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060章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在十鳶一路趕往渠臨城的時候, 江見朷的日子也不好過。
他穿梭在人群中,身上的挂旗都不見蹤跡,時不時地回頭朝後?看一眼,待看清一路不停追逐他的人時, 不由得低罵了一聲。
一路跑到城外郊區, 江見朷的路被徹底圍堵住, 他驀然停住。
前後?左右都是人,顯然在此等了很久,江見朷額角輕微抽疼, 他轉身朝某人拱手:
“青山城城主從?不踏出青山城,江某何處值得虞城主親自來?一趟?”
虞聽晚坐在樹幹上, 她背後?趴着一條紅蛇, 不止如此, 四周地面草叢中也隐約傳來?蛇信吞吐的聲音, 聞言, 她掩住唇笑了笑,眸眼卻是冷極:
“讓人夜闖城主府時, 我以?為江神醫就已經算到今日結果了。”
江見朷嘴角一抽。
他最不喜別人叫他神醫, 他不信虞聽晚不知道?,偏她故意?挂在嘴邊。
虞聽晚跟蹤江見朷一路了,最初十鳶和江見朷一路而行時, 她是沒有找到二?人的, 但她不傻, 不論二?人從?哪條路而走, 最終都會到達一個目的地。
她雖不解江見朷為何留下燕雲的線索, 但兩城開戰後?,祁王身在衢州城的消息不是秘密。
她甚至比江見朷二?人還要?早到一步衢州城。
虞聽晚很清楚, 在祁王和幽王正對峙的情況下,祁王沒有必要?再招惹一個青山城,所以?她沒有打草驚蛇,在見到江見朷後?,一切脈絡就變得清楚了。
虞聽晚居高臨下地望向江見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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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賊,你要?我的血做什麽?”
江見朷見她陣仗這麽大,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也笑了:“我給你送了一個你心心念念的繼承人,虞城主不該感謝我麽?”
虞聽晚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青山城城主繼位的秘密,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拿下他!”
虞聽晚不是一人出城,她有貼身而行的侍衛隊,命令一下,圍住江見朷的人就倏然上前逼近。
江見朷不慌不忙,他扔出一個藥瓶,瓶身落地崩碎,藥粉灑了一地,四周毒蛇慌亂地退去,虞聽晚臉色微微一變,她身上的紅蛇也不安地直起身子,蛇信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音。
虞聽晚的視線不由得望向灑在地上的藥粉。
江見朷的武功不行,但一身毒粉讓想?接近他的人也是束手無策。
虞聽晚臉色不是很好看,她的紅蛇本就是致毒,結果一個江見朷居然就讓她的紅蛇産生?了危機感。
下一刻,虞聽晚親自翻身而下,她最擅長使用長鞭,恰是最适合對付江見朷的人。
長鞭破風而來?,江見朷見其上倒刺,冷不丁地吸了一口?涼氣,這要?是被抽中,便是不死,也絕對不好受。
江見朷慌忙地躲開,再不複從?容淡定,急忙忙地喊道?:“喂喂喂,虞城主,有事?好商量,何必打打殺殺的?”
虞聽晚理都沒理他,一鞭子橫掃而出,江見朷再是匆忙躲過,也被鞭尾抽得哇哇亂叫。
一刻鐘後?,江見朷被捆得嚴嚴實實的。
他手腳都被捆住,除了嘴,沒一處能動彈的,整個人不斷全身挪動,他一臉喪氣地叫喚:
“虞城主有話不妨直言。”
虞聽晚收起長鞭,她撫了撫适才有些淩亂的發髻,輕擡下颌問:“你要?我的血做什麽,特意?讓她在我面前露面,又有什麽目的?”
她不信江見朷是什麽好人。
江見朷唇角的笑一斂,又仿佛如常,他說:
“虞城主何必追根究底,對于你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不是麽。”
“至于你的血,我苦研醫術十數年,但從?未見過嬈疆蠱蟲,不過一點好奇心罷了。”
虞聽晚信他就有鬼了。
她沒管江見朷的廢話,朝江見朷的臉上伸出手,她指尖不知何時出現?一枚蠱蟲,順着她的指尖一點點往下爬,江見朷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急促低聲道?:
“虞城主這是想?要?我的命?”
他呼吸些許混亂,但與其說他是害怕蠱蟲,不如說是他在擔心會暴露什麽。
虞聽晚理都沒理會他,任由蠱蟲爬到江見朷的臉上,片刻,無事?發生?,她輕扯唇:
“果然如此。”
和她相比,江見朷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堪。
虞聽晚站直了身子,她輕飄飄道?:“嬈疆之人麽。”
江見朷沒有再否認,因?為他知道?,他的否認不會再有用。
“嬈疆之人很少出入中原,但你神醫之名傳出來早有數年,我青山城和嬈疆素有淵源,江神醫是想重返嬈疆?”
江見朷扯唇,他冷淡道?:“虞城主想?再去一趟嬈疆嗎?”
聞言,虞聽晚不适地皺起眉頭。
她沒去過嬈疆,但只聽父親隐晦提起過,就對嬈疆避之不及。
江見朷沒有半點意?外,他只是道?:
“虞城主都不願再去一趟嬈疆,怎會覺得我會想?重返嬈疆?”
