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062章
好在鎮長并沒有因為金的态度感到冒犯, 他說:“那就得看你們想要什麽了。”
“我們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比如之前幾個紀元的事情。”你說。
鎮長對你們做了個請的手勢,“那我們不如先用晚餐, 你們應該也都餓了吧?不妨一邊享用晚餐一邊說故事。”
你覺得這個方法還算可行,于是也就對着鎮長點點頭, 他領着你們來到餐廳, 越靠近餐廳, 那空氣中彌漫着的食物香味就越發濃郁, 你們穿過餐廳大門來到餐廳內。
長桌上擺放着各類餐食,從冷盤到熱菜還有極具當地特色的飯後甜點,一眼望過去讓人眼花缭亂。
你們的位置在鎮長旁邊, 除了鎮長,參加這次晚宴的還有他的書記員以及傳話官, 還有幾個你沒見過的生面孔,他們都坐在你和金的對面。
坐下後身側的侍女先是給你們端來一份熱湯,鎮長說:“先喝點湯暖暖胃,對了,你們喝酒嗎?”
你的酒量不怎麽樣, 而金則是還沒有到喝酒的年紀, 而且他個人對酒精也沒什麽偏好,所以你們動作一致地搖搖頭。
“可惜,我們當地釀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好喝,還有人專門從幾百公裏外的城市驅車來到我們小鎮只為了喝一杯酒。”鎮長手中琉璃酒杯裏裝着淡金色的液體, 散發出陣陣甜香味,那混雜了各種花蜜的香味, 不過更讓你好奇的是他手中的酒杯上雕刻着的圖案。
那個琉璃酒杯的杯身包裹着一層金層,上面镂空雕刻出一個奇異的圖案, 像是某種标志,你好像在哪裏見過,哦對,你在小鎮最高的鐘塔頂端就看到過印有這個圖案的旗幟。
“這個圖案……”你問。
“啊?你是說這個嗎?這是我的家族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紋章,嗯……現在就只是起到一個象征作用。”鎮長說着,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水。
“來,這一杯算我敬你們的。”鎮長舉起又裝滿了酒水的酒杯,你和金則是舉起裝着果汁杯子,象征性地碰了下杯子,發出短促而清脆的聲響,你抿了一口果汁。
“雖然我的傳話官已經和我說過你們今天的英勇壯舉了,但我還是想要聽你們親口說說在森林裏發生的事情。”
考慮到你們還要從鎮長口中套出信息,所以金只好耐着性子說起在森林裏的經歷,他說的很簡短,一些不重要的細節也是能省則省的,說完整個經歷也才花了幾分鐘,時間短得以至于鎮長手裏的酒都還沒有喝兩口,“就這樣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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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是這樣結束了。”金态度裏夾雜着幾分敷衍。
“好吧……不過你們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了。”鎮長來了一句總結的話語,金想聽的不是這個,他說:“現在你應該可以說說之前幾個紀元的事情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事先告訴你們不要太期待,因為我也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我也都是從長輩口中得知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待會要說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是摻雜着一些藝術加工的,說不定還有誇張的成分,但你也能理解,畢竟在久遠的過去發生的事情随着時間流逝就會變成故事,而後再變成傳說,真實性只會越來越低。
在他口中,人類矮人還有精靈都曾經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抗擊黑暗,那段歲月是充斥着硝煙和痛苦的,就算是聯軍也曾一度以為希望不會降臨,但是好在最後的結局是好的。
“那按理來說黑暗勢力已經被完全消滅了吧?”
