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蟹黃包
第26章 蟹黃包
沈寧鳶是個老實人, 她睜着水汪汪的眼睛道:“下回見到母親的适合就是我們一同賀中秋那日,你可以當面謝的。”
蕭平铮眯了眯眼睛,涼涼道:
“怎麽, 你的那個兩難的問題, 有答案了?”
“啊——”沈寧鳶張開嘴, 她都差點忘了這個事。
一想到那個事,沈寧鳶心中就又煩惱起來, 連帶着眼前的蕭平铮都面目可憎了。她的表情微微垮下,低頭道:
“我去外面走走。”
蕭平铮看着神情恍惚的沈寧鳶, 這才感到心頭暢快了許多。
這會兒快要中午了, 日頭漸烈, 沈寧鳶就躲在花園亭子下散心, 從王府北邊走來一人,正是趙順昌。
在沈寧鳶看來, 趙順昌是一個有別于蕭平铮及其他将領的人。
他外表儒雅,終日一身或青或灰長衫, 臉上時時挂着笑, 那模樣就跟沈寧鳶想象中的軍師形象一模一樣。回京之後, 皇帝有意封他當官, 他也婉拒了, 而是留在王府繼續當一個不為人知的謀士,這等心性堅韌之人, 若是給他機會, 難保不會一飛沖天。
沈寧鳶除對他有好感之外, 還有幾分信任, 這份信任既是對他的人品,也是對他的智慧。今日不期而遇, 沈寧鳶看着他,心裏生出了一個念頭。
說做就做。
“先生。”
沈寧鳶開口叫住他。
趙順昌自然也瞧見了她,原以為還是如往常般點頭之交,沒想到夫人竟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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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笑眯眯,走近了些,道:
“夫人是叫我麽?”
“我有幾句話想和先生聊聊,方便嗎?”
“夫人有意,那自然是方便的。”
趙順昌走進涼亭內,坐到沈寧鳶對面。
沈寧鳶:“先生是什麽時候開始跟着王爺的?”
“約是五年多前。夫人不知道,邊境那邊魚龍混雜,許多三教九流的人會将生人拐走賣到北胡當奴隸,尤其是識字的,小生一時不查,挨了悶棍差點被賣,幸得大人相救,此後我便留在軍中,為大人出謀獻策,以報救命之恩。”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時日生死與共,确是深厚情意。
“其實我是想問先生一件事,但能否保密不告訴王爺。”
“這......”趙順昌遲疑。
“先生放心,這件事不涉及公務,也與軍機要事無關。”
趙順昌想了想,道:“若是不涉及公務,也不對大人造成影響,只是私事,為夫人保密也可。”
“好,先生既這麽說了,我便相信先生。”
趙順昌大笑起來:“夫人如此信任,小生不敢辜負,若當真非軍事要務,小生絕不會告訴大人。”
“好!”
沈寧鳶道:“其實我想的很簡單,我只是想知道,王爺有無心上人。”
趙順昌見她問這個,不覺好笑,但仔細一想,又在情理當中。
他認真道:“不曾聽說過,大人在邊關時,一心只有軍事,從未有私情糾葛,夫人怎麽會想到這個?”
“其實是這樣的,前幾日我遇到一人,言語之間都是王爺和某位女子關系密切,我心生疑慮,不好直接問王爺,邊想着來問問先生。”
“原來如此。”趙順昌一臉正色地說:
“我敢保證,在邊關五年,大人從未有過私情糾葛,五年之前的我不敢作保,不過若是有,也該是大人在去邊關之前,那便是六年前,六年前的事,想必如今那位傳說中的女子也該嫁作人婦了吧?”
這一句話,宛若一道閃電劈向沈寧鳶大腦。
對哦,若那位長樂郡主真跟蕭平铮有什麽,也該是六年之前,她記得那位長樂郡主似乎只比她大了兩三歲,那六年前她豈不是才十三四歲?
