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026章
從溫室花房裏出來, 你還在回憶剛才凱瑟說的話,她的意思是你就快要見到基裘了嗎?說起來,你當初離開流星街以後就沒再收到過她的消息, 你還一度以為她把你給忘了,但你也能理解, 畢竟小孩子忘性大, 而且你和她相處的時間也不長。
直到在訓練場見到席巴的時候你也還在想這件事情, 席巴看出你的心不在焉, 他問:“她都對你說了什麽?”他知道你剛才先去見母親凱瑟了。
你如實回答:“她說上次遇到了基裘,啊……就是那個我們以前在流星街遇到的小女孩,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本來我還以為不會再見到她了。”
席巴用手背擦去額角的汗水,他也是這麽想的, 本以為她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的,明明他都已經做了那麽多的努力,把她的信件全都攔截。
還是沒辦法阻止你們的見面嗎?他的表情有些陰沉。
“席巴?”
“有印象的,那個半夜翻你房間窗戶的人。”
……他怎麽留下的是這個印象?
“呃,是她沒錯啦, 但也沒有像你說得那樣翻窗, 是我打開窗讓她進來的。”
“那你真是太沒有戒備心了。”席巴說,他才坐下沒多久就想着起身繼續訓練,就像是在逃避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在逃避和你聊起基裘這個話題。
“你的心情好像很差, 你……果然是到叛逆期了吧?”你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很合理,很靠譜。
沒成想席巴微微眯起眼睛, “我?叛逆期嗎?”
“不然你怎麽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也能理解啦, 你的年紀确實應該正在叛逆期的,”
因為你回答得太認真,以至于席巴剛才那份微妙的煩躁都消失了,變成了無奈,他笑了一下,“那麽現在呢?”
“嗯……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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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确實有些在意,但并不是因為叛逆期又或者是其他你猜測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他頓了頓,這不是個适合表白的時機,按照他曾經閱讀的小說也好,影視劇也是,甚至是從父母和祖輩那裏得來的經驗,告白總應該是需要一點儀式的。
就比如他的父親桀諾向凱瑟表白是在雙方打了一架後,兩人都遍體鱗傷的時候,他的父親桀諾說出表白的話語,就連他的祖父傑格表白的場合是在正噴發的火山口。
這樣一比較,他的表白就顯得格外普通了,甚至是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的,他說:“因為我喜歡你,并非朋友的喜歡,而是屬于戀人的喜歡,所以才會讨厭別人占據你的目光,在乎你是否注視着我,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脫口而出的是藏在心底的真心話。
話音落下,他的視線移開,但敏銳的五感還是能夠感覺到你的呼吸發生了改變,你保持了幾秒的沉默,那幾秒氣氛陷入死寂。
你說:“我……”
他這才緩慢地去看你的眼睛,看你的表情,會拒絕嗎?你在斟酌措辭來安慰他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對你到底是什麽感情。”
很好,正如他所預料的,你開始鋪墊最後拒絕的話語了。
“是喜歡。”他很肯定地回答,這不是他的主觀臆斷,而是有大量數據能夠證明的,揍敵客每個季度都會重新測試你對全體揍敵客成員的好感度,而你對他的好感度一直都在首位,這也是為什麽他現在能夠直接說出表白的話語。
“是喜歡沒錯啦,但是喜歡也是分很多種的,朋友之間的喜歡,家人之間的喜歡等等。”你急于解釋,臉頰着急得泛起兩片緋紅,你對上他的眼瞳,剛才還被你當做叛逆期少年的席巴只是很平靜地看着你,“好吧……這應該算是我的初戀,我可能會是一個差勁的戀人,總之,我還是先給你打一針預防針吧。”
事情出現了轉機,席巴這次唇角上揚,那是純粹的喜悅的笑容,他想要握住你的手,但是礙于自己剛才在訓練,手上不免沾上灰塵,所以他收攏手指,指腹摩挲掌心。
“不會的,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他說。
表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在聽他說出表白的話語之前你不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可一旦他指出這一點,你就回憶起舍友曾經的話語。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怎麽會特意趕來見你啊?
