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所以冼星辰答應得十分利索，沒跟方嬸子掰扯。
方嬸子高興了。
她見到院子裏兩人看上去還挺忙的，好奇：“你們這是在幹啥呢？怎麽買這麽多豬大腸，吃得完嗎？”
做買賣怎麽可能瞞得了周圍的鄰居，再說了，這些也是目标顧客。
冼星辰大大方方道：“我打算做鹵味生意，這不，劉嬸子過來幫我忙的，她之後還要去菜市場那邊擺攤。”
“哎呀！”方嬸子驚訝，走近幾步，瞅着盆裏的腸子。
這可不是普通的豬大腸了，這可是能成為美味的豬大腸，而且還能夠賣錢。
“你們怎麽想到這主意的？”
劉嬸子驕傲答道：“那麽好吃的鹵肥腸，還用怎麽想，一想就知道了。”
“那倒是，”方嬸子對這話很贊同，“星辰做的鹵味是真好吃，等你們做成了，我第一個過來買行不？”
“行啊，有什麽不行的，星辰，你說是吧？”劉嬸子看向冼星辰。
冼星辰自然沒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不僅不往外推，還要多給點福利。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這些日子多虧了鄰居們在，鄰居們是她對抗陸家父子的重要防線。
“咱們巷子裏鄰居來買，多給幾勺鹵汁。”她眨眨眼，遞了方嬸子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方嬸子果然開心了，簡直可以用心花怒放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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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鹵汁拿回去，再自己加點菜，既能把菜做得美味好吃，又能夠省一點買鹵菜的錢，可真是太好了。
“我出去都跟他們說說。”
方嬸子風風火火出去了。沒一會兒，全巷子都知道冼星辰要賣鹵菜這事。
過來看熱鬧的不少，過來幫忙洗洗菜的也有。
冼星辰阻止都阻止不過來，偏偏嬸子們幹活又利索，沒一會兒，就真的幫他把菜都給洗好了。
冼星辰連連道謝，“嬸子們幫了我忙，這樣，以後大家可以直接過來跟我要鹵汁，免費！嬸子們自己回家加點菜煮就行。”
這對于精打細算的嬸子們來說，真是意外之喜。
他們的确饞着一口鹵味，但要是天天買，肯定舍不得。
這要是能免費拿點鹵汁回去自己做，可劃算多了。
就這樣，冼星辰憑借幾勺鹵汁，就讓鄰裏關系的和諧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大家更樂意幫忙了。
這天下午，巷子上空飄了老半天香味，裏面的一花一草、一菜一木都熏上了味道。
四點多的時候，所有鹵菜都做好了。
劉家有一輛腳踏小三輪，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冼星辰和劉嬸子兩人正準備裝車，劉小兵和于蘭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星辰，媽，我們進來咯！”
劉嬸子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走出來，“你們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這不，特地想着你們今天開張，我們倆回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劉小兵見冼星辰準備擡鍋出來，連忙撸起袖子，“我來我來！星辰姐，你放下。”
其實冼星辰完全可以擡出去的，
但是劉小兵很積極，她就放手了，将這個大鍋交給了劉小兵。她回頭拿幾個小鍋。
于蘭也進來幫忙，幹活兒也堵不住吃貨的嘴。
“星辰姐，這味道絕了！我們在巷子口，一轉彎，就聞到了濃濃的香味，勾得我饞蟲都起來了。”
