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第 7 章
第七章真戲假做
消停了兩天。
顧缃跟唐雨琪說領證的事是個玩笑,實際上沒領。唐雨琪訝異道:【沒領啊,那反而沒意思了,所以你倆是在談?】
盯着最後那句話,顧缃發現自己也說不出在跟賀輕塵談戀愛的話,只能回複:【再說吧。】
整件事,其他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只有發小張步知道她确實領了證,現在不過是統一口徑敷衍外界,他在電話裏說:“顧缃,這不是過家家,你清醒一點。”
顧缃凝凝神,回道:“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怎麽好?”張步氣得不行,深籲一口氣,“你們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假做,我也管不了,等你痛徹心扉那天,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再好好罵你一頓。”
顧缃領命,照常上下班,每天在地鐵裏看着形形色色的乘客,思索他們有着或幸福或平淡或不為人知心酸的人生。
她不過是萬千蝼蟻中的一員,并未奢想什麽。
經濟下行周期,聽聞大廠都在準備裁員,大廈內有公司準備遷到更便宜的寫字樓,甚至還有關門的……幸運的是,顧缃打工的公司業績良好,四十多歲,發際線岌岌可危的老板每次一走進那扇玻璃大門,就朝顧缃微笑。
“小顧早啊,今天也要保持好心情,保持微笑啊。”
顧缃每回都哭笑不得。
她笑不笑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要笑,老板笑得出來,員工才能笑得出來。
星期四那天,顧缃一走出大廈門口,便一眼看到路邊停着的那輛熟悉的車。
賀輕塵穿着件淺灰色襯衫,走下車,很淡地對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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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顧缃納悶不已,怎麽沒提前說一聲。
清隽的男人打開副駕車門,偏了一下頭,示意她上車,一個字也沒多說。
倆同事看得眼睛都直了,暗聲說什麽情況?
顧缃只能在同事驚訝萬分的眼神中,淡定上車。
“剛好在附近,試着等你。”他不以為意地系安全帶,“一起吃個飯?有事要麻煩。”
“什麽事?”
“有個大使館明晚在酒店舉辦一個招待宴,邀請我過去湊個熱鬧,我琢磨帶個伴比較妥當,一個人去太無聊。”他打着方向盤,神色淡然。
“哪個國家的?”
“西班牙。”
他們說賀輕塵以前駐過西班牙……顧缃回道:“那挺好的。”
“吃完飯,順便去挑裙子怎麽樣。”
顧缃看他:“需要盛裝出席嗎?”
“不用,稍稍比平時強一點兒就行。”他瞟了一眼,“妝容也不用太講究,你現在這樣就挺好。”
顧缃因工作關系,平時上班會簡單化個淡妝,也就是打個底,上個唇色,不化全妝,覺得麻煩。
賀輕塵還說:“不用想得太高端,大家說白了都是在工作,不是明星走紅毯。”
顧缃點點頭:“那不用買裙子了,我有條裙子買了還沒穿,應該能行。”
雖然她現在的工資都努力地攢起來,想着哪天沒工作了,好歹有積蓄能應付一段時間,但也不是完全不犒勞自己,換季的着裝還是會添。然而每次買了新裙子,她又更習慣穿舊裙子,覺得舒服。
他漫聲:“不必在意,上次你請吃麻小,我也沒跟你搶着買單。”
顧缃聞言不由腹诽:可是你也沒吃多少,就三只麻小,還是她剝了,他才吃的。
剝到第三只時,顧缃覺得這樣很奇怪,他們像是要互相剝蝦投喂,于是說:“你要是覺得好吃,就自己剝了吃吧。”
他也沒意見,嘴角噙着笑意看她,後來仿佛懶得動手,沒剝,随便吃了兩口就起身去接電話,讓她自己吃着。
顧缃當時是真的餓,埋頭幹飯。
……
現在,坐在對面的這個男人也和上次一樣,吃的不多,淨給她夾菜。
顧缃好奇死了:“你平時是不是都不怎麽吃飯?”
他回答得雲淡風輕:“下午見朋友吃了些東西,現在不餓。”
這個解釋很合理,顧缃便沒再深問,自己利索用餐。她雖然瘦,但胃口很好,正餐是一定要吃的,對零食反而不怎麽感興趣。
期間閑聊,賀輕塵問:“周一到周五,你的那些小朋友怎麽辦?”
顧缃回道:“我帶的班就是周末才開的,其他時間,有的小朋友會去學別的才藝。”
他點着頭:“舞蹈比賽呢?是什麽級別的?”
顧缃:“區少年宮舉辦的七夕少兒古風舞蹈比賽,非學校性質的比賽。”
“外人能觀看麽?”
“可以啊,不過,去的都是小朋友的家長。”
“要是那天有空,我去湊湊熱鬧,要門票麽?”