——他看你的眼神算不上多單純。
之前這些話語你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現在仔細想了想,果然很有道理。
于是你忍不住問道;“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指的是他對你的戀人般的喜歡。
席巴也不确定這種情感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生轉變的,或許是在某個不經意間,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種喜歡了。”
往常總是能夠在他面前說個不停的你現在難得變得沉默寡言,你和他大眼瞪大眼,你幹巴巴地說:“……噢噢,原來是這樣啊。”
想要找個借口離開,你還不太能适應兩人忽然之間的身份轉變。
還沒等你想到借口,席巴就說:“我已經替你請假了。”
“我知道,愛倫和我說過了。”
“是不止一天的假期,我替你請了一周的假。”
你先是驚訝他怎麽做到請一周假的,關鍵是你的班導居然同意了,然後又驚訝難道醒酒要花一周時間嗎?
“……我只是醉酒了而已,不是不省人事,醒酒的話,一天時間就夠了。”
“是還有其他的事情,你想要和我一起去收服魔獸嗎?”這就是席巴作為男友和其他普通人男友的區別。
普通人約會是在游樂場,電影院或者商場,而他的約會地點是不知道哪個山溝溝裏馴服魔獸。
非常具有個人特色。
估計席巴也覺得自己這樣的約會邀請有些奇怪,他補充道:“然後再去看電影?”
你笑了出來,“難道要坐着你馴服的魔獸去看電影嗎?會上新聞的吧?”
他明白你這是同意的意思,他順着你的話頭說:“那也不是不可以。”
“你還要繼續訓練嗎?”你來的時候他應該才訓練到一半。
“按照計劃來說應該繼續的,但是我現在更想和你聊天。”他很誠實地回答。
你感覺到自己臉頰剛剛褪下的熱度又重新湧上來了,你抿抿唇,“也沒有那麽誇張吧?”
“不只是現在這次,以前也是,很多次都想多和你說說話的。”
就像是打開了直球開關,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打直球,讓你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你幾乎是落荒而逃的,你随便找了個理由,“凱瑟那裏可能需要我的幫忙。”說完你就轉身離去。
只留下少年一個人待在訓練場裏,他先是注視你離去的背影,等你徹底離開後他才擡起頭對着隐藏在暗處的監視器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白畫面肯定已經被監控器記錄下來了的,甚至于他們還會通過分析你每一幀的微表情來評估你現在對席巴的好感度,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少年的好心情。
*
離開訓練場的你穿過長廊,臉頰被風吹得終于恢複正常,你揉了揉臉頰,剛才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你其實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你的理智回籠,你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已經和席巴成為情侶了嗎?
你拿出手機在宿舍讨論群裏問。
[西芙:剛才他向我表白了。]
[黛西:誰?又是那個喬納森嗎?還是哈維?]
喬納森你有點印象,這個哈維又是誰啊?
[西芙:哈維是誰啊?]
[黛西:噢抱歉……我打錯了。]
你顯然對自己存在多少潛在的暗戀者一無所知,你的舍友對此就了解多了。
[瑪麗:那個銀發少年?我以為他早就已經表白過了,搞了半天你們之前在玩暧昧啊!]
課堂上,克萊爾,黛西還有瑪麗坐在一排,但這三個人裏就只有克萊爾在認真聽課,至于其他兩個人則是抱着手機發消息,走神得太明目張膽了,就連講臺旁的教授都忍不住咳嗽一聲,“有些同學,不要太過分了啊。”
克萊爾用胳膊肘捅了捅黛西,後者抖了抖,還在埋怨克萊爾,“幹什麽?你知道我的腰最怕癢的!”
“聽課,不然等下教授又要留你們兩個談話了。”說着,克萊爾用眼神示意黛西提醒一下最旁邊的瑪麗。
黛西“噢”了一聲,然後根本沒改,還笑嘻嘻地和克萊爾說悄悄話,“你怎麽不看讨論群啊,西芙說有人和她表白了欸。”
“這是很新奇的事情嗎?”克萊爾反問。
你在入學後沒多久就收到了不少匿名情書,當時你還以為那些都是恐吓信呢,她們也是這麽認為的,都覺得你攤上大事了,四個人湊在一塊拆開信,發現那份信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徹徹底底的一封情書嘛!剩下的那些“恐吓信”也都是情書。
所以幾個月過去,她們早就對你時不時被人表白的事情習以為常。
黛西撇撇嘴,“你好不捧場啊,真掃興,這次是那個兇巴巴的銀發少年向她表白了啦。”
那不就是你舞會的舞伴嗎?她還以為你們早就是戀人了的,“他們原來沒有在一起嗎?”