不可能,絕不可能。
上回那個阿楠姑娘就很離譜了,這位郡主六年之前,說不得比她年紀還小。
不行不行,她可以質疑蕭平铮的眼光,但不能質疑他的人品。
“我明白了!”
沈寧鳶猛地站了起來。
她的眼神铮亮,滿臉寫着“醍醐灌頂”,“大徹大悟”。
“我該早就想明白的,多謝先生教誨!”
說罷,沈寧鳶朝他作了作福,快步離開了涼亭。趙順昌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他剛剛怎麽沒問那位女子是什麽人?他怎麽忘記這個最要緊的事了!
——
經過趙順昌提醒,沈寧鳶茅塞頓開,想明白了這一點。
長樂郡主本就流言衆多,說不定這又是一個稀裏糊塗傳下來的流言,她該去向蕭平铮問明白。
且若二人真有什麽,再且,他若要求自己讓位,那她只能大聲說“不”了!
“夫君——”
沈寧鳶用力推開書房門。
蕭平铮握着狼毫的手停滞在半空,冷冷地擡眸望向門口。
書房門口有下人守着,沈寧鳶不想讓其他人聽見,嗓音弱了弱,走上前。
“夫君,我有話要跟你......”
“将軍!”
一個侍衛從門口快速走進。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見着沈寧鳶也在,他微微一頓,颔首叫道:“夫人。”
“這麽匆忙,有什麽事?”
“邊關有急件。”
侍衛看了眼沈寧鳶,沈寧鳶自覺退後半步,道:“既有要事,那王爺先忙吧。”
說完,她退出書房,還貼心替二人關上了門。
她預計着今日這事是說不成了,果然沒過多久,蕭平铮就跟侍衛出了王府。看來是老天爺不讓她今日解決這個事。
不過她心中已做了決定,這會兒倒是不煩躁了。
如今方才中午,還有一下午空暇,沈寧鳶吸了口氣,讓大腦冷靜下來。
長樂郡主的事之後再議,午後既然無事,不若出去到街上,看看有什麽可以買給爹娘的禮物。
“巧心,通知管家,我下午要出門。”
“是。”
午後,吃完飯小憩之後,沈寧鳶就出了門。
陽光刺眼,沈寧鳶才出門,就感到輕微的頭暈,巧心給她頭上戴了帷帽,又遮了傘,直到上了馬車,才揭掉。
“莊書,我傍晚肯定回來,若是夫君先回來了,就跟他說一聲。”
“好嘞,夫人,你放心吧。”
放下簾子,馬車緩緩駛離王府大門。
沈寧鳶雖然是個把月才出門一趟,但新京的鬧市,與她上回來時并無大變化。店鋪多集中一處,方便當時的人集中采辦,無需奔波許多地方。
到了市中心後,沈寧鳶下了車,将馬車拴在客棧。因為要買東西,她今日除巧心外,還帶了兩個丫鬟,此外兩個男仆。
嫂嫂提起的護顏霜,墨汁都是要的。她母親甚愛打扮,除護顏霜外,還需買胭脂水粉,新京經濟發達,作為國都,已經有了品牌概念。上好的胭脂水粉都是有專門店鋪銷售的,沈寧鳶不差錢,自然是要買最好的。
此外,還要買個頂針戒指。父親那頭他那個硯臺是用了十來年的,早成了他心尖上的寶貝,尋常不會換,那就是筆墨多買一些。他還愛品香,待會去店裏看看有沒有什麽新奇的香。
沈寧鳶一邊走一邊想,發現自己任務還挺繁重,幸好店鋪都集中在一處,一路上看過去基本上要買的都能買到手。
沈寧鳶許久未逛街,出來一趟,很有散心效果。她挑挑揀揀,因不缺錢,買的倒也挺快,很快,兩個仆人手上就拎滿了東西。
“小姐。”
巧心看她家小姐有些累了,便道:“今日不若就到此結束吧,要還有缺的,明日再來買就是了。”
沈寧鳶扶着疲軟的腰,心想也是,該買的都買到了,要有缺的,明天再來即可。
“那我們買點吃的,就回去了。”
“好嘞。”
廚房手藝雖好,但人劣根性在這,家裏時時都能吃到的,哪裏有外頭偶爾吃一次的香。再說了,出門逛街,要是不買些吃的回去,這不就白來了?
