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人生不能有遺憾
第60章 人生不能有遺憾
沈寧鳶嘴巴微微張大, 慢慢放下了烤餅。
“那個時候,我母親懷了身孕,提前回了父親家裏修養, 不久之後, 先太子案爆發, 如你所知,先太子良娣徐栀妍也懷了身孕, 我祖父一家為了報答恩情就将她藏在了家裏......”
蕭平铮将從趙順昌那裏聽來,且驗證過的信息一字一句, 緩緩向着沈寧鳶道來, 在此之前, 沈寧鳶聽蕭平铮說過好幾回, 他不抱希望,做了最壞打算之類的話, 但只要是人,誰都不希望面對最壞的結果, 偏偏蕭平铮這個, 甚至比他原先預想的“未婚生子”, “家族是世仇”之類的還要糟糕。
誰會希望, 父母親人将自己當作另一個人的代替品犧牲呢。
沈寧鳶正絞盡腦汁想着安慰他的話, 蕭平铮看着她的臉色,猜出她內心想法, 主動開口道:
“在去找趙順昌之前, 我就已經預想到了這個可能, 之前就說過, 既然狠心抛棄親兒,總歸是那幾個原因, 而今只不過證實了恰巧是不好的那個而已。我對他們并沒有深厚的血肉親情,他們在我心中并不是很重要,所以沒有很難過,你不用擔心。”
“真的一點都不難過麽?”
“真的......就一點點吧,跟你下午點心吃多了,不肯吃晚飯時我生氣的心情差不多吧。”
好奇妙的比喻。
“其實......”蕭平铮忽而擡首,沈寧鳶只感到一道視線從她身上滑過,那道視線溫柔缱绻,暗藏戲谑,沈寧鳶一瞬間頭皮發麻,只覺得脊椎像是被一只手撫摸了過去。
“你看着我做什麽?”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比起這個,我更後悔,那個時候沒有好好地看你。”
那個時候?
“穿婚服的模樣一生唯有一次,那時候我卻将你看作敵人,沒有用心瞧你,這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沈寧鳶的臉慢慢紅了起來,不是,說正事呢,你忽然來這一招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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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蕭平铮已經提出了要求,他道:“重新穿一次給我看好不好?”
“不好不好,做夢呢你,婚服一輩子只穿一次,才不會因為你想看就穿呢!”
“我也是,一輩子只穿一次。”溫緩低沉的語氣在耳邊慢慢漾開,好似一團暖烘烘的春風将沈寧鳶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你知道的,我爹娘感情很好,我從我爹娘那裏學到的,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這輩子只想要一個妻子,除非生老病死,否則誰也不能将我們分開。”
沈寧鳶就好似咬下了一口還未熟透的柿子,酸澀的味覺伴随着眼眶晦澀的痛楚一點點浸入心髒,初始并不覺得難過,直到所有的情緒都沉澱,張開口的時候酸痛蔓延至咽喉。
她停頓了稍許,輕聲開口:“那如果,真的是生老病死該怎麽辦?”
蕭平铮的手指痙攣了下,他壓制住,緩緩道:
“那就到死亡的那一刻,到很久很久以後忘記的那一刻。”
沈寧鳶和蕭平铮一通談心,當天夜裏,沈寧鳶就發病了。
蕭平铮被丫鬟叫醒,披上衣服伫立在沈寧鳶床前,微笑:
“你是為了懲罰我麽?”
沈寧鳶一張臉紅彤彤的,暈乎乎回答:“不是的,你知道的,體質問題。”
蕭平铮看着沈寧鳶難受模樣,也狠不下心腸來斥責她,随即端茶遞水給她當小弟,如此過了一夜,第二天,沈寧鳶的燒退了下來。
到中午,她的燒已經全退了,喝了藥,人病怏怏的,但除了腦袋還暈乎乎的意外,已經不大有症狀了。
蕭平铮也不嫌棄她,腦袋卧在她床上,趴着望着她。
“你這病啊,是心事太重,想得太多,要我說,你不如直接應了我,坦然地接受我對你的感情,心情一舒暢就不會生病了。”
沈寧鳶心情身體都不舒服,也懶得睡,正好跟他鬥嘴: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不逼我,我也不會生病?”
“哦,那你的意思是讓我一直陪着你,默默守護你,但又不表明自己心意是麽?”
怎麽說得她渣女似的?
“也不是不可以。”蕭平铮努了努嘴,一臉委屈和失落神情。
“我委屈一點就是了,你的身子最要緊,不能傷着你身子。”
沈寧鳶就算在病中也恨不得伸手錘他。
“你,你欺負我!”