冼星辰朝廚房上放着的那一碟子鹵料努努嘴：“喏，都是邊角料，咱們自己吃完全夠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邊角料更還入味，我喜歡吃邊角料。”于蘭很會吃。
她搬了一個小鍋出去，回去就用牙簽戳起一塊鹵肥腸。
韌韌香香，又筋道，就是這個味！
冼星辰大手一揮：“咱們的員工福利就是，作為員工和員工的家人，免費吃，管飽！”
于蘭歡呼，随即真心誠意道：“要是我在菜市場聞到這麽香的香味，肯定買！”
冼星辰腦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眼睛一轉，“你們待會兒真沒事？”
于蘭一聽，聞弦歌而知雅意，挽住冼星辰的手，機靈道：“星辰姐，咱們吃了你的鹵味，就是你的人了，有什麽事需要我們做的，盡管說。”
“對呀，星辰姐，別跟我們客氣，好歹我們也算是半個員工。”劉小兵進來詢問需不需要搬別的東西，正好聽到兩人的對話。
冼星辰朝他們招招手，“待會兒就這樣……”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了一通，聽得劉小兵和于蘭一會兒揚眉，一會兒偷笑的。
她看向他們，“行不行？”
劉小兵和于蘭眼睛裏都冒着光。
“行啊，完全行！”
于蘭崇拜看過去，“星辰姐，你怎麽想出這個主意的？沒想到賣個鹵肉還能到這麽玩！我要是顧客……真的，咱們鹵肉生意不紅火都沒有道理！”
冼星辰嘿嘿一笑，“承你吉言。等我們真的賺到錢，咱們肯定會改成分成，肯定不會讓劉嬸子吃虧。”
外面傳來阿奇喊人的聲音，冼星辰這才停下來，“今天先說到這兒，我們另一個員工來了。”
冼星辰帶着劉小兵和于蘭走出去，“阿奇。”
“哎，嫂子。”阿奇搓搓手，進來，見到院子裏還有別人，有點拘束。
冼星辰給雙方介紹了一下。
“奇哥，”劉小兵熱情伸手，“咱們之前在陸哥跟前見過面的，不知道奇哥還記不記得我？”
阿奇連忙伸出手握手，“喊我阿奇就行，當然記得。”
兩個年輕小夥子很快聊上了。
劉嬸子小聲跟冼星辰說道：“這小夥子乍一看，還真沒認出來。以前吧，他跟在小陸身邊的時候，穿得流裏流氣的。今天這麽一打扮，剃個短頭，穿上整潔幹淨的衣服，瞧着多好一小夥子啊，比以前順眼多了。”
冼星辰忍不住笑了出來。
估計老一輩人都這樣認為吧，小年輕們的潮流在他們的眼裏看來就是鬼畫符、妖魔鬼怪附身。
不過，冼星辰也認為現在的阿奇比以前好看多了。
時尚是個輪回，冼星辰更喜歡經典永流傳的潮流風格，就是那種簡潔利落的，無論什麽時候穿，都不會過時。
“好了，”冼星辰看看時間。打斷了還在說話的阿奇和劉小兵，“待會兒有你們說的時候，咱們先出發吧！”
“好咧！”
“好！”
兩人回應完之後，劉小兵拍拍阿奇，“就這麽說好了，咱們待會兒演一出好的。”
阿奇笑着點頭。
冼星辰聽到他們的對話，看來小兵已經跟阿奇說了待會兒要做的事，不用她多費口舌再說了。
她見大家都準備好了，振臂一呼：“出發！”
一群人兵分兩路。
劉嬸子那邊有劉叔幫忙推車去菜市場照看生意。
劉叔雖然不看好這門生意，但是老婆擺攤第一天，還是口嫌體正直特地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回家幫忙。
至于劉小兵和于蘭，他們待會兒有別的任務。
阿奇這邊，則是冼星辰親自跟着去。
冼星辰怕阿奇第一次擺攤沒有經驗，所以看着點。
另外就是，她順路經過派出所時，順便給裏面的王同志送一鍋鹵味。
用來裝鹵味的鋼筋鍋直徑大概是18至20厘米，不大不小，既不會太寒酸，但是看上去也不會太誇張，被人說是送禮。
王同志出來，見到冼星辰，以為她是過來詢問陸金貴父子的事情，沒想到還沒開口，對方直接把一個鍋塞給他。
“王同志，這是我自己做的鹵味。給您和同事們嘗嘗鮮。”
“就這樣我就先走了。”
“哎！”王同志連忙出言說道，“我們有紀律，不能收群衆的一針一線……”
他想追上去，将這鍋以及鍋裏的東西還給她。
可是冼星辰溜得特別快。
她一邊跑一邊回答：“這不是針，也不是線，就是自家做的菜！不貴！”
