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氣
第35章 生氣
對殷晗珠而言, 美好的一天自然是從岳絨做的早膳開始。
素白碟子放一籠形如石榴的燒賣,三鮮燒麥、芝麻燒賣和豆沙燒賣各據碟子一方。
燒賣皮薄,看上去晶瑩剔透, 色澤光潔, 賞心悅目, 讓人食指大動。
豆沙燒賣香甜、芝麻燒賣留香, 覺得嘴裏膩了, 吃口清香的三鮮燒麥, 再來一碗熱乎乎軟滑的豆腐腦, 讓人從大早上就熨帖到心裏。
抱着這樣一種期待,殷晗珠悠悠然打個哈欠,與郝保推開門, 一股刺激的氣味直直沖進鼻子讓人腦門一懵。
“好臭!”
殷晗珠和郝保捂着鼻子沖了出來, 臉都綠了。
“我最近沒有得罪岳絨吧?為什麽要這麽對咱們?”殷晗珠猛地吸了兩口氣兒,才覺得緩過勁兒來。
這味兒也太刺激了!
郝保也是一臉菜色, 沖出老遠滿臉驚慌地看着屋子,仿若裏面是吃人的老虎。
殷晗珠環顧四周見福順在拐角處縮頭縮腦, 捋了袖子想要上前薅過來, 經過門口時被濃郁的味道沖了一下, 眼睛都嗆紅了,來不及質問福順就幹嘔起來。
郝保急了, 拽了福順的衣領:“怎麽回事?鐘夫人呢?我們沒有得罪她吧?”
福順被他拽得喘不上氣來, 連忙扯開, “不是,不是, 這是我做的!”
“嗯?那我們兄弟怎麽得罪你了,這麽害我們兩兄弟?”
福順被憤怒的兩人揪着, 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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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
撕扯成一團的三人循聲望去見鐘毓面無表情地望着他們。
福順趁着殷晗珠和郝保兩人愣神的瞬間掙脫開來,躲在鐘毓身後,有得道升天的感覺,“少爺,岳大小姐一大早就去了作坊那邊,說是要監督着作坊的建設。小的也沒怎麽聽懂。”
“什麽?”
殷晗珠和郝保齊齊大喊。
就連鐘毓也微皺了下眉頭,又很快隐去,“什麽時候回來?”
“就是!說沒說!”殷晗珠急急問道。
被三人目光鎖定的福順快要哭了,“岳大小姐說那裏趕工,可能會在那裏待兩三個月,把桃子也帶過去了。”
完了!
殷晗珠和郝保眼神發直。
殷晗珠顫着聲音,指了指房門:“那裏面的飯……”
福順垂了頭,聲音輕不可聞:“小的做的。”
鐘毓:“……”
殷晗珠:“……”
郝保:“……”
殷晗珠無話可說,滿臉都是無奈:“你不是又做了粥吧?怎麽還會這麽臭?要不是知道你廚藝不濟,小爺都要以為你有心毒害小爺!”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福順讷讷道,“不是你們說粥沒有味道嗎?我就想着做個小菜。正好永嬸嬸給岳大小姐送過來一些酸筍,然後我就熱了熱……”
三人望着大張的木門卻步,怎麽也想不通為何會有人能将飯做得這麽有殺傷力。
殷晗珠扯着嘴角笑了:“福順,下次我爹出征,我力薦你當我爹的前鋒,就做今兒這出!絕對手到擒來,戰無不勝!”
郝保撓撓腦殼:“我們沒有得罪鐘夫人吧?”
殷晗珠:“我可沒有!我哪兒敢惹她啊……”要是她一不開心,會把他吃了的!
兩人望向福順。
福順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不是我,我沒有!”
三人齊齊望向鐘毓。
鐘毓一愣,淡定地走進屋子坐下,在三人敬畏的眼神中開始用膳。
殷晗珠五官扭曲,往後退了兩步。
尤其對上福順期待的眼神時,他輕咳兩聲,拽住郝保,“那個,我們不餓,我們先去溫書了!”
望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福順委屈地撇撇嘴,進屋将給兩人盛好的粥倒進自個兒的飯盆,吸溜了一口,一頓猛地沖出去吐了出來。
粥裏鹽放多了!
鐘毓眼裏含了笑,可低頭看着還有大半碗的粥發了愁。
一上午,殷晗珠和郝保就眼睜睜看着鐘毓授課的時候不停地喝茶水,都暗暗慶幸早上溜得快。
可蒼天饒過誰?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迎接他們的還是白粥。
福順小聲道:“放心喝,我這次就加了水,什麽都沒放。廚房還有點蜂蜜,要不我拿過來搭着。”
殷晗珠對鐘毓怒目而視。
鐘毓捧着粥碗暗暗皺眉。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此話真真不假。
明明岳絨沒來之前,他對福順做的粥也無怨言,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他這就食不下咽了。
殷晗珠氣得不行,憤恨地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也不敢對鐘毓大加指責,只能暗暗地勸,“表哥,你可知‘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這句話?”