蕭平铮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是有一點點,我就趁着這個時候欺負一下你了,等你病好了,說不得會躲着我,連見面都不肯見我,到時候我還能怎麽辦呢。”
沈寧鳶心中發虛,弱弱道:“那也不至于。”
至少吃飯時候是要見面的。
“沈寧鳶——”蕭平铮忽然又鄭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
沈寧鳶心裏閃過一道不好的預感,但還未來得及表示,蕭平铮已經開口:
“我不想讓你難過,更不想看你生病,從今往後,我會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喜歡你,更不會逼迫你,只是會在身體上表現對你的親昵,你可以假裝這只是尋常夫妻之間的親近,和感情一點關系都沒有。”
說罷,他俯身上來,頃刻間,他溫熱的鼻梁擦過沈寧鳶的鼻尖,因為身體還熱乎乎的,她甚至感覺到他的體溫有一絲清涼。
那溫度很快擦過,心尖微微地顫抖,一個輕柔的好似蜻蜓點水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在你同意前,最多是這般親昵,可不可以?”
沈寧鳶的“不可以”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蕭平铮的吻伴随這微涼的觸感慢慢而下,從眉間到鼻根,到鼻梁,再到——她的唇邊。
男人從唇舌描繪着她的唇瓣,輕輕碰觸之後随即離開,只餘下一聲輕得融入風中的嘆息:
“沈寧鳶,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
徹底病好,清醒過來後的沈寧鳶大腦裏警示着一句話:
被嫖了,她絕對是被嫖了!
別人被人親了好歹能得到一句喜歡,她的竟然是不喜歡?!
這合理麽?
難道說“不喜歡她”,她就要感恩戴德,然後原諒他的輕佻舉動麽?
沈寧鳶氣嘟嘟。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蕭平铮看她真的生氣了,舉手道:
“那你想聽什麽,我都說給你聽。”
沈寧鳶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蕭平铮見機行事:“對不起,是我的錯,你不要生病。”
“誰會生病啊!”
蕭平铮逗趣了她一番,又害怕她真的氣壞了又病倒,只能安慰她,他的安慰方式就是不跟她說話,畢竟只要他一說話,沈寧鳶就頭疼。
兩個人默默沉默了一會,今日陽光晴好,氣溫穩健上升,就連春風都一改往日冰冷徹骨的寒意,裹着徐徐暖流,又攜着遠方山林芳草香氣,絲絲潤潤,猶如清泉緩緩沁入心田。
沈寧鳶好似聞到了杏花的味道,淡淡清香,沒有玫瑰濃烈,亦沒有桂花清甜,還有一點兒酸澀。
“你真的喜歡我麽?不是因為我是你名義上的夫人,是你第一次長久接觸的女子?”
“若僅因你是我夫人就喜歡你,我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喜歡呢?若是說長久接觸,我們至多相處才半年多,和梅知渝不是相處得更久?”
喜歡這種心情,從來不是先來後到,也不是時間關系。
酸澀的味道又從舌尖蔓延開來,那種感覺不是很強烈,卻讓人不好受。
“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麽?”
蕭平铮:“千真萬确。”
“你是第一頭也是唯一一個讓我産生這種念頭的人。”
“也許,你以後會喜歡別的人。”
“那不是更好,到時候你就可以得到自由,也就不會為我煩惱了。”
沈寧鳶唇瓣蠕動着,嘆息融入風裏,輕微得幾步聽不見。
【也許,那個時候,我也已經不在了。】
蕭平铮是一個潇灑的人,應該有勇氣重新開始一段感情,沈寧鳶明明應該為此開心,但她的心卻告訴她并非如此,原來說到底,自己也是這麽個別扭矯情的人。
沈寧鳶想到了在山莊的那次分別,明明馬上就能再見到他,心底卻生出不舍。這樣柔軟溫柔的心情,好似是第一回嘗到。
“或許,我可能,也有一點喜歡你。”
蕭平铮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綻放,歡喜猶如潮湧,在他眼中一點點緩慢湧出,過滿則溢,溢出的歡喜就好似落了滿地的星鑽,他的情緒是那樣柔軟而飽滿,連帶着沈寧鳶都被他帶着沾染上了好心情。
“就這樣好了,太過喜歡容易傷情,就這樣一點一點,每天多一點的喜歡,最好了。”
