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葉夢君的眼光不錯。
葉西的真人秀節目很快播出了，這是一檔上學類節目, 葉西去別人學校還原課堂生活, 雖然是網絡真人秀, 但收視率不錯, 加上有兩個流量男星坐鎮, 這節目從官宣開始，話題度居高不下。
葉西也因此又得到了網絡熱議。
文素蘭也是看了這節目才知道葉西轉學去了海新高中。
“你怎麽不跟媽媽講？”她問陸彌。
“感覺沒什麽好講的，怕你們擔心。”
文素蘭嘆了口氣，她和陸士忠對養女不是毫無感情, 這些年他們為養女付出的心力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前段時間她想送點東西給葉西，電話接起那邊說是葉西的助理, 打官腔說葉西不方便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文素蘭傷了心也就不提這事。
眼下聽說葉西和陸彌同班，卻從不提起回家看看，心裏也不好受。
好在陸彌乖巧懂事，母女正慢慢培養感情也算是安慰。
“罷了，你要是不自在, 我們就給你轉學。”
陸彌擺手，“家裏條件不好, 咱們可不能浪費錢, 還有半學期呢, 上完再說。”
一提到錢, 文素蘭和陸士忠便心虛的不敢擡頭。
陸彌敏感地察覺到父母的變化, 似乎每次提到錢這倆人臉色就不對勁, 難道是覺得家裏窮擡不起頭來？
她安慰道：“爸媽你們放心，賺錢養家的重任就交給我吧！”
陸士忠和文素蘭一起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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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爸爸在工廠上班，拿點錢也不容易，等我賺錢能養活你們，爸爸就不要做這麽辛苦的工作了。”
“…………”陸士忠呵呵，更心虛了，有什麽辛苦的呢？
女兒還真是認真的可愛，見女兒這麽關心自己，他一臉陶醉地抱怨：
“是啊，爸爸上班辛苦的要命。”
“整天胳膊疼呢。”電腦上打牌打的。
“腰也疼。”躺沙發玩手機躺的。
“還經常頭暈眼花的。”電影看多了。
“也經常苦惱人生，想着錢的事。”錢太多花不完實在苦惱。
陸彌果然關心道：“爸爸不要那麽辛苦了，我會快點長大，争取把家庭的重擔接過來。”
女兒這麽關心她，陸士忠對老婆眨眨眼，以示炫耀。
文素蘭一臉受不了的表情，認真地給他翻了個白眼。
多大年紀了，為了騙取女兒的關系，還來這套！！真是幼稚！！
次日，文素蘭去了自己常去的美容院。
她在這家美容院已經快二十年了，當年這裏還只是間小門面，後來老板做大，幾次裝修換地方，把這家店開成本市最大最奢華的高檔美容院。
文素蘭進門，老板親自來招呼，倆人認識很多年了，像個朋友一樣。
“素蘭，近來心情還好吧？”
“還行，你呢？”
“我近日去了國外，引進了一種新的技術，這種幹細胞技術，可以通過換血的方法讓人的皮膚重回年輕狀态，我有客戶做過，年輕了十幾歲，這幾天我把外國老師請過來，你要不要去做個面診？”
“真有效？”文素蘭聽說過這種療法，只是一直沒見過。
“當然有效，我給你看視頻案例，你是我多少年的客人，我跟你說實話，說年輕20歲不可能，但年輕個十來歲是絕對可以的，而且效果自然不像做微整形那麽受罪，幹細胞用的是你身體裏的成分，沒有副作用，你來的話我給你打8折。”
“那我了解一下吧。”
老板笑着，讓人把她帶去隔壁房間等面診。
文素蘭等的無聊便掏出手機來玩，正撥弄着，卻聽到一聲冷笑：“你怎麽在這？”
是葉夢君。
