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就……就是你幫着養魚的污蔑我, 是是……是與不是？”
李鐵錘距離如意本就不遠，她手機攝像頭正對他拍攝，他當下就注意到了, 一個健步上前奪過手機，看着畫面裏衣服整潔，膚色白皙，氣質姣好，還有這麽多人捧場的溫裏，驢臉一拉, 當下就不幹了。
“你你你……你一個主播, 為了流量，為了話……話題，是要逼……逼死我這個老人家啊。”他痛哭流涕, “還有你們這五……五五萬人，家裏難道就沒有老人？沒……沒沒有無權無勢的時候？你們怎麽就……就……就能幫着這個主播害我。”
“我因為身體不好辛……辛苦了一輩子，老老老……老了老了還要受你們年輕人的欺負, 被你們年輕人利……利用，我這個沒本事的，就是活……活該麽？”
直播間并非全是支持溫裏的人, 有人依舊不信，有人本性搖擺不定, 有人看弱就幫, 也有人是故意過來搗亂, 眼下李鐵錘一哭訴, 那些先前因為新奇而在暗地裏觀察, 被迫安分下來的人，立馬跳了出來。
【這人長着一副老實的樣子, 腿腳又不方便，幹嘛大半夜出來投毒，主播你弄錯了吧？】
【和小動物對話我還能理解，和魚塘對話，那一潭死水不就是主播說什麽是什麽了。】
【主播，誣陷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當着五萬多人的面說下毒之人是李鐵錘，人家完全可以送你進局子的哦。】
【樓上陰陽怪氣什麽，這男人看着也才四十幾歲，自稱老人家，真會以弱制敵！】
【但凡會利用自己的弱勢在衆人面前攻擊別人的，他的底氣從來都不是來源于自己，而是同情心茂盛，想要當好人的圍觀群衆，你們這些被利用的就品吧，這人還有後手呢。】
……
果然，李鐵錘見溫裏好像被吓到了，張着唇半天沒說話，他眼淚一流，底氣越發的足。
“是是……是……你告訴養魚的，我的黑帽子是犯罪證據？”他抿起悲苦的唇，臉上皺紋擠在一起，表情越發委屈，“我家裏貧貧……貧窮，只有草帽，哪有什麽黑……黑帽子，那玩意是我這個低……低低保戶能戴的起的，多貴啊。”
李鐵錘演技精湛，別說是直播間因為他悲苦處境而越來越偏向于他的好心觀衆，便是溫裏，都在某一時刻，懷疑起魚塘會不會在騙她。
或者，她的金手指是不是出錯了，她聽錯了信息。
自我懷疑的狀态只持續一秒，溫裏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房屋背景上，看着上面氣運值57的水泥房，笑了。
她沒說話，任由李鐵錘繼續哭訴，自己則是凝神細聽他家房子對他的吐槽。
水泥房像個憤青，見李鐵錘賣慘，開口就是噴：老不要臉的東西，你爹媽和兒子的死亡賠償款最少三百萬，你省着點花也夠你過完這輩子了，居然還敢在你那被你耍的團團轉的哥和大家面t前裝窮逼，個天打雷劈的東西。
如今還倚老賣老欺負起人家小姑娘來，之前買回來的毒藥怎麽就沒毒死你呢。
想想要給你這麽個虛僞做作的老家夥遮風避雨，我去當個廁所都比當安全房強。
蒼天啊，我老房子到底做了什麽孽，要保護你這麽個心腸歹毒到足以毒暈千裏的家夥，老天爺什麽時候能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和這玩意啊。
這房子真真是一天都當不下去了。
黑帽子？
那玩意可不在我身體裏，你這個跛腳的，還挺會栽贓嫁禍，昨晚偷雞摸狗回來直接将帽子丢到了旁邊的楊樹上，那兩只喜鵲剛做好的窩裏了，還驚擾了人家的美夢。
你瞧瞧你瞧瞧，那院牆上小夫妻倆罵的多髒，個不要臉的老登，昨晚爬樹怎麽就沒摔斷你另一條腿呢。
……
一人一屋罵罵咧咧，溫裏始終沒回口，只讓系統以文字形式将老房子的話轉述給大家。
李鐵錘不知情況，只以為小姑娘沒證據氣短得很，賣慘賣的越發起勁。
視頻另一邊的黃長鴻聽不下去，放下挖參工具就要幫主播說理，被青銅鏡通過黃大仙制止了去。
這瓜娃子還是人生閱歷不夠，別人一個哭慘就以為主播會敗下陣來，真是白瞎了主播幫他轉述它和小黃鼠狼的話了。
且那邊還有個不滿那老男人的老房子在，主播還能吃了虧去。
