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更
第17章 二更
大巴車行駛在郊區公路上, 窗外劃過大片綿延的山嶺。
天高晴朗,幾朵白雲飄在湛藍的空中。
遠眺而去,曠野間的樹梢已染上秋黃, 幾片楓葉随風擺動, 像給綠色油畫添了一筆濃彩, 別有一股詩情畫意。
趙旎歌一只手支着臉頰, 頭靠窗沿, 盯着車外。
嘴角還挂着抹悠閑惬意的弧度。
從上車後,她已經維持這個動作好久了。
“旎歌, 你包裏裝的什麽呀?”旁座的餘倩問她。
幫她把東西提下樓的時候, 餘倩就在納悶:
記得來時, 她的包還沒這麽鼓,怎麽回去就裝這麽滿了?
趙旎歌回神, 看了眼放在膝蓋上的提包, 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裝的衣服啊。”
不過是不是她的衣服, 就另當別論了。
也是等坐上大巴回程的路上, 趙旎歌思緒緩下來, 才突然意識到這麽一件事——
陸宴嶺根本沒找她要他的外套。
那這件外套……
不會,跟她留下的耳釘是一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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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倩好奇地看她:“旎歌, 你跟你男朋友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呀?”
趙旎歌挑眉:“為什麽這麽問?”
餘倩:“因為你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趙旎歌:“……”
“是啊。”她面露邪惡, 伸出手掌, 旋指一握, “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這時,前面座位有幾個女生驚呼的聲音同時響起——
“天吶!!蘭心, 那個副連長, 真的跟你求婚啦?這麽快?!”
趙蘭心得意又苦惱地說:“是啊,我也沒想到, 他會突然向我求婚,把我都吓一跳呢!”
“副連長?那可是個中尉官啊,軍銜不小了!”
“是啊蘭心,那你答應他了嗎?”
“該不會咱們這趟,最先成好事的人是你吧?”
趙蘭心被一群同事圍着打聽八卦,在大家語氣掩飾不住的羨慕嫉妒裏,得到了一種優越的滿足感。
她側頭,用餘光瞟了一眼坐在後幾排的趙旎歌,快意地說:“我和他才認識兩天,怎麽可能就這麽答應他。我拒絕了。”
“啊——?”
“你怎麽就拒絕了呢,那可是個中尉呢!”
“就是,多處處也行啊。”
餘倩‘嘁’一聲,轉頭對趙旎歌撇嘴道:“趙蘭心又開始了。”
“別理她。”趙旎歌打趣餘倩:“你和你那個小少尉怎麽樣了?”
餘倩臉一紅,吞吐起來:“挺、挺好的,他說會給我寫信。”
趙旎歌瞪大眼:“寫信??”
雖說這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到她前世時科技那麽發達,但好歹電話電腦這些該有的東西都有了。
怎麽還興寫信這一套?
小姑娘該不會是遇到一個愛情騙子,只想撩不負責吧。
見趙旎歌表情古怪,餘倩連忙解釋:“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他跟我說,下周他們就要去一個偏遠的地方野訓演習一個月。那裏規定嚴格,不許往外打電話,需要上級特別批準才行。所以他只能給我寫信。”
“哦……”趙旎歌恍然大悟。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來一個月,是這個意思啊。”
*
大巴車開了兩個小時,終于回到市區文工團。
下車後,大家拿着各自的行李往臺階上走,仍興奮地議論着部隊聯誼的事,仿佛一群剛春游回來的學生。
趙旎歌和餘倩走在一塊兒。
趙蘭心和她的兩個死黨走上前。
李婷落幸災樂禍地說:“聽說昨晚的舞會,某人幹坐了一晚上呢。”
另一個也落井下石:“費盡心思搶走了ending pose,結果還不是無人問津,怎麽沒見中尉官去跟她求婚吶?”
趙蘭心沒說話,因為她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
但那陣大家都在忙着物色自己的目标,根本沒人注意角落發生了什麽。
從陸宴嶺進來,到帶趙旎歌離開,前後不過兩分鐘。
趙蘭心任由自己的兩個死黨對趙旎歌出言嘲諷,就是想看她怎麽回應,順便探探虛實。
但那倆人上趕着幫人當炮灰,這不是純純找罵嗎。
趙旎歌聽了,冷笑轉身觑着二人。
“怎麽,你們倆不服啊?”趙旎歌抄起雙手,先是打量李婷,毒舌地評價:“就你這既無協調能力、也無韻律美感、如同安裝了假肢一樣的肢體動作,再給你十年,你也當不上首席。”
李婷:“……你!”
好惡毒的詛咒!
“還有你。”趙旎歌看向另一個得意洋洋的人,皺了下眉,“叫什麽名字來着?”
那人瞪她:“我叫蔡月!”
“蔡月?”趙旎歌聳肩嗤笑,“我看你幹脆改名叫菜□□。瞧你那點出息,見到一個中尉就狗腿成這樣?那要是讓你見到一個正營正團的,你豈不是要當場下跪自稱奴婢啦?”
蔡月漲紅了臉:“你!你!”
