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娘子好威(2)
李姮漱匆匆回到席上,也沒人注意到她去了又回,注意到的也只當她去小解,唯一緊盯她動靜的是章娴雅,見她面色如常的回來入座,心裏滿是疑窦,難道,飯沒有燒糊?
李姮漱入座不久,鍋巴水便端上來了,她笑吟吟地說道:“這道以米飯做成的料理名為鍋巴水,請大人嘗嘗”
“是嗎?鍋巴水,名字倒是新奇”祝海量對李姮漱的廚藝聞名已久,他想也不想,拿起筷子品嘗,他動了筷子之後,其餘人也紛紛動筷
祝海量咬了一口鍋巴,眼中立即閃過一抹驚豔,跟着又連吃了好幾口,連聲贊道:“香脆可口,又融合了濃茶的香氣,實在美味!”
一時間,只聽得席上一片咔咔輕響,因衆人聽那祝海量那麽說,都擱下了一桌美食,率先品嘗剛送上來的鍋巴水,吃得好不熱鬧,顧敏敏甚至又要了一碗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顧敏敏塞得滿嘴都是
鍋巴水代替了白米飯,也沒人注意到沒上白米飯,這時候的大廚房已重新煮了一鍋白米飯,以備不時之需
就這樣,一席飯吃得賓主盡歡,祝海量對每道菜都贊不絕口,對三種豆腐乳醬和香椿醬都一再誇贊,紅酒更不用說,一杯接着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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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酒是氣氛的媒介,他的盡興全寫在紅通通的臉上了,興致高昂地一再贊揚李姮漱的巧手,直說顧天城讨了個全房城最出色的媳婦兒
祝海量告辭時,顧天城送上了許多豆腐乳醬、香椿醬和紅酒,說定了下回祝海量再回來時,一定要再來做客
送完客,衆人回到廳裏,就見青木押着一個瑟瑟發抖的丫鬟,衆人都不明就裏,只有章娴雅臉色變了
“怎麽回事?”顧天城自然知道顧紫佞不會憑白無故讓青木押個丫鬟出來,出聲問道
顧紫佞半眯着雙眸,擲地有聲地道:“這賤婢在今日大廚房煮白飯時動了手腳,致使煮糊了一鍋白飯,無法待客,幸而漱兒機敏,将燒焦的白飯做成了鍋巴水料理,否則有菜無飯,豈不失禮?又或者,這賤婢在飯裏下毒,令貴客遭遇不幸,咱們顧家又如何承擔?這件事,一定要嚴查幕後的主使者,不能姑息!”
他這一世還是不習慣叫人爹娘,叫着別扭,能不叫便不叫,因此即便是對着顧天城說話,也是略過了稱呼
李姮漱眉梢一挑,嘴角上揚,這才知道白飯燒糊是有人動了手腳她還以為是盧二娘大意燒糊了飯,聽顧紫佞話裏故意将小事化大,還牽拖到下毒去,分明知道誰是主使者
誰是主使者?目的是讓她有菜無飯出醜嗎?這件事肯定不是李佩兒主使的,李佩兒在顧家毫無地位,不可能指使得了大廚房的下人,且李佩兒老早被邊緣化了,即使有心設計她也是無力為之
“有這種事?”顧天城一聽事情的嚴重性也後怕了,他瞪着那丫鬟問道:“說,你受何人指使做這種事?”
章娴雅心裏評評亂跳,那丫鬟則開始激動的哭喊,“冤枉啊……老爺饒命……奴婢……奴婢沒有……”
“老爺!”青木迅速呈上了一個不起眼的錢袋“這丫頭叫花兒,這是小的在花兒房裏搜出來的,足足有十兩銀子之多”
顧天城掃了一眼錢袋“說!你一個領月例銀的丫鬟何來十兩銀子?”