“是啊!我也是這麽問的!”黛西一下子激動起來,聲音也跟着拔高,以至于教授更加大聲地咳嗽一聲,“同學們該翻頁了!”
克萊爾揉了揉黛西的腦袋,“先上課吧。”
*
宿舍的讨論群裏逐漸沒了新消息,你猜她們現在正在上課,于是也收起手機。
你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再去找凱瑟,因為管家愛倫告訴你她現在沒有空,你便先去娛樂室一個人待着,其實也不算是一個人,因為愛倫就守在門口,你覺得電子游戲也變得無趣,可能是因為自己現在注意力都在其他事情上。
于是你索性叫愛倫進來,其實你更想和自己的心理咨詢師談一談的,但是今天不是她上班的日子,你只能退而求其次叫來愛倫,關于戀愛他的經驗應該比你多一點吧?你是這樣想的。
走入娛樂室的愛倫就看到你滿臉的糾結,過了一會你才開口,“愛倫你……談過戀愛嗎?”
此話一出,你難得在愛倫臉上看到茫然的表情,但這種神色也只是一閃而過,揍敵客的管家不光是實力一流,就連表情管理也是一流的,他問:“您是遇到戀愛方面的問題了嗎?”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你和他們的少爺談戀愛了吧?你想了想,含糊不清地回答:“算是吧。”
愛倫正在思考席巴少爺到底是什麽時候向你表白的,因為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守在監控室裏,所以也沒有看到剛才在訓練場裏的畫面和對話,他說:“那應該要恭喜您,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的。”
因為真愛本來就是一件稀有的東西,可以說絕大部分人這輩子都不會遇到真愛,更多的都是真愛的替代品,也就是将就。
“所以會緊張和尴尬也是正常的對吧?”你現在正被這兩種情緒所困擾。
愛倫點點頭,“是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長呼一口氣,“說起來,我都沒想過和別人戀愛,這次……就算是一次嘗試吧。”
而另外一邊的凱瑟正跪坐在茶室裏,席巴也坐在她面前,動作有模有樣地為她泡茶,凱瑟忽然出聲,“你的表白太突然了,為什麽不按照計劃來?”
席巴斟茶的動作停頓一下,“計劃趕不上變化。”
溫熱的茶水沒過茶杯的一半液面,“而且,如果在這之前她又喜歡別人了該怎麽辦?”
直接殺死你喜歡的人太過于簡單粗暴,極有可能引起你的反感,所以只有搶占先機,席巴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出于沖動,他說:“至少結果是好的。”
凱瑟俯視他,用過來人的語氣感慨,“真是太年輕了。”
席巴端起茶杯送到她手邊,“可是她答應我了。”少年的語調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伴随着年歲增長,孩子也會開始挑戰家長的權威。
“是的,她答應你了。”騰起的袅袅茶霧氤氲,模糊凱瑟的面容,但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瞳席巴看得很清楚,連同她的聲音他也聽得很清楚,她又說,“只是到時候你不要自己先陷進去就好,那樣就會……”
她抿了一口茶水,“變得很狼狽的。”
與其說是提醒,倒不如說她是帶着幾分惡趣味想要看看自己的兒子那副狼狽模樣。
席巴這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知道的。”
他都明白的。
*
假期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你簡單地收拾行李,隔天早上就和席巴出發去馴服魔獸,你覺得你們倆就像是那什麽的神奇寶貝的訓練師,而馴服魔獸就是收集神奇寶貝。
為了方便活動,你換上一套褲裝,涼快舒适,頭上還戴了一頂棒球帽,至于席巴也是寬松短袖和短褲,看起來比你還要有松弛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去度假的呢。
你們這次低調出行,沒有乘坐私人飛艇,所以中途還要改變交通工具,一開始是鐵路,後面又變成了水路,最後變成了步行。
雖然你沒有正兒八經地約會過,但是你知道普通的約會絕對不是像這樣大清早地就跟做特種兵一樣各地輾轉。
到後面你也有些疲憊了,你忍不住問席巴,“我們真的不是在拉練嗎?還是說你是換個法子進行耐力訓練啊?”
你還真別說,你們從船上下來以後就在跋山涉水的,真的很像耐力訓練,一時間席巴都無法反駁。
“那要休息一下嗎?”他給出兩個選擇,“還是我背着你?”
