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 11 章
第十一章不接電話
張步家兩年前搬到了這棟別墅裏,居住環境極舒适,顧缃抵達後不久,張步特地趕了回來。
秦芳煮了一桌子菜,煲了雞湯,開始念叨顧缃上次來是吃年夜飯,有半年沒過來了,有空多來吃吃飯,周末還可以住在這兒。
從小學起,顧缃經常在張家做作業、吃飯,秦芳是看着她長大的。
顧缃說自己工作有點兒忙。
秦芳給她舀了碗雞湯:“你比過年時又瘦了,多吃點兒。”
“沒瘦,過年時穿的衣服多,顯胖。”
“缃缃,張步說你找了個對象?”
顧缃看向張步,張步輕聳肩膀,她只好尴尬回應:“在了解中。”
“這個年紀是得考慮成家了,我讓張步趕緊找個對象,生個孩子,我來幫他帶,他都嫌我羅嗦。”
“……”
吃罷飯,顧缃幫阿姨收拾餐桌,還說:“阿姨我來洗碗吧。”
“不用,我來洗就成,你跟張步也有很久沒見了吧,你倆去聊會兒天。”秦芳又吩咐兒子,“把剛才切的西瓜端過去。”
寬大的客廳裏,張步端着西瓜放下,話未說出口,氣先嘆了出來:“你倆最近什麽情況?”
顧缃說沒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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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步也沒指望她能透露什麽,只是他又不傻,從她之前說的只言片語中,猜測:“你倆是不是有什麽約定?先領結婚證,到了一定時間就離婚?”
他一猜即中,令顧缃啞口無言。
“被我說中了?”張步冷聲,“先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麽原因領的證,估計你也不會說,但你确定能離得了嗎?”
顧缃看着他,聲音不疾不徐:“為什麽離不了。”
張步也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負氣,語調頗奇怪:“他們家門檻那麽高,想進的人是踏都踏不進,你有本有證受法律保護,當成真的來經營得了。”
顧缃叉了塊西瓜:“我有自知之明。”
張步無奈極了,這個傻丫頭,軸起來真的要命,明明對舞蹈感情能理解并吃透,還演繹得那麽深刻,對自己的感情卻遲鈍得很,難道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懂男人的心思嗎?還是不想懂?
賀輕塵那只老狐貍打的什麽如意算盤,他一眼就看穿了,怎麽她能看不出來?
這幾天張步一來工作忙,沒空聯系賀輕塵,二來,他覺得應該由賀輕塵先主動聯系自己。哪怕賀輕塵身份地位再比自己高,賀家門檻再高,在嫁娶方面,男方總得向女方的娘家人低頭。
他怎麽也算顧缃的半個娘家人。
可能他們不這麽認為,但他對他倆這檔子事,餘怒尚存。
“哥是弄不明白你們這些人的玩法了,一個比一個離譜。”張步籲聲,“不過你爸的忌日是不是到了,會不會回去?”
顧缃道:“下周四,我請假回去。”
“幫我跟叔叔說一聲,就說我們一家挺好的,你的事,我們也會照顧到的。”
望着張步,顧缃點了一下頭。
他随即感嘆:“算一算,叔叔走了也九年了,時間過得真他媽快。”
九年的光陰,從她17歲到26歲,女孩最美好的年紀。
張步送完顧缃,回到家裏。秦芳坐在客廳看電視,問:“缃缃到家了?”
“嗯。”
“他對象的事,你知道多少?我剛才聽她語氣,怎麽兩個人像是談着随便玩玩的?”
張步不耐道:“你管他們呢,年輕人的事管不了。”
“我不管誰管?指望她那個媽管嗎?她那個媽再婚又再生,哪有閑心管女兒。張步,她對象你就不能約出來多了解了解?最好帶過來讓我看看。要是人還成,結婚自然比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強……還有你的對象呢?找一個吹一個,我都懶得說你。一個個的,沒一個讓我省心。”
“知道啦,明兒我就去街上拉個姑娘回家,給你生個大胖孫子。”張步不耐煩地上樓。
把賀輕塵那狗帶過來,她老人家不得當場按頭。
只要一想到姓賀的,他就覺得無比煩躁。
*
星期四一大早,顧缃起床去坐高鐵,五個多小時後,她回到A市,入住某酒店。
17歲之前,她每年也就回一兩次,後來在這兒待了幾年,她發現自己對這座城市也沒什麽t念想,只是親人全在這兒,總得回來看看。
安頓好,她打車去了某個墓園,在那附近買了束黃白菊。
當初爸爸走得十分突然,姑姑和姑父幫忙處理完後事,她帶着爸爸的骨灰回到A市,并轉學過來,住在媽媽家。
媽媽宋玉蘭已經再婚,生的兒子都三歲了,除了這個小弟弟,還有一個在念大專、脾氣暴躁的繼兄。
雖然日子總免不了磕拌,顧缃也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但她沒地方去,只能忍着。她轉到了寄宿學校,偶爾周末有假才回家。
本來也能湊合過,問題在于,小區裏有個男生認識她之後,總試圖打聽她的消息,大約是從快遞處拿到了她的電話,高三寒假不斷打電話騷擾她,她不堪其擾,套出對方信息後,告訴了媽媽。
宋玉蘭找對方母親理論,對方母親反而說宋玉蘭沒管好女兒,又罵顧缃是狐貍精,勾引她兒子。
顧缃不想吵,直接報了警,調解過後,對方雖然道了歉,但顧缃也沒法在媽媽家待下去,她的存在似乎只會給媽媽一家帶來麻煩,宋玉蘭讓她去跟外婆住。
外婆住在市區核心地段,老房子還是值點兒錢的。
起初那兩年,外婆身體硬朗,顧缃不用怎麽照顧她。大三起,老人中風半身癱瘓,三個子女沒一個願意照顧她,這項任務自然就落在了顧缃肩上。
她一邊上學,一邊照顧老人,畢業後也沒工作,祖孫倆共用一份養老金活着。
外婆是個明白人,又對子女寒心,幹脆把房子轉到了外孫女名下。
老人一走,大家開始搶房子。
倘若好好說話,房子她也可以讓出來,但是看到他們的态度,顧缃改變了想法。
她不讓!