這條街上有家作饅頭面食的店,他們家的蟹黃包十分出名。每每出爐都被哄搶一空,如今又是螃蟹時節,店裏頭排了老長的隊,都是等包子出籠的。
沈寧鳶到時,果然又在排隊。
沈寧鳶差了兩個丫鬟排隊,自己跟巧心到二樓雅座等着。在二樓的,除了她們,還有不少也等包子出籠的女客,還有幾個頭上戴着帷帽。沈寧鳶戴帷帽純粹是為了遮蔽陽光,并不是羞于見人,這會在室內就沒有戴了,與她一般想法的也有不少人。
她走的熱了,呼着熱氣,巧心拿着扇子在她旁邊扇着,與她說話解悶。
“小姐給孫少爺買的猴子真可愛,活靈活現的,那攤主還說能換動作呢,當真靈巧。”
“小舟兒如今正是記人的時候,也不知道我不在家,他還記不記得我。”
“那一定是記得的,小姐在時,除老爺夫人外,就小姐最疼孫少爺了。”
“那倒沒有,還是哥哥嫂嫂更疼愛些。”
“......”
“小姐都買了這麽多禮物了,要不要給王爺也買一些。”
這倒是提醒了沈寧鳶,上回她诓騙蕭平铮說自己出去時,他就問自己有沒有給他買東西。
“可是今日太晚了,明天我看下吧。”
“是啊,小姐畢竟是王妃,也該顧着王爺顏面。”
主仆二人小聲說着話,沒注意到坐在邊上的一個俏麗女子不知何時扭頭朝她們望了過來。
“王妃,什麽王妃?新京的王妃我都見過,似乎沒見過你。”
沈寧鳶和巧心有幾分茫然,但既然問了,巧心便答:
“我家小姐是北肅王蕭王妃。”
“北肅王?”那女子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嗤笑,忽而她抽出腰上鞭子,一人多長的鞭子瞬間朝着沈寧鳶身上甩了過去。
巧心尖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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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鳶睜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一道殘影從她眼前劃過,她眨了眨眼,沒有做任何動作。
鞭尾揮過她的臉龐,将她幾縷飄舞起來的頭發絲卷了起來。
“啪”——的一聲,鞭子落在了地面。
“怎麽,吓傻了?”
不是,是躲了也躲不過,不如不躲了。
沈寧鳶的小烏龜心思可不能讓人知道,她感受着自己完好無損的臉蛋,松了口氣,看向對面女子道:
“這位姑娘可是與我家王爺有仇怨?”
那女子滿臉寫着嚣張:“我與你家王爺沒有仇怨,但跟你有。”
沈寧鳶怔怔地看着面前嚣張放肆的女子,心中忽而一動:
“你是長樂郡主?”
“怎麽,看來你清楚我和你家王爺的事。”果真是長樂郡主。
雅座中有兩個店鋪小兒,原本想要上前,這會一聽到長樂郡主的名字,俱都停下了腳步,唯有巧心伸長手臂護在沈寧鳶面前。
沈寧鳶透過巧心看向對面人。
“我只是聽人說起過長樂郡主名號,我想着,在新京,能在知道我王妃名頭後還能毫不猶豫甩出鞭子的,唯有郡主一人。”
長樂郡主嗤笑:“看來你很了解我。”
“那你就該知道惹上我會是什麽下場。”
沈寧鳶依舊溫溫柔柔地說:“我知道姑娘是長樂郡主,可是我還是不知我哪裏讓郡主不快。”
“你跟北肅王成親,這就讓我不快!”