花兒怕到不行,卻還是咬着牙堅持說道:“是奴、奴婢攢下來的……”
大少女乃女乃說了,事成之後還會給她五兩銀子,她都已經訂了一支金簪了,為了那五兩銀子,她說什麽都不能招
聞言,青木又禀道:“老爺,與花兒同房的小紅說,花兒愛美,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花胭脂水粉上了,常常不到月底就沒銀子用了,時常向她借貸,換言之,這十兩銀子絕不是攢下來的”
顧天城眯起了眼,沉聲道:“這麽說,你這銀子是偷的了?竟然膽敢在我府裏偷銀子,沒什麽話好說了,奉總管,将這丫鬟打十個大板,送官嚴辦!”
李姮漱頓時對顧天城刮目相看,她這個公公平常看起來挺随和的,原來還有這麽犀利的一面,不愧是顧家的現任家主
“我、我沒有偷銀子……不是偷的……”花兒一聽到要打板子又要送官府也怕了
“不是偷的?”顧天城眯起了眼“好,那你說看看,銀子是打哪來的,若你說得清楚,講得明白,我便饒你一命若再敢有所隐瞞,我也不将你送官了,讓人牙子将你賣到妓院去,你自己選擇吧”
花兒頓時吓得魂飛魄散,連聲求饒,“我說、我說!是大少女乃女乃指使我的,那十兩銀子也是大少女乃女乃給我的,說若辦成了事,還會再給我五兩銀子我什麽都不知道,大少女乃女乃只說讓我把飯給煮糊了,我沒做其他壞事……”
所有人都往章娴雅看去,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要開口辯解,顧紫仁已是鐵青着臉,沉聲說道:“你太讓我失望了!平時你在我耳邊數落弟妹的不是,我都勸你放寬心了,也告訴你弟妹不是那種人,你卻還是往心裏去,今日又做出這等事,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後我睡書房,你自己好好反省!”
顧紫仁說完便拂袖而去,他這是直接認定章娴雅是主使者了,一點兒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她
顧老夫人搖着頭,讓丫鬟扶她回房,一邊念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顧天城對章娴雅痛斥道:“可惡至極!陷害自家人,你的所做所為還配做顧家的大媳婦兒嗎?”
顧紫佞懶得聽他們後續怎麽處置章娴雅,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沒必要留下來看戲他拽着李姮漱不動聲色的離開,裏頭烏煙瘴氣,外頭的空氣清新多了
後院的林蔭小徑,夫妻倆漫步着,李姮漱好奇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章娴雅派人在米飯裏動了手腳?”
顧紫佞揚了揚嘴角“這種後宅的髒事,前世我聽多了,打從她針對你開始,我便派人盯着她了昨日發現她鬼鬼祟祟的和大廚房的粗使丫鬟接觸便知道有鬼,今天果然抓到那丫髪下手”
李姮漱的唇角幾不可察的彎了彎“那你的人怎麽沒當場制止?這樣飯就不會煮糊了”
顧紫佞微微挑唇“當然要讓生米煮成熟飯才能打得章娴雅倒地不起,瞧見衆人對她的唾棄了吧?顧紫仁也會對她有個疙瘩,從今以後,她在顧家的地位蕩然無存,而你的地位則會一飛沖天,抓都抓不住”
李姮漱噗哧一笑“什麽一飛沖天,我要飛到哪裏去?”
顧紫佞喉結微微一動,他執起李姮漱的手貼在自己心房上,眸色加深,語氣也突然變得柔情似水,“當然是飛到我心裏”
李姮漱也感受到那微妙的變化了,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誰說不能白日宣婬了?
她眨了眨眼“要回房裏嗎?”