一個多月前倆人見過一面，當時鬧得不歡而散，葉夢君一口咬定說文素蘭是故意換了孩子，為的是讓女兒過有錢的日子，說他們夫妻倆不是好人，文素蘭百口莫辯。
葉夢君上下打量文素蘭的穿着，嗤笑一聲，想到門口微信點贊的活動，不禁有了答案。
“啧！每次搞活動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來了，別以為裝個嫩就真是富太太了，老板知道你的收入水平？就你也來咨詢幹細胞？”
“你怎麽知道我沒錢？”文素蘭皺眉，但她長了張圓臉，瞪人時毫無殺傷力。
葉夢君披了件衣服，氣場極強，她微擡下巴，嗤道：
“像你這樣的人，為了錢連女兒都能換，你還好意思跟我嗆？不是我說你，幹細胞的目标客戶群是年收入500w以上，固定存款5000w以上的富人，這一針都要300w人民幣，不是我說，你付得起？”
文素蘭被說得臉都紅了，卻因不善争執，只強調：“我有錢。”
葉夢君見她那樣，認為是被自己戳中了心思，當下十分不屑。
有人來為葉夢君服務。“葉姐，跟誰生氣呢？”
“沒誰，就你們家做活動來的那些散客，有的人打腫臉充胖子，裝有錢人。”
“哦……”
美容師覺得奇怪，微信點贊的服務只針對散客，來的都是每天早上，下午怎麽會有散客過來？且在這咨詢幹細胞針的都是本店的老客大客，幹細胞最近在國內外都炒得火熱，圈內評價不錯，據說還能花錢續命，別的她不知道，反正闊太太是真的很熱衷這項目，他們這邊都排不上號，老板不可能把面診名額随随便便給別人。
但門口的人已經走了，她也沒多嘴。
“葉姐你這個層次自然不是誰都比得上的，下次我會給您安排**性好的地方，這次先給您道個歉。”
葉夢君進去後哼了聲，算是滿意了。
文素蘭卻被氣的不輕，回頭跟陸士忠一說，陸士忠也直嘆氣。
“當年我們不也是沒辦法嗎？再說我做這行也冷門。”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葉夢君那什麽态度！這些年別的不說，我們為了陸西的學習費了多少心思？那是錢能買到的？陸西不知道，可她這個做媽的也不去打聽一下，陸西哪個老師不是業界知名的？是，我們住的是不如葉夢君，可其他方面哪次不是給最好的？難道一件東西非要說出價格才是最好的？我這個東西2萬買的，我不說那就是次品貨了？什麽想法！”
見老婆生氣，陸士忠抱着她安慰，“好啦，別人的想法我們管不着，當初我們決定要過這樣的生活就已經準備好承擔後果，還好現在的女兒三觀很正。”
文素蘭想到女兒也是一笑。
何止是三觀正，簡直正過火了，就跟教導主任一樣，時時刻刻想着教訓親爹親媽。
“哎，閨女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別急，回頭問問。”陸士忠說着盯着文素蘭的臉，“不過老婆啊，你根本不需要去做幹細胞，那種是給有進步空間的人準備的，你哪有進步空間？”
千穿不穿馬屁不穿，文素蘭嘴上說着哪有，心裏卻樂開了花。
陸彌還真是煩的不行，不為別的，她的成績總是忽高忽低，明明昨天的小測驗她還考了中等偏上，今天就落到偏下了。
她一向自豪的語文和英語也沒有很拔尖。
數學更不提了，竟然沒及格，那分數如同當頭一棒，讓她十分掃興。
為了一件事努力很久，卻一點進步都沒有，她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陸士忠盯着她安慰：“不要急，實在不行給你請個家教吧？”
“私人家教？那得很多錢吧？算了，我去找個補習班吧！”
文素蘭在往陸彌的頭上抹東西。
陸彌怔住了，那冰涼涼的觸感……
“好涼呀，媽媽。”
文素蘭笑了，“你看你，出門也不知道擦護膚乳，明天別忘了，順帶着給頭也擦一下。”
“頭還要擦？”
“怎麽不要？頭發皮膚嬌嫩，不擦的話就會幹，萬一毛囊發炎就完蛋了。”