王警官端着鍋，都不敢動t，生怕撒了。
他把鍋放到了桌上，這才追出去，門口沒有任何人，連冼星辰的影兒都沒看到。
伸出的爾康手只能頓在半空。
“老王，怎麽回事？”
同事們看到有情況，連忙出來。
王同志說了一通。
他本來是想揭開蓋子。看看裏面有什麽，好讓大家做個見證，待會兒好還回去。
結果，一掀開，香味撲面而來，侵占了他們每一個人的每一個嗅覺細胞。
“天！什麽味？”
“老天爺，這是什麽，也太香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肚子突然餓了。”
王同志也咽了咽口水。
這會兒正好快到飯點了，他們本來就差不多要下班。冼星辰送的這一鍋東西，特別應時。
而且，這個香味……
今天冼星辰說她買菜刀和案板是為了做生意，他當時信了五分。剩下五分以為是冼星辰在糊弄陸家父子，同時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和借口。
沒想到人家是真的有這個手藝。
“老王，你知不知道這位冼女士在哪裏擺攤？我想去買點回家，給我老婆孩子嘗嘗。”
“是鹵味！這個做得是真好。我老媽都做不出這個味道。”
有個年輕一點的同志弱弱道：“我們能不能嘗一嘗，之後咱們找到人把錢補回去。”
說話時，他的眼睛都快黏在這一鍋鹵味上了。
年輕人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老王其實也特別想吃。
他一咬牙：“吃。我知道她家在哪裏，之後我把錢補回去就行了。今天就當作是我請大家吃。”
衆人歡呼。
幾乎是在這一秒，鍋裏同時出現了好多只手。
什麽洗手，等洗完手回來，估計鍋底都刷幹淨了。
“我吃到的是肥腸！”
“我吃到了五花肉。”
“這個豆幹好吃，吃起來跟肉一樣。”
“海帶結也好吃……”
外面。
冼星辰讓阿奇不用在派出所外面等她，她把那一鍋鹵味送出去，直接跑步追上去就行。
确認王同志沒有追上來之後，冼星辰這才朝着醫院的方向進發。
很快，她就追上了阿奇。
阿奇聽到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冼星辰來了，就幹脆停下來，等冼星辰一起走。
冼星辰把那一鍋鹵味送出去後，現在渾身輕松，心情特好笑。
她背着手，走在阿奇身邊，稱贊道：“今天這身裝扮不錯，很幹淨。”
阿奇很不好意思，說道：“奶奶數落我之前那個樣子太邋遢了。星辰姐你走了之後，奶奶非要讓我去剪頭發，還要回家去洗澡洗頭什麽的。”
冼星辰一臉認同地點頭，“你一定要好好聽你奶奶的話，你奶奶的品味可比你好多了。”
阿奇的臉“唰”一下紅了，嗫嚅道：“星辰姐，我知道了。”
其實從別人的眼光和反應，他也感受到了。
他換了一身裝扮回來，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都說他變得靠譜多了。
被院長稱贊過之後，阿奇心中某個地方似乎被點亮了。
原來他也可以不做別人口中的小混混，原來他也可以被別人稱贊。
他好像。打開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而領路人，就是他身邊的冼星辰。
他一定要做得更好，不辜負星辰姐對他的幫助與栽培。
其實去醫院擺攤，換別人也能做，星辰姐卻獨獨選擇了他，他不想對不起這一份信任。
到了醫院門口，阿奇走路都開始同手同腳了。
別看他以前跟着陸哥跑進跑出，還去過南方，可那都是有陸哥兜底，他不怕。
眼前卻是他自己真正第一次獨立做生意。
星辰姐說了，她只是幫他推小推車過來，之後她就不幫他了。
阿奇覺得肩上挑了一個重擔。
“阿奇，我先走了，你自己加油啊。”冼星辰沒說她會在遠處看着他。
阿爺深深吸了一口氣，“好，星辰姐，你做你的事吧。”
冼星辰鼓勵他，“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那樣做，熱情、禮貌、真誠，咱們的鹵味足夠好吃。沒問題的。”
“嗯。”阿奇重重點頭。