“最初他們也以為是完全消失了,但實際上并不是,黑暗生物很狡猾會在形勢對他們不利的時候藏起來,讓所有人都以為光明會永遠照耀這片大地。”鎮長不再笑了,也正因為他的笑容消失了,滄桑感也逐漸顯露出來,“不過我相信,這一次我們也會贏的。”
嗯……總覺得他好像說了點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金又追問了幾個問題,鎮長回答得也很空泛,這下子金也失望了,不過鎮長家裏的餐食倒是沒有讓你失望的,尤其是烤乳鴿,火候剛剛好,而且肉質鮮嫩,所以這頓晚餐你很滿意。
鎮長也覺得給出這樣雲裏霧裏的答案不太妥當,于是就帶着你們去了這個小鎮的武器庫,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你是指自己可是去過由巨龍看守的藏寶庫的人),所以鎮長家的武器庫對你來說也不過如此,但你還是挑選了兩把匕首。
鎮長還送給你們兩個挂墜,裏面裝着透明的液體,神奇的是裝着液體的挂墜在黑暗的地方會自動散發出光芒。
裏面該不會放了什麽熒光劑吧?你這樣想,但是根據鎮長的介紹,這個挂墜在驅逐黑暗氣息上面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
噢你懂了,這就類似于游戲裏被祝福的道具,于是你欣然收下,并且當即就要把挂墜戴上,但是你脖子上已經有一條項鏈了,就是之前那個好心的巫師給你的項鏈,再戴一條就感覺好像重複了。
于是你繞了幾圈,把挂墜變成手鏈戴在手腕上,這樣一來就很方便了。
你們沒有在鎮長家逗留太久,幾乎吃完晚餐,然後去武器庫逛了一圈金就很直接地說你們要離開了。
“好的,我讓人送送你們。”
鎮長讓先前你們見過的那位傳話官送你們離開,離開時你們穿過大堂,你忍不住又擡頭看了一眼那個穹頂,“上面的星星,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
傳話官說:“因為它們也吸收了一部分星辰的光芒,所以看起來就像是真的星星。”
你們從鎮長家走出一段路後就揮揮手讓傳話官先回去了。
傳話官也沒有多說什麽,對你們微微俯身,“最後,再次感謝你們的幫助,我衷心祝願你們未來一片光明。”
你也學着他的樣子微微俯身,然後轉身離開。
“你覺得他是在對我們有所隐瞞嗎?”你問金。
“也不像是,他那副樣子,就跟真的不知道具體情況一樣。”金無奈地說,“但是他提到了另外一個精靈的居住地,那或許對我們有什麽幫助吧。”
但你們下一站是要去矮人的王國的,所以去往那個精靈居住地的事情就得先放一放了。
*
而你們不知道的是,無論是矮人的王國還是精靈的居住地,尋找起來都非常麻煩,沒有人指引你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不過在這之前你們也順便周游了大半個世界,而時間也在旅行中流逝,等你發現自己已經和金在旅游好幾年時,金也從少年變成了青年,要說有什麽沒變的話,那可能就是他的身高了吧。
“真沒想到時間居然過得這麽快。”你們在山腳下的某個小鎮裏歇腳,這個小鎮周圍被綿延山脈所包圍,但是當地物産豐富,而且氣候宜人,所以在臨近河流的地方逐漸産生一個人類村莊,随着時間流逝,這個村莊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到最後就變成了一個小鎮,而且還是遠近聞名的旅游小鎮。
你和金夾在不同面孔的游客裏并不挑眼,當地居民也把你們都當成了游客。
“嗯?時間過得很快嗎?”金不以為意地說,你們坐在小溪邊,不遠處還有其他逛累了坐下來休息的游客,他從包裏拿出用寬大的植物葉子包裹的點心,那是你們上次遇到某個美食獵人時她留給你們的,不僅易于保存,而且保存時間也很長,味道也很不錯,你心裏想着要是之後還能再見到那個美食獵人你肯定要問問她這些點心到底是怎麽做成的。
“很快。”或許是因為你當初在黑暗大陸上獨自一人度過了漫長的時間,以至于你對時間的流逝沒有多大的感觸,否則你也不會直到今天才意識到好幾年時光過去了。
“但你什麽變化都沒有。”金說,他其實之前就有推測過你很可能是長生種,現在經過他的觀察更加确定這一猜測了,伴随着時間流逝,少年變為青年,但是你身上沒有任何的變化,你還是那樣年輕,時間沒有在你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好像是你躲過了時間影響範圍。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會這樣。”你掰下一塊點心,咬了一口,美食獵人制作的點心總是帶着一股清香,那是屬于植物的清香,可是你又說不出究竟是哪種植物,點心的口感綿密,但又不會讓你覺得幹巴。
“這樣不是很好嗎?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金說。
從人類短短幾十年,哪怕是長壽者百年的時光來看待長生種,這種羨慕是情有可原的。
“但你不覺得這是一種詛咒嗎?”你撇撇嘴,“要親眼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這很殘忍。”