沈寧鳶驚訝地睜大眼睛:“郡主,這話可不能亂說。”
“有沒有亂說,我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長樂郡主顯然是不将俗世禮教看在眼裏的人,她拿着鞭子,指向沈寧鳶道:
“我告訴你,不管你是什麽王妃,北肅王是我的,我對他勢在必得!你要是識相,就乖乖給我退位,你要是不識相......”
她手裏鞭子又甩了一下,聽到鞭子發出的清晰殘忍的聲音,衆人俱都縮起了脖子。
“我自己有辦法讓你識相!”
沈寧鳶沉沉吸了口氣。
“我是陛下賜婚,才得以有幸與王爺喜結良緣,這婚事非我做主,自然也不能說讓就讓,還請郡主知悉。”
“拿皇上吓唬我是吧?誰不知道這新京城裏,皇上最寵的就是我?既然你非要不識相,那你就等着吧。今日就是給你一個教訓,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郡主,郡主!”
“點心買到了。”
下面排隊的丫鬟匆匆跑上樓。
“既然糕點買到了,我們就回去吧,我還要進宮,去見太後和皇上呢。”
她朝着沈寧鳶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仿佛是在說你跟皇帝什麽關系,我跟皇帝太後又是什麽關系。
“我們走!”
“是,郡主。”
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了二樓,等她們走後,巧心猛地轉過身,仔細查看沈寧鳶的臉。
“小姐,你沒事吧?沒被她甩到吧?”
“沒事,我沒事。”
沈寧鳶咽了口口水,氣息緩緩地說。
“巧心來,你扶我坐下。”
雖然她也很想像郡主那樣飒爽離開,可是她的腿軟。
她腿軟倒不是因為震懾于長樂郡主的氣勢,而是那鞭子冷不丁地從你面前揮過,耳邊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這一剎那的危機感,完全出自生理本能,非經驗氣性可以控制。
這一刻,也讓沈寧鳶明白了,蕭平铮身在邊關,無數次和敵人白刃相接時所面臨的巨大危機感,和一次次克服身體本能作戰的勇氣。
果然,當兵的人,都是好漢。
在那一刻,蕭平铮在她心中的形象冉冉上升。
——
沈寧鳶沒跟樓下的下人說發生了什麽事,稀疏平常地回了王府。
但既然長樂郡主已經找茬找到了她面前,那麽這件事就不能再“有空再議”,萬一人家郡主下回手上拿的是刀怎麽辦?她死也要死得明白吧。
她回去時蕭平铮還沒有回府,沈寧鳶交待管家,一旦王爺回來就通知她。一直到酉時,沈寧鳶終于收到消息,說是蕭平铮回來了。
沈寧鳶立刻從床上蹦起來:“巧心,快扶我起來!”
因為等的太晚,沈寧鳶已經上了床。她匆匆忙忙,連頭發都沒有梳好,就攔在了蕭平铮面前。
“夫君,我有話跟你說。”
蕭平铮身上帶着幾分寒氣,低頭望着她:“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因為我有話跟你說!”沈寧鳶的神情難得焦急。
蕭平铮這才想起了白天,她似乎也找過自己。
“你說吧。”
沈寧鳶開門見山地問:“夫君,你和長樂郡主是什麽關系?”
蕭平铮的臉在聽到長樂郡主這四個字後就迅速冷了下來,他的瞳孔閃爍着冰冷寒意,用近乎審視的目光盯着沈寧鳶。
“你怎麽知道的她?她跟你沒有關系,你也不要去過問她的事。”
“可是我......”沈寧鳶正欲解釋。
“好了。”蕭平铮又一次打斷她:
“長樂郡主的事與你無關,她也不會對你的地位産生影響,你不要多想了,我還有事,今晚就留宿在北院了。”
說罷,他似乎不想再聽沈寧鳶說起長樂郡主,繞過沈寧鳶大步流星地走向北院。
沈寧鳶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在頃刻之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是,他這副逃避的模樣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正中她最最最壞的打算,他真的跟長樂郡主有什麽?!