冼星辰轉身走進醫院。
一到了阿奇看不到的地方，她飛快上了二樓。
從二樓的窗戶邊上，可以清楚地看攤位的情況。
阿奇按照她說的，先是戴上了帽子、手套和口罩。
嗯，不錯。
然後，他打開了鍋蓋，躊躇了好一會兒，估計是在做心理準備。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始吆喝。
“好吃的鹵味！超好吃的鹵味！”
她聽出阿奇的聲音有點顫抖，不過，喊着喊着，聲音越來越大了。
哎，有人過去詢問了！
攤子邊上，阿奇有點懵。
诶，這跟預想的不一樣啊。
劉小兵呢？
不是說好了，劉小兵先過來，跟他演一場戲，吸引顧客過來嗎？
“小夥子。這個鹵味怎麽賣呀？小夥子！小夥子！诶，怎麽不應人呢？”
阿奇回神，連忙道歉：“也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做生意，沒反應過來，真的有人會來買。”
星辰姐說了，對待顧客，真誠是必殺技。說出一個謊話，要用一百個謊話去圓。再多的借口都不如打直球。
大爺本來有點不高興的，但是聽完了這小夥子的話，都不笑了出來，“你這小夥子……挺實誠。”
阿奇一聽這話，以為大爺真的贊他，高興壞了。
他的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我姐說了，我們就是要做實誠生意，不能騙人。”
大爺：……
這憨小子！
他好笑：“行，那你們家的鹵味怎麽賣？”
劉小兵過來，看到攤位都有人了，也很懵。
冼星辰和他們商量好的方法，是讓他假扮客人，來打開局面，現在根本不用他，就有人了呀。
但是劉小兵臉皮厚啊，就算有人也妨礙不了他的發揮。
正好那大爺聽到價格有點猶豫，劉小兵過去就大聲說道：“這做的是什麽呀？這麽香。”
阿奇見到劉小兵來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當即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和劉小兵對話。
“有鹵肥腸、鹵五花肉，鹵豆幹……”
劉小兵掏錢，“正好我今天去我女朋友家，給我個來半斤。”
阿奇：“好咧！”
劉小兵拿到裝鹵肉的袋子。第一時間不是離開，而是用阿奇贈送的簽子在旁邊準備吃，還煞有介事說道：“我先嘗嘗，要是不好吃，我就在你旁邊告訴大家，看你怎麽做生意？”
他說這話時，特別大聲，把周圍的人都吸引來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買的大爺特別贊同，“對，小夥子，我支持你。你嘗嘗，告訴大爺我好不好吃？”
劉小兵就在衆目睽睽下吃了起來。
他先戳了一塊鹵肥腸，剛嚼了幾下，他就猛地瞪大眼睛。而後一連吃了好幾塊，才大聲贊道：“好吃啊！肥腸軟中有韌，還會爆汁流油，好吃好吃！”
說完，又叉了一塊鹵五花肉，“這個肉還挺大塊的。哎呀，差一點就掉下去了，炖得可真軟糯。”
阿奇立馬道：“那是，我們家可是炖足了時間的。”
兩人一唱一和，冼星辰在上面又感動又想笑。
好努力的兩人。
語調聽上去誇張，但估計這年頭大家都沒有見識過這種戲碼，還真吃這一套。
不僅大爺買了，周圍的人也很感興圍了上去。
劉小兵被熱情的顧客們擠了出去，在一旁嘎嘎樂。
冼星辰放心了大半，看樣子應該能賣完。
她提着手裏的飯盒，準備轉身上樓梯去找譚芳芳，将這一份鹵味送過去。
上樓梯的時候，身邊經過一對男女。
她注意到他們，完全是因為兩人的開心快要溢出來了。
“我們結婚第二天，我就出了遠門，想來孩子應該就是那一晚……一次就中……”
兩人聲音逐漸遠去，冼星辰卻扶住樓梯扶手，站住沒動。
結婚當晚，一次就中……
她緊緊抿住唇，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
說起來，她和陸淵那次并沒有預防措施！
或許、應該、大概……不會這麽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