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Chapter 33.
上好藥之後,蘇燮開始下逐客令,說:“沒別的事了,你回去吧!回去好好養傷。”
視線一轉,恰好看見司嘉樂剛才放在書桌上的手提袋,蘇燮拿了過來,說:“這是你東西吧。”
說完把衣服和藥瓶一股腦地塞了進去。
羽絨服占地方不好塞,但直男也略有一些力氣,厚重的衣服塞完,手提袋鼓鼓囊囊的,都差點要被撐破了。
在蘇燮的催促下司嘉樂穿好了外衣,蘇燮把袋子遞到他手裏,說:“都裝裏面了啊,藥記得自己噴。”
苦到說不出話的司嘉樂:“唔唔唔唔——”
“行了小樂,”蘇燮把他送到門口,說:“就這樣吧!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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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大雪到來的時候,司嘉樂收到了一個未知地址郵寄來的匿名包裹。
從驿站拿回來,司嘉樂看着不大的一只袋子,還以為是他媽郵寄給他的保暖衛褲,結果拆開一看,竟然是一袋子勞保白手套,粗略數了一下,得有四十來只。
司嘉樂拿出一只戴在手上,粗織毛線的膚感,心裏覺得十分納悶。
誰郵寄錯了嗎?司嘉樂又把快遞拿回驿站,問了一圈,驿站理貨員忙得腳不點地,從擠滿學生的貨架前探半個身子,指着上面的郵寄信息,說:“應該不會弄錯,這上面不是寫着你名字嗎?”
順着理貨員手指的方向,上面清清楚楚标記着司嘉樂的身份信息,連寝室號都标注上了。
這個時間,學校驿站裏人滿為患,司嘉樂還想再确認一下,別搞錯了拿了別人快遞,腳下卻不受控制地騰空起來。
在一陣摩肩擦踵後,司嘉樂被擁擠的人潮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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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驿站門外的司嘉樂:“……”
司嘉樂無法,只得又拿了回去,随手扔到了櫃子上面,這件事便告一段落。
周三,主教樓,毛概課上。
司嘉樂如願以償地和男神同桌學習,在階梯教室的後三排,一心兩用地一邊聽課,一邊看着蘇燮做筆記。
從提交完高考試卷的那一刻起,司嘉樂就把自己的人生信條改成了躺平,步入理想大學後更是變本加厲。在學習方面,司嘉樂對自己的要求很低,各專業課簡單學一學,只要不挂科就行。
這會或許是受了男神的影響,破天荒地,司嘉樂又被激起了一絲上進心。
“哎,一會你筆記給我抄抄。”
司嘉樂盯着男神骨節分明、線條硬朗的左手說道。
蘇燮人長得帥,也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
不知出于習慣還是什麽,上了大學後,蘇燮還是慣用鋼筆寫字,有時上課口袋裏還随身帶着墨水。
這種看上去有些落後于時代的陳舊習慣,讓他給人的工科男印象更厚幾分,偏偏司嘉樂愛慘了。
“你認真點聽,”蘇燮目不轉睛地說:“自己記啊。”
“不要吧,給我抄抄,”司嘉樂的瞎話張口就來,說:“老師講得太快,我好幾處都沒聽懂。”
司嘉樂盯着他幹淨遒勁的字跡看,男神手握着一支派克鋼筆,看起來有一些年頭了。
在司嘉樂的目光注視中,筆記上的鋼筆字仿佛成了一個個靈動的小人兒,被憑空注入了靈魂,還是男神角色的抽象版,落筆成鋒的橫豎撇那,統統變為如同男神一般的寬肩窄腰大長腿,無一處不在釋放魅力。
“你寫字真好看!”
司嘉樂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已,想也不想地說:“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蘇燮:“……”
“拿過來吧,”課間休息時,蘇燮把筆記合上,說:“我給你簽。”
啊?他來真的?!