你想了想,選擇了後者,席巴背對着你,他半蹲下來,你趴在他的背上,你這才發現他的頭發比你想象中的還要長一點,你好奇地繞着他的頭發,“你的頭發已經長得那麽長了嗎?”
“嗯,你之前說過長發會比較好看。”
“欸?我什麽時候說過的?”你怎麽不記得了?
你這種說過就忘了的話語席巴卻記得很清楚,他說:“半年前,你在看電影的時候說的。”
半年前?你仔細思索,順着這點線索終于想起來了,那應該是在揍敵客家的私人影院看的電影,電影的名字你忘了,但裏面的男配你卻印象深刻,因為他的側臉與席巴有幾分相似,不過五官精致度自然是沒辦法和席巴相比較的。
唯一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對方的一頭銀白色長發了,披散在腦後宛若銀白色的絲綢,可能只是随口一提地,“席巴你要是留長發的話,肯定比他好看的。”
他把這句話記在心上,然後逐漸蓄長頭發,現在發梢已經耷拉着脖頸,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齊肩發。
“原來是那個時候啊。”你松開繞着他頭發的手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我只是随便說的。”
“但那也是你說過的。”你說過的話他都會很認真地記下來。
輪到你有點不好意思了,你長久地沒說話,席巴說:“累了可以先睡一會的,反正還有一段路。”
“我也沒有那麽累啦。”你看向遠方,伸手撥開頭頂的樹枝,陽光從樹葉間抖落,一并掉落的還有你的記憶碎片,那份記憶裏的你也是靠在誰的背後,走的是鄉間小路,你手裏還拿着一顆蓬松的,散發着甜味的棉花糖。
記憶中的你心情很好,偶爾咬一口棉花糖,晃一晃自己的小腿。
“棉花糖……”
席巴聽到你的碎碎念,他微微回過頭,“棉花糖?”
“嗯,我剛才恢複的記憶裏,我也是趴在誰的背上,手裏還拿着棉花糖,蓬蓬的棉花糖。”你說。
“我知道了。”
“啊啊——我的意思不是說現在要吃棉花糖啊!”他又知道了什麽啊!?
“那個記憶裏的你開心嗎?”
“開心啊。”
那些記憶碎片都是只有你能夠看到的,所以席巴也無從得知那副畫面究竟是什麽樣的。
你們穿過一條山間小路,最後來到一個洞穴前,席巴輕輕地拍了拍你的腿窩示意你下來,在馴服魔獸的時候首先一點就是盡可能地減少發出聲音,否則很可能會被魔獸誤認為你們是要發起攻擊。
而馴服魔獸其實和熬鷹大差不差,無非就是通過視線接觸利用自己的氣勢使得對方屈服,你從席巴的背上下來,站在他的身邊。
洞穴深處的黑暗裏出現一雙猩紅色的獸瞳,那雙眼瞳逐漸放大,魔獸正在向你們靠近,你倒是沒什麽好害怕的,因為你已經在黑暗大陸上見過不少奇形怪狀的生物了,相較之下,人類大陸的生物還都算是賞心悅目的。
就比如現在這只魔獸,你捕捉到從黑暗中浮現出的輪廓。
呃,好長的一張臉,就像是放大版的車座子……
剛才營造出的恐怖氣氛也都消失殆盡,你越看這只魔獸越像車座子,天啊,憋笑可真痛苦,你深吸一口氣,想要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那只通體灰白色的魔獸徹底從山洞裏走出來,席巴沒有要後退的意思,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死死地盯着對方,然後放出足夠多的殺氣。
本來氣勢就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一旦處于下風,那麽身上的氣勢就會不斷地被削弱,現在就是這樣的。
你看到那只魔獸從原本的兇神惡煞,到後面的謹慎小心,花了也才十幾分鐘。
不是吧小老弟,這樣就認輸了嗎?
魔獸很明顯地低頭表示順從,席巴對着它招招手,“算是馴服成功了吧。”
“你要給它取個名字嗎?”你問,然後也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嗷,這毛可真紮手,你果斷又收回手,席巴又問:“那你想給它取什麽名字?”
你認真地說:“車座子。”
席巴:“……”
“你要不要再換一個?”他試探性地又問了一遍。
你單手叉腰,“那你覺得什麽名字比較适合嘛?”
席巴同樣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嗯……三毛?”
你們的取名水平不是半斤八兩的嗎!?
