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
第九章往事
“哥!”鐘離榕連忙跑到鐘離桦的身邊,鐘離桦那冰霜般的臉才稍稍緩和。
他伸手點了點鐘離榕的頭:“錦兒來找我說你被人帶去暮紗樓了,我急壞了連忙趕過去,可是子桑公子說你已經走了,那你又是如何和子昇一起的?”
鐘離榕把剛剛在暮紗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哥哥,只不過她把蘇成韞打暈子桑玉歌的事情隐瞞了。畢竟也不是什麽光彩之事。
聽聞子桑玉歌竟然身中如此可怕的蠱毒,鐘離桦雙眉緊皺:“子桑公子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會将他的情況告知父親,到時候由父親出面去子桑家告知,宮中那麽多禦醫,怎的就非要你一個小丫頭來治?”
“可是哥哥,蠱毒這東西不是随便一個禦醫就能治的,你明知道……”她忽然意識到此刻是在外面,連忙噤聲。
“既然子昇救了榕兒,自然是我們鐘離家的座上賓。”鐘離桦對蘇成韞拱了拱手:“子昇若是有空之時可以來我家中坐坐,讓我替榕兒感謝一下你。”
蘇成韞也不知道是聽懂還是沒聽懂這話語中的意思,他立馬眉開眼笑的回答道:“我現在就有空,許久未去鐘離府了,要不今日便去坐坐?”
鐘離榕、鐘離桦:……
*
鐘離府正廳中,蘇成韞端坐在上座。
他忽然間覺得局促不安:“謙之兄,你家變化很大,要是如今我獨自前來,怕是要在這裏迷路了。”
聽他說完,鐘離榕忽然想起那天夜晚,一個迷路的糊塗人闖入自己房中。她擡眼和蘇成韞對視上,兩個人默契十足的低頭笑了起來。
鐘離桦不知道妹妹和蘇成韞何時變得如此熟稔,就連兩個人之間的互動也變得如此自然。
“榕兒你剛剛買了糖葫蘆?”看見妹妹手上拿着的糖葫蘆,鐘離桦試圖拉回妹妹的目光,可當蘇成韞微笑着說:“是啊,剛剛我們走在路上見鐘離姑娘想吃,我就買給她了。”
明明是簡單的話語,此刻卻像是袅袅火舌拂過他的胸口一般,将他的心髒灼燒的疼痛異常,悶窒的感覺将他的心髒禁锢,聽覺似乎都變弱了,心裏湧出的酸澀刺激的他嘴角的微笑漸漸變得苦澀。
看來榕兒真是長大了,是不是自己在與不在也沒有什麽分別?
“哥哥你怎麽了?”察覺到鐘離桦的不對勁兒,鐘離榕關切的走到他身邊:“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近日臉色總是不太好,要不我給你開服藥吧?”
她的手想要摸一摸鐘離桦的額頭,卻被鐘離桦下意識的躲避開來。
鐘離榕一愣,哥哥從未對她這般生疏……
“我沒事的。”鐘離桦強忍着心頭的酸楚,他知道兩個人之間的身份是不可跨越的鴻溝,所以哪怕妹妹真的與蘇成韞兩情相悅,他又能如何?
