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乞丐
第十三章小乞丐
鐘離榕就算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為何如此，但她也能夠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
她本想要下地自己回府，但蘇成韞就是不肯放手。
最後還是鐘離桦掩住了眼神中的百味雜陳，後退一步由着蘇成韞将榕兒抱進府中。
蘇成韞像個勝利者一般抱着她送回房中，動作溫柔的仿佛在捧着什麽珍寶一般，還想要為鐘離榕脫去鞋子。
錦兒見狀連忙上前：“蘇小将軍，還是我來吧。”
“也好。”蘇成韞這回倒是沒有強行做什麽，只是溫柔的看着鐘離榕，還将她的被角掖好：“你這幾天好好休息，其餘的事情不必理會，我來處理。”
等他處理的話，怕是又要和子桑玉歌打起來了。
但這話鐘離榕可不敢直接說出口，她眯着眼睛一直對蘇成韞笑着，笑的在外面面對多少敵軍都不畏懼的小将軍臉通紅通紅，都不敢直視她。
“那個，你先休息，我、我走了。”蘇成韞匆匆扔下一句話後便轉身逃一般的離開，出門時撞上了站在門口暗自神傷的鐘離桦。
蘇成韞沖他拱了拱手：“謙之兄，剛剛得罪了。”
鐘離桦什麽都沒說，只是回了個禮後，側過身子讓蘇成韞離開。
“哥……”鐘離榕看見了他的身影，頓時就心虛的喊他，可哥哥只是回頭深深地看了鐘離榕一眼後，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
*
在家休息了一日後，鐘離榕手腕的擦傷幾乎只剩下一點痕跡。
她有些待不住，想要去醫館看看。
“錦兒，藥鋪那邊來消息了嗎？”她惦記着前些日子定的天山雪蓮，錦兒回答道：“還未，一會兒我讓人去藥鋪問問吧。”
鐘離榕連忙站起身：“不必，我自己去就好，在家待着我也坐不住了。”
“不可啊，姑娘！”錦兒忽然攔住她：“公子吩咐了，近日讓我看着你不許姑娘你出門。”
“看着我？”鐘離榕眼睛一轉：“沒事的錦兒，我就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哥哥定然不會發現的。”
錦兒還想阻止她，可錦兒怎麽攔得住準備偷溜的自家姑娘呢。
鐘離榕走出鐘離家大門時感覺自己仿佛囚在籠中的鳥兒，終于看見了自由的天空，興奮地哼着小曲兒往藥鋪走着。
可她還沒等走出去幾步，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攬住她的腰肢，然後下一刻她騰空而起，擡頭一看，鐘離榕只能看見自家哥哥那如刀削般清晰的下颌。
“哥哥。”鐘離榕一下就蔫了，在哥哥懷中一動不敢動。
鐘離桦垂眸看去，只見她像只小貓咪一樣蜷縮在自己懷中，她的發絲随着風飄到自己的臉上，惹的鐘離桦心中說不出的感覺，酥酥麻麻的。
他輕柔卻平穩的抱着鐘離榕：“我說過不讓你出府，你就是不聽話，子桑家的公子可不是那般容易招惹的。”
鐘離榕大驚：“哥哥你都知道了？”
這該死的蘇成韞，他肯定是說話不算話，沒有給自己保密，這才讓哥哥知曉了自己被子桑玉歌綁架的事情。
鐘離桦沒有言語，但他心中很是擔心，畢竟榕兒的身份特殊，這麽多年他保護着榕兒，很少讓榕兒去見外人，就是怕有朝一日榕兒的身份被人察覺，會給榕兒帶來危險。
可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榕兒還是被卷進了幾大世家之間理不清楚的關系中，本來他以為榕兒只是莫名被牽連和蘇成韞有了糾葛，不成想這子桑家的小子也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了榕兒。
他不能繼續看着事情發展下去。
板着臉的鐘離桦将妹妹扔回閨房中，轉身便向府衛命令道：“都把大姑娘房間看好了，若是大姑娘再偷溜出府，我拿你們是問。”
看着哥哥似乎是真的生氣了，鐘離榕也不敢多說什麽，低着頭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房中。
而她這麽一待就是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以來，醫館在鐘離桦的打理下什麽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也沒有什麽傷重的病人來醫館；而藥鋪那邊送來了大量的天山雪蓮，反正在家無事，鐘離榕将準備給子桑玉歌的藥全都做好了。
但是說來也很奇怪，這一個月的時間，鐘離桦幾乎日日都要來鐘離榕的小院中坐一坐，但他變得不喜歡說話，每日只是陪鐘離榕吃完晚膳後就離開。