“這麽麻煩？”
陸士忠看着閨女，笑笑：“你想找培訓班，問問你同學就知道了，他們家世好，家裏給他們找的肯定是業界最好的。”
陸彌當下回過神，陸士忠說的也是，藝能班的學生雖然混，可家長對他們的用心絲毫沒少，每家都給找了補習班或者家教，當然，藝能班的學生連學校的課都敢不去，就別提培訓班了，不過，咨詢他們肯定是知道的。
次日陸彌問孟雨，孟雨啃着蘋果眨眨眼，“我們班不少人請了家教，不過效果嘛……”
“有培訓班嗎？價格便宜點的？”
“你別說還真有。”
按孟雨所說，班上有的人在學校周邊上退休老教師的精品班，這些老教師一般是教出過清華北大生的，名聲在外收費也高，還有一些在培訓機構裏上課，大班小班私教都有。
“就大班。”
“我們班的數學老師周老師在外辦了培訓班。”
“啊？不是說老師不讓補課嗎？”
雖然有私下補課的，可都不會挂出培訓班的招牌來，周冀北是組長，不會不知道。
“不是他辦的，是他愛人陳霞老師。”
陸彌沒什麽印象。
“陳老師是我們學校的老教師，教英語的，據說當年也是組長，課講得很好，她生二胎時遇到羊水栓塞，但她運氣不錯，後來搶救過來了，只是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學校你也知道，帶畢業班的拼起來簡直不要命，邊挂吊水邊上課那種，她帶了十幾年畢業班肯定吃不消啊，就從我們學校提前退休養病了。”
“後來她就辦了培訓班，帶的幾個學生去年都考上清北了，我們學校因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說陳老師是他們的老同事，誰還趕盡殺絕不成？那培訓班我們周老師也過去，就等于是夫妻檔啦！”
陸彌的英語和數學都弱，如果倆位老師都是組長級別的，應該會對她有很大幫助。
“不過你成績這麽差，他們應該不收吧？”
“…………為什麽？”
“人家要沖清北名額呀，好給培訓班打招牌，要是都招學渣去，那哪天能把名氣打響？”
陸彌想試試，當天就跟周老師說了這事。
周老師邊改卷子邊擡頭，推了推瓶底厚的眼鏡，“怎麽想起來補課了？”
“老師我這次測驗沒考好，我想補個課，沖刺高考。”
周老師對她印象很好，也看得出陸彌最近收心想學習，更疼惜她的身世，可他的培訓班從沒招過年級300名以外的學生呀，招學渣進去，別的不說，課程她也跟不上。
“我們這期只有強化班，沒有基礎班，陸彌，老師不是打擊你，這課你很難聽懂。”
動不動就來奧數題，出的都是拓展延伸題，為的是沖刺高考，再往大了點說，奔的是清北和狀元的名額。
“要麽，我給你介紹去其他老師的基礎班？”周老師建議。
“周老師，讓我試試吧！”陸彌誠懇地說：“老師你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如果我跟不上我就主動退出行嗎？”
周老師吸了紅墨水，不忍掐斷她的希望，沉默許久，才道：
“這樣吧！你先來試聽一下，其他以後再說。”
陸彌知道周冀北想跟陳霞一起商量，當下點頭道：“謝謝老師。”
看着她瘦高的背影，周冀北搖頭，不是他不想教，而是這都高二下學期了，眼看就要高三了，這一年多的時間想趕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陸彌抓緊一切時間看書，她最近每天只睡四個多小時，很是疲憊，不過這樣的生活十分踏實，淡化了她穿越到新世界的焦慮。
12點半，陸彌複習好所有內容，洗漱好從浴室出來，卻聽她的手機響了。
微信打開，對方頭像是一張黑白照片，上面有一道一道的線條，硬生生把照片分割為二。
就像人被撕裂一般。
是季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