到他們家嗎?而且,那些讨債的人都惡形惡狀的,萬一起了什麽歹念了,他們家裏可還有年幼的孩子呢!
所以,這件事得趕緊處理好,可不能因為清河一家而連累到他們。
不得不說,人都有趨吉避兇的本能,不過也能理解,畢竟沒有親緣關系,當然首先得為自家人考慮不是?
最後這件事的解決辦法就是,村長嚴令清河在三天內想辦法将錢給還了,否則他就報警,讓警/察來管這件事。
村民們走後,清河煩躁得直撓頭,這一下子讓他去哪裏找十萬塊錢來?他老爹老娘早就已經死了,家裏倒是還有一個大哥,但大哥家也不富裕,還是做的人家的上門女婿,再加上那個不講道理的大嫂,別說十萬了,一千塊錢怕是都借不過來。可以說,現在他唯一還值錢點的就是這間老屋了,只是,如果将房子賣了,他們一家人又該住到哪裏去呢?
清河幾乎掏空了腦袋,也沒想出辦法來。他婆娘在上次打完架後已經負氣回了娘家……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對了,他小舅子有錢,去找他借錢去!
滿懷着希望的,清河立即騎着家裏那輛破自行車就往丈母娘家趕。
可惜他這趟是注定要失敗的了,因為他丈母娘一家本來就看不上他,既不踏實又愛賭,還打老婆,這種人能借錢給他嗎?而且還一借就是十萬!就是借他幾千塊,都不知道何時才能歸還。
況且還有舊賬未清呢!
清河只得又垂着頭回去了,半路上因為心裏有事還将自行車給騎進了溝裏去,真真是應驗了那句:屋漏偏逢連夜雨。當他回到河田村的時候,正好碰到雲依依一家三口在散步,說說笑笑的,惬意得不得了,也刺眼得不得了。
憑什麽他們能過得這麽好?如果……如果他家的錢能分一點給他,那麽……那麽他那區區十萬塊的債還怕還不上嗎?
只是,要怎樣才能拿到他家的錢呢?
清河推着自行車,在昏暗的小路上邊走邊想着。驀地,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他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猶自散發着臭味的自家大門,忽然咧開嘴笑了。
夜,已漸深沉。
一百四十三、日常(過渡章)
散完步回到家,一家三口看了會電視便回房洗澡,打算睡覺。在河田村他們一般都睡得挺早,這也是一家人長久養成的習慣了。
“大山哥,寶寶睡了?”帶着一身水氣走出浴室,雲依依習慣性地往寶寶的小床看過去,見蚊帳已經放下來了,而大山正側靠在床上看手機,便輕聲細語地問道。
“嗯,睡了!”大山點點頭,放下手機,朝她走過去,“來,我幫你吹頭發吧!”
“不要,我進浴室去吹,在這裏會把寶寶吵醒的!”
“那一起吧!嗯?”
雲依依被他話裏的含義給弄得臉一熱,迅速低下頭去不看他,許久才“嗯”了一聲率先往回走去。
大山挑眉一笑,馬上後腳跟了過去。很快,浴室裏傳來吹風機的聲音,接着是細細的喘息聲,再然後……
一個多鐘頭後,大山抱着一身睡衣的雲依依走了出來。雲依依倚着大山的胸口,酡紅着一張臉,眼睑低垂,昏昏欲睡。突然不知想起什麽,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大山,“哎對了,媽今晚好像有點不對勁,往常也沒見她這麽早睡過,你說,會不會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啊?”雲媽今晚吃完飯就說有點累,連散步這種家庭活動都沒參加就早早回房去睡了。
大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偷偷去看一看?”
雲依依被逗笑了,“我幹嘛要偷偷去看啊?”
“那不是怕吵到岳母大人嘛!”
雲依依嬌嗔地睨了他一眼,“算你細心啦!好了,你把我放下來吧,我現在就去看!”
“嗯!”
