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短暫的生命
第57章 短暫的生命
沈寧鳶心中一陣絕望, 但大腦還沒停止運轉,她眼淚混合着灰塵而下,口不擇言:
“我, 我知道北肅王的秘密。長樂郡主是因為想要得到北肅王才對我下手, 我不敢跟她搶了, 我知道北肅王的秘密,我這些天接近林夫人就是為了他的秘密, 你們跟郡主說,我可以把他的秘密告訴郡主, 郡主就能得到北肅王了。”
“求求你們, 我真的不敢跟郡主搶人了, 我用這個秘密換我好不好?”
沈寧鳶若是求救, 他們自然不會聽,但她說到北肅王的秘密......長樂郡主為何針對沈寧鳶他們也是知道原因的, 說不得郡主還真想要知道這個秘密。
幾人對視了一眼,沒有立即開口, 先是出去商議了一會。
又過了會, 其中一人走進。
“什麽秘密, 你跟我說。”
“我跟你說了, 你還會放我走麽?讓我當面求郡主好不好, 我會跪下來向她磕頭的,幾位大哥, 我們無冤無仇, 若是郡主願意放了我, 你們也沒必要針對我不是麽?我會奉上千金, 只求你們給我一個求生機會。”
“只要跟郡主說,我有北肅王秘密, 只要這麽跟她說!”
男人又出去了,過了會,那人再次進來,道:
“行吧,我替你走這一趟,王妃,我們是無冤無仇,要是郡主願意放了你,那是你命大,要是不肯,也不要怪兄弟幾個。”
“不會,不會,大哥願意為我跑這趟,我銘記在心,今後會為大哥燒香拜佛的。”
燒香拜佛是沒必要的,都把人綁了還指望人感激麽?不過沈寧鳶态度好,這幾人跟她沒有私怨,要是能兩頭賺錢也未嘗不可。
“那你等着。”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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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沈寧鳶合作的态度減弱了他們的提防心,沈寧鳶求他們不要綁住自己的手時,他們也照做了。
雖然腿上還被綁着,但身體已經好受了許多,沈寧鳶蜷縮在角落假裝自己是個木頭人。她心裏不斷祈禱,祈禱蕭平铮能抓住這個機會。
——
“将軍,有人接近郡主府,是個男的!”
蕭平铮目光驀然一凜。
“讓他進來!”
張坪熟門熟路地從後門進了郡主府,郡主不認識他,他得經過相好傳遞消息才能見到郡主,才進入廚房,他胳膊猛地一疼,繼而人就被扣住了。
“痛痛痛痛!”
“北肅王妃在哪?”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一個年輕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面無表情地抽出手上的刀,光刀一過,只覺得一陣劇痛,然後一只帶血的耳朵掉到了地上。
“好漢饒命饒命啊!”
“要想饒命,就說出王妃在哪!”
沈寧鳶迷迷糊糊中暈了過去,她內心瘋狂祈禱蕭平铮能查到那個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看到透進窗戶的光芒由金色變成了橘色,想來已是黃昏。
不過短短兩個多時辰,卻像一輩子這麽漫長,大概是她态度好,加上看着身子骨實在不行,中途有人給她解開了繩子,還給她喂了水,時間一滴一滴過去,她望着門的方向。
忽而——
“誰,你們是什麽人?啊!!”
沈寧鳶眼睛猛地燃起火焰,緊接着木門被一腳踹開,蕭平铮逆着光出現在門口,在他臉上的是沈寧鳶從未見過的焦灼恐懼的神色。
見到地上的沈寧鳶,蕭平铮眸光驟然一縮,幾步跑進,将她抱了起來。
“沈寧鳶,沈寧鳶!”
懷中滾燙的身體讓他一陣心悸。
“沈寧鳶,你醒醒!”
“我要,回去。”
“好,我們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沈寧鳶的身體軟得仿佛感受不到重量,蕭平铮內心猶如火焚,只抽了長樂郡主的幾鞭還是便宜了她,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沈寧鳶。
“乖,我們馬上就到家了,我帶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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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鳶在回去路上就混了過去,中間她感覺到身體好似火燒般的燙,有清涼的水不間斷地擦拭她的身體,讓她勉強得到幾分快意。
時間對她失去了意義,等到重新睜開眼睛,眼前是巧心的臉。
“巧心?”嗓子像是被沙子磨過,這種感覺沈寧鳶很熟悉,是燒了幾日後的症狀。
“小姐!”
