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
“雨二,爸爸已經被塗姆人殺害了。不過你用不着悲哀,過不了多久,我們也可以去和他相會的。他一定在神的殿堂外,站在那條明媚大道上迎接我們,端着可口的小烤餅和甘甜的米酒。我要跟随姐妹們上靜谧城戰鬥去了,雨二,你好好照顧爺爺。”母親對着只有幾歲的雨二說道。爺爺在一旁勸着:“算了,你給他說這些幹什麽?你自己快走吧,戰士們都等着的。”“我走了,雨二,跟媽媽說再見好嗎?”母親抱着雨寒的額頭親了一口,然後拿起弓箭和短刀,走出房門,回頭對雨寒笑了一下,那以後,再也沒有看見母親的笑臉。
“神會保佑我們的,因為我們是他的子民。即使塗姆人搶占了我們的土地,他們也不會得到好收成的,神會詛咒他們的。”爺爺抱着雨寒,他們和一群老弱病殘擠在禮堂裏,四周是幹柴和燈油的味道。人頭攢動,一個士兵走進來喊道:“祈禱吧,塗姆人殺進來了,讓我們一起去見真神吧!”他握着火把,點燃了柴草,濃煙滾滾,烈火燎人。“聖女自殺了!大家得救了!聖女自殺了!我們不用死了!”從門外傳來驚喜的喊聲。
“哎,你也想來玩嗎?”小女孩回過頭問雨二。雨二問道:“我還可以加入嗎?”“當然可以呀,你可以玩東角呀,我們正好缺個人呢。對了,你叫什麽?”雨二傻笑着:“我麽,大家叫我雨二的。你呢?”小女孩甜甜地回答:“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倚慕月。”
“你在幹什麽?”一個青年突然出現在雨二的旁邊。“我在看這些竹筍哩,倚慕月回去叫人了,我們可以挖竹筍吃了。”青年問道:“你看着竹筍幹什麽?”“我不看着的話,它們會跑掉的,到時就抓不到了。”雨二的回答充滿了孩子的童稚。“那很好呀”青年蹲下身說道:“我有一個很好玩的東西要給你,你想要嗎?”“什麽好東西?”青年拿出一個閃着蘭光的東西,雨二驚詫地叫道:“好漂亮,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樣。”“你想要嗎?”“這個星星能給我嗎?真的嗎?謝謝哥哥!”青年拉住他:“別着急,你可得等一下,你真的願意保留它嗎?”“當然了。這麽漂亮的東西,倚慕月看見了一定很開心的!”“那好,你閉上眼睛,我就給你。”
“雨二,你總算醒了。到底出什麽事了?你怎麽會暈倒在凰山上?”爺爺關切地詢問雨二。“我?我有去凰山嗎?我不是一直在家裏睡覺嗎?”雨二奇怪地反問,爺爺說道:“不對,昨天你不是和鐵匠的女兒上凰山去玩了嗎,倚慕月回來說要拿鐵鍬,我們上來就看見你睡在地上,現在你才醒過來。”“爺爺,你在騙我!我一直在睡覺,我什麽地方也沒去的。我有去玩嗎?哎喲,我的頭好疼呀……”
“你個笨蛋!全部射脫靶了!我教箭術這麽多年了,還從沒有見過你這麽蠢笨的家夥!”師父氣得臉都紅了,胡子也豎了起來,對着站在考場裏落淚的雨二毫不留情地罵着。
“雨二,你到底怎麽了?我不是教過你嗎,煉鐵的時候要專心,你怎麽能心不在焉?你看看,爹以前教你打短刀,你到現在也沒有學會!你在想些什麽?走開!”倚慕月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站在爐子旁邊訓斥雨二。
“哎,你看,你看,就是那個家夥!他上次參加節日集會,沒有女的要他!聽說他笨得要命,每天只知道吃飯。哈哈哈!”一群小子在路旁對着雨二指指點點。
“現在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呀,自己小心點,給人家做工就是人家的人了,當心別給賣了。我說什麽來着,還是老實地種地好,你呀,是八月的兔子關不住了。”爺爺發了一通脾氣,進內屋了。
“雨寒哥哥,不要說話了。你聽着,當初是你自己決定保存靈種的,而且還讓我在戒指裏封印了十年。現在我出來了,可是你已卻完全變了樣子。這些天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居然會為了做一個奴隸而高興,這完全不是你的作風。”