……
一夜無夢,第二天依舊是個豔陽天。
雲依依一大早就起來了,起來後就去了媽媽的房間。昨晚發現媽媽有點低燒,喂她吃了一點退燒藥,這會兒發現沒再燒了總算放下心來。她輕手輕腳地離開媽媽的房間,然後進了廚房打算做早飯,先淘了米進高壓鍋裏,再切了幾塊紅薯進去,打算煮紅薯粥。
剛打開煤氣竈的火,大山就回來了。他每天早上都會去鍛煉一番,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今天做早飯的是雲依依,大山自然地走進廚房從後面抱住她,“娘子~”
雲依依先是被吓了一跳,發現是大山後很快就平複了下來,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說:“你回來了?餓了沒?”
“嗯,還好,不餓!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你趕緊去洗一下換身衣服吧,瞧你這汗流的!”
“好吧!那我等一下再過來幫你洗菜!”
“嗯!”
目送大山回房,雲依依微笑着從爐竈底下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盆來,然後搬了把椅子過來,開始擇菜。這些菠菜都是自家後屋種的,嫩綠清甜,就連她這個不太喜歡吃菠菜的人都開始喜歡上了。确實空間水的威力是巨大的,經過它改善過的土地,無論種什麽上去,産出來的都是最優質的。
只是……不知空間何時就會消失了。還有雲奇奇……
“唉!”想到那個好久都沒再見到的企鵝王子,雲依依無奈地嘆了口氣。從前那麽可愛那麽熱心的雲奇奇,何故會突然随着系統的升級而逐漸變得冷漠起來了呢?就好像那些以姐弟相稱,像家人般生活的日子只是一場夢似的,這說起來未免太過殘忍了。
大山換好衣服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他那嬌俏美麗的娘子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突然唉聲嘆氣起來,那眉宇間的輕愁直看得他心疼不已。
他趕緊走過去,蹲下身來一臉擔心地看着她,“娘子?怎麽了?”
雲依依回過神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許久,忽然笑了,“沒事!突然想起奇奇,有些難過罷了!”
大山又怎會不懂得自家娘子的想法?他知道,依依對于奇奇一直都沒有放下,只可惜,那只企鵝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就算出現了也是冷着一張臉,一言不發,就好像和他們是陌生人似的,從前那些過往都是場夢一般。
現在,依依都在盡量地少進空間,少用空間裏的東西,除了每天循例進去看看任務面板和升級進度,便不再像之前那樣甚至整夜都待在裏面了。他知道,其實她是難過的,也是不舍的,可,就連他都有了類似闖入他人領地的感覺,何況依依呢?
“別難過!你還有我們!”他說。
“嗯!”雲依依點點頭笑了,那笑容就如窗外的陽光一樣,明亮、好看。
“對了,媽怎麽樣了?好點了嗎?”大山自然地接過雲依依手上的菠菜,把話題轉移開。
“嗯,我剛才去看過,已經不燒了。”
“那就好!”說着端起面盆,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開始洗菜。雲依依見狀也不多話,轉頭去櫃子裏拿了四顆雞蛋出來,丢進鍋裏煮。
夫妻倆互幫互助,一頓早飯很快就做好了。這時,雲媽也起來了,還抱來了已經睡醒了的陳越澤小朋友。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過早餐,順便商量等一下回滬市的事。反正山上的栽種也完成了,度假別墅動工也得好幾天後,正好趁這空檔回去看看雲爸和雲然,順便再去瞧瞧冷蕭送的那棟別墅,如果不必再裝修,打掃打掃再添點東西也就直接搬過去住了。倒不是現在住的那裏不好,但又有誰不希望家裏人住得更好些的呢?