巧心驚呼出聲,其他幾個守在屋裏的丫鬟也紛紛上前。
“夫人!”
梅知渝雙目含着淚光,撲騰一聲跪了下來。
“別這樣,起來。”
梅知渝知道她難過,不敢讓她為自己憂心,連忙起身。
巧心将沈寧鳶扶着坐了起來。
“夫君呢?”
巧心道:“王爺打了長樂郡主一頓,如今被叫進皇宮問話了。”
啊,他還打人了?
“我睡了多久?”
“兩天一夜了。”
啊,那還好。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好,好餓哦。”
巧心抹着眼淚說:“小姐你等着,我去給你端粥過來。”
又喝白粥?
行吧,粥也行,有吃的就行。
沈寧鳶肚子咕咕叫,哪怕咽東西的時候嗓子疼,也将一碗白粥幹完了。
吃完東西,她才覺得身體稍微有了點力氣。
“我被綁架的事,我爹娘知道麽?”
巧心點點頭。
“王爺回來之後又怒氣沖沖趕到郡主打了郡主一頓,一點沒給郡主留情面,這事情很多人看到了,宮裏也知曉了,所以老爺夫人也知道了,夫人早上就過來了,方才離開。”
哇啊,又讓爹娘擔心了。
“小姐,你休息吧,咱們恢複了體力,再去跟那郡主算賬!”
沈寧鳶心說都将人家打了一頓了,還能怎麽算賬,總不能剝奪郡主身份吧。
不過她的确想恢複體力,生病實在太難受了,她乖巧地喝了藥,重新躺下。
“夫君回來了,叫醒我哦。”
“放心吧,小姐。”
......
太後寝宮中,長樂郡主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蕭平铮救出沈寧鳶之後,還特意返回,用鞭子狠狠抽打了她一頓。蕭平铮手段何其狠辣,長樂郡主被他打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連進宮都是被人擡進來的。
現如今,她只是倒在宮殿中央哭泣,就痛得幾乎暈厥過去。
“太後,太後你要為我做主啊!”
疼痛迷惑了她的視野,看不到上方太後是如何冷漠的神情,她只是一貫地以為太後一定會心疼她,重重地懲罰蕭平铮。
“蕭卿。”皇帝臉色也有些難看,這畢竟是自己女兒,蕭平铮下這麽狠的手,可是将皇室視若無物?
“陛下。”蕭平铮拱手道,平靜的面孔上覆蓋着冰冷陰翳的神情。
“長樂郡主夥同府中侍衛,綁架我妻,臣一時氣憤,重傷了郡主,這罪我認,那郡主綁架他人的罪又該如何清算?”
“咳咳咳。”皇室女兒淪落到綁架臣妻,這事情皇帝臉上也過不去,但是,再如何,也不能公然鞭笞郡主啊,這豈不是打皇家的臉?
“蕭卿,長樂一時糊塗,犯下大錯,此事确實是她不對,不過......”
“既是郡主不對,懇請皇上太後懲罰郡主!”
皇帝一噎,恨不得把手上的茶杯扔到他頭上。
“這事情确是長樂犯錯在先。”
“太後!”長樂郡主猛地擡頭。
太後表情冰冰冷冷,語言之間毫無情緒。
“長樂這些年被我和皇帝寵壞了,一而再再而三騷擾王爺和王妃,是我跟皇帝的錯。”
皇帝原本還想呵斥蕭平铮,見太後将錯認下,不好駁了太後臉面,只能悻悻阖上嘴。
“只是王爺既然已經洩憤,那這事我看就這麽算了。”
“太後——”
“只是長樂這性子确實要改,她年後就要嫁給烏藏王子,若是還是這性子,指不定會讓烏藏大王以為我跟皇帝有意欺騙他。這樣吧,長樂,從今日起,你一步不得離開你的院子,哀家會讓宮裏嬷嬷過去重新教你禮儀,你年歲大了,該是到了學習相夫教子的時候了。”
後頭幾句話,莫名含着一股冷戾。
長樂郡主呆呆地望着上方冷漠的老太太,不敢相信這會是從來最疼愛自己的祖母。
“太後,太後,祖母,你怎麽能這麽對待長樂,長樂是你的孫女啊!”
太後眼底閃過恨意,厲聲道:
“你真是不知悔改,來人,将長樂郡主帶回郡主府,以後除了哀家許可的認,其他人一步不許踏入院子!”