“對于夜妖來說,飲用人的血液,就是放棄做夜妖而與那人結為夫妻。雨寒哥哥,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小蜻,小蜻!我全都想起來了!”雨寒大叫一聲,從無邊的黑暗中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廚房裏。“你總算醒過來了。喝一碗熱湯吧,知道嗎,你的身子冷得厲害。”無餘由戲端給他一碗熱騰騰的菜湯。
雨寒捧過菜湯,大口地喝着,突然擡頭問道:“小蜻呢,她在哪裏?”忽地想起這裏沒有人見過小蜻,急忙住口。無餘由戲卻說道:“你不用找她了,她走了。”
雨寒急忙追問道:“這麽說,你見過他了!她上哪裏去了?她在哪裏!”無餘由戲攤開雙手,避免對方過于激動,緩緩地說:“你不用去找她了,她說回妖幻蠱城去了。你是見不到她了。”“你胡說!小蜻不會走的,她是我老婆!她說過要陪我一直走下去的!你胡說!”
“年輕人,注意自己的語氣。”無餘由戲一點也不煩惱:“她倒是給你留了一點東西。”
“什麽?快給我!”雨寒從床上蹦起來。無餘由戲并沒有拿什麽東西,他說道:“你聽着,我只說一遍:……”講了一長串莫名其妙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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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寒的眼珠子差點爆裂,他羞惱地喝道:“你,居然敢玩我!”
“我幹什麽要玩弄你?這真是小蜻要我給你的,她央求了我許久,我才答應把空間轉移術教給你,你這個小子,還不知好歹。”無餘由戲無奈地搖頭。
“什麽東西,你講那麽快,我記不住……”雨寒說道,他突然停下來,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全記住了,而且還有着嘗試一下的沖動。“這,這是……”他下意識地把手往床沿上一按,轉眼間,自己就一屁股摔到地上,那張床消失了。
“呵呵,你不是已經學會了嗎?”無餘由戲笑了起來,他滿意地喝上一大口瓶中的液體:“嗯,那個夜妖說的沒錯,你果然很聰明。嗯,小子有前途。”
“可是,床給傳送到哪裏去了?”雨寒從地上爬起來。
“你剛才想了什麽地方?”“我,我什麽也沒有想呀。”“那你現在想一下就行了。不,不,別看那裏!”但是為時已晚,轟地一聲響,木板床掉進了爐竈裏,被褥全滾進了碩大的湯鍋裏。
“哎呀!我的床!這可是晚上吃的湯,這可怎麽辦!”無餘由戲扔開酒瓶,焦急地扯着自己的頭發,在地上團團轉。
不知道為什麽,雨寒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哈哈大笑,然後走出了廚房,把無餘由戲留在房間內。他站在院子裏擡頭看看天,依然是彌漫着濃濕的霧氣,“哼哼,看來,留在這裏就得永遠享受無盡的奴役和不見天日的天氣了。”他很驚奇這句話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于是他低下頭仔細地觀察自己的身體,好似這具軀體不是他的。先看了自己的雙腳,由于沒有鞋穿,腳底滿是厚厚的老繭子和暗紅的血口,接着是腿,上面沾着從地下帶出的土渣,再往上看,是肮髒的褲子和暴露着的胸腹,然後是雙臂。這時他看見手腕上一圈黑線,可是擦不去。
“這是什麽東西?用炭畫的?得找水洗洗。”雨寒開始在院子裏找水井,他注意到肥熊遠遠地站着不敢靠近。“嘿!肥熊!過來,你怕什麽嘛,過來!”雨寒向他招手示意。
過了片刻,肥熊小心地走近,一身的肥肉掩蓋不住內心的恐懼:“你,真的活過來了?不會是行屍吧?你有感覺吧?知道痛嗎?”“嗨!你這麽大個人了還怕什麽死人。我現在是個正常人,和你們沒有任何區別。哎,你知道哪裏可以搞到幹淨的水嗎?”
