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攻入新鄭
第76章 攻入新鄭
一瞅自家公子掙紮着要起身,韓治也麻爪了,公子你還記得你剛剛暈倒的事嗎!?
“公子,你別動啊,軍醫說你是氣急攻心才會暈倒,要多養段時日啊!”韓治将藥碗放在一邊,連忙扶助韓非勸道,恨不得将韓非按回榻上躺下,只可惜他不敢。
韓非他也是個倔的,再韓治伸手的時候就一把揮開他,語氣含恨道,“韓國已亡,我還留着這幅殘破的身子有何用,還不如為韓國做點最後能做的事!韓治你要是還認我是公子,就不要攔着我,讓我出去找人!”
以韓非現在的身體情況,一般來說是揮不開身強力壯的韓治的,但架不住韓治對韓非不敢用力,尤其是韓非還一副心思默哀的模樣後,更不敢去觸對方的黴頭,生怕他再厥過去。
韓治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自家公子自家擔心,尤其韓非還非要用這副病泱泱的模樣出門,韓治還真怕韓非在路上出什麽好歹,自能順着韓非之意行動,好說歹說的勸着。跟着韓非多年的韓治已經明白,一般情況下韓治說什麽都行,但是在韓非意志堅定想要做什麽的時候,自己只能順毛撸,不然就等着挨罵被趕吧!
“好好好,我不攔你,公子你先等一下,攢些力氣再走也不遲,而且我也會扶着你的,”将韓非扶在榻上坐好,韓治心情也非常複雜,一想到韓國的遭遇就忍不住恨恨的罵道,“都怪趙王那個混蛋,與我韓國交好多年突然翻臉,當真不是人子!”
“确實不當人子……”
一個猛擡頭的韓治:“……!”
夭壽了,公子竟然罵人了!?他跟随公子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公子臉色這麽陰沉、态度這麽惡劣、語氣這麽狠辣的時候,就連在韓國被其他貴族王孫羞辱的時也沒有,可想而知公子他當真的是氣狠了!
韓非可沒有考慮自己脫口的一句話帶給韓治多大的沖擊,而是一直在想怎麽為韓國複仇。
至于複國他倒也是想過,但是秦國歷代國君入主東方的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算是韓非也不可能天真的認為秦國會幫韓國複國。所以韓非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憑借自己在秦王心中的地位,憑借現今手上的這十萬秦軍,堵上自己的未來為韓國報仇,也算是圓了他為國效忠的心願。
想到這韓非跟着又嘆了口氣,表情也暗淡起來,“韓國……新鄭……也不知道城裏現狀如何了……”
見韓非終于冷靜了一些,韓治也悄悄的閉上嘴,讓公子趁此機會好好休息。
半響後,韓非終于恢複了些力氣,再次起身準備出門去往秦軍主賬。而這一回韓治卻沒有攔他,因為他知道自家公子心意已決,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
“啓禀蒙将軍,韓國公子韓非要求見你。”
一聽是韓非要見自己,蒙武就是一個激靈,想到剛剛韓非在營帳內吐血的那一幕,他就一腦袋亂麻。講道理就算是趙國的廉頗和李牧都不一定能讓他受這個刺激,這個韓國公子還真是……難評……
環顧了一下左右,發現大家的表情都差不多後,蒙武又不由的輕笑出聲,想着他早晚都得見韓非,也不差這一會兒,不見他還顯得他怕了這個心理脆弱的公子似的,遂朗聲負責下首吩咐。
“讓他進來吧!”
“喏。”
待人被領進來後,不等韓非開口,蒙武便先問道,“韓先生身體可好,剛才如此驚險,為何不再多休息一會兒?”
“多謝蒙将軍關系,非身體尚可,只是心挂韓國無心休息,還請見諒,”韓非客氣的回道,對着蒙武關切的目光也是心中一暖,這在韓國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場景,內裏向秦的心也不由的偏了偏,“此次韓非見将軍也是有要事要說,不知蒙将軍是否可以容秉一二。”(蒙武将軍:其實我就是順嘴一問,沒啥意思!)