“是!”
“太後,太後,祖母!!!”長樂郡主被漸漸拖遠。
皇帝回憶着長樂凄慘叫聲,不由打了個冷戰。
“多謝太後深明大義,秉公處理,既如此,臣告退。”
說罷,蕭平铮也離開了。
......
蕭平铮回來時,有沒有叫過沈寧鳶不知道,只知道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就是蕭平铮的睡臉。
“......”
她動了動被蕭平铮握在手中的手掌,只這一下,就将蕭平铮驚醒了。
“你醒了。”
“你回來了。”沈寧鳶發現自己嗓子好了許多,她這才有了心情說話。
蕭平铮将她扶起來,沈寧鳶看了眼外頭,天已經黑了。
“我聽說你打了長樂郡主一頓,皇帝跟太後沒有為難你吧?”
“這事是長樂郡主犯錯在先,他們也想息事寧人,沒有把我怎麽樣。”
“那就好,對了,林夫人呢?她有把名字告訴你了麽?”
蕭平铮看她這時候還記着這事,又心疼又好氣:“這個時候了,你還記得這個。”
“那是,我花了好多心思的,到底有沒有麽?”
“沒有,不過她說,等你醒了,她會再來的。”
“那就好,對了,她還給了......”
“好了——”蕭平铮将手指放在沈寧鳶唇邊,做了個“噤聲”動作。
“別管這些事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好好休息,早日恢複。”
“咕嚕”一聲,肚子叫了。
沈寧鳶毫不臉紅地說:“我從醒來只喝了一碗粥。”
“廚房備了吃的,下碗面條給你好不好?”
沈寧鳶點點頭。
只要是吃的,她都能吃。嗯,油膩的不行。
沈寧鳶餓極了,一碗面咕嚕咕嚕被她下了肚子,吃完了面,她臉色有了些許紅潤,蕭平铮将碗遞給丫鬟,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還有些燙。”
“沒關系,再過一夜就好了。”
“怎麽會沒有關系,沈寧鳶你應該.....”
看到她滿不在乎的模樣,蕭平铮內心竟然湧出一股憤怒。
從她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起,她就是一副病怏怏的形象,初始并不在意,畢竟連她自己都不怎麽在乎的樣子,那個時候的蕭平铮大概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為了她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而憤怒,有一天,他會這麽在乎一個人的喜怒,一個人夜半發起的燒,肚子裏忽然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響。
“沈寧鳶。”
沈寧鳶聽到他語氣鄭重地叫自己名字,還以為他要教訓自己了,正擡頭想要抗議,視野冷不丁一暗,這段時間熟悉的雪松香味道驟然萦繞上她的身體,強硬地沖開她身上濃濃的苦藥味。
那個人試圖用力抱住自己,但似乎又害怕太用力會讓她難受,被強行克制的手臂甚至打着顫,讓沈寧鳶感受到在蕭平铮身上從未見到過的震顫。
“沈寧鳶,對不起。”
“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還聽到了他嗓音中的顫音。
“那個......”沈寧鳶的手放在半空,不知道該不該拍下去。
不過,不需要她苦惱許久,很快,讓她大腦紊亂的味道倏忽離去,蕭平铮溫柔地摸了摸她腦袋。
“睡吧,我陪着你。”
“哦。”
沈寧鳶怔怔點頭,又躺了下去。她原本沒有睡意,但在蕭平铮低沉溫緩的讀書聲中,意識還是漸漸陷入混沌之中。
——
第二日,得知沈寧鳶醒來的沈母過來了。
雖然知道蕭平铮對郡主毫無心意,事後也将郡主打了一頓,算是完全不給面子,但畢竟女兒是因為蕭平铮遭的無妄之災,沈母對蕭平铮有怨氣,臉上也沒有好臉色。
沈寧鳶看着母親對蕭平铮愛搭不理模樣,拼命給蕭平铮打眼色。
忍一忍,忍一忍,那是我母親,你給我忍住!
不知道是她的心聲傳達進了蕭平铮耳朵還是他內心有愧,蕭平铮果真對沈母萬般忍耐,一句頂嘴的話都沒有。
中午時候,沈母要回去了,蕭平铮出去送。
回去路上,沈母又想起來他畢竟是王爺,還是自己女兒丈夫,自己給了他臉色,到時候委屈的還是自己女兒。可她心裏這氣又實在咽不下去,來來回回好幾回,等走出王府門口,才終于開口。
“王爺,今日別怪我态度不好,我這當娘的心裏實在是......”