熟悉的雪松香味再一次侵襲沈寧鳶的大腦,鋪天蓋地地擠入她的毛孔,血肉,四肢,描繪着她唇瓣的形狀,沈寧鳶的睫毛簌簌顫動,不過這一回,她學會了閉上眼睛。
——
那之後又過去兩日,有一男人拿着先太子的太子私章,高呼自己是先太子遺孤,有前朝老臣為他作保,很快,他就入了皇宮,和太後一通痛哭緬懷,次日,皇帝封他為永昌王,大赦天下。
錢铎等人提前就被蕭平铮叫進去商議,知曉趙順昌就是那個先太子後人,蕭平铮淡然地将他參軍的目的講述了一遍,命令其餘人此後嚴禁将軍中機密告知趙順昌,若有公務聯絡,必須由他決策,至于私下裏,他也不會管束。
“從今往後,他不再是你們的軍師,亦不是我府上幕僚,不過,你們畢竟相處五年,若是私下裏要喝酒什麽的,也不必告訴我。”蕭平铮斂下眼底神色,淡淡地說。
衆人一陣沉默,良久,錢铎才道:
“與我并肩作戰的是軍師趙順昌,不是永昌王鄭豐,我與他,沒有私交。”
蕭平铮沒有說話。
府裏大多人都知道這事,因此趙順昌揭露身份之時,府裏并沒有太大震動,倒是紀璞箬,此前見過趙順昌幾回,知曉他是先太子後人後,震撼不已,到北肅王府向沈寧鳶求證。
“沒想到,趙先生竟然會是......祖父知曉先太後還有後人在世,十分高興,只不過今後,恐怕朝廷要不太平了。”
沈寧鳶笑了笑。
“這事情我們也說不上話,且看着吧。”
“是啊,如今這個局勢,只能任其發展了。”
朝廷局勢風雲變幻,但到了蕭平铮這邊,卻是風平浪靜,他從前還要跟皇帝對抗,如今皇帝中風纏綿病榻,他跟他幾個兒子合起來在鬥永昌王,誰還管他這個小啰啰,除非他哪天起兵造反,否則沒人願意打理他。
日子過得清閑,蕭平铮就帶着沈寧鳶去了沈府。
上回,因沈寧鳶被綁架受傷,沈家大大小小都對蕭平铮意見很大,從前的蕭平铮或許不會在意,但如今他打算當人家的真女婿了,這岳丈家如何能不讨好?
沈寧鳶看着站在一堆禮物旁挑挑揀揀的蕭平铮,嫌棄地說:
“你選好了沒有啊?就這麽幾樣禮物也要挑個半天,你如今變得好婆婆媽媽哦。”
蕭平铮沒好氣地看着她:“我這是為了誰?”
“分明是你自己做錯事情,你還想遷怒于我嗎?”
哼,她才不會被pua。
蕭平铮看着一臉理所當然神情的沈寧鳶,嘆了口氣,道:“對,是我活該。”
本來就是。
二人最終選定了禮物,這才出門。
今日休沐,沈父,沈大哥都在家裏。前不久,朝廷才出了那麽大事,現如今,所有官員都謹言慎行,生怕一個不慎,被人抓住把柄,當什麽雞呀被宰了給猴子看。因此,除非去衙門,日常時候都是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跟老友之間喝茶唠嗑都沒有了。
二人到時,沈父他們正在屋子裏頭喝茶,聽管家說王爺,王妃到了,忙迎出來。
“王爺。”
“大人客氣。”
蕭平铮上前扶起他。
沈母關心女兒,見女兒下了車,忙不疊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噓寒問暖。進了屋子之後,王府的下人将禮物從車上搬下來。
好多且甚是貴重,這真的就跟過年似的。
沈父疑惑問道:“王爺何故帶這麽多禮來?”
蕭平铮輕輕咳了一聲,道:“此前是我保護不周,令寧鳶受傷,害的大人夫人數日擔憂,這且算是賠罪,還望大人夫人原諒我。”
沈父沈母正遲疑着,沈寧鳶上前,抱住母親的手臂,撒嬌道:“爹娘,你們就收了吧,要是不收,王爺心裏也過意不去。”
見是女兒女婿一同商量好的,沈母也就不再推辭。
“自家人偶有怄氣也是正常的,王爺過慮了,我們是不會記恨王爺的。”
“不管如何,這禮是我該賠的。”
收下了禮,這事算是揭過了。
沈寧鳶抱着母親的手臂進了府裏,沈母道:“你之前生病,你祖母擔心的很,既然來了就去瞧瞧她。”
“是該去瞧瞧祖母。”沈寧鳶轉向蕭平铮道:“夫君,我先去看望祖母,你在這陪我父親說會話吧。”
“好。”
沈寧鳶和母親一同往祖母的院子走,過去的途中,沈母問道:“自那日長樂郡主綁架你之後,府裏就沒什麽事了吧?”
“這些日子,朝廷事情實在太多,你父親在家都膽戰心驚,每日出門之前都要念上三遍‘謹慎’,王爺地位更高,又将郡主打了一頓,沒什麽事吧?”
“他沒什麽事的,母親,你想,他連打了郡主皇帝都不跟他計較,能有什麽事情?而今皇上病重卧床,又有永昌王威脅,他如今哪裏還管得了我夫君?這段日子正是夫君最惬意的時候。”
道理是這樣的。沈母想着王爺既有閑情到她家來,臉上神情也很是自在,想來是沒發生什麽事情,遂放下了心。
“唉,你說這怎麽突然之間就多了一個永昌王?我看着這朝廷局勢不明,當真讓人心驚膽寒。”
“是啊,怎麽突然就出了個永昌王......”