你和席巴對視一眼,你有些無語,席巴有些無奈,相視幾秒,兩個人又都笑出聲。
“你的取名水平爛透了。”你說。
“謝謝,你的也沒好到哪裏去。”
站在旁邊的那只魔獸也不知道你們在争論什麽,甚至有些好奇地歪了歪腦袋,這樣一看就更加像一只巨型犬了。
你和席巴在取名這件事上沒有達成一致啊,最後你們決定通過揍敵客其他人的抽簽來确定這只魔獸的名字。
“抽簽的話,為了公平起見,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能透露出相關信息。”你很認真地說,席巴也表示贊同。
于是取名字的事情就暫時告一段落了,你們大老遠地跑來自然不可能馴服魔獸之後就馬上回去的。
“對于這個地方你有什麽了解嗎?”你問席巴,想知道這附近有什麽景點之類的。
但席巴好像誤會了你的意思,他說:“這裏有很多魔獸。”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有什麽景點啦。”第一次約會真是狀況百出啊。
少年沉默許久,你從他臉上讀出了茫然兩字,好吧,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剛剛馴服的魔獸暫時讓它待在洞穴裏,你牽起席巴的手,“那就随便到處逛逛吧。”
“是我考慮不周。”他在向你道歉,你點點頭,“确實,你那不是考慮不周,你那是一點都不考慮啊。”要不是看在他長得好看的份上,你還真不會答應和他交往。
雖然你嘴上是這麽說的,但席巴能夠感覺到你其實并沒有生氣,因為你的眼裏還是帶着笑意的。
*
一般來說存在魔獸的地方不會是什麽大城市,畢竟魔獸對生活環境的要求就是原生态,高度開發的市區絕不是它們對于栖息地的最佳選擇,那麽也可以反推出,魔獸生活的周邊都是不怎麽發達的鄉鎮。
就比如你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小鎮,入口的牌子上标注了這個小鎮的總人口,才五百人,而且大部分年輕人都往大城市跑,這裏的老齡化程度肉眼可見的嚴重。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對待你們這兩個外鄉人,态度異常友好。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啊?”
“你們兩個年紀看起來都不大啊。”
面對他們的問題你們也不是所有都回答的,而是挑了個幾個問題回答。
至于你的年齡,你對自己的年齡也沒有什麽概念,畢竟從你醒來以後,你的外貌就幾乎沒有什麽變化了,你曾經嘗試過将金發剪短,但是你的頭發在一段時間內又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盡管你認為自己是個人類,但是你的身體顯然已經超出普通人類的範疇了,甚至似乎已經變成了只會在童話故事裏出現的長生不老的體質。
當地人邀請你們去鎮上的小酒館坐一坐,這種小鎮上的酒館更多時候是為人們提供一個社交的場所。
你們穿過小路來到那家小酒館,點上兩杯沒有酒精的飲料,店主還附贈了一份炸蝦片。
蝦片應該是出鍋有一段時間了,沒有那麽酥脆,甚至還有點回軟,上面撒的調味粉也是過分的鹹,你慢吞吞地吃完手裏這片就沒再吃下一片了。
你們坐的位置是在小酒館的角落裏,中心位置聚集着幾個中老年人,在那裏談論自己又在山林裏遇到了什麽魔獸,其實年輕人去往大城市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裏魔獸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上次聽說還來了幾個獵人,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啊,魔獸還是那麽多。”
“肯定是他們根本沒認真對待這件事嘛!”
比起難以下咽的蝦片,飲料就好多了,你一連喝了好幾口,坐在你對面的席巴碰了下你放在桌面上的手,讓你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你問:“怎麽了?”
“這裏有些不對勁。”
他意識到了什麽,從走入酒館的那一刻開始,無論是你還是他都被一道暗中窺視的目光盯上了。
會是敵人嗎?專門暗殺揍敵客的殺手?
作為揍敵客的成員,也會被其他人暗殺,甚至于在黑市上常年挂着對揍敵客成員的追殺令,所謂樹大招風的道理就是這樣。
也正因為這樣席巴才會對其他人的目光那麽敏銳,他用眼角餘光撇到坐在另外一個角落裏的男人,這個男人顯然和這個熱鬧的酒館格格不入,他太過安靜,而且身上還穿着漆黑的長款皮衣外套。
此刻他謹慎地低下頭,似乎是在避開席巴的觀察,你也順着席巴的目光看過去。
但等到你們再次回頭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對,并不是消失不見,席巴還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只是突然之間——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席巴微微眯起眼睛,是控制光線反射的念能力嗎?以此來達到暫時“隐身”的效果?
