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 10 章
許多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周慕凡仔細觀察李雲舟得反應不似假裝，他只好從頭說起。
“林逾白姓林，林予城也姓林，事情就是這麽湊巧，他們姓的是同一個林。”
這話繞來繞去的，李雲舟聽得一頭霧水，“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周慕凡嘆道：“林逾白和林予城的爺爺是親兄弟，兩家是親戚，所以林予城家的事我知道一些，剛才我就看你妹妹眼熟，現在我想起來了，我在醫院見過她，她就是一直以來獻血救林予琪的人，林予城的未婚妻。”
“什麽未婚妻？”
“獻血救人又是怎麽回事？”
李雲舟無比震驚，才有這一連串的發問。
問出來，他自己更着急了。
“慕凡，你把話說得再清楚一點，什麽叫我妹妹一直以來都在獻血救人，她救誰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看他如此激動，周慕凡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很顯然，喬希檸根本沒和他提過林家的事。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以為你知道，這事是我多嘴了。”周慕凡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嘴，“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嘴這麽欠，該打！”
李雲舟一把抓住周慕凡的胳膊，很用力，“到底怎麽回事？”
言多必有失，周慕凡此刻真想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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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舟是他的朋友，兩人是在國外認識的，認識多年，關于李雲舟家裏的事他并不了解，只記得剛認識的時候李雲舟輕描淡寫說自己父母雙亡，在國內的親人只有一個姑姑和一個表妹。
沒想到李雲舟說的父母雙亡有另一層含義。
周慕凡是在李雲舟回國後才知道李雲舟的母親不是死了，而是改嫁了。
更令他意外的事是，喬希檸竟然就是李雲舟的表妹。
而喬希檸的父親是李雲舟的繼父……
“雲舟，這件事你最好還是去問你妹妹吧，她才是當事人，我只知道她救過林予城的堂姐林予琪，林家老太太有兩個兒子，長子因公殉職只留下一個女兒，所以老太太格外疼愛孫女……我只能告訴你，你妹妹這些年不止一次為林予琪輸過血，林老太太有意讓林予城娶她，大概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補償吧。”
“狗屁的補償！”
人前儒雅俊秀的李雲舟第一次在周慕凡面前失了冷靜，爆了粗口，氣急敗壞。
“我妹妹是罕見的熊貓血，她小的時候我爸和我姑姑帶她玩耍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磕着碰着，不敢讓她受傷流血，就怕……林家千金大小姐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突然，李雲舟腦海裏浮現他剛回國那天晚上，林予城跟着喬希檸去喬家時喬海那殷勤的樣子。
熊熊燃燒的怒火從李雲舟心裏往外竄。
“一定是喬海那個老王八蛋逼她的！”
怒罵之後，李雲舟不去衛生間了，直接轉身，周慕凡眼疾手快攔住他。
“你先冷靜一下，郁琛還和你妹妹在一起呢，你有什麽想問的，等回去了你再問你妹妹也不遲，不急于這一時。”
聽他提到郁琛後，李雲舟漸漸冷靜下來。
喬希檸和郁琛在餐廳的休息區等他們，一般情況來說，男生上衛生間很快的，最多也就幾分鐘，但他們去了将近二十分鐘才回來。
與郁琛獨處的這期間，喬希檸總覺得下一秒郁琛就會問她為什麽不回安城，但是直到李雲舟他們回來，他也沒問。
擔心郁琛問，又怕郁琛對她不聞不問，這樣矛盾的心理折磨着她。
有旁人在時，她和郁琛還能說上幾句話，沒人旁邊了反而異常沉默。
她主動與他說話，他也只淡淡應一聲“嗯”或是擡眸瞥她一眼。
郁琛對她的态度又變得冷淡。
等到李雲舟他們回來，郁琛收起手機，站起身與他們道別。
“下一次我請客，到時還望二位賞臉，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郁琛說要走，喬希檸也顧不上矜持了，奔過去雙手抓住郁琛的手臂。
“我叫了代駕了，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郁琛深深看她一眼，答非所問，“逾白來接我，這些天的事，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談吧。”
說完，郁琛抽手，而後對李雲舟和周慕凡颔首示意。
“再會。”
郁琛就這麽走了，只留了個無情的背影給喬希檸。