而且似乎這有的還挺多的。
......
哎,不是,你好歹把話聽我說完呀!
蕭平铮幾步到了北院,想起沈寧鳶剛才問的有關長樂郡主的事,他心中就一陣煩躁。
救長樂郡主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當時以為她不過是随同護送軍糧的其中一人,也沒有想的太多。哪想到不過基于軍務救了她一回,從此之後,她就黏上了自己。
蕭平铮本就厭惡仗着身份肆意妄為的皇室中人,而這位長樂郡主完全彙集了他所有厭惡的點,不管是她對自己的猛烈追求,還是數次請皇帝賜婚的舉動都令他十分反感厭惡,以至于單單是聽到她的名字,心頭就騰起暴躁。
蕭平铮不知道沈寧鳶出哪聽說得到的長樂郡主的事,但不管如何,自己早已明确拒絕,沈寧鳶身為他的夫人,不該對自己産生懷疑。
他心中想的當然,絲毫沒有顧忌沈寧鳶可能并不知曉完整事件,畢竟以沈寧鳶原來的身份,這些皇室秘聞她如何知曉?
蕭平铮很快到了北院,幾位将士,包括趙勝昌都被他安排在一處,本來他們人就不多,加上不習慣被人伺候,只要有個能睡的房間,還有一個用來練功的院子就足夠了,是以大夥兒住在一個院子也不覺得擠。
蕭平铮在院子裏見到了錢铎等幾個将軍,他們正在月下品酒,一衆人有說有笑。
蕭平铮走進:“這麽好興致。”
“将軍。”幾人紛紛起身。
錢铎笑道:“以前是害怕胡人偷襲,晚上都不敢放松,現在不打仗了,這不得好好享受享受。”
蕭平铮自然對他們的行為沒有意義,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道:“也給我倒一杯。”
“好嘞,将軍。回來後也好久沒有跟将軍一同飲酒了。”
“是啊,真懷念當時對着一輪殘月痛飲的時光。”
那北方的夜那麽得冷,要不是有燒刀子陪着,如何挨得過?
蕭平铮也想起往事,低笑一聲,道:“你們都辛苦了。”
“将軍這說的是什麽話?保家衛國本來就是男兒本分,更何況能為将軍橫刀立馬,我等毫無怨言!”
“小将願為将軍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蕭平铮聽着他們一個個熱血沸騰的話,搖搖頭道:“你們這話要被皇帝聽到了,我百口莫辯了。”
“嘿嘿嘿。”
錢铎傻笑道:“不說這個了,來,将軍喝酒!”
自己人喝酒也不用什麽好不好看,拿多大的碗就倒多滿,痛快暢飲。
蕭平铮拿起碗,忽然想到:“趙順昌不在嗎?”
錢铎:“下午出了門,還沒回來呢。”
趙世昌素來早出晚歸,據說在研究新京風情民俗,他這人心眼忒多,不知道想什麽壞主意。蕭平铮沒有繼續問,和部下痛飲起來。
“說起來,長樂郡主好像回來了。”其中一個小将道。
幾人動作停了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埋頭喝酒的蕭平铮。
又有人道:“将軍如今都已成婚了,郡主想來也不敢繼續糾纏将軍了吧。”
錢铎毫不合群地說:“這誰知道呢?可是長樂郡主,是整個新京最受寵的郡主,一般的公主都比不上,她想做什麽,沒人攔得住啊。”
“說起來,夫人知道長樂郡主的事嗎?”
蕭平铮低着頭說:“她方才問起我來了啊。”
錢铎:“夫人是從哪聽到的啊?不過也不奇怪,長樂郡主追求将軍的事,也并不算隐秘,軍中兄弟和宮裏的人知道,如今夫人貴為王妃,有人告訴了她也不稀奇。”
錢铎話頭一轉:“那将軍跟夫人好好解釋了嗎?”
