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變奏曲·二一
變奏曲·二一
說完，副主管又掃了她一眼，仍舊是別有深意的神情，還特意路過她，從她身邊離開了。
他的話像一根軟刺一樣游走在姜禮的心裏，不疼不癢，但無法忽略。
每隔一會兒，她腦子裏就會閃過他拽着女生離開的樣子。
誰知道這次團建是不是沖她來的。
搞不好是要當着衆人的面給她下馬威，暗示所有人都不許對她好。
姜禮無法集中精神聽陸子程說話，便借口去洗手間，用手機查了一下萬和靜态集團。
結果她發現，這位據說她惹不起的二少爺，名叫萬淩旭。
好耳熟，好順口。姜禮遲鈍了一下，繼續往下一翻看，發現集團的大小姐，竟然是萬伶昔。
這……
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
姜禮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又細細翻看着下面的資料。
……
午休時，餘溫和羅雯同時邀請姜禮吃飯，姜禮猶豫了一下，選擇答應了羅雯。
她知道，餘溫并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生氣，反而會覺得她能和新同事親近親近，也是很好的事。
大多數同事都自己帶了便當加熱，只有羅雯租的房子比較遠，又太不會做飯。不過，羅雯并不因為這些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很大方地說：“我做的飯跟女巫鍋裏的藥沒什麽區別，吃壞了，我可沒錢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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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禮被逗笑，跟着她走下樓梯。
昨日的積雪被掃到綠化兩邊，馬路上的白色被汽車尾氣融化成黑色。行人道上的雪被來來回回踩實，變成一溜透着黑灰色的堅冰。
左拐右拐，漸漸遠離了繁華地段，兩人走進一家老舊的美食城裏。
羅雯選了附近一家餐館，價格親民，份量也夠足，吃的很開心。
不過，姜禮吃飯的興致不高，滿心都想着團建的事。還有剛剛她問尹卓爾那邊發生了什麽，他到現在還沒回，她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好吃嗎？”見她心猿意馬，羅雯咬着筷子看着她，“看你好像沒什麽胃口的樣子。”
姜禮回過神：“哦，我在想團建的事，副主管這個人挺大方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聽到萬淩旭時，羅雯的表情忽然微小地變了一下。
羅雯松開筷子笑笑：“害，他……還是別惹的好。”
姜禮追問：“為什麽？”
羅雯默默扒拉着米飯，嚼着嚼着，像吃不下去了似的，拿了張餐巾紙吐出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呀。”她嘆了口氣，“你查查他的身世就知道了。”
姜禮裝作恍然大悟，明知故問：“貴公子？”
羅雯點頭。
“實力很強？”
羅雯點頭。
“有多強？”
“咱們樓上的明榆集團，你知道吧。”
“嗯。”
“不相上下。”
“那确實很強。”姜禮也點點頭。
能和明榆集團不相上下，又和花漾集團合作重點項目，可見的确實力不凡。
否則也不會這麽逍遙自在，還敢在樓道裏騷擾別人。
看他那個樣子，應該是很大膽的慣犯，只是大家忌憚他的勢力，不敢反抗也不敢吭聲。
如果她能搜集到相關的證據，借此和萬家談判，也許能幫卓爾一把。
今晚就是個機會，她可以将計就計做誘餌，引蛇出洞。
這也是最快的辦法。
姜禮打定主意去這場鴻門宴，想了想，又裝作無知地問：“又帥又有實力，還大方，咱們這位副主管，一定被很多女孩愛慕吧。”
“帥倒是實話，也确實受歡迎，就……”羅雯又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惆悵什麽。不過很快，她又說，“反正你別那麽早下定論。”
姜禮湊上去：“什麽意思，難道他有什麽……”
“你就別瞎猜了。”羅雯打岔，“今晚團建，你少喝點酒，我教你怎麽騙過去吧。”
……
-
傍晚，路燈齊刷刷亮起，橙黃色的光浸染着寒冷的空氣，暖色之下，空氣都溫馨許多。
下班時間一過，一行人便有說有笑地出了深語傳媒，到門口各自三五結伴，前往團建的位置。
萬淩旭挑了家自帶燒烤的KTV，意圖不得而知。由于“特別關照”，他讓姜禮和羅雯坐上了自己的車子一同前往。
臨走前，姜禮把團建地點發給了尹卓爾，但沒告訴他自己的打算。
她時不時地錄像，說要記錄一下公司第一次團建，剪輯一個vlog。
為了避免意外，還提前備好一根錄音筆，揣在口袋裏。
車子停在一家名叫“金鯉”的KTV附近，下了車以後，萬淩旭被一群小弟簇擁着走在前面，羅雯和姜禮跟着走在後面。羅雯一直抱着她的胳膊，像沒安全感似的，不肯撒手。
一行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屋頂閃着各色的LED燈光，帶着迷幻的微醺感。有幾人喝的酩酊大醉，在服務員的攙扶下相互吹着牛皮，歪歪扭扭地出門去。