二人邊說着邊往祖母的院子裏踏進,沈寧鳶的祖母這些日子也在忙碌,她忙着沈寧宜的婚事。
兩家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些禮金方面的事情。沈家在財務上并不小氣,劉家也是誠心求娶,又加上沈寧鳶這一層關系,給的彩禮也不小氣,就是因為數額巨大,這才還在慢慢協商,不過總的來說都是好事。
家裏女兒有了好歸宿,祖母這嘴角也沒下去過。
“五姑娘來了,來來坐。”
“哎,祖母,我來了。”
沈寧鳶在祖母那喝了一會茶,後來沈寧宜也來了,兩姐妹又偷偷下去說了會悄悄話。
沈寧宜即将為人婦,期待同時自然緊張,她還想問沈寧鳶這個剛嫁人不久的新婦,有什麽心得經驗,只可惜,沈寧鳶一來心大,二來心寬,別說什麽心得經驗了,她甚至在沈寧宜羞答答地問那事是不是真的很痛時,都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含糊其辭:“嗯,有一點,但是也能忍。”
“那之後就不會痛了麽?”
“呃,是吧。”要不,我幫你問問徐嬷嬷?
看着一臉含羞待怯的六妹妹,沈寧鳶內心感慨,她昔日的小妹妹也要成為大人了。
中午是跟大伯一家一塊吃飯的,本來也叫了祖母,只是祖母推脫說她這些日子牙口不好,大夫勸她忌口,她不想壞了衆人興致,就不一塊吃了。
老人家總有胃口不好的時候,大家也就沒有勉強。
蕭平铮給小舟兒也帶了禮物,還給即将出嫁的沈寧宜也帶了一份,是一套上號的瑪瑙鑲金镂空首飾盒,沈寧宜非常喜歡,連連喊“多謝姐夫”,蕭平铮也全都應了。
吃過飯,照例又是沈寧鳶的休息時間,蕭平铮送她到院子。
“诶。”他忽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沈寧宜仰首望着她。
“有片樹葉落到你頭上了。”蕭平铮低下頭,微笑着伸手将她頭上葉子摘下。
沈寧鳶晃了晃腦袋,沒有動作,由着他将手伸到自己頭上。蕭平铮取下葉子之後吹了吹,那葉子便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地面上。
沈寧鳶擡起臉龐,咧開嘴,露出嘴角兩個小小的梨渦。
沈母看着女兒女婿親昵的舉止,不由發證,将沈寧鳶送到院子之後,蕭平铮難得地沒有在書房休息,而是轉身又和沈母走了出來。
蕭平铮素來話少,而沈母也揣着心事,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眼看着就要到前院了,沈母正要開口,蕭平铮率先一步道:
“夫人,我有問題想要問你,能否借一步說話?”
“好,我們就到亭子裏說話吧。”
二人挪動腳步到了花園的亭子裏,沈母屏退了下人,道:“王爺想問什麽?”
蕭平铮目光顫了顫,他将目光放到對面的柱子上,凝神問道:
“沈寧鳶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麽狀況?”
沈母的笑容在臉上僵硬。
“請夫人如實告知我,我什麽都能夠接受。”
話說到這,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什麽,沈母忍住心底痛楚,哽咽着道:
“正如王爺所料,寶兒的身體一直是個隐患,我帶着她看過衆多名醫,全沒有辦法根治,後來,有一個神醫斷言,說以寶兒的身體狀況,或許......或許活不過二十歲。”
蕭平铮早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當真相被無情揭露之時,他的心底還是湧出噬骨般的疼痛,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楚讓他一時間竟然無法開口,直到竭力平息了許久,他才重新開口,嗓音喑啞:
“我已經在找神醫,那位神醫醫術高明,或許有辦法治愈她......就算,就算沒有辦法,我也會好好陪着她。這一世她為我妻子,我絕不會負她。”
沈母眼底湧出眼淚:“好,好,謝謝你,王爺。”
之前因為綁架事件生出的埋怨,終于完全煙消雲散。
她的寶兒命苦,但在命苦當中,至少還有那麽幾分甜。
蕭平铮幾個呼吸壓制住心底紛雜的情緒。
“既如此,夫人也不要再叫我什麽王爺了,我字修遠,夫人就叫我修遠吧,我爹娘也是這麽叫的。”
“好,好!”
——
沈寧鳶從夢中醒來,一睜眼就開到扒在自己床頭的人,她大腦還迷迷糊糊,下意識問:
“蕭平铮,你怎麽在這?”
“在等你醒啊,我想你醒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哇,這個人上輩子是情話王子吧?
“巧心呢?”
“我叫她在外面候着。”
“好吧。”沈寧鳶乖乖地說:“那我只能自己起床了。”
說罷,她就縮起膝蓋準備下床。
如今還入春不久,俗話說得好,春捂秋凍,雖然她不會凍,但捂是肯定要捂的。
蕭平铮看着乖乖巧巧穿衣服的沈寧鳶,滿腦子都是亭子裏沈母的話,翻湧着痛楚的酸澀漫上他的心髒,他忽而上前一步,用力将沈寧鳶擁進懷裏。
不是,他又想幹嘛?