“好吧,那我收回之前的話。”和你相處得久了,金也會在言語上遷就你,這是一種無意識的偏心,實際上這位聰明而敏銳的獵人不會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的,只是他的那些抵觸心理也在和你的接觸中一點點地被消磨掉,這過程就和溫水煮青蛙一樣。
他明明有很多次的機會脫身離開的,但只要你一個眼神,又或者是一個笑容,他就又開始動搖了。
好吧,反正帶着你一邊旅行一邊發現遺跡也不耽誤他的工作,他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你的存在并沒有對他的生活造成怎樣的影響,他自欺欺人地想。
“你現在找回多少記憶了?”金也是在前兩年才得知你正在找回自己的記憶,是你主動向他攤牌的,而在這之後他也開始主動幫你恢複記憶。
“一半不到,我找回記憶的速度趕不上我丢失它們的速度。”你苦笑一下。
“記憶不會被完全遺忘的,它會在某個節點忽然冒出來的,或許是現在時機還沒有到。”
“你是不是和那些謎語人經常打交道,你現在說話也是雲裏霧裏的。”不過還是起到了安慰你的作用,你剛才坐下的時候就把涼鞋甩到一邊,說起來這雙涼鞋還是金給你做的,鞋底用特別的草本植物的莖稈編織而成,雖然很輕,但是意外的結實耐穿,你上次還不小心把其中一只鞋子丢到火堆裏了,然後你發現這鞋子居然還有防火功能。
據金的描述是因為那種植物的莖稈燃點本來就很高,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确是具有防火的功能的。
你搖晃着雙腿,腳尖偶爾掠過小溪的水面,因為這裏地勢險峻,因此這裏的溪流也都水流湍急。
金的聲音在你耳邊響起,“好吧,那你能明白我是想要安慰你的就行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其實我剛才也的确想起了什麽。”你擡起頭,直直地看向坐在你旁邊的金,後者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倒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某種興奮,是被你完全注視着,被你的目光包裹着的激動心情。
他不自然地挺直背脊,希望你沒有發覺他的異樣,“你想起了什麽?”
“我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說過要給你塗指甲油的,但是後來一直都沒有記起來。”要不是你知道金不會魔法,而且也不是什麽操作系的念能力者,你肯定會懷疑是不是他對你的記憶動了手腳。
“你剛才表情這麽嚴肅,結果就是想要對我說這個嗎?”
“不然呢?這件事也很重要的好吧。”只可惜你現在手頭都沒什麽現成的指甲油,“就算沒有現成的指甲油……”
你環視四周,“就沒有能染色的植物嗎?”
“那你稍微等等。”金很配合地站起身,他低頭對你說:“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在原地等了他一會,不出幾分鐘他就如約折返回來,手上多出幾簇花朵,顏色各異,玫紅色的,深紫色的,還有明黃色的。
“這些應該夠你用了的吧?”金把花放到你手裏。
豈止是夠用,都已經有些多過頭了,你把那些花朵分門別類地分開,而後摘下花朵碾碎出汁水,旁邊的游客看見了還以為這是當地的習俗,就好奇地湊上來仔細觀察,然後就被金用幾句話給打發走了。
“你不喜歡別人盯着你看啊?是覺得不好意思嗎?”你笑嘻嘻地問。
金本來要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的,但是一看到你笑了,他也就生氣不起來了,還跟着你一起唇角上揚,真是沒出息,他在心裏暗罵自己一聲。
你用小片小片的樹葉把他的十個手指頭都包裹起來,再用細細的棉繩纏繞打結。
這可比單純塗指甲油麻煩多了,這一系列的流程下來花費了你将近二十分鐘的時間,而且說實話你包得也不是太好看,有的幾個還是歪七扭八的,看起來就很別扭。
你說:“就先這麽湊合着吧,我已經盡力了。”你的動手能力實在是不怎麽樣,無論是手工活還是廚藝,這些都不擅長,所以在過去幾年的旅游途中都是由金負責夥食的,他的廚藝也從一開始的大雜燴變得愈發精湛,你認為他現在都能自己去開餐廳了。
面對你的建議,金的反應是冷哼一聲,“但凡你會一點下廚的本事我就不用那麽累了。”
他話是這麽說的,但要是真的讓你來準備餐食他就又不放心了,一方面是擔心你做出什麽黑暗料理,另外一方面也是覺得你就算動手能力不強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大不了以後都由他來準備餐食就是了。
他好像都沒有設想過自己和你分別的那一天,他是那麽理所當然的,就好像未來的命運是既定的,認定你們會一直待在一起一樣。
那麽既然他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廚藝也好,動手能力也好那就都無所謂了。
“看得出來你已經盡力了。”金調侃道。
你說:“好啊你,你在挖苦我啊?”