喬希檸看着他遠去，不由得眼眶酸澀，但這次她沒有追上去。
回去的路上她不怎麽說話，李雲舟同樣是心事重重的，喬希檸叫的代駕是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男生長的很清秀，性格開朗外向，處事圓滑很會說話。他們不說話，他也能找到話題和他們聊，從家鄉特色聊到城市發展，小夥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嘴很甜，一口一個哥哥姐姐的叫，聊天卻很有分寸，不該問的一句也沒問多問。
車在喬希檸住的酒店外停下，喬希檸正要和李雲舟告別，此時李雲舟先開了口。
“你先去收拾好東西，一會兒我去幫你拿，搬去我那裏住。”
李雲舟前幾天租了一套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之前就說過，等他叫人把房子收拾好，就讓她搬過去住的。
喬希檸愣了一下，見他揉着太陽穴，似乎很不舒服。
“哥，我東西不多，就一個箱子，我自己可以拿，你就在車裏等我吧，給我十分鐘。”
李雲舟想了想，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有什麽事打電話叫我。”
“好的。”
喬希檸拿了包，自行下車，回到酒店房間快速收拾好東西，随即去前臺辦理退房。
在辦理退房手續期間，手機信息提示音響了，看到是郁琛給她發消息，她嘴角上揚，點開查看，他給她發了個地址。
剛才還一副高冷樣，現在又給她發消息，這波打臉的操作莫名有點可愛呢。
別扭的男人，想讓她去哄他呢。
短暫的歡喜過後，喬希檸的心神回歸到現實，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湧上心頭。
李雲舟在一個叫精英尚居高檔小區租的房，在市中心附近，租房高得離譜，但離公司近，方便他上班。
三居室的房子，兩間留作卧室，一間作為他的書房，兄妹倆住這麽大的房子，喬希檸感嘆過後倒也适應得很好。
她在安城讀研的那三年，有兩年多的時間住在郁琛的私人公寓，那才是真正的豪氣逼人，以至于她現在對‘豪宅’的都具有适應能力了。
喬希檸将東西拿到房間放好，從房間出來時看到李雲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泡了兩杯花茶，明顯是在等她。
該來的躲不掉，喬希檸深吸一口氣，臉上挂上微笑，朝李雲舟走過去。
“哥……”
李雲舟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說。
她坐下以後，李雲舟開門見山問起了關于林家的事。
“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給林家的大小姐獻血？”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她還以為他是要問她和郁琛的事。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她就只有林家的人，之前他見過林予城，但兩人交流并不多，那晚之後應該就沒碰過面了。
想到今晚遇到的人，喬希檸心裏有了底。
“是那個周先生告訴你的嗎？”
李雲舟臉上沒了笑容，表情嚴肅，“誰告訴我的不重要，我想聽你說實話，你明知道自己血型特殊，血有多寶貴，為什麽還要做那種傻事，要是過程中出現什麽意外，後果不堪設想，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喬希檸想微笑，可是笑不出來，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卻是空洞的。
“自從舅舅和外公走了以後，我就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了，再也沒有人會告訴我說我是他們的掌上明珠，是他們最疼愛的寶貝了，我不得不接受現實，因為沒有人給我遮風擋雨了，我想活下去，也讓我媽媽活下去。”
李雲舟看她這個樣子，心頭一痛，“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她的一句‘想活下去’令他心頭一震，這些年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喬希檸看李雲舟很擔心她，微笑搖頭，“哥，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和媽媽都好好的，你也回來了，我們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這就很好了，過去的事我們不提了好嗎。”
可李雲舟不是那麽好忽悠的。
“青禾，如果你不想說，那我明天去找林予城。”
他堅持要了解事情真相，喬希檸也沒辦法繼續瞞他了。
“哥，你知道的，我們這種血型特殊，林予琪是不幸的那一類，她和我一樣的血型還被檢查出慢性再生障礙性貧血，時不時就需要輸血續命，正好我的血能救她，不過也就只是第一次我是出于做好事義務獻血，後來的每一次，林予城都會給我一筆不菲的營養費，算是公平交易，我并不吃虧。”