“蕭平铮,蕭平铮?”
少女滿是懷疑的呼喚喚醒他的意識,他吸了口氣,啞着嗓音開口:
“沒什麽,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沈寧鳶皺眉,又是這個開頭?
她覺得這一句話簡直就像是開盲盒,你不知道他下面跟着的會是什麽正經事還是亂七八糟的哄人話。
“我從前以為你是皇帝的密探。”
“啊!”
巧心聽到屋裏一聲尖叫,正要進去,又被她家小姐趕了出來。
沈寧鳶一把推開蕭平铮,滿目疑惑加質問:“什麽密探?你怎麽以為我會是皇帝密探?我有這本事嗎?!”沈寧鳶一連三問。
蕭平铮:呃,倒也不用這麽诋毀你自己。
他作無辜狀:“那不然呢,皇帝莫名其妙給我們賜婚,你看你,家世樣貌品性樣樣不出頭,我會這麽想也是難免的嘛。”
“要不然你還能給出另外一個皇帝給你我指婚的理由?”
沈寧鳶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對哦,她也找不出什麽理由,她身上沒有任何突出的優點,不說他,就連自家,她爹娘都想不通皇帝這麽做的原因,總不能是因為她壽命短能早死吧?
沈寧鳶想來想去找不出原因,只好就此作罷。
“那你現在知道我不是了吧?”
“我早就猜到了,你那麽......”他緊急将喉嚨裏的話吞了進去:
“單純又天真善良,肯定不是皇帝的密探。”
或許早在第一次試探她的實話他就意識到了,沈寧鳶并非皇帝密探,只是他不想承認,或者說只有将她當作皇帝密探,他才能心安理得地跟她鬥嘴,與她打鬧。
“算你還有眼光,怪不得你開始那麽嚴苛地對我,動不動就對我生氣,原來是以為我是皇帝密探啊。”
蕭平铮辯解道:“我也沒有對你很壞吧。”
“有......也沒有,那至少有一點點壞吧。”
行吧,蕭平铮心想,一點點他還是能接受的,畢竟,他是有些壞。
“好了,我今天将心裏的秘密告訴你了,那你有沒有什麽秘密想告訴我的?”
沈寧鳶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又說謊。
蕭平铮已經不指望這個小騙子跟自己說實話了,他看着巧心在鏡子前為沈寧鳶梳妝打扮,看着鏡子裏少女無憂的臉龐,他一點點将心底泛上的苦澀往下壓。
睡過了午覺就差不多該回去了,沈父沈母将二人送到門口。
“爹娘,你們回去吧,我們改日再來看望你們。”
“好,你路上也要小心。入了春,蚊子蟲子多,不要在外頭貪玩,小心身子。”
“知道啦,娘。”沈寧鳶擺擺手,就要進車裏。
蕭平铮也撸起了袖子。拱手行禮。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頓了頓,他接着道:
“爹娘,改日再來看望二位。”
沈寧鳶神色一震,扭頭望向他。
而沈母已然激動地握住了沈父的手。
“好好,爹娘等着你們再過來。”
告別結束,二人坐上馬車。
沈寧鳶還怔怔地望着他的側臉,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
蕭平铮故意逗她:“怎麽了?我今日比往常英俊嗎?”
沈寧鳶點點頭:“英俊。”
她這麽一說,蕭平铮反倒不習慣起來,她今日怎麽這麽好說話?
“夫君——”
沈寧鳶眼中光芒閃爍,柔軟的情緒充斥了她整顆心,就連被隐藏在再深處的角落都被暖意填滿。
謝謝你,滿足他們一直想讓女兒有個歸宿的心願。
——
時間眨眼逝去,很快就過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中,京城發生了許多事情,最主要的一件莫過于永昌王鄭豐氣勢洶洶的進攻。
皇帝依舊癱瘓在床,太子和三皇子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朝中永昌王黨羽越來越多,和皇帝一派分庭抗禮,兩派僵持不下,時時發生争鬥。
不過這一切,都與蕭平铮無關,那之後,永昌王也邀請過他到永昌王府做客,蕭平铮都沒有答應,過去的事情好像真的都過去了。
春日已逝,酷夏降至,這一日,沈寧鳶迷迷糊糊地從午睡中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一只手支撐着一張硬朗的面孔,正從床邊端詳着她的睡臉。
“......你都不用去衙門的麽?”
“無聊,懶得去。”
好好好,好一個神級打工人。
蕭平铮眼眸閃爍光芒:“你不覺得比起問為什麽不去衙門,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麽?”
“什麽?”
蕭平铮微笑不語,只是以娴熟的姿勢,娴熟的角度吻住了沈寧鳶的唇。
蕭平铮一副沒有耐心的樣子,做那事時卻格外有耐心,沈寧鳶被他親得暈暈乎乎,暈頭轉向,好半天才推開他,喘着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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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善于得寸進尺?”