肥熊道:“水,這裏方圓幾十裏都沒有水源的,我們的用水都是用車拉來的。你要水,去找無餘由戲吧,他可管着幾個儲水缸。”“好吧。”雨寒轉身往回走,突然一回身,把肥熊吓得渾身一抖:“哎,我以前一直有種感覺想告訴你,現在終于想清楚了。你可不可以面對奴隸的時候笑一笑,你故意裝得那麽兇幹什麽?好了,就是這樣。”雨寒說完就撩下了莫名其妙的肥熊。
“哎,大叔,你給我弄點幹淨的水吧。”雨寒對無餘由戲說道。
“為什麽,你要幹啥?要知道,這裏水是很寶貴的。不可以浪費的。”無餘由戲回道。
“我想洗個澡。”雨寒的回答很幹脆,似乎不容反駁。
無餘由戲笑道:“你可真會享受,我做飯都省着用水,你居然敢作這麽無理的要求。不行,最多只能讓你洗個臉。”雨寒眼珠一轉,改變了想法:“那好吧,我就洗個臉。”
無餘由戲掏出鑰匙,打開了水庫的房門。“拿着這個瓢,只需舀一盆,多了可不行。”他塞給雨寒一個大木勺。“謝了。”雨寒說着就進了水庫。可是并沒有爬上水缸去舀水,而是伸手把面前的一個大缸一碰,那個水缸就消失了,然後他又去轉向第二個水缸。
“住手!嘿,你這個家夥!”無餘由戲發現他的陰謀驚叫起來,但是第二個水缸也被雨寒轉移了。“好,好,好,我算服你了,給你一缸水洗澡,拜托你不要作弄我這個老頭了。把水都還給我吧。”
“這可是你說的,給我一缸水。現先還給你一缸,那缸我洗完了之後再給你。”雨寒傳送回一缸,然後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木屋,裏面立着一口裝滿清水的大缸。他脫下衣服,跳進去,盡情地泡澡。
快到奴隸們收工的時候,雨寒洗好走出來,頭發濕漉漉的。他重又進了廚房,對無餘由戲說道:“大叔,缸已經還給你了。水我可一點也沒浪費,全在裏面,你若是舍不得倒掉就用來燒湯吧,保證味美。”
“你這個小混蛋!”無餘由戲無奈地罵了一聲,這時他已經燒好了晚飯,正在用一把鏟子把熱騰騰的面糊從鍋裏舀出來裝進木桶裏。他回過頭瞧見雨寒一臉木然地盯着他,不禁一陣心悸,問道:“怎麽,你餓了?拿出些先吃吧。”
雨寒眨巴着眼睛,說道:“我想吃肉。”
“沒有!”無餘由戲氣憤地大喝一聲,幾乎把鏟子打在雨寒的頭上。雨寒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好吧。”他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對着外面喊道:“哎,肥熊大哥,你來水庫看看。你們的夥食長用洗澡水燒飯哩……”
無餘由戲趕忙把他扯了回來,欲哭無淚地說:“饒了我吧,小祖宗。我怎麽會攤上這麽個苦差,早知道就不該教你了。來吧,這可是我珍藏的香肉,你自己躲到那角落裏吃吧。別再欺負我了。”
“我還想喝酒。”雨寒清楚地說道,無餘由戲一臉難色。雨寒于是又轉身向門口走去,無餘由戲只得讓步:“哎,哎!回來!我給你,都給你!撐死你個小王八蛋。”他從床底掏出一個小瓶,顫抖着遞給了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