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劉越對視頻沒有異議,唯一要澄清的是,當年劉越并沒有逼劉鑫下跪。
劉鑫此時拿出視頻,無疑是倒打一耙,想要徹底把劉誠忠和劉越的父子情扼殺殆盡。
但眼下顯然已經沒了解釋的機會,沒等劉越反應過來,劉誠忠就結結實實扇過來一個耳光。
劉越當場失聰數秒,緊跟着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先是麻木然後就是火辣辣地疼。
劉越再看劉誠忠。
此時的劉誠忠已徹底撕下了僞裝,雙目赤紅,嘴唇顫抖,臉上的肌肉也在微微抽搐。
劉越內心嗤笑:不分青紅皂白,就為繼子打親生兒子。可真有你的!
與此同時,劉越的心也徹底跌入了冰窖,“咔嚓”一聲碎裂成渣。
如此情形,再說什麽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十年前,劉越沒了母親。如今,連父親也徹底死了。
劉越不願再看一眼劉誠忠,轉身盯着唇角要勾不勾,一副幸災樂禍樣兒的劉鑫。
劉越說:“劉鑫,咱們這個梁子今天算是徹底結實了,我只希望以後你能跟我正面剛,別背地裏搞一些亂七八糟、不上臺面的玩意兒。否則有你後悔的。”
說完劉越再也懶得看劉誠忠一眼,勁風一般走出了包廂。
扇出一個巴掌的劉誠忠,聽到“砰”一聲門響,才突然回了神。
劉誠忠意識到剛才那一下下手有些重了,連掌心都是火辣辣的,但當着劉鑫的面,依舊冷聲罵道:“這個混蛋。”
Advertisement
……
商睿醉酒後睡得死沉,商茵叫了好幾遍都叫不醒他。
于是商茵放棄,打扮得漂漂亮亮和朋友出門約會。
商睿在一片安寧中醒來,房屋大亮,腦袋也一片空白。
緩了好久才略略收回點神,人卻依舊躺在床上不想動。
商睿知道自己喝下那杯酒的同時預謀了些什麽,但是由于表達能力所限,并沒有成功。
也知道劉越被迫聽了自己的胡言亂語,往後得拿自己當傻子了。
商睿攥着床單翻了個身,拉過枕頭将腦袋埋進去。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應該再準備充分一些,要不就提前寫個稿,這樣就不會一開口就詞不達意了。
商睿平日極其自律,鮮少有賴床的時候,今天卻是翻來覆去逃避起床。
這種情緒又延續了兩天。只要閑下來,商睿就開始懊惱那晚錯過的絕佳機會。
直到這天傍晚,天色漸暗,商睿對着電腦看資料,一旁的手機響了。
拿來看,令商睿意外,竟然是劉越打過來的。
自從那天之後,商睿和劉越還沒有再見過面。
商睿還以為那天過于冒失,讓劉越看了笑話,以後都不會再搭理自己了,正發愁不知道用什麽樣的理由再和他接近。
卻沒想到能在這個時候接到劉越的電話。
這對商睿來說,無疑是個驚喜。
商睿接起電話,卻沒想到先聽到電話那頭獵獵的風聲。
“喂!”幾秒後劉越的聲音才傳過來,語氣略帶調侃,“好久不見呢,我的朋友。”
商睿沉默片刻,才緩聲應答:“嗯。”
聲音低沉溫柔,極具包容力。
劉越不得不承認,商睿富有磁性的聲音,确實是挺治愈的。他心情一直喪喪的,聽到這個聲音卻莫名笑了一下。
于是劉越開口邀人:“出來不?我在江邊。”
商睿立刻站起了身,走出書房穿過客廳,無視懶洋洋躺在沙發上敷面膜的商茵,走向大門。
一邊穿鞋一邊問:“具體位置?”
劉越哼笑:“這麽爽快?我發你吧,我也不知道呢。”
……
挂了電話,劉越便把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發給了商睿。然後自顧自開了罐啤酒,靠着身後的大石頭喝了起來。
從餐廳出來後,劉越腸胃絞着翻騰。
挨了一巴掌的側臉,也火辣辣地燒。
剛好路過便利店,劉越便走進去買了幾罐啤酒,想要以毒攻毒,給自己降降溫。
走着走着,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到了江邊。
入夏之後雨水反而少了,一到傍晚,這裏散步的人很多。小孩、老人、情侶,唯獨劉越一個人坐在蘆葦蕩深處開辟出來的一小塊棧道上。
滅蠅燈明滅、蚊蟲飛舞,劉越突然覺得挺寂寞的。
這個點,趙豈應該剛回家,蔡宇航又不知道是在培訓還是和新認識的人厮混,老高那又正是做生意的晚高峰……
想要找個人來陪,想來想去,也只有把可憐兮兮,醉酒後紅着眼,說要做朋友的商睿拉出來。
誰讓他自己說要做朋友的,朋友就是要一個電話随叫随到,哪怕只是坐在這裏喂蚊子。
劉越又喝了口,酒精刺激腮幫疼痛,望着面前翻滾的江濤,突然發現,有些事,越是不去想,越是抑制不住地在腦海裏反複橫跳。
就像不久前看到的那段視頻,年少時的自己和劉鑫,陌生而不真實,乍一看都有些不認識了。
童友蘭才離世不到一個月,劉越就發現劉誠忠和一個帶着孩子的離異女人交往密切。
甚至有一次,劉越親眼目睹劉誠忠和那個女人,一起走進裝修頗上檔次的餐廳。
起初,劉越只是氣憤。童友蘭獨自躺在冰冷的墓園,劉誠忠卻能笑着和別人吃飯。
劉越為亡母打抱不平,追進餐廳當場質問劉誠忠,女人是誰。
劉誠忠毫不遮掩地解釋,說她只是融航醫院的住院醫生,吃飯也只是偶然碰到。
可誰能料到,童友蘭離世剛過半年,劉誠忠竟然要跟這個女人結婚!