郝保也不樂意吃這淡得沒有一絲味道的白粥,可讓福順做些能入口有味道的白粥,又有些難為福順更難為他們這些吃的人。
也提着心搭了腔,“嗯,這句話出自《左傳·宣公二年》 。當時晉靈公殘暴無道,士季進谏,靈公就說吾知所過矣,将改之。士季就說了這句話,‘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勸晉靈公向善。”
鐘毓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做張做致,似笑非笑:“那晗珠可曾聽過‘直言賈禍’?”
“啊?”殷晗珠疑惑臉。
郝保忙埋了頭,呼嚕呼嚕将面前的那碗粥灌下肚子。
殷晗珠雖沒聽明白鐘毓的話,可看郝保的樣子就知道鐘毓說的不是什麽好話,冷哼一聲捧了碗,決定跟郝保這玩意兒割袍斷義。
不過,鐘毓還是去尋了岳絨。
在路上他想起事情起由,忍不住眼裏含了笑。他沒想到岳絨竟然對沒吃到兔肉的怨念這麽大,想來她陪他吃素這麽多天也是饞極了。
剛到作坊,永嬸嬸連同幾個年紀大點的嬸嬸就湧了過來。
鐘永家的率先發問:“怎麽回事?你和岳絨吵架了?”
“可不能吵架!”
“是啊!岳絨每天這麽辛苦,你不體諒也就算了,怎麽還能跟她吵架呢?”
“就是,你別忘了,要是沒有岳絨,你的病怎麽這麽快就好了?”
“岳絨這麽好的媳婦兒,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你可別端着架子。”
……
衆人七嘴八舌,直把鐘毓說得愣在當場,仿若他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惡事,而沒一個人說岳絨的不是。
鐘凡永巴巴地湊過來,惹得婦人們嫌棄地給他讓開了些。
出乎鐘毓預料的是,鐘凡永這個出了名的懶貨竟然也是來勸他的。
“毓哥兒,你嘴甜點兒。女人嘛,就得好言好語哄着。你一個大男人,就算是媳婦兒有啥做得不對的,也應該諒解嘛!多哄哄!快去!”
衆人紛紛應和,“快去!”
鐘毓:“……”
面對衆人期待的眼神,鐘毓甚至覺得就算他今兒不來,也會被這些村人押解過來給岳絨賠禮道歉。
可見在村人眼裏,岳絨為人多好了。
鐘永家的見她們話都說成這樣了,鐘毓還沒動作,豎了眉頭,給旁邊的幾個婦人使了眼色,仗着人多勢衆你推一把我搡一下,就将鐘毓推到作坊後和泥的小棚子前。
鐘毓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王婆子急急迎了上來,語帶責備:“你怎麽才來?一上午你都沒來,幹什麽去了?”說着一把将他推了進去。
順便還幫他帶上了門!
動作迅速!
鐘毓難得有些緩不過勁來,摸摸鼻子。
總覺得這次要是哄不好岳絨,他就別想出去了。
岳絨一心撲在從系統換來的口脂方子上,這方子用到不少諸如檀香、甘松香等名貴的中草藥和香料。
要不是正好胡大夫這個名醫就在身邊,她一時半會還湊不齊這麽多的中草藥和香料。
除此之外,每種香料和中草藥都要細細搗碎研磨,分量又得精确,都得下功夫,容不得絲毫馬虎。
她根本就沒聽到外面的動靜,聽到門響還以為王婆子又給她送茶水了。
“王姨,不用送東西了,我不渴也不餓。”
見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額角有細汗,研磨草藥的簌簌聲讓鐘毓柔和了眉眼,也沒出聲。
可旁邊的桃子就看不過眼了!
它還記得就是因着這個兩腳獸,才讓岳絨将它扔在山上,都沒理它!
它憤憤地噴了口氣兒,站起來就竄到鐘毓身邊兒。
鐘毓就見桃子三瓣嘴動了動,眉頭一皺,敏捷地往旁邊躲了躲,正好躲過桃子的口水攻擊。
“你這個兩腳獸還敢躲!”桃子氣得跺跺腳。
岳絨聽到桃子這話才轉頭看了眼,見是鐘毓冷哼了一聲轉頭繼續幹活。
不理他!
一想起那只被她做得香噴噴的兔子,她就生氣!
她做得!
一口都沒吃上!
更可氣的是,鐘毓明明已經知道了不是夢,還在糊弄她!
反正系統不會讓鐘毓說出去。
她!
有恃無恐!
這次她要是吃不上肉,就不回去!
說來她也是可憐,穿越過來這麽久,竟然一口肉都沒吃上!造孽啊!
鐘毓:“……”
他揉揉眉心,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處理?
往常那些被他坑的朝臣,可用不着他哄。他也沒經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