少年蹙眉,這應該不是來追殺揍敵客成員的仇家,而更像是——獵人協會派出的偵察獵人。
如果這一猜測成立,那麽對方的目标顯然也不是他,少年看了看你,他的目标是你。
先前祖父傑格就和他提到過,尼特羅還沒有死心,始終在留意揍敵客的動向,就是為了找到當初傑格從黑暗大陸帶回來的東西。
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尼特羅還真是個頑固的家夥,到現在始終都沒有放棄嗎?
席巴站起身,他通過捕捉對方的念力能夠“看到”他運動的軌跡,但是他沒有貿然追出去,唯恐對方還留有後手。
“怎麽了?剛才那個人很奇怪啊。”你小聲地問,而且席巴的表情也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沒什麽……”席巴搖搖頭,你現在還不知道獵人協會還在調查你,這件事情他只能等到回去以後再和凱瑟還有桀諾上報。
而另外一邊從重重殺意和念壓之下逃出生天的獵人狂奔了将近幾公裏才停下來,他大口大口地喘氣,背後滲出的冷汗打濕衣服,就連額頭上也冒出一層冷汗。
剛才真是差一點就要被抓到了,他沒有想到對方一個少年實力居然如此可怕,這就是揍敵客家的實力嗎?
被盯上的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那裏了。
呼哧——呼哧——
他的呼吸還是慌亂的,心髒也是跳得飛快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胃裏翻江倒海的,差點就要吐出來了。
當初他成為獵人也已經有兩年了,也算是有經驗的獵人了,當初從會長尼特羅手上接過這個任務的時候,他看到只是簡單的偵察而已,這個任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要知道他的念能力用在偵察上面幾乎是完美的。
就算真的被發現了,那他也能憑借自己不俗的實力及時逃走。
然而剛才……如果不是少年有意要留在你身邊,那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正處于神經緊繃狀态的男人一個哆嗦,顯然是被吓到了,他深吸一口氣,先是環顧四周确認自己現在是安全的,然後才接通電話。
“喂?”
“瑞德,偵察任務進行得還順利嗎?”打電話給他的是協會裏現任的十二地支成員,也就是為首的子鼠格林,他的念能力也同屬于[隐藏]這一類型的,可以說是瑞德最尊敬的前輩。
名為瑞德的男人調整好自己的氣息,盡可能用平靜的語調彙報剛才發生的事情,電話另一頭的格林也是安靜地聽他說完。
“那辛苦你了,現在快回來吧,繼續留在那裏,你的處境會變得很危險的。”格林是用命令的口吻說的,“會長低估了這次任務的危險性。”
更低估了你對于揍敵客的重要性,原以為如果進行交易揍敵客會乖乖地把你交出來,但現在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格林先生,那個任務目标……”
“這已經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回來。”格林又重複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了,男人的身影也再次消失。
*
你們在小酒館裏坐了有一會,等你把飲料都喝完了席巴才說:“現在該回去了。”
在你看來剛才就是一直有個奇怪的家夥盯着你們看,等席巴起身那個人就消失了,你嘆了口氣,涼飕飕地說:“第一次約會真是——大失敗呢。”
席巴從善如流地道歉,“抱歉,之後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這話在旁人看來有些糟糕,你卻還真的順着他的話開始思考對他做什麽比較好。
“也不用馬上想好,可以在回去的路上慢慢想。”席巴很貼心地說,他牽着你的手兩人走出小酒館,而後又去洞穴那裏把那只還沒有命名的魔獸給領回了家。
“或者可以用你的想法給它取名字。”那麽這只外形威武可怕的魔獸就會名為車座子。
你睜大眼睛,“不行,那樣就太虧了,本來都說好了我可以對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诶,現在就變成了給魔獸命名嗎?”
哇,可惡的男人真會打算盤!
“這兩者的重要性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啊,很明顯的,前者更加重要吧?”你很理所當然地回答,“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會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嗎?你自己也不會意識到的吧。
席巴和你回到揍敵客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揍敵客其他人進行取名投票。
“三毛和車座子?”愛倫略帶遲疑地重複你剛才報出的兩個名字,他愣了下,“等一下……這是兩個名字嗎?呃,我的意思是——有沒有第三個選項?”