李雲舟揉揉眉心，頭更疼了。
現在讨論吃沒吃虧沒有多少意義。
“既然如此，那你以後不要再和林家來往了，包括林予城。”
喬希檸沒有立即答應，面帶猶豫，李雲舟眉頭微擰。
“怎麽了？”
喬希檸回答說：“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好，我打算明天去一趟林家。”
看她吞吞吐吐的，李雲舟更加擔心了。
“你沒和我說實話。”
喬希檸只得硬着頭皮把林老太太借錢給她的事情說了一遍，當李雲舟聽到她說借錢給她媽媽做手術時，瞳孔微縮。
“姑姑做手術需要錢，你為什麽不找我？”
想起那時候求助無門的絕望，喬希檸仍然心有餘悸。
“哥，那幾年你和我們失去聯系，我有想過找你，可是我找不到……”
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她釋然一笑，半開玩笑說：“因果循環，做好事是有好報的，我救林予琪，林家奶奶借錢給我救我媽媽。”
李雲舟心頭一梗，過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明天去林家幫你把錢還了，順便向林老太太道謝。”
喬希檸趕忙擺手說：“不用不用，你工作那麽忙，我自己去還錢就可以了。”
說到這裏，李雲舟才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剛畢業，哪兒來這麽多錢？”
喬希檸觀察了一下李雲舟的表情，小聲回答：“郁琛借給我的。”
果然和他猜的一樣，李雲舟嘆氣。
“你把郁琛的錢還給他，欠林家的錢我會還的。”
李雲舟擔心她走歪路，語重心長勸道：“青禾，以後你缺錢直接和我說，你不能收別人的錢，就算你和郁琛在交往，最好不要牽扯到金錢，別人會一次看低你，明白嗎？”
喬希檸點頭。
“我知道。”
這個道理她何嘗不懂，在此之前，她的打算是先把欠林老太太的錢還了，之後她再湊錢還給郁琛。
正如李雲舟所說，就算郁琛是她男朋友，郁琛的錢也不是她的。
說到郁琛，李雲舟想問的問題更多了。
“你和郁琛在一起多久了？”
一提到郁琛，她就笑得一臉甜蜜，這讓李雲舟看了心情很複雜。
“他是不是從來沒有在人前承認過你們的關系。”
知道他誤會了，喬希檸趕忙解釋道：“我和他在一起兩年了，之前我還在上學，哥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和影響力，不對外公布我和他的關系，其實也是在保護我。”
李雲舟不想看她自欺欺人了。
“像郁琛那樣的男人，以後他要娶的一般都是門當戶對的名媛千金，而且今晚我親眼看到了，他對你态度惡劣，也許還有更過分的我沒看到，我不評價你們的感情，可我不想看到你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
喬希檸沉默下來。
而另一邊，郁琛從餐廳出來後林逾白來接他，将他帶到了一家氛圍優雅的音樂酒吧，兩人就坐在吧臺前喝酒。
郁琛剛坐下，就有美女前來搭讪了，都讓郁琛三言兩語打發了。
林逾白看得直搖頭。
“傳聞說你不近女色我還當笑話聽呢，現在看來，你确實是不解風情。”
郁琛不可置否笑了笑，動作優雅地晃動着酒杯，金色的酒液在晶瑩的酒杯中起伏，他淡淡道：“沒必要浪費時間做一些無聊的事情。”
經常混跡聲色場所的林逾白有被內涵到，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吐槽起來。
“真搞不懂你，你家就你一個繼承人，而且你家的家底，你就算躺着花錢，那也夠花幾輩子的了，你還這麽拼，還立個禁欲霸總人設，活得像個苦行僧一樣，白白浪費了你這張讨女孩子喜歡的臉。”
郁琛懶得反駁，與他碰了一下杯，随即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林逾白被他的動作給驚到了。
“這酒後勁大，可不是這麽喝的，一會兒你是想讓我扛着你走嗎？”
郁琛勾唇道：“喝酒壯膽。”
“嗯？”
林逾白一臉問號。
“你怕晚上見鬼啊？”
郁琛笑罵了一句滾，然後從外套口袋裏摸出一個戒指盒把玩，在林逾白伸手想拿過仔細欣賞時他又立即揣回口袋裏。
林逾白‘切’了一聲，随即反應過來，雙目圓睜，滿目震驚。
“你不會是真的要求婚吧？”
郁琛挑眉道：“這還能有假？”
林逾白試探問他，“你之前說的女朋友該不會就是今晚你非要往人家身邊擠的那個美女吧？”
從小一起長大，又是最好的哥們兒，林逾白自認為對郁琛了解要比別人多。
吃飯的時候看他往人家女孩子身邊擠，林逾白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郁琛沒否認，林逾白端起酒杯與郁琛放在吧臺上的空杯碰了一下，意味深長地對郁琛一笑。
“我沒記錯的話，那個美女是和她哥哥一起的吧，就我還在場的那十幾分鐘，我看你都沒主動和人家打招呼，還板着一張臉，就你這表現，你覺得人家哥哥會同意把妹妹嫁給你？”
話落，林逾白又自言自語道：“不過也說不定，就你這條件，連我都想當你大舅哥，可惜我只有一個弟弟，我要有妹妹，我一定讓她嫁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