趙旎歌嫌棄啧一聲,對目瞪口呆的餘倩說:“跟這種人說話,拉低我的水平。我們走。”
走了好一會兒,餘倩才愣愣回過神,佩服地道:“旎歌,你剛才……好厲害啊。”
把她們幾個罵得啞口無言,一句都回不上來呢。
要知道,以趙蘭心為首的這個小團體,在文工團裏一直橫行霸道,欺負過不少新人。
被她們欺負的女孩,大多都敢怒不敢言。
趙旎歌勾勾唇角:“敢來惹我,叫她們沒有好果子吃。”
餘倩看她的眼神變得崇拜起來。
嗯。她也要像旎歌學習。
做一個勇敢反抗霸淩的人!
*
今天回文工團沒什麽事,主要就是報道。
報完到,下午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知道兩個女兒要回來,陶榮和趙光輝也早在家等着了。
他們迫切地想知道,在軍營的聯誼晚會上,有沒有哪個高級軍官看上他們的女兒。
自上次和陸家少爺相親後,眼看一個月過去了,陸家毫無動靜。
多半是黃了。
實在惋惜。
但既然黃了,也得另謀出路。
這次軍營聯誼就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部隊那麽多年輕軍官,雖比不上陸家的底蘊背景,但總歸比他們這樣的文職家庭強。
一回到家,趙蘭心就切回了那個貼心懂事的女兒人設。
“爸媽,我們回來了!”
陶榮在客廳看電視,趙光輝在書房寫稿。
聞聲,陶榮先迎了出來,幫趙旎歌和趙蘭心接過行李,笑呵呵問:“回來啦,這次去部隊演出,怎麽樣啊?”
趙蘭心看趙旎歌一眼,“讓妹妹先說吧。”
趙旎歌這張嘴,什麽時候饒過人。
她走過去往沙發上一癱,拿起遙控器換臺:“快給你養女準備嫁妝吧。她就要當副連長夫人啦!”
趙蘭心:“……”
她沒好氣地攫了趙旎歌一眼。
陶榮卻驚喜:“真的?”
“當然是真的。”趙旎歌叉了一塊水果放進嘴裏,“人家今天都跟她求婚了,您還不得趕緊準備起來。”
“媽,您別聽她胡說。”趙蘭心急忙解釋,“我沒答應那個人,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陶榮問:“他真是副連長?”
“是倒是。”趙蘭心瞪一眼趙旎歌,不情不願地說:“可他……離過婚,比我大十幾歲。我怎麽可能嫁給他。”
“哦……”陶榮失望道,“那還是算了。”
再怎麽也不能讓女兒年紀輕輕去給人當續弦,一個中尉而已,不值得。
趙旎歌啃着蘋果,只覺得好笑。
在回來的路上,趙蘭心還當着滿車人炫耀有軍官向她求婚了,感情人家是急着找她去當續弦啊?
這時趙光輝從書房出來了。
他聽到了母女幾人的對話。
“哪有剛認識第二天就跟人求婚的。這種不是有所企圖,就是有所隐瞞。”趙光輝沉聲道,“蘭心,你拒絕是對的。”
趙蘭心連忙讨好地挽住趙光輝胳膊:“爸,還是您最疼我。”
趙光輝轉頭看向趙旎歌,看到她那懶骨頭一樣的坐姿,眉頭不由一皺,“趙旎歌,你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
趙旎歌拿着水果叉,扭頭瞅他一眼:“昨天慶典,你不是在現場嗎?”
趙光輝是軍報主編,宣傳幹事,一般這種慶典活動就是他的前線;結束後再給領導們拍照采訪,拿回去發表報刊,就是他的任務。
那天,趙旎歌在臺下沒找到陸宴嶺,倒是看到她這便宜爹舉着相機在場內四處拍照。
“這次文藝演出,你表現還不錯。應該趁這個機會,多結交一些年輕軍官。”趙光輝皺眉,“我和你媽的良苦用心,你怎麽不明白?”
趙旎歌失笑:“哈??”
這兩口子,真是不一類人一不進家門。
親生女兒也好,養女也罷。
全成他們攀權附貴的工具了是吧。
“攀一個陸家還不夠,你還想我幫你一次多攀幾個?”趙旎歌抄手起身,譏诮地說。
趙光輝怒瞪她:“你!”
趙光輝一怒之下喝道:“我怎麽會有個你這樣的女兒?!”
趙旎歌不為所動,甚至冷笑。
旁邊趙蘭心看見趙旎歌頂撞趙光輝,趕緊上前扮演‘孝順女兒’,拍着趙光輝的背:“爸,您別生氣,旎歌她不懂事。”
“旎歌,怎麽跟你爸說話呢。”
陶榮也出來打圓場,責備趙旎歌:“上回跟陸家少爺相親,那麽好的機會蘭心讓給你了,是你自己沒把住。這次軍隊聯誼機會難得,爸媽也是希望你能找個好歸宿,媽也是文工團出來的,知道青春飯不好吃……”
“你說什麽?”趙旎歌眉梢高高挑起,忍不住打斷陶榮。
“我沒、把、住那姓陸的?”
趙旎歌像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顫肩輕笑了起來。
“我?”
“會把不住他?”
“切。”
他不要太愛好不好。
軍外套現在都還在她包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