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安分
不安分
皮卡車旁，樓天南皺眉問林白道：“你和皮特爾怎麽回事？”
“樓隊長不是都看到了嗎？”林白還是挺喜歡和樓天南說話的，特別是現在心情不大好的樓天南，附近的溫度都比車庫高幾個度，高溫讓她非常舒服，明顯感覺到體內喪失的能量在漸漸恢複。
“你別忘了！你是軍屬！”樓天南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心起無名怒火。
林白嗤笑一聲，不以為意地回道：“樓隊長，軍屬又怎麽樣，伴侶是要找的，可我也是要生存下去的。”
她見樓天南似乎越發生氣，面上不解：“樓隊長怎麽活得像千八百年前沒有分化期的老古板，我只要活着對我的伴侶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嗎？”
樓天南看着林白，腦海裏閃過那些出完任務犧牲的隊員和接到噩耗的軍屬，活着确實是最好的消息。他心頭那股火壓回去一點，“我會送你回軍防部一區，我也會對你的安全負責，你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
林白斜靠着車，搖頭道：“樓隊長，你不光像個老古板，你還是優A主義最好的代言人。”
（優A主義，即Alpha優越主義，認為Alpha的權力是絕對的，Alpha性別強于其他性別。）
樓天南眸光陡然變得淩厲，他面部輪廓硬朗，五官深邃，眸色比常人淺些，面無表情地注視別人時就自帶威壓，更何況他現在帶了情緒，兩人之間的氣氛在無聲間有些緊張。
林白絲毫不怯，她似笑非笑道：“剛才那個Alpha的冒犯，對你來說算什麽？無足輕重的一句玩笑話？你甚至會覺得他說那些話對我來說并不算什麽，一句無心話罷了，因為你和他一樣，都是Alpha。”林白話語間故意把對身為Alpha的樓天南的厭惡表露得十分明顯，她存心想激怒樓天南。
“你說的對我的安全負責，只是保證我活着，可我要的，不僅僅是活着……你不會做的事情——”林白慢悠悠道：“有人會做。”
車庫裏有喧鬧聲響起，有人面色匆忙跑過來彙報：“樓隊，皮特爾和利蒙打起來了！”
樓天南驟然轉頭去看林白，後者對他勾唇一笑，一派純良無辜之色。
樓天南回到車庫時，打鬥已經被制止了，利蒙鼻青臉腫地靠在牆角，眼睛充滿血絲地怒瞪着皮特爾。
另一邊被朱量按住的皮特爾看起來稍微好一點，頭發稍微亂了點，臉上只有一塊淤青。
見樓天南過來，宋雁三言兩語說清了情況，“你們走沒多久，皮特爾就和利蒙打起來了，希芽也摻和進去了，那小女孩有火系異能，費了點功夫才把人拉開。”
火系異能？
樓天南這才注意到利蒙的衣服褲子有被火燎過的痕跡，他在人群中找到希芽，依舊是抱着娃娃不聲不響的模樣，周圍的人都和她有意無意地站開了一些。
身旁的宋雁還小聲和他說了一句：“利蒙對夏夏嘴巴也不幹淨。”
林白後樓天南一步回到車庫，看到利蒙的模樣，還算比較滿意，皮特爾留着還是有點用的。
見到林白回來，希芽抱着娃娃站到林白身側，她有一點激動，因為她發現她自己的異能好像變強了。
樓天南站在車庫裏，看着一衆幸存者，沉聲道：“參與打架的林白、皮特爾、利蒙三人明天一天不供吃食。在到達安全區之前還有類似情況，一律停止所有補給。”
末世停補給，這不是要人命嗎！
利蒙的臉色更難看了，但他也不敢再說什麽。
皮特爾和林白也對樓天南的話語沒有異議，事情似乎就這樣被解決了。
夜裏，車庫外下起大雨，夾雜着冰粒砸在地面上，溫度驟降。
為了防止引來附近喪屍，車庫的火光很快熄滅，随着夜色漸深，車庫衆人抱着被子席地而眠，雨聲、鼾聲、磨牙夢話聲交織成獨特的催眠曲……
希芽挨在林白的手臂旁邊小聲問她：“你是要皮特爾做我的爸爸嗎？”
“不。”
聽到回答，希芽放心了，蹭了蹭林白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在沒有人察覺的黑暗中，林白手心轉着鑽晶，一下又一下将它在刀柄的挫板上打磨。
淩晨，天還陰黑着，樓天南來換班，他掃一眼，在車庫又沒看見林白，眉頭皺起，看到還睡得打呼的皮特爾，眉心稍松。
“林白去哪了？”樓天南問站崗的盧嘉。
盧嘉指了指皮卡車，車廂後坐着一個人，背對着他們，盧嘉道：“她在車廂裏化妝。”
樓天南：“……”
大概是看出來樓天南的不理解，盧嘉小聲道：“我也問了她為什麽要化妝，她說要做好随時見到伴侶的準備。”
樓天南都能想象出來林白說這句話時的語氣，一定又是懶散半玩味的語氣。
總之，她能安生一點最好。
這一天早上，大家分到的食物終于不是土豆了，而是一塊塊餅幹和面包。
林白、皮特爾和利蒙只獲得了一小袋水。