“好說,韓先生但說無妨。”
韓非的嘴皮子有多厲害,蒙武可是親眼見證過得,沒看見當初在朝堂上,就連王绾那老狐貍都被怼的退避三舍了嗎,這戰鬥力以蒙武的眼光來看當真了不得!就是不知道韓非這次要跟自己說什麽,總不會是想要幫着出謀劃策攻打新鄭吧!
事實上,韓非還真打算這麽幹,所以當韓非對蒙武表達來意後,蒙武整個人連帶着屋內其他人都有點恍惚,就仿佛看見天上掉餡餅一般,不相信自己還能趕上這好事!?不過恍惚歸恍惚,有人出謀劃策,蒙武等一衆将軍自然不會輕易拒絕,更何況對方還是本地人的時候。
“韓先生有何建議,請說。”
“将軍應該知道,非是韓國公子,自然對新鄭內部了如指掌。”
這可不是韓非瞎說,誰讓當初在韓國的時候,為了躲避找他麻煩或者上門找茬的人,韓非經常不在家外出采風散心,別的地方也不去,就在人少的城外附近晃悠。韓非敢保證雖然新鄭的地形他不一定知曉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八十還是了解的,遂輕聲說道,“城都北門四五十米處有一個隐藏的入口,将軍如果想要悄悄的潛入進新鄭,不妨用它。”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詫異,一個國家的都城城牆下竟然有隐藏入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們就不怕歹人以此口入侵嗎!?
“隐藏入口,新鄭的城牆下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而且先生是怎麽知道的!?”蒙武有些好奇,哪個國家都城的城牆下會留下這麽個隐患啊,那群巡邏的士兵都是瞎子嗎!?
“說來慚愧,這個位置其實是韓國黔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就是為了不想向守城門的小吏多交份子錢,非也是偶然之間才得知。”
沒想到聽到這樣答案的蒙武:“……”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韓非是韓國公子吧!身為韓國公子竟然私下無視《韓律》,這可真是……說起來韓非好像還是法家之人,連他都看不過去會幫着隐瞞,這裏面的水看起來很深呢!
不過《韓律》再有問題也不歸他管,蒙武現在最應該注意的就是韓非嘴中所說的隐藏入口,這個隐藏入口似乎當真會成為他們攻城關鍵。
衆武官們:好吧,現在基本确定歹人就是他們了!
*
夜黑風高殺人夜,在經過一下午嚴密的計劃後,蒙武的副官按照命令半夜摸到了北門牆下。
幾十個人在新鄭北門幾十米摸索了半天後,終于發現了韓非所說的那個隐藏入口。
“這入口還真是夠隐秘的呢,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般人估計還真找不到!”
說着副官還仔細的觀察起這個入口起來,被雜草編制而成的門簾擋在洞口,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與兩邊的雜草橫生處有何分別,不得不說這裏當真是個貨真價實的隐藏入口,能編出這個草簾的人也是個人才!
“應該就是這裏了,你、你,還有你先進去。”悄悄的掀開草簾一角,副官對着身後的幾人指了指,然後命令道,“出去後發現沒問題,就以鳥叫回答。”
“喏。”
不得不說秦軍的軍正嚴格,被點名的幾個人甚至一點為難的神色都沒有,接到命令就貓着腰就走了進去。随即不消片刻,對面便傳來了幾聲短促的鳥叫聲。
知曉那邊無事後,副官也不磨蹭,當即便率先一步走了進去,“出發。”
下一刻,十幾號人以副官同款動作也跟着走進了隐藏入口。
在韓非指明這裏可以潛入都城之後,他還特意畫了一幅新鄭北邊的大概地圖,告訴蒙武等人這裏邊哪裏适合隐藏身形,哪裏可以快步疾行。托韓非手繪北邊地圖的福,副官及其手下只花了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悄聲的摸到北門不遠處的攤位邊,悄悄蹲下隐藏身影。
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打開新鄭北門,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躲在陰暗處,用着蒙将軍提供的望遠鏡(秦王暫借),副官觀察着門口那邊的情況,“左邊兩個,右邊三個,不要出聲悄悄過去——動手!”