“沒有,我當然是沒有這個意思的。”
他沒有盯着你的眼睛看太久,因為即便是他和你對視太久他也還是會産生一種暈眩感,那是你的能力帶來的影響,明明你的外表不再是最初如同精靈般的金發藍眼,哪怕你的外表在巫師給的項鏈作用下發生改變,卻絲毫不會讓人質疑你的美貌,這更像是發自靈魂深處的魅力。
“這個要等多久?”你也是頭一次使用自然植物給指甲染色,不清楚這樣等待多長時間。
“大概一兩個小時吧。”金也不是很确定。
“這麽久?”
“你等不及了?”
“有點,算了,那我也給自己的指甲染個色吧。”你從剩餘的花朵裏挑出深藍色的花瓣碾碎後塗抹在指甲蓋上,花瓣滲出的汁液是非常深沉的藍色,甚至乍一眼看上去更偏向于黑色。
這該不會變成黑色吧?你一邊往自己的指甲蓋上塗抹花瓣汁液,一邊心裏直嘀咕,不過黑色也挺酷的。
你只塗了幾個指甲,因為塗滿所有的手指真是太麻煩了。
後來的時間你們就坐在小溪旁吹着山林間的涼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你覺得很神奇的一點是明明你和金差不多是每天都待在一起的,但是你們之間的話題卻總是多得說不完,要是可以你們能就這麽聊上幾個小時都不帶停歇的。
“我們什麽時候再去看看安卡?”你提到了常年盤踞在金的藏寶庫裏的巨龍安卡,你還挺喜歡它的,因為這條巨龍雖然看起來吓人,但實際上是個非常喜歡說冷笑話的生物,你們在離開那個小鎮後又回去過幾次,都是你們收集到了什麽珍寶然後放回金的藏寶庫。
比起最先認識的金,安卡反而更喜歡你,畢竟在它看來你那頭金燦燦的頭發甚至比黃金還要耀眼,無論哪條巨龍都不能抵抗這種金閃閃的誘惑,就連它也不能。
“等到這趟旅行結束吧。”金說。
你們這趟旅行主要是奔着找到那個傳說中的精靈居住地而來的,但是你們直到最近也只能初步确定這個精靈居住地就在這片山脈附近,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你們也不能确定。
“精靈的居住地可真難找。”你嘟哝一聲,明明你們之前去的那個密林的地下精靈宮殿就挺好找的,怎麽這次的就這麽難?
“因為這個居住地在建立當初就是為了避開除精靈族之外的其他種族的。”金安慰道,“難找也是正常的。”
聊到最後你覺得自己指甲蓋上的花瓣汁液應該都已經幹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扯下包裹在指尖的樹葉,和一開始的顏色有所不同,風幹以後的汁液顏色就變淺了許多,從原來的深藍色變成淺藍色,是那種透亮的淺藍色。
“這個顏色可真漂亮。”你說,你把手指湊到鼻子旁邊,還能隐約嗅到植物的特殊香味,聞起來是一股清香。
你又對金說:“把你的手給我。”
金聽話照做,對你伸出手,你就跟拆禮物一樣把他指尖的樹葉都拆下來,露出染得紅豔豔的指尖,連帶着指腹也跟着一起被染紅了,你捧着金的雙手,好奇地捏了捏他的指尖,“你的指甲顏色也很漂亮呢。”
金垂下眼簾,你捏人指尖的樣子就跟捏小貓小狗的肉墊一樣,不帶有任何的特殊感情,單純只是覺得可愛而已。
“那你現在看夠了吧?”金不情不願地說,他是想要抽回手的,但是又沒有狠下心來,因為這是你主動牽起他的手。
沒錯,在他看來你這個動作和主動牽手有什麽區別呢?甚至比牽手還要更加暧昧。
“嗯……嗯,看完了,就是不知道這顏色能維持多久。”
“頂多也就三四天吧,維持一周都算是驚喜了。”金說,他看到你松開手,他心裏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果然都是因為你,把他的心情又變得那麽奇怪。
“也是,不過真的很漂亮。”你笑着說。
金鬼使神差地問:“比他當初還要好看嗎?”他知道這話很不合時宜,但就是想問,而且是脫口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