利蒙一口就喝完了水，捏着袋子表情憤怒，可他不敢找樓天南，又打不過皮特爾，更不敢再惹林白，身旁也沒人願意理他，他的目光落在排隊領補給的希芽身上。
才看了不到兩秒，就見希芽朝他吐舌頭，甚至比了個拳頭。
他沒忘了就是這小女孩，昨晚手掌冒出的火燎傷他的身體，急忙收回目光，無聲罵了句髒話。
“希芽，這是你的。”文夏夏溫聲将一塊面包和一袋水放進希芽的手中。
面包入手的重量明顯不對，她見文夏夏朝她眨眨眼睛，她朝文夏夏道了謝，拿了面包和水回到了林白身邊。
面包是有夾心的，別人的夾心是一層薄得透光的果醬，她的夾心是一塊壓縮餅幹。
“媽媽，小花的腿還能修嗎？”希芽借着遞娃娃的機會，把壓縮餅幹傳給林白。
林白接過娃娃，看見了娃娃肚子裏壓縮餅幹，希芽小聲道：“是夏夏姐姐給的。”
林白把餅幹拿出來，但也沒把娃娃還給希芽，她上下擺弄了一下娃娃，看了一下它斷掉的那條腿，目光在人群中搜尋，朝着周餘的方向去了。
周餘正在和朱量說話，看見林白來找他還有些驚訝，
“你欠我一個手榴彈。”林白說。
周餘：“……”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筆賬怎麽會算在他頭上。
現在是吃飯時間，周餘以為林白是餓了想要吃的，也沒多想，從口袋裏摸出一包餅幹給她，“這個還你行不行？”
林白搖頭，“給我兩塊金屬，我要密度大，延展性好的。”
“金屬？”周餘沒料到林白竟是要這個，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他稍一凝神，手掌中生出了一塊金屬，林白拿在手裏掂了一下，嫌棄地扔回去，“這個不行。”
“行吧，再來一次。”周餘再度凝出一塊。
又被否決。
連着三回，周餘也有些不懂了：“這一塊哪裏不行了？”
林白的手徑直摸到他的胸口，這溫涼的溫度讓周餘險些沒跳起來，驚叫道：“你幹嘛！”
朱量見到林白這番舉動也愣了一下。
“用這裏的能量，再來一次。”
林白的手溫很涼，但也讓周餘很輕易找到林白說的地方，當順着林白指的地方再次使用異能後，看到手掌心裏生出的亮閃閃的金屬，他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
樓天南扭頭看到的就是林白的手放在周餘胸膛的一幕，眉心再度皺起，這個Beta還真是一點都不安分！
沒等周餘再好好看看那塊金屬，就被林白拿走了，林白收回手，對他道：“還有一塊。”
周餘他回憶着剛才的感覺，又凝出一塊金屬，林白把兩塊金屬放在一塊，瞥了周餘一眼，走了。
那一眼很複雜，至少在周餘看來是這樣，他狐疑地去問朱量，“量哥，她剛才那個眼神是在罵我嗎？”
是的，在罵你笨。
朱量掩口輕咳兩聲，轉移了話題：“你剛才的金屬凝出來好像不大一樣……”
周餘的注意力輕而易舉地被轉移了，他甚至有點興奮：“真的！和我之前凝出來的金屬完全不一樣！我能感覺到！”
朱量看着周餘手舞足蹈地和他說異能似乎變強了，他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心底閃過一絲黯然。
昨夜到今早的天氣一直不好，早上八點天空還是黑沉一片，太陽被層層黑雲嚴嚴實實地蓋住。
樓天南等了很久，天色都是陰沉沉的，下着連綿細雨。
眼見着上午要過半，不能再拖，樓天南決定讓人上車，再度出發。
車廂溫度很低，每個人都蜷縮成一團，希芽坐在林白身邊，手裏沒了娃娃頗有些不習慣，只是來回倒騰着林白重新遞給她的壓縮餅幹。
“吃掉吧。”
身旁有聲音響起。
“你不吃嗎？”
“恩。”
希芽猶豫再三，還是聽林白的話把餅幹吃掉了，她異能覺醒後很容易餓，特別是昨晚還使用了異能，林白則專心拿着從周餘那薅來的金屬打磨。
她的短刃很鋒利，削鐵如泥。
車廂裏的人都默默和她保持了一點距離，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成了她手裏的金屬塊。
希芽看着林白一點一點把那塊金屬打磨成腿部的形狀，目光露出驚喜。
她沒想過林白會修娃娃。
這個娃娃是她失去親人後在一個垃圾堆裏撿到的，一直陪伴她到現在，對她來說有很特殊的意義。
末世逃亡中不小心把娃娃的腿摔斷了，她傷心了好一陣子。
在中午發補給前，希芽得到了一個腿被修複好的娃娃，斷掉的腿被林白用金屬代替了，腿部關節不僅可以自由活動，還能單獨抽出來做一個小匕首，銀白色金屬和娃娃的皮脂材料組合拼接，奇異又和諧。
“好厲害！”希芽如獲至寶，抱着娃娃上上下下地看了又看，娃娃仿真的眼睛也随着希芽的檢查輕微晃動，希芽喜歡得不行，“謝謝。”她高興地望着林白，又說了一遍，“謝謝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