她才容許他靠近自己,他就抓着她不放。
蕭平铮體諒她剛醒來,沒有理睬她得“胡話”。
“現在什麽時辰了?”
蕭平铮頓了頓,狀若無意地回道:“未時末了。”
沈寧鳶的心往下一沉。
她如今,越來越嗜睡,當初為她診斷的神醫說過,嗜睡是她的身體在快速衰弱的一個跡象,因為精氣不足,無法應對清醒時需要的精力體力,身體才會自覺入眠。
二人對此事都心知肚明卻都沒有挑明。
沈寧鳶重新找了個話題:
“我的生日準備的怎麽樣?”
蕭平铮挑眉:“你很期待?”
“不是你說要還我一個生日宴的麽?既然你鄭重其事地告訴了我,那我當然期待了。”
蕭平铮自信一笑:“放心,絕不會讓你失望。”
午後,蕭平铮還有事,将蕭平铮打發走,沈寧鳶拿起了一封信,這是大笑三聲寄給她的信。
新京最熱門的話題莫過于永昌王和皇帝的争鬥,人們不敢放在門面上說,不代表私下關起門來不讨論,大笑三聲此前對皇帝抨擊嚴厲,這會兒倒是也默默當着看客,顯然是被家裏約束了起來。
不過,他不能在門面上發表言論,私下裏卻跟沈寧鳶書信往來,發表自己的看法,上一封信裏他問沈寧鳶,覺得永昌王如何。
如大笑三聲這般有強烈自我觀念的人,肯定不會詢問他人意見,他們往往心裏已經有了決定。沈寧鳶回給他的信裏只寫了簡短幾個字:
【堅持你心中的信念。】
那封信之後,過了一個月,他才回信,信上內容簡單,只是鄭重其事地向他道謝。
這個大笑三聲,想來年紀應該不會很大吧。
——
終于到了沈寧鳶生日這日,這一天,蔡靜姝和紀璞箬先來找她,三個人還有梅知渝在房裏玩了半日,盡了興,又休息了半個時辰,到了晚上沈寧鳶又恢複了力氣。
她要給蕭平铮布置驚喜的時間,因此這一日一直待在院子裏,到了傍晚時分,太陽落山,夜幕一點點降臨,沈寧鳶才被人牽着走了出來。
因是初夏,外頭還不是很熱,今日酒宴就在花園湖畔邊上,沈寧鳶被人蒙着眼睛走到湖邊,還未解下頭上布條,一旁巧心就發出“哇”的一聲。
她心中懷着好奇,扯下了布,緊接着,她也發出“哇”的一聲。
只見蕭平铮将湖泊沿岸全都挂上了燈籠,連同湖中水榭也沒有放過。燈火采用月白色調,遠遠望去,千盞明燈好似漂浮在銀河之上的皓月繁星,光華璀璨,火樹銀花不足以形容。最最精妙的是他将所有燈盞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個盤旋卧龍圖案,龍頭就在水榭之處,不止龍頭,連帶龍眼都栩栩如生,好似一對威嚴豎立的金色豎瞳。
壯麗,實在是壯麗。
蕭平铮倨傲地昂首:“如何?”
“妙,實在是妙,不愧是夫君!”
蕭平铮坦然地接受了誇贊。
有此美景陪伴,宴席就更有情調了,座上是王府的一衆舊部,包括小五梅知渝都入了座,宴席酣暢,裏頭的菜肴都是往日沈寧鳶最喜歡的,都按着她的口味來。她雖然不能喝酒,但座上衆人都沒有顧忌,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
酒席過了一半,蕭平铮道:“我還有個禮物送給你。”
“什麽?”
蕭平铮拍了拍手,很快家中歌女邁着碎步快步上前,而蕭平铮也站了起來。
沈寧鳶還在疑惑他要做什麽,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清越的劍吟聲,寒光破開夜空,一道銳不可當的白光自沈寧鳶眼前閃過,下一瞬,蕭平铮人已經離開宴席,他只身屹立在酒桌前方,在無數火樹銀花的簇擁之下,琵琶聲聲聲激越的吟唱中,一劍劃破長空!
蕭平铮的劍法自然是精妙的,騎兵用武器,長槍最适合,宜長不宜短,一寸長一分強,他的槍法是最具震撼力的,但長槍之外,他也慣常用劍,且時人以劍為君子,文人武士皆可佩戴。
蕭平铮的劍法和他的槍法一樣,都是殺人的工具,太過骁悍太過殘忍,不具有觀賞性。今日他既是為了表演,自然有所收斂,改進了劍法。
這一套劍招,輕靈轉折,起伏敏捷,虛實相參,變幻莫測,剛柔并濟之中又難掩他本性的悍勇,他耍劍的時候手臂腰部肌肉緊繃,每個劍招幾乎都用上腰部力量,沈寧鳶之前就偷看過他健美的身材,對他緊窄堅韌充滿力量感的腰部欽羨不已——單純欣賞角度。
這會兒眼裏都是他流暢從容,猶如雄獅獵豹般的身體,沈寧鳶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恨不得親自上手:
這要是自己的身材,那該有多好啊!