顧缃認為賀輕塵是休假太無聊,找事情打發時間,便順手送人情地說:“可以送你張門票,你要是想去就去。”
*
飯後,他真的要帶她置裝,還看似随意地問她平時去哪些店買衣服。
顧缃欲言又止。
他像只閑雲野鶴說:“不用覺得難為情,只是想了解了解,要不然又得被你發小嘲諷。”
顧缃十分直白地回答:“不是的,我沒有難為情,我的夏裝很t便宜,有的是網購,有的是大衆品牌門店店買,貴點兒的也不超過一千。”
她只是覺得,那種服裝品牌店不适合他這樣的人走進去,太降他的檔次了。
畢竟他平時穿的襯衫、腰間的皮帶,她大概知道是哪個奢侈品牌,價格有多不菲,還有手腕上戴的表,開的車……
顧缃朝他笑了笑:“但是明天的宴會,我會穿着得體的。”
他斜額看過來:“有我挑的得體?”
顧缃:“那要不,我晚上回去把裙子照片發你,你來選?”
“買現成的不是更方便?”而後又道,“買完你回去再拍了讓我對比也成,怎麽說我是第一次帶女伴參加活動,不能這麽随意打發了。”
說不過他。
男人帶她走進某奢侈品店,店員直接過來稱呼他:“賀先生。”
他點點頭,對顧缃解釋:“陪我媽來過幾次。”
“哦。”
他不用解釋的,她懂。
挑了一條棉絲府綢的中長連衣裙,花色大方典雅,換上後,走出試衣間。
賀輕塵閑散地靠在沙發上,掃視過來,神色散漫極了,像個纨绔公子。但看到她後,走過來很認可地說好看,随即又不滿意似的,讓店員拿合适的高跟涼鞋、包包過來搭配。
店員恭敬不已:“好的賀先生。”
費心搭配一番,他才露出滿意神色,讓顧缃再去挑喜歡的裙子,顧缃立馬拒絕:“一條就夠了。”
賀輕塵好笑地看她:“是麽,我只有這一場宴會?”
顧缃壓力山大,有點兒郁悶地蹙眉:“要不然,以後再說?”
他妥協得極快:“也行,下次再挑。”
“嗯。”
等等,她好像無形中答應了他還會陪他出席下一場宴會。
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确實沒法過了,賀輕塵刷完卡後把小票握成一團,扔給了店員處理。但顧缃還是在車裏估算了一下,非常好,要花她大半年的工資,主要是那個白色的小提包很貴。
皺眉看着開車的男人,蚊子哼似的發出聲音。
“怎麽了?”
“包包能退不?”
“退不了,小票扔了。”
“你是故意的吧。”
“搭起來多好看,為什麽要退?你在質疑頂級設計師的審美麽?”他直視前方路況。
顧缃悶悶道:“大牌也有款式是災難設計。”
“但這款不是。”
她無力反駁,卻按捺不住想,她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賀輕塵的東西,別人看上去,會不會覺得她這麽個窮苦沒見識的女孩,是被這個身家不菲的公子哥兒養着的?
此時的品牌店內,有店員确實在問:“剛才賀先生帶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嗎?”
接待的店員搖着腦袋,困惑地小聲回答:“像又不像,至少不像是常來逛的。”
“估計是玩玩吧。”
“不過賀先生也是頭一次帶女生過來。”
……
車子開了一會兒,顧缃逐漸沉默不語。
“還有心理壓力?”他問。
“有點兒。”
“習慣就好了。”
“還是不要習慣了。”顧缃回道,她現在只盼望賀輕塵不要辭職成功,休假結束就派到國外去,她等到明年期滿就輕松了。
男人沒有辯駁也沒有說教,只吩咐:“明天得請兩個小時假,我五點去接你回公寓換衣服。”
“好的。”
“請假要扣錢嗎?”
“不用,我有加班的時間可以抵扣。”
“那就好。”他莫名發笑,“要不然這個月全勤是不是就沒戲了?”
看他這不知底層人民辛苦的模樣,顧缃加重語氣:“嗯呢,那兩百塊錢全勤獎還是很重要的,對我來說是筆巨款!”
他點頭:“當然,至少你能再請我吃一回麻小。”
“你是指,你只吃兩三個的麻小?”
賀輕塵:“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能言善辯的一面?”
顧缃:“用詞可以接地氣一點。”
“比如?”
“毒舌。”
等紅綠燈時,他望過來,眼睛明亮有神:“顧缃——”
“怎麽了?”
“你好可愛。”
那語氣不像是故意調侃,而是真心認為,顧缃緩了緩心跳,別過頭看窗外。
道路兩邊的霓虹燈依舊璀璨,繁華如夢似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