确實，溫裏吃不了虧，她手指在網友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安撫着身旁義憤填膺的兩個小家夥，順便等這男人買慘完，再讓他好好見識見識什麽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細心的網友們敏銳捕捉到溫裏唇角的那一抹諷笑，發覺情況不對了。
這時方如意再聽不下去，趁着李鐵錘不注意将手機搶了過來，忍着淚意道：“主播，謝謝你幫我找到下毒的人，但已經夠了。我現在後悔了，我就不該再次将你拉扯進來的。”
旁邊的方父擦了擦臉上的汗，也加進勸說的隊伍來：“主播，你斷了連線吧，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們相信警察同志會查清楚的。”
五位警察站在院中看着這場鬧劇，他們有查探清楚的決心，但遇上這種要死要活的，也實在棘手。
且最重要的物證李鐵錘還特別大方的讓他們找了，結果根本沒有找到。
便是他手機裏，也沒有購買毒藥的記錄，這就很離譜。
“沒事，不會連累我。”溫裏說:“而且現在斷線，網友們看不到真相，還真以為我胡言亂語欺負一個老人家，那多砸口碑啊。”
關乎溫裏自身，不少愛湊熱鬧的網友跟着附和，方如意現在是想挂也挂不了了。
“主播，那你……”她很擔心溫裏破不了局。
“沒事，你先将手機對準院牆上那兩只叽叽喳喳的喜鵲，後面的事我來處理。”溫裏聲音溫柔，如水一般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方如意照做，還非常小心地湊近了那兩只喜鵲幾步，生怕驚走了它們。
兩只喜鵲是個膽大的，不然也不會跑下來對着罪魁禍首罵罵咧咧許久，眼下見方如意靠近它們，小夫妻倆只是看着，黑黝黝的眼珠子緊盯她動作，也不跑，就想要看這個人類要出什麽招。
喜鵲丈夫：“喳喳——”
老婆，這人類要是敢兇敢打我們，鳥一定讓她知道什麽叫鳥屎攻擊。
喜鵲妻子不屑吐氣：“喳喳喳喳——”
報複人類你能不能文明點，天天屎啊尿啊的，我怎麽就看上你這麽個粗俗的家夥了。
鳥告訴你，最狠的報複是你要趁人類沒注意，襲擊他們的眼睛，眼睛對他們非常重要，只有失去了他們才會長記性，知道什麽鳥能惹，什麽鳥不能惹。
喜鵲丈夫乖乖點頭：鳥知道了老婆，只要眼前人類欲圖不軌，鳥就讓她嘗嘗眼珠被攻擊的滋味。
它身體緊繃，翅膀微張，做足了攻擊姿态，只待一個時機便沖上去。
手機那邊的溫裏看到它們的樣子，聽着它們的對話，不自覺拍了拍胸口。
好一對心狠手辣的喜鵲夫妻！
果然系統說得對，意識生物也不全然都是好的。
【我去，這對喜鵲好兇殘，果然出門在外以和為貴，不僅不能得罪小人，連鳥都要小心對待。】
【坐等黑帽子，看你們那些維護李鐵錘的人打不打臉。】
【啄人類眼珠子？老天鵝啊，真不能小瞧了動物的智商。】
【喜鵲這鳥，我剛剛離開直播間去網上查了一下，有人說确實挺記仇的，只要活着就能一直報複你到死，非常難纏，所以喜鵲窩老人一般都說動不得，要觸黴頭的。】
……
轉述兩只喜鵲的話後，生怕方如意被它們夫妻倆暴起攻擊，溫裏選擇率先開口：“那個，小喜鵲，你們好。”
聽到有人喊它們，喜鵲夫妻倆的注意力從意圖不明的方如意身上，落到她手裏的手機裏。
看到在裏面和它們說話的溫裏，尚且有幾分見識的兩只鳥并不震驚，只是緊繃着身體，等溫裏這個它們攻擊不到的人類開口。
溫裏态度友好的根據流程介紹自己，又簡單說了說事情原委，然後用同樣是受害者的身份，在方如意的同意下，開出三天喂養條件，請求小夫妻倆合作将窩裏的證據丢下來。
“喳喳——”
喜鵲丈夫：人類，你能保證拿黑盒子的這女人能做到？
溫裏微笑：“能的，贈與你們三天的食物，對她而言并不會損失多少，反而是那個黑帽子對她要重要的多。”
方如意直點頭：“對，那個黑帽子很重要，請你們幫幫我。”
喜鵲丈夫瞧了這個遭遇可憐的方如意一眼，沒立即答應，而是轉頭看着自己的老婆。
自從有了老婆後它就聽習慣了老婆的話，這事，老婆說什麽就是什麽。
喜鵲妻子眼珠一轉，“喳喳——”
既然這個人類的魚塘是因為沒人看管才遭了災，那将這看管的活交給我們夫妻如何？