“歡迎光臨金鯉KTV。”漂亮的前臺們起身喊，其中一人走出來，為他們帶路。
“先生，vip豪華超大包888房間，左手邊。”
萬淩旭冷淡地掃了她一眼，似乎是覺得漂亮，又吹了個口哨：“謝謝啊。”
一進屋，各種燒烤已經在桌子上擺好，發出四溢的香味。很快其餘人也陸續到了包間，推推搡搡之中，最終讓萬淩旭坐在中間，兩個主管分別挨着。
大家興致高漲地拍萬淩旭馬屁時，姜禮低頭搜了搜價格，6888一小時，還不含酒水套餐和燒烤。
嚯，還真是舍得。
她心裏鄙視地悶笑了一下。
燒烤墊底吃個半飽後，大家明顯情緒高漲，紛紛點歌表現，萬淩旭開始喊手下的小弟們上酒，分給衆人。
羅雯拿了兩瓶度數小的雞尾酒過來，遞給姜禮一瓶。姜禮收起手機，跟她道謝，正要接過來時，瓶子忽然被人抽走。
一擡頭的功夫，手裏又被塞了個高腳杯，姜禮頓了一下，見萬淩旭敲了敲杯壁，示意她喝這個。
“新同事，特意為你調的。”他露出一種獰笑，“嘗嘗。”
唱歌的人戛然而止，只剩伴奏空空在包間回蕩。姜禮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示意下和他碰杯。
萬淩旭似乎很高興，當即就把酒喝了個精光。
一瞬間，姜禮敏感地察覺到，四周的氣氛好像變了，大家好像都很惶恐似的。
她還沒喝，萬淩旭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開始催她喝。
“怕是要掃您的興。”姜禮收回手，嘴角大方地彎了彎，“前天吃了藥，不太方便。”
說完，在萬淩旭的凝視下，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餘下的歌單已經悉數放完，音響裏開始播放默認音樂。
見萬淩旭表情不對，同事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找借口回家、上廁所。
包間裏十幾個人都陸續走光，最後竟然只剩下羅雯。
羅雯縮在一個角落裏看着，雖然沒走，但大氣不敢出。
安靜了一瞬，萬淩旭看着看着姜禮，忽然地笑了。
“沒關系，總有不掃興的辦法。”他說着，往她身前湊，用手指勾過她的下巴，“你知道嗎，面試那天我路過，一眼就看你漂亮。為什麽那麽多應聘的人，我偏選了你——”
姜禮立刻後退一步，憑肌肉記憶打開錄像：“您過獎了，不過，我是已婚人士。”
“媽的裝什麽純情。”萬淩旭把自己手裏拿瓶酒甩進垃圾桶，從鼻子裏發出一陣怪笑，“我看上你，是你的榮幸，別管你老公是誰，就他媽的……”
“您好像喝多了。”姜禮淡淡打斷。
“聽不懂好賴話？”萬淩旭徹底不耐煩了，一伸手把她拽過來，整張臉幾乎就要貼上去。
姜禮被他拽的一個趔趄，手機掉在地上。她猛地一推他，但被他反過來抓住手腕。
“這麽小力氣，在跟我玩打情罵俏？”萬淩旭帶着她往沙發上撲，“來，告訴告訴我，你老公是……啊！”
“砰”地一聲響，萬淩旭的話沒說完就被一個酒瓶砸了肩膀，瞬間吃痛松開了姜禮。
姜禮喘了口氣，連忙抽身去撿手機，發現彈出不少消息，她沒來得及看，趕緊用鏡頭掃了一遍四處，讓萬淩旭入鏡。
再擡起頭，發現羅雯正渾身顫抖地舉着一個空酒瓶，還要朝萬淩旭扔。
姜禮匆忙把手機揣兜去拉羅雯，這時候萬淩旭捂着肩膀站起來，用力拍了拍手。
包間的門被人打開，幾個小弟堵在門口，步步逼近她們倆。
兩人後退時，萬淩旭又走了過來，一手拽着一個，把她們分開了。
“你。”萬淩旭指着羅雯，“滾出去。”
羅雯捏着酒瓶不動。
“不然你來？”萬淩旭目光狠戾，三兩步走到她面前，單手拽起她的衣領，“還沒玩膩是吧？”
“啊！”羅雯一下子就拿不住酒瓶，捂着臉尖叫起來，發絲都在瑟瑟發抖。
“媽的。之前你不是不肯？”
“啊！”羅雯大概是吓壞了，一直尖叫。
兩人拉拉扯扯糾纏不下，一瞬間，場景和某段記憶重合，姜禮驚恐地認出了這張臉。
那個女生，在明榆大廈樓道裏，被萬淩旭拉扯的女生……
是羅雯……
難怪第一次見她這麽眼熟……
難怪她一聽到萬淩旭，表情就會很反常……
姜禮驚的抄起酒瓶就要往萬淩旭頭上砸，羅雯一聲尖叫，驚恐地喊了聲“別”。
“姜禮，你惹不起他，你趕緊走，報警，啊——”
萬淩旭回頭看了一眼，松開她，轉頭搶走了姜禮手中的瓶子。
他又對羅雯說：“還不快滾？”
羅雯看了姜禮一眼，似乎動搖了，裹緊衣服，往外挪動。
沒想到，才挪到門口，她就被人抽走了藏在背後的手機。
小弟給萬淩旭展示：“老大，這娘們想報警。”
“羅雯，長本事了嘛。”萬淩旭怪異地咧嘴，“不過，你怎麽沒先想想你爺爺，老人家現在還在病床上躺着呢，是不是？”
“我我知道錯了，我走……走就是了……”
手機被丢到走廊一邊，羅雯眼裏蓄滿淚水，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姜禮，最終轉身撿起手機，倉皇而逃。
姜禮慌了一下，跟着想闖出去，萬淩旭立刻示意小弟關門，把姜禮攔住。
眼見門要關上，姜禮猛地擠在門框裏，忍着疼扒開門，咬了一口攔着他的人的手臂。
眼看着小弟們又圍成一堵人牆，她立馬朝外面大喊：“救命！來人啊！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