這就是他的“禮物”麽?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禮物啊。
琵琶聲漸弱,蕭平铮抹掉額頭汗水,接過下人遞上來的毛巾,走上前。
“如何?”
沈寧鳶立刻鼓掌:“太棒了太棒了!”
不是,他怎麽從她眼中窺探到了一絲傾羨?
她羨慕他什麽?
蕭平铮回了院子簡單換了身衣裳後重新入座後,沈寧鳶聞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強遏制住自己想要碰觸的欲望,此時酒宴也差不多了,沈寧鳶可沒這精力陪他們鬧一宿,幾個精力旺盛的還要繼續喝,一邊劃拳一邊喝,這沈寧鳶可陪不了,先行告退了。
夜已過半,沈寧鳶和蕭平铮慢悠悠地走在花園中。
大概是天熱了,沈寧鳶大腦暈暈乎乎,正合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句話,她瞥了眼身旁蕭平铮,道:
“禮物就只有這個了麽?”
“這還不夠?”
“那個只能算是心意,我想要更實在一點的禮物。”
“你這個小財迷。”
蕭平铮無奈道,幸虧他早有準備。
“把手伸出來。”
沈寧鳶一看有禮物,立刻乖巧伸手。
蕭平铮取下腰間香囊,從裏頭倒出兩枚......戒指?
這是兩枚金鑲寶石戒指,一枚鑲的是祖母綠寶石,另一枚則是藍寶石,寶石共有三顆,寶石之間由祥雲紋連接,雕繪極其精細。
蕭平铮取出其中的綠寶石戒指,慢慢推進沈寧鳶的食指:“想着做兩樣我們都能戴的東西,耳環項鏈之類的我不好戴,想來想去還是做戒指,好看又方便攜帶。”
沈寧鳶轉着手看着手上戒指,滿眼新奇,沒想到自己到了古代反而戴上了戒指,雖說這個含義并不相同。
“我猜,你是不是在戒指背面刻上了我們的名字,我的刻着你的,你的刻着我的。”
蕭平铮怔了怔,擡頭道:“你怎麽知道?”
“哈哈哈哈哈。”
這是近些日子以來,沈寧鳶笑得最開懷的一次。
“你刻了什麽字?”
“我們的姓。”
嗯,也不差了,畢竟這麽多筆畫,幸苦大師了。
蕭平铮看着暢快大笑的沈寧鳶,眼角弧度慢慢彎下,今夜漫天細碎星光好似落在他眼底,又都傾瀉在少女的臉上。
“沈寧鳶,生日快樂。”
——
第二日,沈寧鳶醒來時,大腦還有些暈乎乎的。
“巧心?”
“小姐?!”
不知為何,巧心的聲音很是急促,她快步跑到床邊,眸中難掩焦急憂色。
“你怎麽了?”她從床上起來,望了眼窗外,忽而怔住。
好大的太陽。
“巧心,現在什麽時辰麽?”
巧心咬了咬唇:“巳時三刻了。”
沈寧鳶怔住,她這一覺睡了将近六個時辰。
“我......”
“醒了?”蕭平铮從外頭走了進來。
“我,我怎麽睡了這麽久?我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蕭平铮擁抱住沈寧鳶:
“你只是太累了,昨天消耗情緒過多而已,休息一晚上就好。”
如果不是他顫動的手臂,或許沈寧鳶真的會信他。
她伸手擁抱住蕭平铮:“嗯,我太累了,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然而現實并不會随着人類的意願而改變,沈寧鳶入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或許有一天,她就會一睡不醒。
“人還沒找到麽?”
手下低着頭不敢正視蕭平铮:“已經派出了更多人,正在努力找人。”
随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蕭平铮的心漸漸往下沉,他不怕人找不到,就怕人跟昊真大師一樣,已經去世,又或者,正因為發現有人在找他,躲了起來。
“加派人手,是死是活,都要給個說法!”
“是!”
屬下推門出去,才走出幾步,就急聲喊道:“夫人!”
“嗯,沒什麽事,我就是找王爺,你去忙你的吧。”
“是!”
沈寧鳶跨進屋子,看了眼裏頭板着一張臉的蕭平铮,走上前,捏了一把。
“怎麽了,不開心?”
“沒什麽?手下辦事不利而已。”蕭平铮迅速轉變神色,道:
“找我什麽事?”