作為交換，人類也只要保證我們夫妻倆每天的飲食和一個可以安全生産鳥蛋的家。
溫裏覺得這主意不錯，替喜鵲夫妻問了方如意，她立即應了下來，并承諾：
“我方如意當着直播間五萬多人的面保證，只要你們用心看管魚塘，我和我爸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照顧你們的鳥寶寶，決不食言。”
至此，人類和喜鵲夫妻的交易達成。
旁邊的李鐵錘目瞪口呆看着溫裏這一番操作，心慌之餘，迅速想到解決辦法，他坐地大叫：
“好啊，一個喜鵲窩……窩裏的帽子都能用來污蔑我……我老人家了，我是活該受你這個胡……胡言亂語的主播磋磨啊！”
他坐在地上嗚嗚地哭，手臂擋着眼睛，毫無防備的腦袋就這麽露了出來，喜鵲夫妻見此，黑如豆的眼珠子一眯，不約而同煽動翅膀，朝着李鐵錘略有些禿頂的腦袋發動攻擊。
“啊啊啊！”
“你……你們這兩只畜生幹什麽！”
“救……救命！”
哭的正起勁，腦袋上突然傳來尖銳疼痛，李鐵錘張開手死命揮舞想要将喜鵲趕跑，結果腦門和眼角處又多挨了幾下子，疼的他“哎呦哎呦”的叫喚。
最後是他大哥李鐵水看不下去，拿了掃把過來才将喜鵲夫妻趕跑。
他擋在弟弟面前，面色不善盯着手機對面的溫裏，胖臉一虎，冷聲道：“小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
溫裏沒說話，她聽着水泥房的吐槽，那雙漂亮清明的眸子意味深長看着這位被自家弟弟多次坑害還不知的人，淡淡一笑。
方如意站出來維護溫裏：“鐵水叔，我們都看着呢，主播可什麽都沒做，你可不能亂扣帽子！”
李鐵水冷哼：“這帽子還指不定誰在亂扣呢。”
在這種氣氛降到冰點的兩方對峙中，喜鵲夫妻倆将黑帽子從窩裏叼出來，丢在了五位警察面前。
喜鵲窩是它們夫妻倆新做的，窩裏幹幹淨淨，只有這黑帽子一帽子的塵土和頭皮屑，髒的它們都不想回去住。
現在拿出來，它們也算松了口氣。
領頭的警察看着再次飛去屋頂的喜鵲夫妻，壓下心底有人真的可以和動物溝通，求動物辦事的波t濤，彎腰将黑帽子撿起來，幾乎不用仔細翻找，殘留在上面的幾根短短的頭發，就足夠成為本次魚塘投毒案的證據。
“李先生，自首和被審問出來是有區別的，頭發送至相關機構鑒定前，你還有自由陳述的機會。”
領頭警察将手中頭發緊緊捏着送至李鐵錘面前，他臉色唰一下白了下來。
為什麽會這樣？
他腦子急速轉動，卻根本想不出來什麽辯駁之詞，巨大的驚慌中，李鐵水再次站了出來。
“警察同志，我弟弟老實本分了一輩子，這幾根頭發根本不可能是他的，或者，誰知道是不是這兩只喜鵲做窩，無意中帶回去沾到了帽子上，你們不能帶走他。”
事情到了這一步居然還在狡辯，方如意呵笑一聲，差點被氣哭。
不善言辭的方父也被氣的身體發抖，腦海裏又實在挑揀不出什麽有用的詞，只苦着臉，一個勁的說“就是李鐵錘幹的。”
【那些可憐李鐵錘的人，怎麽就沒見你們可憐可憐方父，一個真正的老實人，貧苦人家，被欺負成這個樣子，鍵盤俠們，心長到腳板底的你們就沒看到麽？】
【不是，到現在這個哥哥還在維護弟弟，他不會覺得他們兄弟情深吧？】
【怎麽會有這麽是非不分的兩兄弟，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麽？】
【主播，你就沒法子治治這個腦子鏽透的主，聽那老房子之前的語氣，這個李鐵錘對他這個一心維護他的哥哥，背後有不少小動作啊，說不定就能挖出來一些東西呢。】
……
喜鵲夫妻聽到自己好心辦事還被污蔑，當下就不幹了，煽動翅膀就去攻擊李鐵水，結果被他手中的大掃帚幾次阻擋，差點掃飛在地。
它們氣得喳喳狂叫，最後喜鵲丈夫重提它慣用的攻擊手段，夫妻倆先後賞了他兩泡鳥屎，又仗着飛行優勢落在水泥房的屋頂，靜看下面憤怒跳腳卻拿它們沒半點辦法的老男人，心中只覺暢快非常。
讓你這個老家夥甩鍋，臭死你！
“李先生，你想不想知道方才水泥房對你說了什麽？”
李鐵水嫌棄的将身上臭烘烘的白色短袖脫下來丢在一邊，聞言面色難看地看過來：“你這個女人，你又要挑撥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