後來,多方打聽下,劉越才得知,那女人叫丁茜,帶着一個比自己大一歲的男孩兒。
彼時的劉越,說白了也只是個孩子。能隐約感知父母間有些矛盾,卻仍有很多理解不了的狀況。
之前劉越還一直以為劉誠忠常年不在家,完全是因為工作太忙。
眼看劉誠忠要二婚,劉越才明白,父母的婚姻或許早就出了問題。
劉越再次替亡母感到委屈,再次質問劉誠忠,為什麽童友蘭離世還不到一年,他就急着再婚。
劉誠忠的回答依舊毫無遮掩,甚至可以說是往人心上剜刀。
劉誠忠說,這個家得有個女主人。
看似只是想讓家裏有個女人。
可劉越已經徹底明白,童友蘭,作為家裏昔日的女主人,背負着多大的痛。
不被丈夫關愛也就罷了,竟然還是個急着被取代的角色。
更有一些謠傳,說丁茜和劉誠忠早就在一起了。
童友蘭當日的意外只是表象,其實是知道了劉誠忠對家庭的背叛,人為選擇了不歸路。
這與劉越冥冥中的預感有幾分重合。
劉越更加覺得,是他們聯起手将童友蘭逼上了絕路。
這一切讓劉越傷心委屈得落淚。
但彼時的劉越,也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
他沒有能力與父親抗争,更不可能對一個離異的女人發難。
于是,劉越轉而把矛頭指向了丁茜的兒子。
好在劉越朋友夠廣,不多時就打聽到那人的下落。
當年劉鑫還跟母親姓丁,在三十三中念書。
某天傍晚,也是類似眼前的初夏。夜風習習,劉越和兄弟們,将丁鑫困在街頭。
時間過去太久,久到有些細節劉越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那天他手裏拿着童友蘭的黑白照片。讓劉鑫認清照片上的女人,讓他和丁茜永遠記着,照片裏的女人,曾在他們即将入住的房子裏生活,常年獨守空房。
至于視頻裏劉鑫為何下跪,劉越卻是當真想不起來了。
……
商睿把車停在江邊,順着地圖一路摸到蘆葦深處。
看到劉越一個人頂着風灌啤酒,默默走了過去。
袋子裏只剩下最後一罐,旁邊都是被捏扁了的空罐子。商睿數了數,足有四五灌之多。
“別喝了,”商睿從劉越手裏把酒罐取開,“會不舒服。”
劉越看商睿來了,笑着“切”了聲:“以為我是你啊,一喝就醉。”
商睿無言抿住了唇,而後露出一絲笑來,蹲身與劉越一起坐在棧道的臺階上。
江水聲音很大,遠處還有夜游的輪船,時不時發出進港的汽笛聲。
可謂喧嚣。
可縱使這樣,再見面時,商睿依舊能感受到自己越發蓬勃的心跳。
商睿側目看着劉越,故作淡定地說:“那我陪你喝。”
經過之前那一幕,劉越還哪能讓商睿碰酒啊。
“哎”了聲,劉越把酒罐移去旁邊,聲音有些暗啞,“我可不敢,一會兒你還開車呢,酒駕犯法。”
商睿笑:“那我陪你吃點東西去?”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其實劉越也知道,比起喝酒,吃東西才能真的緩解胃部不适。
只是他一個人都懶得吃。
“行啊。”劉越點頭,說着就拿出手機在網上找餐廳。
商睿立刻說:“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劉越沒想到商睿還挺積極,輕笑着起身,心情莫名又舒暢了一點:“那走吧。”
商睿很有眼力見地,把啤酒罐撿起來丢垃圾桶,才跟劉越一起頂着風回車上。
剛上車,商睿就借着燈光,看到了劉越側臉的異常。
劉越左半邊臉發紅浮腫,看着像是和人起過争執。
“你……”商睿一着急,就直接上手去摸,手伸到半空又覺得不對,反手指了自己的臉,“這怎麽回事?”
“嗨……”劉越偏頭,拉下副駕駛的鏡子瞧了瞧,估計是吹了風的緣故,臉比預想的腫一些,加上酒精刺激紅得也很明顯。
劉越随口撒謊:“不小心撞的。”
商睿表情立刻凝重幾分,聲音聽着也有了變化:“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又遇到那群人?”
“那群人?什麽人?”劉越意外,商睿這語氣聽着似乎暗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