“快回去!”顧紫佞黑眸帶着熱度,他拉着她的手疾奔了起來
李姮漱笑着直打他的手“慢點、慢點,急成這樣成何體統……”
顧紫佞依舊拽着她疾走,氣息有些紊亂“什麽體統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顧紫仁說到做到,他開始睡書房,與章娴雅形同分居,兩人之間的低氣壓也影響了府裏的氣氛,且顧紫仁鎮日寒着臉像個移動的冰塊,叫人看了實在難受,兩個孩子顧敏、顧捷見狀也不敢造次,府裏少了許多笑聲
李姮漱為了轉換府裏的氣氛,特別派人打造了一個圓形的鐵板,恰恰可以放進大廚房最大的鐵鍋裏
見到這大鐵板,大廚房裏的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如今他們已知曉只要李姮漱出現在大廚房裏,必定會做些別出心裁的料理,他們都想偷師
李姮漱知道衆人圍觀的目的,她也不藏私,朗聲道:“今天要做的大烤餅名為披薩,烙好餅之後,将餡料直接放在餅上面烤,喜歡什麽餡料便放什麽餡料,可以做成鹹餅,也可以做成甜餅”
西紅柿醬她已提前做好了,酵母在釀葡萄酒時也有了,其餘各種食材都備齊了,她打算做一個辣味牛肉總彙、一個海鮮總彙、一個甜餅
“二少女乃女乃,這麽大的鐵板只做一個餅嗎?”有人好奇問道
李姮漱淺淺一笑“不錯”
她訂做的尺寸是特大披薩的尺寸,而大岳朝一般的烙餅大小就跟現代的蔥抓餅差不多,他們自然會覺得鐵板很大了
珞好餅之後,李姮漱往餅上随意地灑上炒好的辣味牛肉片,又灑上數十種蔬菜和大把蔥段,最後灑一層她珍藏的起司,抹一層西紅柿醬,烤好之後,香味四溢,令衆人口水直流
三張大餅都烤好之後,推到前廳請來衆人品嘗,顧老夫人等人看到五彩缤紛的三張大烙餅,都驚奇的瞪大了眼睛
“這叫披薩,一張披薩足以讓十人分食”李姮漱連披薩輪刀都訂制了,當場利落的表演了将一張披薩切成十等分,顧敏敏在一邊哇聲連連又拍手叫好
顧紫佞黑眸裏綻出笑意“我說你怎麽突然不見人影,原來是做餅去,我的娘子真是巧思不斷,點子源源不絕”
李姮漱将三張披薩都分好了之後,讓衆人分食,還要他們豪邁地用手拿着吃,不要用碟子筷子衆人一開始還很別扭,尤其是顧老夫人,一生好命富貴的她,幾時用手抓過東西吃了?
不過,吃了一片之後,他們也逐漸習慣用手拿着吃,漸漸放開了
顧敏敏還道:“我覺得用手拿着吃比較好吃耶!”
顧紫仁看了新奇的披薩,品嘗之下,果然一掃過去那些日子的陰霾和沉默,眼裏露出了興奮“弟妹,我嘗着這紅色醬料很特殊,味道有些熟悉又說不上來,不知是何物?”
李姮漱做披薩本來就是為了開導近日悶悶不樂的顧紫仁,就等着他問,她淺淺一笑
“紅色的醬料叫做西紅柿醬,是以西紅柿為原料做的,不只可以用在披薩上,用來沾河鮮和其他炸物也很适合”
顧紫仁大感好奇“西紅柿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醬料?”
顧敏敏一邊往嘴裏塞披薩,一邊含糊的說道:“哎呀!大哥,那西紅柿醬我吃過,還有炸薯條,可以沾着西紅柿醬吃二嫂做的炸薯條真是一絕,可惜你們沒福氣吃到”
顧紫仁連忙問:“炸薯條又是什麽?”
顧紫佞看到李姮漱解釋完西紅柿醬的做法,又解釋炸薯條,顧紫仁聽得頻頻點頭,兩人又開始讨論起開披薩鋪子和西紅柿醬工坊的構想,沒多久顧天城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論,而旁邊顧老夫人、孟氏、顧敏敏三人則是沒大沒小的搶食成一片,一陣微風從窗子吹進廳裏,他微笑了起來
他知道漱兒是為了讓他大哥釋懷才大費周章做了披薩,如此蕙質蘭心、善解人意,叫他如何能夠不愛?
初初穿越來時,他很想回寧朝,如今,他全然不想回去了,他在寧朝的財富、地位,他沒有絲毫留戀和惋惜……
他微笑凝睇着輕颦淺笑的李姮漱
如今,她在哪裏,他便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