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逢死

第4章 你是傻子吧

你是傻子吧

那幾個小孩看着滾在地上的糖果，擡頭看着他們，他們認識他，是小福少爺身邊的人，他們很羨慕他有大房子住也有精美的飯菜吃。

最大的那個小孩膽子大些将糖果撿起來，剝開糖紙放進嘴巴裏，其他小孩才敢上手。

廚娘看着這一幕心疼的搖着頭。

陳行簡問：“他們是哪裏來的。”

廚娘說：“蒡葧有個貧民窟，這幾個都是我撿來，讓他們來幫忙混口飯吃，這裏人好，看見也沒說什麽。”

人好？陳行簡想，恐怕你是沒有見過他們另一面的樣子。

陳行簡繼續問：“你在這待多久了？”

廚娘：“快六年了，只要在幹一年我就能還清債務回中國，再也不來這裏。”

陳行簡：“你也是被騙到這裏的？”

廚娘揉着面團，輕聲：“嗯，算是。”她偏頭問：“你算是走運，碰到小福少爺沒遭啥罪，那金老板對小福少爺多好，我們這群人羨慕着呢。”

這句話剛好問到陳行簡點上，他順勢問：“為什麽金老板對小福少爺這麽好？我聽說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廚娘轉身去拿盆，好讓面團發酵，她小聲說：“聽別人說金老板以前還不是現在這個叱咤風雲的金老板，只是一個撿着剩飯吃的乞丐，後來因為餓的實在不行跑到人家館子裏去偷吃的，被人逮住要将人活活打死，不過他走運了碰到小福少爺的家人，他們替他解了圍還帶着他吃了一頓大餐，甚至給他買了一身新衣服，只因金老板有點像小福少爺母親的弟弟，可惜她弟弟死了。”

說了太長的話，她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金老板害怕再次被人抛棄，追着喊姐姐，小福少爺的母親高興認下他這個弟弟，帶着他在緬甸做生意，等生意談成了，他們要回中國去，可金老板雖然是中國人，但戶籍在緬甸走不了，夫妻也舍不得他就留在緬甸陪他，他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那對夫妻也懷了孕，金老板很期待他這個外甥，他們一家四口就這麽生活下去他已經很滿足，可他忘了緬甸是個吃人的地方，金老板是塊做生意的料子，小福少爺的父親經常帶着他出入各種宴席和政府，可是有一天金老板在飯桌上口頭得罪了人，那個人權利很大，金老板年輕氣盛不服，卻沒想到他們會對真格，生意出現問題，他們也被人追殺，原本金老板讓他們回中國，可這個時候哪裏走得出去，路都被封死過去，小福少爺的母親恰好到了臨盆，本來金老板打算自己去認錯自己去送死就行，但小福少爺的父親卻說他沒錯，是權利太大了他們沒辦法，要死一起死他們是一家人，金老板點頭帶着他們前往貧民窟東躲西藏，可怎麽藏都不行，他們始終會被人找到，金老板想着不行他不能拖累他們，第二天一早就到別人面前磕頭求死，放他們夫妻一條生路，已經做好準備求死的金老板抱着小福少爺等那對夫妻回來和他們告別，自己就走，卻沒有想到那一天那對夫妻被人逮住活活打死被做成人彘挂在街上，金老板抱着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福少爺看着那對夫妻，他想他不能死他要給他們報仇，于是他趁着這段時間那人松懈逃到了蒡葧，用小福少爺父親教他的經驗，一步步走到今天。”

“那小福少爺是一出生就如此……單純？”本來想說傻子，但覺得這樣不好，于是換了一個稱呼。

廚娘将做好的馬蹄糕放到蒸籠上，坐到一旁扇着扇子說：“不是啊，小福少爺以前可聰明了，只是到了八歲那年發高燒，金老板生意正在關鍵處沒來得及回去，就燒壞了腦子，每年都認為他年齡一直是八歲。”

她看着火，表情誇張的說：“聽說那一年，照顧小福少爺的人都被砍成一節節，你可得小心點別讓小福少爺受傷，就算他再喜歡你，也救不了你。”

陳行簡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又問：“那金老板報仇沒？”

“沒呢，金老板勢力在變大，那那個人肯定也是，所以二十多年都沒有報仇。”廚娘看馬蹄糕蒸好了，起身給他裝馬蹄糕。

陳行簡端着馬蹄糕走在路上，心想：“這金何在和孟福安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對他這麽好，看來真是把他當家人了啊，當然這裏還有一份愧疚，一對将他救出地獄的人卻被他害得身首異處，怎麽能不愧疚呢。”

陳行簡敲着門，門很快就從裏面被打開，孟福安将他拽了進來讓他看，陳行簡趕緊用手捂住馬蹄糕不讓他掉下去，他看見馬蹄糕完好無損才擡頭看，發現孟福安屋子裏多了一張床。

原來把他調開是為了給他驚喜，陳行簡被他拖着推到床上，好久不見的觸感讓陳行簡有些想喜極而泣，這傻子終于知道他沒床睡了，終于可以不用坐在地板上睡覺。

“哥！你的床！”孟福安又指了指他自己的床：“我的床！”

