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019章 第 19 章
蕭煜珩聽到了宋枝內心強烈的反對聲，不禁側眸，不成？若他未記錯的話，從前她三番兩次地想闖進他的寝殿，為此才會有了她若過來，要提前通報得到應允的規矩。
他想再聽她說什麽，然她心裏突然安靜了。
太後看向宋枝道：“宋奉儀，可聽清楚了，每月初一十五，好生侍奉。”
“是，”宋枝乖順地應着。
蕭煜珩拿起公筷，“皇祖母，您嘗嘗這道燒鵝，味道非常不錯。”
接着又是給若蘭公主夾了菜，再然後夾了一只肥美的鹽焗海蝦到宋枝碗裏。
肥美的大蝦，宋枝低垂的眸光不禁亮了一亮。
蕭煜珩撇開視線去，假裝順手而為，一點點笑意在他清冷的眸子裏稍縱即逝。
“太後，皇後和三皇子來了。”慈寧宮的宮女來報。
“怎麽這個時辰來了？”太後擡了擡手，“快讓他們進來吧，外頭風大，來人，再備兩副碗筷來。”
“皇祖母，”三皇子蕭煜睿風風火火地踏進殿內來，利落地行了個禮，“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願皇祖母身體安康，笑口常開。”
轉身又給太子請安，“煜睿也給太子哥哥請安，太子哥哥萬安。”
“哎喲，快起來吧！”太後樂呵呵地招呼三皇子，“來，煜睿，坐到皇祖母身邊來。”
袁皇後給太後請安，太子和宋枝、若蘭又分別給皇後請了安，這麽一通折騰，才都落了座。
袁皇後看着滿桌的菜，笑着道：“這一桌菜就是宮中新近禦廚的手藝吧？母後，可還合您的心意？”
“這個鮑禦廚，手藝确實不錯，哀家很喜歡他做的菜。”太後滿意地點頭，但覺得她話裏有話，“怎麽？”
袁皇後這才笑着說：“母後您喜歡就好，也不枉睿兒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嶺南尋來了鮑禦廚。”
“是煜睿尋來的鮑禦廚？”太後很驚訝。
“是啊，睿兒聽說母後您胃口不好，每逢吃飯都吃不了多少，因此消瘦了不少，他擔心您的身體，這才想方設法地給您尋好廚子。”
太後滿眼欣慰，“好，好，煜睿是好孩子。”
蕭煜睿笑呵呵說：“皇祖母，只要您胃口好，身體康健，就算是讓睿兒去尋遍天下美食，那又何妨？”
太子蕭煜珩面無波瀾，拿夾菜的筷子給太後布菜，又順手給宋枝夾了她看了好幾眼的蟹。
袁皇後非常地得意，餘光撇向太子：哼！想要趁機讨好太後？就這點來陪太後用膳、布菜的手段？哪裏及得上我兒不辭辛苦尋了一位好廚師來。
桌上的暗流湧動宋枝當沒看見，反正與她無關，只是看着盤中的蟹腿有些詫異，蕭煜珩他幹嘛三番兩次地給自己夾菜？
“說起來煜睿也到了該娶親的年齡，皇後可給他相看了？”太後突然關心到了三皇子的婚事，也算是延續了之前的話題。
“這——”袁皇後語塞住了，睿兒未娶親，還不是她看中了林相的女兒林溶月，也三番兩次地在皇上面前提過，皇上只說睿兒年紀沒到，不及，哪想到後面把林溶月賜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最後林溶月還出了那樣的事。
“看着呢，只是還未定下。”袁皇後已經開始着手了，“況且太子還未定下正妻，我們睿兒比太子小，哪裏好趕在太子前頭。”
她家睿兒要娶正妻，自然要娶得比太子娶的身份高，才情樣貌也要更好。
“煜澤和煜霄不也比太子年紀小？還不照樣娶親了？總之，你這個做母後的上點心，盡快給煜睿找一門好的親事，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太後語重心長道。
“是。”皇後應下了，在這一刻下定了主意，覺得只有上官大人的嫡女上官嫣能匹配得上自己的兒子，找個好時機，讓皇上賜婚。
想罷，又将目光掃向太子，心道：太子應當不會看上了上官家的小姐吧？那可不成的。
接着她又将目光掃向一旁的宋奉儀，嘴角不禁微微揚起，聽說上官大人尤其疼愛他這位嫡女，這位上官小姐的性情又是一等一的高傲，便是太子再風光霁月，但身邊有個身份低微的侍妾，已是汴京城貴人們眼中的笑話，想來上官大人這樣的清流世家是瞧不上的。
雖說他蕭煜珩是太子，可一日未登上大寶，誰是最後的贏家還說不定！
這便是通曉讀心術的尴尬之處，聽到自己的政敵無時不刻在內心暗想怎麽謀害自己，偏生蕭煜珩還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
“宋奉儀倒是好胃口，”忽然袁皇後将話頭對準了宋枝，“在太後宮中好似在自己宮中這般，不知教養嬷嬷教你的那些禮儀，你可有學熟了？”
就知道不會輕易放過她去，這不就來了麽？還記着上回袁副統領被自己捉奸的那仇呢？
宋枝假裝漲紅了臉，可憐兮兮地道：“三皇子殿下請了這樣好手藝的大廚，妾身吃得香，這不是很正常嗎？再說我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是倒了太後娘娘的胃口？而且是太子殿下夾的菜，妾身也不好不吃吧？”