司嘉樂不由得眼前一亮,星星眼地看着男神,說:“好啊,你簽。”
“簽在哪?”蘇燮問。
司嘉樂在課桌翻找了一下,這堂課他沒帶筆記,桌上就有一本毛概教材書,展開扉頁後就遞了上去。
蘇燮左手握鋼筆,‘唰唰唰’在司嘉樂的書上提字,而後将書本一合,遞還了回來。
這麽容易就要到了男神簽名,司嘉樂接過書時還傻呵呵的,趁着課間的功夫,他可要好好觀摩欣賞,品讀一下男神的親簽。
然而,展開書扉頁,司嘉樂低頭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上面龍飛鳳舞寫着五個大字——司嘉樂是豬。
“哈哈哈哈哈——”
直男的笑聲分外爽朗,司嘉樂從書本前擡起腦袋,頓時被激怒了。
“這什麽啊!說好的簽名呢?”
司嘉樂一手拿着教材,開始瘋狂搖晃蘇燮的肩膀:你的直男腦袋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麽啊!!!!
直男由着他發洩,被他晃得發絲一顫一動,笑得帥氣而欠扁,聲音也有些不穩,說:“這、這上面不是簽了你的名字嗎?”
“什麽啊!!”司嘉樂簡直要抓狂:“誰要你寫我是豬啊!!!”
“不行!!你給我劃掉重簽啊啊!!”
兩人打鬧間,司嘉樂的毛概書掉到了地上,蘇燮笑過後幫他撿起來,拿着書脊那一面,突然從裏面掉出一張卡片。
司嘉樂先是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當即吓得魂都快飛了。
正要去撿,蘇燮先他一步,眼疾手快地撿了起來。
早已在內心驚吓成狗的司嘉樂:汗流浃背了牢弟!!
卡片拿在手裏,蘇燮起初并沒在意,只是不經意地低頭,随便看了一眼。直到校戳的那一面翻轉過來,他看到了反面印着的、‘心理教育講座’的六個紅色大字。
蘇燮微微蹙眉,擡起視線打量起司嘉樂來,語氣平淡地說:
“周六你沒去聽講座?”
司嘉樂心裏咯噔一下。
課間鈴響了,四個班級的學生都回到了各自座位,老師開始講課,蘇燮也端正過身子,轉過了視線。
這時再去解釋已然來不及,司嘉樂也坐直身子,翻開書到當堂課時的那一頁,老師在講桌前一陣繪聲繪色,他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方才那一眼,司嘉樂已經心碎一地了。
悄悄觀察了一下男神的反應,蘇燮目光專注,正盯着講臺的方向,面上也看不出表情。司嘉樂低下頭,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時間心疼的要命。
可轉念一想,确實是自己欺騙對方在先,所以他到底在委屈些什麽呢?司嘉樂也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蘇燮整理好書本,起身就要離開,司嘉樂叫住了他,語氣低落地說:“我和你說兩句話再走行嗎?”
蘇燮腳步一頓,放下椅座坐下了。
教室的人陸續走散了,兩人隔着一個座位的距離,蘇燮說:“說什麽?”
“對不起啊……”
司嘉樂悶悶地開口了,說:“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他本想讓這個話題輕松點,開個玩笑蒙混過關的,可蘇燮方才那種失望而又疏離的反應,讓他不得不嚴肅對待。
于是司嘉樂說:“首先我承認,我騙了你。”
司嘉樂側過目光,看到蘇燮面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繼續說:“兩次,第一次是咱們爬山回來,因為那個山地車騎壞了,後面學長拿去修也沒有找我賠錢,所以我就提議請他吃個飯,時間剛好定在周六,講座我就沒去。”
蘇燮點點頭,說:“第二次你也沒去聽,是不想聽嗎?”
“也……不是吧。”
司嘉樂有些為難地說:“那周降溫降得厲害,我出去添置點衣服,就是上周六,我嘴巴燙壞了給你拍照那次。”
司嘉樂企圖用自己被燙傷的事情博取直男的同情,舌頭不自覺地動了動,卻絲毫沒有痛感,這才想起來他在蘇燮的叮囑下連噴了兩天藥,那點小傷早都已經好利索了。
最後,司嘉樂說:“總之,就是這樣了。你不會生氣不理我了吧,”想了想,司嘉樂又說:“要不然你打我一頓,只要你能出氣。”
說完,他還看了看蘇燮的手,直男的手掌挺大的,手臂還有肌肉,這一拳下去他八成挨不住。
蘇燮聽完後久久沒有說話,嘆了一口氣,說:“小樂,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直男一手搭在連排座椅的椅背上,皺着眉頭,像個老父親一樣語重心長,說:“我讓你去聽講座,是真為你好,如果是別人,我大可以不用這麽費心。你這個病、你這個事,總拖着也不行啊!叫你去看醫生,你還不願意看。”
司嘉樂聽他語氣有松動,立馬就坡下驢,說:
“是是是,我都知道!”