蕭平铮雖然不是蕭母親生,但他與蕭父蕭母感情深厚,有着健全的親子觀念,沈寧鳶出了這樣的事,沈母對他心裏肯定是滿腹怨氣,乖覺地低下頭道:
“夫人言重了,是我作為丈夫沒有保護好寧鳶,夫人對我如何怨氣,都是我該受的。”
“王爺理解就好。”沈母想到女兒躺在床上虛弱模樣,又想到多年前大夫的話,心頭一陣刺痛,張開嘴啞聲道:
“王爺,你是知道的,寶兒的身體不好。”
“是,我知道。”
“不,王爺不知道。”
沈母欲言又止,內心滿是糾結,蕭平铮看出她有話沒對自己說清楚,不由道:
“夫人到底想對我說什麽?”
種種心緒自沈母心頭接連閃過,到最後她還是說不出口。
“王爺好好照顧寶兒,我先回去了,改日再過來。”
蕭平铮壓下心底疑惑,恭敬道:“好,我送夫人。”
等沈母乘坐着馬車離開,蕭平铮才走出王府。
沈母幾番欲言又止的情景在他眼前反複重現,他心頭忽然閃過幾分不安,沈母的舉動就好像她隐瞞了什麽重要秘密一般。對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沈寧鳶了吧。
關于沈寧鳶的秘密——
沈寧鳶見他回來,忙問:“你剛才送我娘出去的時候沒有對她發火吧?”
“怎麽可能。”
“哇,你今天表現好棒,給你鼓掌。”
蕭平铮沒好氣地看着床上毫無病人自覺,仿佛看熱鬧般的沈寧鳶,一邊将藥端過來一邊道:“這是我該受的,而且她是你母親,我怎麽會對她動氣。”
沈寧鳶想起就算是剛開始他不滿自己時候,對長輩也是客氣有加,不由點頭道:
“是,夫君家教的确很好。”
蕭平铮一哽。
“這是家教問題?”
“難道不是?”
沈寧鳶方才陪了一上午沈母,這會兒喝了藥犯困,蕭平铮不欲與一個病人争辯,摸了摸她腦袋道:
“午睡一會吧,馬上吃飯了。”
“嗯。”
從屋裏出來之後,蕭平铮還是覺得不安,他把巧心叫過來。
“巧心,你家小姐有什麽事情瞞着我麽?”
巧心張開口就道:“沒有。”
話才出口,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立刻把嘴閉上了。
蕭平铮眯了眯眼,沉聲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巧心一臉糾結,卻還是道:“王爺,你知道的,就算你是王爺,我也不會背叛小姐的。”
這丫頭還真忠心,所以說這是有秘密,卻不能告訴他的意思嗎?
幾個人的秘密都事關沈寧鳶,卻難以開口,這只能說明這個秘密的确非常重大。
蕭平铮眼前忽然閃過新婚之初,沈寧鳶第一次在湖邊受傷後,在屋裏對他說的話。
那個時候她說了什麽?
對了,她說,她——
心底驀然湧出一股尖銳的痛楚,蕭平铮強行将回憶打斷,他吸了口氣,沒有繼續逼問巧心,只是道:“好好照顧夫人。”
“知道了,王爺。”
蕭平铮難得魂不守舍,一個人慢騰騰走在府裏,這偌大的王府,自己一個人閑散走着,确有幾分寂寥的意味。他不知不覺他就走到了後院一畝菜地旁,說是菜地,其實是用來種藥了,這是張大夫住的地方,日常一些簡單的藥材都是他親手打理。
張大夫也是沈寧鳶從府裏帶來的人,自小就負責照顧沈寧鳶,對她身體情況最為了解。
“王爺。”
見蕭平铮走近,張大夫忙起身行禮。
“張大夫,我問你,夫人的病有辦法醫治嗎?”
“夫人這回發病是比以往嚴重許多,但只要細心療養,定然能恢複如初。”
“我問的不是她這次的情況,她的病反反複複,稍有動靜就會發作,她這個體質沒辦法解決嗎?”
“這......”