一家人收拾了幾件衣服,再帶上一筐子新鮮蔬菜,就準備自己開車回滬市了。臨走前,雲依依給劉起鴻打了個電話,囑咐了幾句順便讓他有空照看一下家裏,便坐回了車上,車子很快就啓動,直往滬市而去。
他們都沒發現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原地就出現了兩個男人,一壯碩一瘦削。兩人均陰恻恻地盯着那輛即将開出他們視野的黑色私家車,相視一眼後,很快又雙雙離開。
一百四十四、雲奇奇的回歸(一)
回到滬市的第二天,一家人就一起去了西華別墅區。
冷蕭送的這棟別墅就在他那間的隔壁,三層,附帶一個私家游泳池和小花園。內裏已經裝修完畢,現代簡約風,家具也齊全,只要再添些日用品就能直接拎包入住了。雲依依還挺喜歡這個風格的,在問了其他家人的意見後,決定下午一起出去買些東西,明後天打掃一下就搬進來。不過雲爸和雲然都表示,平時還是住在原來那裏,畢竟離上班的地方近,只假日的時候再過來這邊住幾天。
雲依依當然沒意見,反正她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待在河田村。
搬家的那天,她請了幾個朋友過來吃飯,就當是慶祝搬新家。下午五點半左右,冷蕭、宋遠恒、溫祁陽及宋清妍、容曦就都帶着禮物過來了。久未見面,衆人都表現得挺開心的,推杯換盞間,大家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就連陳越澤小朋友也是格外的歡喜,飯桌上時不時能聽到他開心得拍掌大笑的聲音。
“依依,你家這個小寶貝可真是太可愛了,要不要讓我帶我回去玩兩天?”宋遠恒放下筷子,瞧着對面的雲依依玩笑道。
雲依依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轉向兒子,心情好得不得了,不過嘴上還是說:“好啊,只要他願意!”
宋遠恒聞言,真的起身走到陳越澤身邊,蹲下身來看着他,問道:“陳越澤,今晚要不要跟叔叔回家,叔叔家有很多很好玩的玩具哦!”
陳越澤舉着手裏的玉米啃得正歡呢,冷不丁的一個怪叔叔就走了過來,還說要帶他回家?他是瘋了嗎?
“表!”說完又繼續專心啃他的玉米去了,連一個眼神都不願賞賜給他。
“哈哈哈哈,寶寶,給你兩個大拇指,贊哦~”
“就是就是,寶寶最棒!還有你宋遠恒,我說你就趕緊坐回來吧,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哈哈哈哈……”
宋遠恒也不理這些嘲笑聲,不過也不再試圖勸服寶寶了,徑直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大家邊吃邊聊,一頓晚餐一直吃到了八點多鐘,又轉移戰場到客廳裏吃水果再繼續聊。雲依依則留下來幫着雲媽洗碗,倆母女一人洗一人清,效率倒也挺高,很快就弄好了廚房的衛生。
從廚房擦完手,雲依依和雲媽一起走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對她們坐着,笑得一臉和煦的宋清妍。其實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今天從他們一塊兒來家裏之後,她就偷偷地觀察過清妍和冷蕭,發現兩人似乎冰釋前嫌了般,如往常一樣說說笑笑,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氣。她想,或許不久之後就能聽到他們的好消息了,是不是?
帶着這樣的一份心情,雲依依愉快地笑着加入了他們當中。一衆人等一直聊到十點多點鐘,才告辭離開。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一直都在別墅裏度過,直到度假別墅動工的前一天才又回到了河田村。
回到河田村後,雲依依和大山馬上就陷入了忙碌之中。雖然度假別墅這些都包給了施工隊,但他們還是要不時地去盯着,再加上大棚馬上又要進入新一輪的采摘了,他們都得跟進,或分配或幹脆身體力行,總之,兩人忙得腳跟不着地,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回到家裏去。
雲媽心疼女兒女婿,隔幾天就去村東頭賣肉的老林家剁幾根排骨,或是去村西頭馬大嫂家買一只雞,有時加海帶炖,有時加幾根洋參,就怕把女兒女婿給累壞喽!這不,今天,她又打算去買點骨頭和肉,一早吃完早飯就抱起寶寶往村東頭走去。
老林家是河田村唯一一家賣肉的。他在家門口支了一個攤,豬肉都是從周邊人家處收過來的,基本都是農家豬。雲媽頭一次吃到的時候還愣了好一會兒,說這裏的豬肉怎麽比城裏的要甜要好吃呢?後來才知道飼料豬和農家豬的區別。其實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前幾十年,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