蘇成韞也湊上前來好奇的看着鐘離桦:“謙之兄你這身子骨弱了點,要不明日開始我卯時便來尋你,帶你去和我一起訓練吧。”
說着,他還偷瞄了鐘離榕一眼。
若是每日可以來鐘離府,那他就可以每日都見到鐘離榕了。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只是他每次見到鐘離榕的時候都很開心。
他偷瞄的眼神被鐘離榕捕捉到了,鐘離榕挑眉看他:“還是算了吧,我哥哥若是和你一起去,怕是要将我這才華橫溢的哥哥變成你這般莽撞人,到時候怕是全城的姑娘要哭了。”
“我可不是莽撞人!”蘇成韞立馬氣的跳腳:“你去問問那些閨秀,哪個不說本将軍是最英俊的,就你這丫頭嫌棄我,”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可雖然說是吵架,但在外人看來,他們之間仿佛有一層讓人無法進入的屏障一般,那個世界裏面只有他們二人。
現在他也是外人了。
嘴角的笑越來越苦澀,煩悶即将從心底溢出。
鐘離桦起身:“子昇,我身體有些不适,暫時不能陪你了,一會兒就讓榕兒替我送送你,實在是抱歉。”
“無妨,謙之兄你快去休息吧,那我就不叨擾你了,我也回兵營了。”
因着禮貌,鐘離榕代表鐘離家去送蘇成韞,只留下鐘離桦一個人回房。
想到剛剛妹妹和蘇成韞有說有笑的一幕,蘇成韞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妹妹剛來到鐘離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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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兒,你想吃糖人嗎?”那時候已經及冠的鐘離桦看着蜷縮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妹妹十分頭疼。
本來在書院讀書,聽母親派人傳話,說榕兒這幾日感染風寒,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鐘離桦心急如焚,他匆忙的向先生告假後回了家。
一到家後看見躺在床上虛弱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的妹妹,鐘離桦直接就心疼的掉了眼淚。
他回來的路上買了許多鐘離榕喜歡吃的小吃,只是沒想到鐘離榕的病這麽重,她連吞咽都困難,怪不得吃不下飯。
鐘離桦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了,他親自去熬粥,将米粥熬的又香又滑,米粒顆顆分明,抿一下就融化了。然後怕她燙到,鐘離桦又坐在榕兒的床邊一口一口的喂她。
“也就是你回來了,不然榕兒怎麽都不肯吃東西。”看她終于吃東西,鐘離夫人才放下心來。
這也是鐘離夫人第一次養女兒,才知道女兒如此嬌弱,和完全不必多管的兒子完全不同。
鐘離桦守在妹妹床前整整兩日兩夜,妹妹退熱的時候,他幾乎瘦了一圈。
但當妹妹醒過來賴在他懷中叫哥哥的時候,鐘離桦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妹妹就值得全天下所有最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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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曾經在自己懷中耍賴不起來的小女孩兒,如今也是個大姑娘,鐘離桦就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哥哥,你怎麽樣了?很難受嗎?”鐘離榕把蘇成韞送走後,便匆匆來尋哥哥,哥哥平時就算是受了再重的傷都不會說出來,這次竟然說他不舒服,那肯定是特別難受。
見他坐在那發呆,鐘離榕上前抓住哥哥的手:“你別吓我,哪裏不舒服和我說,我可以幫你的。”
可哥哥就是一句話不說,就那麽盯着她。不知道多久,鐘離榕感覺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變得虛化,哥哥的眼睛很黑,不見底的黑色,帶着極端的吸引力。
忽然間,鐘離桦忽然起身,緩緩地靠近她,鐘離榕莫名地有些心慌,她不自覺地後退着,而哥哥就這麽一步步逼近過來,直到她快要靠在牆上的時候,哥哥猛然将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鐘離榕的身體瞬間僵硬,她可以聞見哥哥身上的皂角味将她籠罩起來,呼吸時的熱氣打在她的頭頂上。
“哥哥……”
她的聲音将鐘離桦驚醒,他趕緊松手,然後摸了摸小丫頭的頭:“我沒事。”
鐘離桦又說道:“我剛剛也給你買了糖葫蘆,讓錦兒拿到你屋中了,回去吃吧。”
一聽見哥哥也買了糖葫蘆,鐘離榕頓時眼睛眯成一條線:“哥哥真好,哥哥買的糖葫蘆才是最甜的!”
看着她無憂無慮的笑容,鐘離桦覺得自己就這麽陪着她就好,只要榕兒可以一直在自己的身邊。
若是有一天,她要離開……
想到這裏,鐘離桦的心中湧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可怕念頭……
不,絕對不能做這種事情!鐘離桦使勁兒的讓那個念頭離開自己的心,可真的能夠忘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