張大夫為難道:“小的自夫人幼時就在夫人跟前為她看病,若是能夠醫治定然竭盡全力,可夫人這病,我确實束手無策,無能為力,在下也是十分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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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平铮并不想聽他如何告罪,他來之前也預想到了這個結果。要是能治早就治了,當初在大明寺方丈也是這麽說。
蕭平铮心念電轉,沒有繼續問這病能否根治,而是問:
“她這個病,會影響壽命麽?”
張大夫神情驟然一緊。
他自己無法醫治小姐,老爺與夫人多處求醫,後來有位名醫曾經診斷過,說是小姐這病不僅無法根治,而且每一回生病都會消耗壽命,按小姐的情況,或許活不過二十歲。
初始聽到這個消息時,老爺和夫人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幸而小姐頑強,沒有沮喪低沉自暴自棄,反而安慰老爺夫人,因此,老爺夫人才能重新振作。
也因着這個原因,老爺夫人原本是打算養小姐一輩子的。只是皇帝突然下旨賜婚,皇命不可違,小姐才入了王府。
或許是害怕王爺知道這件事後,會覺得小姐連同皇帝欺騙了他,使他厭惡小姐,所以老爺跟夫人讓他不要跟王爺說起這事,而他也是這麽照做的。
只是小姐嫁入王府也過了那麽久,他看着王爺從初識的毫不在意,到後來的倍加關心,現如今,王爺的臉上出現了當初老爺夫人一樣的神情。
張大夫的心中不覺欣慰,凡而感到難言的悲傷。
“張大夫。”
蕭平铮出聲提醒。
張大夫這才恍然從回憶中驚醒,他慌忙伸手掩飾住方才失态,回道:
“但凡病弱自然是會影響壽命,此事小人也不敢斷言。只不過......”
張大夫頓了頓,道:“萬物皆有壽命。夏蟬一生不過一個夏季,蜉蝣朝生暮死,尋常兔子貓狗也不過十來年,與之相比,人已經算得上長壽。”
說到這,他話頭一轉,反而問道:
“若有一人,餘下生命短暫,王爺認為,此人在有限的時間裏該如何度過才好?”
他這個“假設”令蕭平铮目光顫了顫,他看向張大夫,神色若有所思。
“人活一世,自然要盡興生,盡興死,若是生的時間有限就更應該珍惜地度過。”
“那若是你珍惜的人只餘下短暫壽命,又該如何?”
蕭平铮的手指用力捏緊,他嗓音低沉,一字一頓地說:
“既然是珍惜之人,那更該珍之又珍,若是能在有限時間創造無窮回憶,于以度過漫漫餘生,也就不枉此生了。”
張大夫感嘆道:“王爺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
蕭平铮仿佛沒有感受出他的暗示,他神情冷漠地說:“張大夫,繼續煎藥吧,我先走了。”
“恭送王爺,王爺慢走。”
目送王爺腳步匆匆離開的背影,張大夫發出一聲嘆息。
希望自己沒有做錯事吧。
從張大夫的院子離開之後,蕭平铮就在怔怔發呆,他的意識有片刻的斷裂,也不知道自己腳步走向何處。等到清醒時候,他已經站在了百草居門口。
跨出的腳步有所遲疑,稍許之後,才毅然踏出。
屋裏,沈寧鳶剛剛吃了午飯,這會正摸着飽滿的肚子發出滿足的嘆息。能吃是福,能吃就說明身體正在恢複。
“你回來了。”沈寧鳶一邊揉着小肚子,一邊道:“你吃過午飯了嗎?”
“吃過了。”蕭平铮毫無心理負擔地說謊。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經過三日療養,沈寧鳶的燒已經退了,她這次傷的最重的其實是被灰塵嗆到的喉嚨。幸而灌了幾日藥後,喉嚨漸漸得到恢複,只是說話偶爾還要咳嗽。又因為剛睡了覺,吃過飯,她臉色難得紅潤,看着竟像是十分健康似的。
當然,也只是看着。
“沈寧鳶。”
沈寧鳶這些日子習慣了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不再如初識那麽害怕了。
“嗯?”她回頭望着他。
“沈寧鳶,我問你,如果你的壽命只剩下短短數日,你會怎麽度過?”
沈寧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臉上閃過一道明顯的詫異,繼而眼神飄忽,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問這個幹什麽?”
蕭平铮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沈寧鳶,沒有錯過她任何一絲小動作,也自然捕捉到了她的閃躲。
“就是随便問問,如果你的壽命只餘下短短幾日,你會怎麽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