陳行簡将手裏的馬蹄糕遞給他，他開心接過一屁股坐在陳行簡旁邊吃了起來，還遞給陳行簡一個。

金何在跪在祠堂的佛像前，虔誠念着佛經，他睜開眼看着那金佛，希望佛祖保佑他，人爬的越高越怕死。

有人來了，他站起身背對他說：“那批貨送出去了嘛？”

來人站在屋外：“送出去了。”

“嗯，繼續盯着他們。”

屋外的人離去，他從高臺上抽出三根香點燃，動作溫和的給上面那個牌位上着香，上完香拜了拜最後盯着那牌位，轉動着手中的佛珠。

阿姐姐夫，快了，只要等他拿下蒡葧，得到那個人的信任，就能替你們報仇。

夜深，屋外的蛙叫叫得讓人心煩，陳行簡躺在床上望着熟睡的孟福安，他現在這個樣子是不行的，金何在肯定不會将一些事情告訴孟福安，即使告訴給他，他那腦子也是記不住，一個連數數都要扳着手指頭才能數清楚的傻子。

他将頭轉了過來，看着天花板，想起金何在身邊的那個秦傑年紀不大，但金何在很信任他，手底下的兄弟也都很信服他，能坐到那個位置，一看就是狠角色，他肯定知道金何在身後的勾當事，是個重要人物，但這人不好打交道。

他連金何在最在意的孟福安都不屑一顧。

看來他只能想另一個辦法得到金何在的信任，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孟福安就是個契機。

不過今天晚上他們說得那批貨到底是什麽？看金何在和吳梭明顯不合，為了兩個小喽喽特意跑到別人地界來要人，所以那批貨真的很重要。

人？毒品還是動物？還有跟着他一起來的那群人被送到哪？現在的他一籌莫展，什麽都不知道，越想越煩躁。

算了還是睡覺，明天再看看，看看能不能出去在聽到一些八卦。

但顯然，孟福安是個懶鬼，他出去一回就不想再出去，再一次窩到屋裏畫着畫，陳行簡站在旁邊看他畫着。

腦子不太聰明，畫畫倒是有天賦。

他照着金何在給他找的中國建築圖畫着話，突然孟福安轉頭去看陳行簡。

“金叔叔說你來自重慶，重慶是個什麽樣的。”

作為理科生出班的他，不會誇張的詞藻只能說着：“重慶，是個有溫度的城市，淩晨都有人在街上走着。”

這裏，一到六點，街上就沒人，他們全部将自己關在屋子裏不知道躲着什麽。

孟福安彎頭去問，他不能根據陳行簡的描述描繪出重慶，只好問：“還有呢？”

陳行簡：“還有火鍋，重慶人都喜歡吃火鍋，夏天很熱也要去吃。”

“火鍋長什麽樣？好吃嘛？你也喜歡吃火鍋嘛？”孟福安沒有聽說過火鍋，他很想吃。

陳行簡點着頭。

“那我也要吃！”孟福安放下畫筆就要去找金叔叔要火鍋。

陳行簡攔住他說：“你金叔叔最近這幾天在忙不在家，我們自己去做火鍋。”

“好，那我們去廚房。”說完，就要去廚房。

陳行簡：“我今天去廚房看了，裏面沒有火鍋需要的食材，我們出去買怎麽樣？”

孟福安思考了一會，“也行。”

不過他要去換一身衣服，這身衣服沾上顏料不好看了。

這傻子自己撞上來要出門，他還在想該怎麽找個理由讓他出門，沒想到歪打正着，陳行簡好心情等着他換好衣服出來。

等來到街上，陳行簡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這裏的菜極少，甚至賣的很貴，一顆西紅柿都賣到人民幣兩百。

孟福安說這條街不是最繁華的，要去另一條街。

那一條街是最繁華的，很大，他老是走不完。

“走。”陳行簡拉着孟福安往那條街走去。

繁華的街市應該是最能聽到一些消息的地方。

不過陳行簡把這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面前這條街人來人往，都是當地人和外國人，甚少看見一個中國人，陳行簡算一個。

當然孟福安也算，他只是在緬甸長大，骨子裏還是留着中國人的血。

那些人眼裏盯着他們。

孟福安有些害怕一直抓着陳行簡不放手，陳行簡負重前行去找菜市場買菜。

身後跟着人他們的人有一個已經離去不知道幹什麽去。

陳行簡看着路邊的人，他們嘴裏說着緬甸語，大意了，他不會，即使當着他的面說毒品在哪他都不知道。

不過好在有這個行走翻譯機在，陳行簡蹲在一個小攤上，讓孟福安翻譯，得到果汁的孟福安乖巧蹲在陳行簡旁邊看着陳行簡說：“小福你跟面前這位老爺爺說為什麽這裏的菜賣的這麽貴？”

孟福安：“老爺爺說，你是傻子吧。”

陳行簡：“………”欺負他聽不懂是不是。

緊接着面前的攤販說：“這裏的價格就這樣，外面的東西進來難，裏面的東西出去也難，很多生活用品穿衣住食都需要大價錢買，不過煙倒是便宜。”

陳行簡看着旁邊賣人民幣一塊錢的煙陷入沉默，的确便宜。

“你到底要不要買，不買就別擋着我的道。”

陳行簡捂着頭說：“小福，這句話不用翻譯。”

“哦。”孟福安喝着果汁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