“是我不識好歹不懂珍惜。”
蘇燮點了點頭,又忽地感覺不對,說:“這詞是能這麽用的嗎?”
經過這段插曲,兩人的關系似乎又恢複如常,從階梯教室走出來時,蘇燮還和他說:“那你這周總算沒事了吧,周六去聽講座,我和你一起。”
司嘉樂表面裝得很不情願,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說:“那、那好吧!”
走到公寓樓樓下,蘇燮把課上記的筆記拿給他,說:“我劃重點了,你拿回去抄吧,抄完了再還我。”
“好啊,”司嘉樂接過來,幸福的簡直要找不着北。男神突然對他這樣好,司嘉樂還有點不習慣。
“好好抄,別在我本子上亂塗亂畫啊。”
筆記交到司嘉樂手裏,直男像是不怎麽放心,要走時還叮囑了一句。
司嘉樂:“好,放心吧。”
心中則在想:他又不是小學生,還會在本子上亂塗畫嗎?
但事實是,司嘉樂的吐槽很沒有根據,聽課無聊時,他真的喜歡在書本上亂寫亂畫,完全不經意的那種。
司嘉樂的畫往往很抽象,有時候畫完了再回頭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畫的是個什麽。
正值各個教學樓放學的時間,公寓樓下來往的學生也漸漸多了起來,司嘉樂擺了擺手,正要和男神道別。
這時身後走來個人,輕拍了他肩膀一下,司嘉樂回過身,竟然是學長徐程奕在公寓樓下等着他。
“學長?你找我?”司嘉樂問說。
說完他側開些身子,面對學長和男神,三個人形成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面。
“嗯,”徐程奕将一個拎袋遞給他,說:“給你打電話沒接,聽小健說你這節有課,就想着趕在這個時間在樓下堵你,這個給你。”
“啊?這啥?”
司嘉樂尴尬地接過了,說:“給我的?”
出于一個零敏銳地嗅覺,司嘉樂發現,一旦場面變為像現在這樣的三個人時,氣氛就開始朝着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嗯,”徐程奕說:“上次分別時走得太急了,你的衣服,裝錯袋子了。”
說完看了看司嘉樂身上穿着的毛領羽絨沖鋒衣,說:“品味不錯,但風格不太适合你。”
司嘉樂:“……”呃……
這件沖鋒衣外套是男神買給他的,碰巧今天下大雪就穿了,司嘉樂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舔狗零,決不允許任何人當着他的面說男神的不好,當即說:“我挺喜歡的。”
“嗯,那就好,”徐程奕說:“袋子裏的衣服我洗過了,吊牌摘了,你後面可以直接穿。”
司嘉樂心虛地看了蘇燮一眼,然後說:“好,謝謝學長。”
徐程奕和蘇燮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了,走出兩步,又似想起了什麽,回身補充道:“哦對了,山地車我修好了,你想騎随時來找我,”話說一半,徐程奕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清掃、被踩出一地腳印的雪面,又說:“別了,還是等開春雪化吧。”
徐程奕走後,司嘉樂發現,面前的男神又恢複了在教室裏打量他的那種神态,臉上的表情不晴不暗的。
司嘉樂忽然就想閃身上樓了。
蘇燮卻開口,叫住他說:
“那輛山地車,從他借的?”
直男的發問如同一道利劍,正中要害。司嘉樂頓感芒刺在背,額頭不自覺地開始滲冷汗。
緊接着,直男再次發起追問,後知後覺的語氣中還帶着一絲自嘲意味,說:
“你上次吃烤魚,也是和他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