“喏!”
随着一聲令下,十幾個秦軍迅速快捷的就沖了出去,眨眼間就撲倒了守門的幾人,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出聲示警的時候,就被扭斷了脖子。
然後——北門開了。
*
秦軍打進新鄭,韓非并沒有跟着一起進去,而是在城外的營帳內等候。
因為韓非自己也知道以他的小身板,過去參戰只能添亂,所以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韓非便主動要求留了下來。并且他心裏也有數,畢竟從蒙武下令攻城的這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韓國公子,而是大秦的官員了。如果遇到韓國的‘熟人’,萬一他們又有什麽‘要求’,找到他頭上,以自己的身份無論答應還是不答應都裏外不是人,所以能避免見面,還是不見為好。
殊不知有的時候,不是韓非想說不見就能不見的了的!
“韓先生,外面有人要見你。”
一聽這話韓非當即就想拒絕,但是有于心不忍,怎麽說都是一國之人,便開口問道,“外面可說是誰了嗎?”
“沒說,不過小人看是三個孩子,所以……”
“三個孩子!?”
韓非眉頭狠狠一皺,一把掀開帳簾,随即就看到門口求見的三人,兩男一女,最大的那個男孩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領着的兩個弟弟妹妹也只有五六歲。三人皆是一副灰頭土臉,看不出原先樣貌,一看就知道是為了躲避隐藏而故意打扮成這樣的。
“你們是……?”
“非公子,我們是……是張家人,張開地是我的祖父,張平是我的父親。”
做出回答的是最大的那個孩子,直到這時韓非才認出,說話的這個孩子就是之前張相跟他閑聊時說的長子,只是沒想到時到今日,兩人第一次見面卻是這個樣子!
“你……你是張良!”韓非不可置信的上前兩步,伸手抹開張良臉上的灰土,“這兩個是你的弟弟和妹妹,怎麽只有你們三個,張家其他人呢,你父親呢?”
本來因為韓非認出自己是誰,張良還很高興,但是聽到對方提到張家提到父親,張良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剛剛高興的心情也瞬間沉重,嘴角抽動幾下忍不住哽咽道,“沒有了,張家沒有了,父親殉國了,母親也自殺,就連我們也……”
看幾個孩子的打扮,韓非也能猜到些許,那群趙軍竟然連孩子也不放過嗎!等等,連丞相家的孩子都這樣了,那韓王室呢!?
“等等,你說張家沒有了,那韓國王室呢!?”
聽到韓非提到王室,張良的臉色更加蒼白,想到新鄭被破宮內發生的那場屠殺,忍不住低下頭輕聲道,“也沒有了,都沒有了,韓國王室除了非公子你,一個都沒有了,都被趙軍殺光了!”
韓非:“!!!”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韓非大腦又是一陣眩暈,踉跄了幾步才站住腳,不禁悲痛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會被殺光,都是三晉之後,何至于此啊!?”
“父親說,是趙王擔心韓國像當初被燕國所滅的齊國那樣死灰複燃,所以才下此命令斬草除根,甚至不只是韓國王室,就連王公大臣,趙軍都一個沒放過,一家一家的殺,一家一家的屠……”
想到這張良緊了緊雙手,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父親知曉後便想将我們偷偷送出城,但是趙軍來的太快了,父親和母親不堪受辱雙雙自殺,我和弟妹在忠仆的掩護下得以逃出,可是他也……這幾天我們一直忍冬挨餓東躲西藏,如果不是這次秦軍攻城,我們也找不到機會出來。”
韓非聽着張良的訴說,眼圈一陣泛紅,終于仰天怒罵道,
“娼妓之子,吾與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