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叫我道長
第三十六章叫我道長
約莫半個時辰,萬歲爺散了大臣。
投在天黑前,安時禮回了府,剛入府,賬房先生捧着賬本過來請教,而金鼠姑目灼灼随在賬房先生身後。
“大宗伯,今日乃是發日事錢的日子,但遇到了個麻煩。”安時禮規定每月廿六發日事錢,今日正是廿六,但日事情發得不如以前順利。
“什麽麻煩?”安時禮不解問。
賬房先生看了一眼身後見銀兩眼發光的金鼠姑,道:“打這個月起,洗衣娘一月的日事錢是八錢,但新來的金姑娘前些時日才來,洗衣裳的天數不盈十指,不知這日事錢要扣之還是按着規定發?”
府裏的人都領到日事錢了,只有金鼠姑一錢都還沒領到,賬房先生不知該與多少,一直拖着,說要等安時禮回來才能定奪。
沒有摸到自己掙來的日事錢,金鼠姑心急如焚:“那總有一錢吧,好先生,你先給我一錢,讓我摸摸呗。”
賬房先生說什麽也不肯給,金鼠姑就在他身邊死纏爛打:“摸摸怎麽啦?我還能把它摸沒了不成?”
五十來歲的賬房先生身子調養得兩鬓不見星,但一個下午後,鬓內就夾了星,是被金鼠姑煩得夾了星。
安時禮想直接與金鼠姑八錢,但怕輕松獲得八錢,讓那些辛苦幹活的人心裏生疙瘩,便折了一半日事錢:“今次只與四錢。”
六錢太多,二錢太少,唯有四是恰好的。安時禮不愛四這個數字,但今次自己得避委屈了。
“是。”賬房先生在賬本先寫下金鼠姑這個月發了多少日事錢,寫訖才讓金鼠姑随自己到賬房來領日事錢。
“我都說至少有一錢了!你還不信我呢。”金鼠姑不嫌錢多錢少,聽到自己可領四錢,高興得滿面生花,腳尖咬緊賬房先生的後腳跟蹭,幾次把賬房先生的鞋兒踩掉,就算是戰場厮殺時,兩匹馬之間都不敢咬得如此緊。
領到日事錢的金鼠姑的手腳比以往都勤快,哼着自編的新歌謠,蹲在水邊,不辍地洗了兩刻鐘的衣裳。
安時禮換下來的衣裳也由她來洗,可她實在不愛那件白绫道袍,不作任何捶打,過上一遍水後就當是洗過,也不擰幹,直接晾起。
金鼠姑不愛白绫道袍,安時禮偏要穿在身上,他不知金鼠姑不喜歡,只覺得穿着舒服保暖,做事情方便,第二日、第三日票拟後回府都換上了白绫道袍。金鼠姑恨得牙癢癢,能避就避,洗衣裳時恨不能拿剪子把衣服剪成碎片。
第四日安時禮再次換上白绫道袍,金鼠姑忍不住了,袖着冷冰冰的雙手來找安時禮:“大宗伯,你能不能不要穿白绫道袍了?看起來像個道士。”
安時禮的面相柔和,穿上白绫道袍,有三分似道士,金鼠姑看着心慌慌。
“看來你怕道士。”安時禮肯定地說道,“怕他們會來收了你。”
金鼠姑搖頭又點頭:“我不怕道士的,可是怕穿白绫道袍的道士。不做孽的話泛泛道士是不會收我們這些精怪的,但穿白绫道袍的道士不一樣,他們喜歡抓女妖精,順便盜取我們的精氣增自己的法術,我們就會被打回原形,然後慢慢死掉。”
“還有這種事情?”安時禮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感到驚訝。
若真如金鼠姑說的那樣,那些身穿白绫道袍的道士和市井裏穿屍皮的浪子有何區別?
“嗯啊。”金鼠姑重重地點腦袋,“被捉住的話很可憐的。”
這幾日早出晚歸,忙着祭祀的事情,安時禮眼未與金鼠姑有任何魚水之歡,他的眼睛一轉,調笑問道:“是用什麽捉的?”
“道具啊。”金鼠姑皺了一下鼻頭,不過玉酒說有些道士會用不離手的拂塵來展威風。
“道具是吧。”安時禮回想雲雨事,主動靠近金鼠姑,“那你想不想被安道士......”
金鼠姑刻下對塵柄又愛又恨了,“你會盜我精氣嗎?”
“不盜,我還送你精氣。”
“那好啊。”
安時禮猶豫了許久,最終醋意沒有打敗道德:“反正……我不會負你的。”
這是一句含蓄表達情意的話,但金鼠姑完全不在意,她也聽不出來,扭過脖頸,問:“可是,我還是想要一個可以裝我原形的殼。孽障大人,你什麽時候可以還我一個殼呢?我真的很想要一個漂亮的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