什麽?難道這兩個名字他都不滿意嗎?你雙手叉腰,“沒有,就只有這兩個選項!”
愛倫為難地蹙眉,“嗯……那就三毛?和車座子比起來,這個更像是一個名字吧。”但這也只是矮個裏拔高個而已。
你有些失望,“什麽,好吧。”
等到後來投票結果出來了,除了明确表示二選一的人,還有一大部分人都選擇了放棄投票。
最後結果就是,以微弱的兩票優勢三毛成為了這只魔獸的新名字。
“可惡,就差一點點了。”你忍不住碎碎念。
席巴學着你的樣子也小聲碎碎念,“準确來說是差了足足兩票。”
你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想到他先前的承諾,你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張牙舞爪地說:“你等下完蛋了!我會對你做很過分的事情的!”
聞言,他頓了頓,那雙漂亮的貓瞳緩慢地眨了一下,“有多過分呢?”
什麽啊,他的語氣……為什麽好像藏着隐約的期待呢?
你不甘示弱地嗆聲,“很過分那種,你等下來我房間見我。”
雖然你說話的聲音很微弱,但是在場的其他人都聽見了,甚至可以說是豎起耳朵等待你們接下來的對話。
席巴察覺到這一點,他點點頭,“那麽現在就暫時跳過這個話題吧。”
周圍其他人:(失望臉)
時間來到晚餐後,要是席巴不主動敲你的門,你都快要把這件事抛在腦後了,畢竟你剛才都在補作業,那幾個教授布置的作業還是那麽不近人情,你現在已經積攢了幾百頁的文獻還沒看,甚至還有一篇小論文沒有動筆。
所以對于剛才和席巴說過的話,也早已被作業淹沒。
你聽到敲門聲,起身去開門。
剛剛洗漱好的你發梢還帶着浴室裏的水汽,你打開門,席巴站在門外,估計他也是才洗漱過,身上的衣服也換成藏青色的睡衣,你扶着門框,壞心眼地恐吓他,“等下你就算哭出來也沒用的!”
“嗯,我知道。”他反應平靜,反而激起你的逆反心理,他坐在你的書桌旁,桌子上的臺燈亮着,暖色燈光漫上他的側臉,他問:“還是塗指甲油嗎?什麽顏色都可以的。”
他這麽配合讓你很沒有成就感欸,拉過一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從抽屜裏拿出瓶瓶罐罐,甚至還帶出一支口紅,那一管口紅滾到席巴的手邊。
“口紅?”
“是啊,你想要試試看嗎?”你笑嘻嘻地問道,其實你一直覺得席巴的唇形很漂亮,一看就是很适合塗口紅的類型。
“如果你想要的話——”話語間他向你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那就試試看吧。”
他是在挑釁嗎?你對上他的目光,少年興奮的時候眼瞳發亮,給你一種與大型貓科動物對視的錯覺。
你的手心一涼,原來是他把那只口紅放到你手裏,口紅的金屬外殼微涼,你挺直背脊,打開蓋子,旋出口紅,你其實不怎麽擅長塗口紅,更別提給別人塗口紅,你握着口紅的手微微發抖。
暗紅色口紅擦過他的嘴唇,眼看着都要塗到唇線外了,你立刻停下動作,習慣性地用拇指揉嘴唇好讓口脂暈開,你就是這麽塗口紅的,但是這樣的動作落在其他人身上,落在少年身上,就變得那麽意味不明。
你的指腹壓着他的唇瓣,柔軟的觸感,他呼出的氣息拂過你的手背,癢癢的。
有些奇怪,你想要抽回手,但是已經太晚了,他扣住你的手腕,你的重心向他傾倒,他的另外一只手扶住你的側腰,他微微擡起頭仰視你。
他短暫地轉移視線,釋放出的念力一瞬間将你房間裏的微型監控器全都毀壞,而他也順勢親吻你。
暗紅色的口脂也在你的唇角暈開,簡直就像是标記,你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就是親吻,你好奇地觀察他,發現他的白色眼睫在燈光下甚至是有些半透明的,真漂亮啊,你在心裏感嘆。
青澀的親吻結束,你看到他緩緩睜開眼睛,湛藍色的眼瞳蒙上一層水霧,就像是……你将那一汪湖水攪得亂糟糟的。
你驚奇地笑着說:“你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