蕭平铮皺着眉頭:“我要跟她解釋什麽?我又不喜歡長樂郡主,更不可能娶她,不會影響她夫人的位置。”
“話不是這麽說的。”
別看錢铎日常粗心,這會兒倒是很貼心:
“不管将軍與長樂郡主如何清白,夫人畢竟是夫人,她要是在別人口中聽到了什麽事情,誤會了将軍,這就不好了。”
蕭平铮冷嗤一聲:“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會誤會,只能說她愚蠢,太過容易為人誘導。”
“話不是這麽說的......”
錢铎剛要再說什麽,一人踏進院子中。
“怎麽這麽多人?大家都在啊。”
趙順昌笑眯眯地走進。
蕭平铮沒有擡頭,直接問:“你去哪了?大晚上才回來。”
“這不是新京太過熱鬧繁華,我這個鄉下人不由沉迷其中了嘛。”
“對了,我給你們帶了禮物。這糟豬耳朵味道是真不錯,尤其下酒,別怪我沒給兄弟們帶好東西。”
“來來來。”趙順昌走上前,将手上紙袋子放下。
“說起來,将軍怎麽在這?”
“怎麽,我不能在嗎?”
“這倒不是。”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趙順昌自知失言,陪酒三大口。
“對了,我在外頭聽說長樂郡主回來了。”
“她不止回來了,還一回來就又大發神威。聽說她在一個店鋪裏頭拿鞭子甩人,差點就将店裏的一位女客甩的毀容了。”
蕭平铮冷哧一聲,他雖未做評價,但眼裏滿是對長樂郡主的鄙夷。
趙順昌繼續道:“好像是在個賣蟹黃包的店,聽說那家店是新京百年老字號,裏頭的蟹黃包很是出名,只可惜我去的晚了,排不上隊伍。”
蟹黃包。
蕭平铮低下頭,看着桌上一盤冷掉了的蟹黃包。趙順昌這時也像是發現了,喃喃道:
“哪來的蟹黃包?”
錢铎回答:“這是夫人差人送來的,說是夫人今天出了趟門,特意買回來給大夥品嘗的。”
蟹黃包。
長樂郡主。
還有今晚沈寧鳶奇異急促的表現。
蕭平铮猛地站了起來!
錢铎驚了一跳:“将軍,你怎麽了?”
趙順昌看着桌上的蟹黃包,像是明白了什麽。
他忽然道:“說起來,今天夫人向我打聽大人是否有心上人。”
蕭平铮看向他。
趙順昌這可違背自己的諾言的,他當時承諾的是,不涉及公務且不影響大人,可如今看來似乎不能算不影響大人。
“夫人似乎很是憂愁,問我大人可有心上人。我拍着胸脯表示,在我和大人共事的五年裏,大人絕無和女人有私情糾葛。我說的私情糾葛是兩面的,有來有回。可就是不知道如長樂郡主這般,對大人單方面的熱情,算不算私情糾葛?”
蕭平铮冷冷地望着他:“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趙順昌滿臉無辜:“大人,夫人忍着羞恥問我這個問題,我又怎好背叛夫人,若非如今情況有異,我是絕對不會說的。”
趙順昌此人向來狡猾多端,蕭平铮自然不會信他的鬼話,不過此時此刻,他也無暇顧及。
想到方才沈寧鳶問他有關長樂郡主的事時,自己的态度,蕭平铮心裏有幾分別扭。他将酒杯一推,道:
“我先回去了。”
趙順昌看熱鬧不嫌事大,喊他:“大人這就回去了,才喝了多少。”
蕭平铮只作沒聽見,他走出幾步走到院子門口時,忽的又停了下來。
“你剛才說,長樂郡主甩了鞭子?”
“是,聽聞情況十分驚險,那鞭子就從那女子耳邊揮了過去,當真只差毫厘。”
蕭平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錢铎這會兒似乎也明白了情況:“那個女子,就是夫人?”
趙順昌微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