憑什麽讓?!
她沒看起來那麽弱。
這些糟心家事,顧缃誰也沒提,張步每回打電話給她,她也只說挺好的。
是挺好的,也算熬過來了,如今她有正式工作,有五險一金,也還在跳自己熱愛的舞蹈。她笑着跟爸爸說,她現在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還存了一些錢呢。
……
走在路上,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賀輕塵三個字顯示在屏幕。
顧缃沒接,挂斷了。幾分鐘後,他又打了一通,顧缃還是挂斷,回複信息說不方便接電話。
沒任何心情跟人說話,何況聲音都是哭腔。
*
此時的北城,清隽的男人坐在車裏,看着那行冷冰冰的信息,沉出口氣,猜測她在開會?
可是一個前臺需要開哪門子會,她只是不想接他電話,她拒絕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男人百無聊賴地翻通訊錄,目光落在張步的名字上。
張步接到電話時,微微驚訝,心裏暗罵一句草,可算舍得主動跟他聯系了。
“在城裏?”
“啊,有何貴幹?”
“出來喝酒吧。”男人疏懶的聲音說。
張步聽了就想揍他一頓,管他身份有多高貴,诘問:“怎麽想起來找我喝酒了?”
賀輕塵呵道:“月下酒吧,哥們兒新開的場子,定位發你,過來捧捧場吧。”
張步啧了一聲:“您這是拉客呢?”
“那也要看值不值得我拉,我現在就過去,你随意。”
還随意……張步挂掉電話,罵道,你特麽就裝吧,再裝高深點兒。
助理送了文件過來,說道:“張總,有些文件要您簽字。”
“明天再簽。”張步起身,“我得去揍人。”
助理臉上頓時失色:“什麽?”
“你先擱辦公桌上。”張步不耐煩地說完,直接拿車鑰匙走人。
照着地址來到酒吧,賀輕塵在吧臺後面,自己給自己調酒喝。
擡頭看他,揚眉說:“來得夠早啊。”
張步掃視一眼,酒吧裏還沒有多少客人,他坐在吧臺凳上揶揄:“辭職失業,改做酒保了?”
賀輕塵:“扯淡,我調的酒,一般人喝不起,不過你算是特例。”
張步看着他加冰塊,倒威士忌,擠檸檬汁,是最簡單的調法,冷嘲道:“你這技術,做酒保得讓多少店關門。”
賀輕塵推了半杯酒過去,淡笑:“請吧,好歹我親自給你調酒了,你總不至于還想着揍我。”
說罷端起自己的那杯酒,要跟他碰杯。
張步小小地翻了個白眼,只能無奈碰杯,質地尚可的酒杯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賀輕塵繞到吧臺前,坐在張步旁邊,悠然說道:“事發突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會跟她領證,下午領完證,傍晚我就出國了。”
這話聽得張步更上火。
“什麽叫你自己都不知道會領證,你這種人也會沖動?”
“結婚結婚,好歹有一半是昏,總得昏頭才行。”
“別跟我咬文嚼字的,誰他媽信哪。”
賀輕塵仿佛懶得解釋:“愛信不信吧,總之我倆證是領了。”
“領了證就完了?你把人忽悠得領完證,就扔一邊不管了?她現在還住在我的公寓,這叫什麽說法?你賀家産業遍布京城,至于安頓不了一個女人?”
賀輕塵抿了一口酒,冷笑一聲,卻沒有說話。
半晌,他看着這個滿臉怒氣的人:“借你電話一用?她不接我電話。”
張步可算明白為什麽會找他了,氣不打一處來:“打什麽電話,人回老家上墳去了,哪有心情接你電話,你有能耐飛過去找她,而不是在這兒連老子一塊忽悠。”
賀輕塵臉色一秒變沉:“回老家了?”
張步繼續嘲諷:“今天是你合法配偶的親生父親的忌日,我就問問你,你賀大公子領的什麽證,這都不知道?”
賀輕塵臉色越發陰沉,忽地起身要離開。
張步氣道:“去哪兒?”
“飛過去。”
“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