袁皇後咬碎了一口銀牙，心道：這小賤蹄子！口齒怎學得這樣的伶俐？！
若蘭公主大大方方地白了皇後一眼，拿起公筷給宋枝夾了一只燒鵝腿，大聲說：“小枝，這道燒鵝味還可以，你多吃點，多吃點養好身子，奉太後懿旨給皇家開枝散葉，這可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擔子，什麽一切的規矩統統靠後！”
袁皇後氣得胸口疼，這個若蘭公主真是沒完沒了地拆她的臺，與她作對。
“好了，自家人一起吃飯，不講那麽多規矩。”太後娘娘發話了，倒不是偏袒宋枝，而是偏心她的小女兒若蘭公主。
袁皇後：“……”
而後，太子蕭煜珩還拿起夾菜的筷子，給宋枝碗裏再添了一只螃蟹，袁皇後心頭的這口氣徹底堵死了。
宋枝小口小口地開吃，吃得很香，主打一個氣死皇後不償命！
“奴才劉讓見過太後娘娘，見過皇後娘娘……”一個小太監輕聲進殿，麻利地行了禮，道：“皇上讓奴才來請太子殿下到延和宮走一趟。”
“這個時候去，可是出了什麽急事？”太後問。
小太監道：“回太後，是皇上留了林相和上官大人兩位用晚膳，席間提起遠南巡查一事，皇上便喚奴才來請太子過去。”
“哦，這樣啊，”太後點了點頭，“太子，你且去吧。 ”
蕭煜珩起身，“那孫兒便先行告退了。”接着，他快步離開。
此時，皇後卻坐不住了，皇上來喚了太子去議政事，怎的不喚自己的睿兒，睿兒如今也到了能替皇上分憂的年紀了，況且t前段時間皇上讓睿兒參與禮部籌備去護國寺祈福的儀式，不還誇獎睿兒做得好嗎？
她瞥了一眼給太後布菜的蕭煜睿，瞧他在太後面前賣乖地那不值錢的樣子，真叫她心裏堵得慌，怎的在正事上一點都不上心？
“母後，臣妾忽然想起宮中還有事沒有處理完，臣妾就先回去了。”袁皇後一通使眼色，讓三皇子一同離開，但蕭煜睿卻當沒看見她的眼神，自顧道：“母後，兒子就留下陪皇祖母一塊用膳，用完膳，再陪皇祖母打一會兒馬吊。”
“好啊，”太後很開心，“這正好四個人。”
如此，袁皇後不好再說什麽，只得讪讪離開，先去打聽皇上讓太子去延和殿，究竟說了些什麽。
打馬吊，宋枝也是努力當好工具人屬性，幾圈打到夜深，太後留了若蘭公主在慈寧宮歇息，宋枝帶着冰琴從慈寧宮離開，到殿外，才發現下雨了。
來時，她乘坐的是公主的馬車，這回去，她人微言輕的，怎好去使喚慈寧宮的座駕。
擡了擡手接雨，琢磨着這一路淋回去，不至于凍生病了吧？
“嫂嫂，”耳邊響起三皇子的聲音，他臉上帶笑地走近來，“這雨下得大，一時半會兒不能停，不如一同乘我的馬車回去吧。”
三皇子長了一張很貴氣的臉，通身的氣派，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富貴至極的人家養出來的孩子。
上一世，宋枝與他只在各種宮宴上打過照面，私下并不熟絡，因此并不知他為人如何。
“多謝三皇子好意，妾身自行回去便可，不便打擾三皇子您。”
“嫂嫂，你與我有什麽好客氣的？”他眉眼間的笑很友善。
宋枝面上依舊冷冷的，“多謝三皇子好意，妾身想在此處吹吹風。”
雖然不了解他，但三皇子的生母畢竟是袁皇後，前世她的女兒被害，袁皇後是幕後主使者之一，對于袁皇後，她可沒什麽好臉色。
三皇子手背在身後，笑了笑，随即大步踏入雨中，飛快地跑走，跑走前還向他的随從們丢下一句，“好生送宋奉儀到東宮去。”
宋枝臉上閃過詫異，這位三皇子似乎跟袁皇後不太一樣？
夜深人靜，在地龍的烘烤下，慈寧宮寝殿內溫暖如春，紗帳外點了一盞燭火，透到紗帳內裏來，暗暗沉沉，能視物，但不影響睡眠。
若蘭與太後同塌而眠，母女倆說着知心話，已過了亥時，還沒有半點睡意。
“母後，宋奉儀人是不是還不錯？”若蘭公主依在太後的肩頭，手指絞着頭發，沒有半點兒平日公主的威儀，只像個在母親面前的小女兒家。
“嗯，”太後睡得很規整，輕聲道：“人還算老實，守規矩。”
“母後……”若蘭拖長了尾音，“您眼力不行啊，才看到這個，方才打馬吊的時候，她都不知道給你點了多少回炮，特意哄你開心呢。”
“哀家需要她哄？ ”
“不論怎樣，也是一份孝心啊。”
“行吧，只要她不作妖，安分守己地侍奉太子，将來若誕下一子半女，哀家必定保她一份尊榮。”
太後瞥了若蘭一眼，“你盡替別人打算，也不替你自己考慮、考慮，如今你也有十九了，該——”
“啊啊……不聽，不聽。”若蘭拿被子蒙頭，“我什麽也聽不見，聽不見。”
太後：“你這丫頭！”話落，低低嘆氣，也不敢提從前之事，怕惹若蘭傷心，只能轉了話題，“再過過些日子，是你邕王叔的六十大壽，你替母後去給他祝壽可好？”
若蘭：“王叔每年過壽，幾乎全汴京的權貴都去了，還會差我一個？”
看到自家母後直直看過來的目光，若蘭也不好拒絕，只得答應了，“好好，我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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