鐘離榕不明白自己這本就敏感的哥哥到底在想什麽。
今日一早，鐘離桦讓錦兒告訴自己可以出門了，鐘離榕開心的快要起飛了。
用完早膳，鐘離榕帶着錦兒收拾整齊出門，到了醫館後，聞着那熟悉的藥香，她心情大好。
“姑娘，你做的藥我幫你帶着了，要不要我去給子桑公子送去？”錦兒低聲問道。
對啊，她差點都忘記了，子桑玉歌的藥已經做好，之前她幫子桑玉歌用銀針穩定的蠱毒在經過了一個月時間後，怕是穩定不住了，再不給子桑玉歌送藥過去，到時候蠱毒爆發，子桑玉歌可就神仙難醫了。
只不過……
鐘離榕想了想，她還是不要再去暮紗樓尋子桑玉歌才好，哥哥說的沒有錯，子桑玉歌太危險了，她還是需要保持距離，不要有太多的糾葛。
“阿上，你過來！”鐘離榕走到醫館門口喚來了小厮阿上，将藥丸用小小的粉色香囊裝好後，叮囑他一定要送到暮紗樓給子桑公子。
阿上拿着香囊離開後，鐘離榕轉身要進醫館，忽然聽見身後一陣喧鬧聲。
她轉頭看去，一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被人追打着向醫館的方向跑來。
“小雜種，你家都把你賣給我們了，你就是我們的奴隸！你還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小乞丐渾身髒兮兮的，頭發被血黏在一起。他表情很絕望的奔跑着，可他那虛弱的身子怎麽跑得過身後的壯漢，沒一會兒他就被打到了腿，腿應該是受傷了，撲倒在地後再也站不起來了，他向周圍的人伸出手去，可那些人一個個都躲開他，生怕自己被牽連到。
四個壯漢圍着小乞丐又踢又打，其中一個蹲下身揪着小乞丐的頭發啐在他臉上：“這小子這麽不老實，洗幹淨那張臉還是挺招人喜歡，要不就把他送去地下賭場當個人彘算了。”
人彘就是将人的手腳全都砍掉，只剩下軀幹裝進缸中，挖眼割舌，就幾乎是個廢人了。
鐘離榕看那小乞丐比自己還要小一些，實在是于心不忍，糾結再三後，還是站了出來：“住手！”
拖着小乞丐要走的漢子轉頭看向站在醫館門口的鐘離榕，他們一看就知道這位小姐身份定然不普通。
頓時他們便收起面對小乞丐時兇惡的嘴臉：“這位姑娘有何事？”
“你們這人，我要了，出個價吧。”鐘離榕戴着面紗站在那裏，氣質出挑飄逸，說話的時候雖然淡淡的，但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
一聽有人要救自己，小乞丐剛剛已經擡不起的頭動了動。
那漢子沒想到眼前這位貴小姐竟然看上了這小子，雙眼露出精光：“那這價格稍微貴了點……”
“無妨，我出得起。”
鐘離榕說着，讓錦兒去取來錢袋。一看那鼓鼓囊囊的錢袋，漢子貪婪地快要流出口水了，他小心翼翼的說出了個數：“那就一千兩。”
因為怕鐘離榕嫌貴，他又補充說道：“別看這小子瘦弱，但他的臉蛋洗幹淨了也是數一數二的，姑娘你買回去可以讓他在你房中伺候……”
聽他越說越離譜，鐘離榕皺眉喝止他：“你不用多說了，一千兩就一千兩，錦兒，給錢。”
錦兒皺着小臉上前給銀子，那漢子接過錢，把綁着那小乞丐的繩子扔到地上就要走，卻被錦兒攔住：“身契！”
想要糊弄錦兒那是不可能的！
漢子從懷中掏出一張髒兮兮的身契塞進錦兒手中，然後美滋滋的拿着錢帶着同伴離開了。
見沒有熱鬧看了，周圍圍觀的人群慢慢散開。
鐘離榕上前蹲下身子去扶小乞丐，在她的手碰到小乞丐的胳膊時，小乞丐忽然縮手躲開鐘離榕，低頭小聲地喃喃：“我、我髒。”
那顫抖的聲音讓鐘離榕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她想到了那個在亂葬崗求生的自己。
“別怕，不髒，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鐘離榕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發，完全沒有任何的嫌棄，然後将他扶進了醫館的後屋中。
*
當小乞丐脫去衣服的時候，鐘離榕被那一身腐爛的傷驚住了。
看着那些傷口應該不是短時間造成的，很多都是還未痊愈便添新傷，也不知道這孩子遭遇了多長時間這種非人的生活。
“錦兒，将藥粉拿來！”
鐘離榕小心的幫他擦着那些血污，錦兒本想讓鐘離榕休息的，但錦兒看見那些與衣服粘在一起的傷口根本都不敢碰他，最後還是鐘離榕咬牙用匕首強行劃破小乞丐的衣服才能上藥。
那小乞丐也是很能忍，疼的渾身顫抖卻一聲不吭。
鐘離榕轉過去幫他後背上藥時，忽然注意到他腰間有一個顯眼的徽記，那是一個烙印，只不過鐘離榕不知道那徽記的出處。
在長安城，一般只有大族才會在自家直系子弟身上進行烙印。
看來這小乞丐的身份定然大有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