“哦,六妹妹成親的頭面都到了,叫我過去瞧一瞧,我跟你說一聲。”
“那好,我陪你去。”
“不要了。”沈寧鳶嫌棄道:
“給六妹妹看頭面,你過去幹嘛,是能見到還是能點評啊?我吃完飯就回來,你不用着急。”
既然她這麽說,蕭平铮也就應道:“那好。”
沈寧鳶去了一趟沈府,沈寧宜的婚事就定在六月十八,數數也就一個月時間了,府裏已經滿是喜慶色彩,沈寧鳶直接到了沈寧宜的住處,今日除了她,三姐姐也來了,正在屋裏說話呢。
“伯母,三姐姐,六妹妹。”
“五姑娘來了,快過來。”
大伯母滿臉樂呵笑容,朝着沈寧鳶招招手,屋子裏頭正擺放着沈寧宜結婚用的頭面,說是頭面,其實除了頭面首飾外,還有嫁衣鞋子等一整套,這東西也馬虎不得,女子一生大多只穿一回,卻是重之又重,要是緊了寬了都要重新調的。
沈寧鳶來時,大家正慫恿着沈寧宜穿上試試,這衣服鞋子本來就是要試的,否則也不必将衆姐妹叫來,沈寧宜紅着臉羞答答地進了屋子,伯母進去幫忙,沈寧鳶則是和三姐姐在外頭坐着說話。
這喜服穿着真複雜,沈寧宜過了一刻鐘才出來,沈寧鳶眼睛一亮,起身道:
“這穿了嫁衣,果然顯得既喜慶又精神。”
沈寧宜羞答答地說:“好看麽?”
“好看,當然好看。”
家裏幾人前前後後看了一遍,确認衣服沒問題,才道:“衣服是沒問題了,把頭發也盤起來,将頭面戴上試試。”
于是乎,沈寧宜被人架着坐到鏡子前,幾雙手開始搗鼓她的臉蛋和頭發。
這經歷沈寧鳶也有過,那可是叫苦不疊,如今她只是旁觀者,就在邊上樂呵呵地看着。
這整妝盤頭發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結束,沈寧鳶都到外頭散步兩回了,最終,一個嬌靥粉面的姑娘從屋中走了出來,只見她頭戴金冠玉釵,粉面生暈,黛眉朱唇,豔若朝霞,燦如牡丹。
“六妹妹!”沈寧宜一下子站了起來,走上前去連聲稱嘆:
“六妹妹真是豔若桃李,劉公子瞧了,一定會瞪大眼睛,眼皮子都舍不得眨一下!”
沈寧宜擡着臉蛋問:“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了,女子穿嫁衣的時候是最漂亮的,也是最讓人心動的,畢竟一生才一回,你三姐夫說他看到我穿嫁衣的時候,恨不得眼珠子黏在我身上,後來還求我在房裏穿給他看,我才不穿!”
房裏幾個丫頭都捂着嘴笑。
沈寧宜方才在鏡子裏瞧了自己,也覺得美豔,被三姐姐連勝稱贊,雙頰更是着了火,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衣服,都不覺得腦袋重了,想着劉公子見到她穿嫁衣時情景,唇瓣不由漏出了笑,好一副新婦嬌羞模樣。
沈寧鳶看着她含羞帶怯模樣,心裏也不由動了動。
等穿戴完整一套裝飾,就要開始卸妝了,畢竟怕髒了破了,不能久穿。大家知曉沈寧鳶身體狀況,讓她先回屋休息了,沈寧鳶回百草居休息了會,起來時已經換上了往常衣裳,她向伯母跟六妹妹道了別,就回去了。
回去路上,她望着外頭街市熱鬧景象,心中若有所思。
“巧心,你回去後,替我辦一件事。”
......
......
蕭平铮這一日回到家裏,時間尚早,還沒到晚飯時候,他如今習慣一回來就去見沈寧鳶,踏進百草居,院子裏頭還是一如既往,幾個丫鬟各司其職,打掃院子的打掃院子,準備晚飯的準備晚飯。
“巧心,夫人呢?”蕭平铮叫住門口經過的巧心。
“小姐在屋裏呢。”
蕭平铮進了屋裏,主屋沒人,可能在裏頭睡覺,蕭平铮正要踏進房裏,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
?
蕭平铮不覺得驚訝,只是有幾分疑惑,他還不至于覺得在自己府裏,會有人想要暗殺他。
“沈寧鳶,你在裏面麽?”
他推門而入,一進屋就發覺不對,屋裏窗戶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光線透不進來,屋裏就昏暗暗的,角落擺着兩盞燈,全靠燈光照亮屋室。
“沈寧鳶?”
他看着放下簾幕的床,隐約瞧見裏頭一個身影,不由揚聲問道。
“是我,你過來。”
是沈寧鳶的聲音。
“......我不過來,你出來。”
“......”這什麽人啊?
沈寧鳶吸了口氣,一把掀開簾子,剎那間,蕭平铮就睜大了眼睛。
他面前的沈寧鳶,是貼身穿着一件抹胸,那是一間素黃色的抹胸,上頭繪着蘭花圖案,沈寧鳶上身只着一件抹胸,雪白的頸部和纖細的手臂都袒露無餘,腰上則是穿了一條同色的裙子,勉強還能遮住。
蕭平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