虞聽晚被堵住,她掃了一眼江見朷,輕微颔首,有人上前砍斷了捆住江見朷的繩子,虞聽晚退後?了一步,不肯再接近江見朷,她稍微眯眸道?:
“我不管你要?做什麽,她從?今以?後?便是我青山城的人,你若想?對她不利,下次可不會再這麽好運了。”
江見朷揉了揉被勒出紅痕的手腕,沒再和虞聽晚說話,轉身就走。
他走後?,松岚上前低聲:
“城主,咱們就這麽輕易放過他麽?”
虞聽晚摸了摸紅蛇的身子,眸中情緒深淺不一,她淡淡道?:“你知道?什麽情況下,蠱蟲才會失效麽?”
松岚一怔,她不解地看向自家城主。
虞聽晚斂下眼眸,她語氣平靜:
“他體內有更厲害的蠱蟲,只有如此,我的蠱蟲才不敢接近他。”
松岚愕然。
虞聽晚擺了擺手,讓衆人退下,她望向江見朷離開的方向,許久,她輕呼出一口?氣。
希望她今日的決定不會有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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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臨城,一輛馬車悄無聲地入了城門,在進入街道?後?,裏面有人下來?,她一身簡單的雪青色襦裙,進了最近的一家首飾鋪。
片刻,女子重新回到馬車上。
在馬車離開的一炷香後?,首飾鋪又走出一位女子,她臉上有些許被曬出的雀斑,穿着西子色的上襦下裙,腳步輕快地并入了人流中。
她正是十鳶。
她在渠臨城十裏外的梅林只等了一刻鐘,就遇到這輛從?城外寺中上香回來?的馬車,一枚令牌叫她确認了來?人的身份,正是岑默口?t?中會接應她的人。
馬車将她送到首飾鋪前,一位和她打扮相似的女子和她對視一眼,偷龍轉鳳,替換她上了馬車,便是有人盯着這輛馬車,也會被引開視線。
十鳶掃了眼渠臨城,或許軍營是戚十堰駐紮在了數十裏外的虎牙嶺,這渠臨城雖受到了影響,但影響甚微。
十鳶沒有引人注意?地繞到了一條巷子中。
她隐蔽身影,抿唇望向巷子中的某個建築,這裏往日是渠臨城夜間最熱鬧的地方,但數日前的查封,叫這裏門可羅雀,再不見往日喧鬧。
十鳶心底微微下沉。
她沒有久留,擔心四周會有人監視,她很快轉身離開。
十鳶沒有住客棧,趁着夜色,她潛入了太守府,駐軍離渠臨城這麽近,她不信太守府會沒有一點消息。
太守府把守森嚴,但和當?初的戚府相比,依舊漏洞不少。
十鳶很快找到書房,書房內還亮着燈,她伏在瓦片上,盡量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她輕掀開一塊瓦片,裏面的情景和聲音都傳來?。
書房內坐着兩個人。
她在公子那裏見過這二?人的畫像,正是渠臨城的太守宋玮和管理監獄和治安的城尉程運。
程運:“那些女子被關入牢中,我手底下的人已經被折損數人了。”
程運臉色有點難堪。
有牢獄之災的女子不好過,尤其是一堆姿容出衆的女子,即便是看管牢房的獄卒也沒人擔保會不會有惡徒,但她們也的确有能耐,或許是身份暴露了,便也懶得再裝下去,第一個靠近她們的人被她們折斷了脖子。
程運心底暗罵他手底下的人,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也不看看對方身份,真覺得對方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麽?
不過她們再是有能耐,也不是沒有叫她們服軟的手段,但這群人明明做的那檔子買賣,這個時候卻是烈性子起來?,有一獄卒是被活生?生?地咬碎了喉嚨。
經此一事?後?,被色欲迷了眼的人也終于清醒了,不敢再去占便宜,或許是惱羞成怒,程運已經聽見數次讓他下令問斬的話。
笑話,說得輕松。
這群人身份特殊,程運一時間還真的不敢要?了她們性命。
且不提他一言不合地砍了人,戚将軍找他要?人時,他拿不出怎麽辦,就只看這群人的身手,後?面萬一有人來?報複,憑他府中那三瓜兩棗,誰攔得住?
宋玮也聽說了消息,他皺眉:
“好好看着人,別讓人跑了,也叫你手底下的人管好自己,在這事?上丢了性命,沒人會替他們做主。”
程運啞然失聲。
片刻,程運嘆了口?氣:“希望戚将軍趕緊抓到那細作,圍山耗費人力?物力?太多,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房頂上的十鳶悄無聲息地退走。
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消息——戚十堰還沒有抓到顧姐姐。
如此一來?,十鳶倒是沒有那麽緊迫了,顧姐姐倚仗山脈存活數日不是難事?,她視線轉向了渠臨城內的牢房。
渠臨城據點被查後?,其餘據點得了消息都很快撤離,等搜查的士兵前去時,早是人去樓空。
也就是說,唯一被困的同僚都在渠臨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