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0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月色溶溶, 樹影婆娑,随着嘈雜聲越來越近,整個戚府霎時間?燈火通明。
十鳶話音甫落,她和晴雯就見刺客越牆而?來, 刀光劍影, 血氣濃郁, 晴雯被吓得尖叫了一聲,刺客瞬間?朝這邊看來。
在見到十鳶時,仿佛是想到什麽, 這群刺客忽然直奔她們?而?來。
就在這時,十鳶聽見一聲悶響, 似乎是羽箭釘在牆壁上的聲音, 這個聲音就在她們?所在的走廊外間?響起, 只?有?一牆之隔,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晴雯又吓得一跳, 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十鳶心?下咯噔了一聲。
戚府顯然不顧死?活,也要抓住周時譽等人, 否則不會直接放箭, 聞着鼻尖的血腥味,他們?是殺了誰?
十鳶臉上也是褪盡了血色,眼見刺客直奔而?來, 她顧不得什麽, 仿佛下意?識地把晴雯護在身後, 晴雯愕然驚恐:
“姨娘!”
轉眼間?, 十鳶落入刺客的手中, 脖頸再次受創,她被人挾持在懷中, 劍刃架在了脖頸上。
她驚呼了一聲,劍刃忽的逼緊,她臉色驟白地死?死?咬住唇,僵硬着身子動都不敢動。
泠兮苑的大門終于被推開,戚十堰快步進來,他在看見十鳶被挾持時,臉色突變,立刻擡手止住了衆人的攻勢:
“放開她。”
十鳶見到他,眼淚瞬間?掉下來:“爺,救我!”
她在被周時譽挾持時,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她如今只?是一個人質,自然是要求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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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十堰望着被架在她脖頸處的劍刃,臉色越來越冷,望向周時譽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個死?人:
“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周時譽心?底輕啧了聲,被蒙住的臉卻是看不出情緒,只?聽聞他嗤笑了聲,刻意?壓沉了嗓音:“放人?這話應該我對戚将軍說?——”
“放行!”
戚十堰知道他這個時候越是表現出在意?,十鳶越是危險,他面無表情地望着周時譽,沒?有?一絲動容,他甚至放下了手,任由侍衛逼近。
周時譽心?底暗罵他鐵石心?腸。
正準備改變策略,強行将人擄走,但他察覺到被他扣住的女子隐晦地碰了他一下,周時譽心?生遲疑,但在外人看來,眼見談不妥,他立刻變了态度,劍刃下壓,鋒利的劍刃直接劃破女子的脖頸,鮮血立時流了下來。
戚十堰臉色驟變。
女子疼得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驚惶地睜大了眼,渾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顫抖。
戚十堰呼吸沉重地看着望着這一幕,他知道這種情況,一旦他先開口,便是失去了主動權,但他望了眼女子死?死?咬住唇,不敢驚叫出聲的模樣,終是閉了閉眼:
“住手!”
僵持片刻,女子脖頸間?的殷紅染上脖頸,她疼得不斷抽着氣,戚十堰握緊雙手,他側身退步,臉色徹寒:“……放、行。”
周時譽心?底松了口氣。
戚十堰再不放行,他就只?能帶着十鳶強行闖出去了,戚十堰壓根不知道他在女子皮肉被劃破的那一刻就停了手,只?是壓迫着傷口讓鮮血流出來。
真叫人有?個好歹,且不提顧婉餘和晴娘會不會記恨他,主子那裏他都沒?法交代。
十鳶也朝戚十堰看去了一眼,她下意?識地喊他:
“爺……”
下一刻,她被人直接帶着約越上了房頂,戚十堰立刻上前一步,他雙眸一眯:“你?不放人?”
周時譽諷笑,聲音遠遠傳來:
“待到安全地方,我自會放人,要是有?人跟上來,刀劍無人,佳人是否還?有?性命,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放個屁!
倏然間?,從一片黑夜暗色中迸射出幾?道銀針,戚十堰眸色一凝,及時避開,仍有?衣角被劃破,身後有?人被刺中,立刻倒地身亡。
戚十堰望着唇色發黑的屍體,臉色徹底冷沉下去:
“胥衍忱!”
會闖入戚府的人只?有?那麽兩個,胥岸曈遠在西北,縱是想要發難,也有?心?無力。
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胥衍忱!
在周時譽等人帶着十鳶離開戚府的那一刻,戚府的一處院落陡然發出混亂,戚十堰驟然轉頭望去,他呼吸驟緊,瞬間?明白了刺客為什麽會将他引來後院。
調虎離山。
他們?的目的根本就是胥銘澤!
戚十堰快速往前院而?去,等到前院時,只?看見胥銘澤臉色陰沉,他肩膀處有?一片傷口,鮮血肆意?橫流,但他看都沒?看傷口一眼,他看見戚十堰的第一眼,就下了命令:
“追!将人帶回來!”
戚十堰轉眼一掃,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沒?看見許晚辭。
他沉聲問:“到底怎麽回事。”
前院是府中戒備最森嚴之地,不可能任由刺客來去自如。
一直跟在胥銘澤身邊的林二,這個時候掃了一眼惴惴不安的禁軍,他冷聲道:“有?內鬼。”
內鬼和刺客裏應外合,在他們?正面應敵時,內鬼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胥銘澤也是因此才受了傷。
能被胥銘澤帶在身邊的都是親信,如此都被人埋了暗線。
由不得這群禁軍不慌亂,他們?已經出了一個內鬼,誰能保證不會有?第二個?
林二心?下微沉,不知怎麽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段時間?,府中一連二地出現事端,不論是府中伺候的老奴,還?是近身保護王爺的禁軍,都被人滲入,忽然一個個暴露真實身份,林二不禁懷疑,王爺到底有?幾?個可信之人?
林二t?想到了什麽,他望了眼被折斷又被包好的手臂,埋頭掩住了眸中的情緒。
戚府外。
周時譽将人帶出戚府後,确認身後沒?有?尾巴時,他松了手,再沒?挾持女子,二人經過一條巷子,再出來時,周時譽已然換了一套裝扮。
十鳶悶聲低咳了兩聲。
她今晚這個脖頸受了不少罪,如今說?話都是艱難。
周時譽趕緊抛了瓶金瘡藥給她:“先擦藥。”
那點傷口的血量早就自己止住了,但到底是自己弄出來的傷,周時譽摸了摸鼻子,沒?敢直視。
十鳶沒?說?話,安靜地擦了藥,碰到傷口時,她只?是輕微地蹙了下眉。
周時譽帶着她回宅子,幽州城奉行宵禁,此刻只?要繞過巡邏的人,外間?根本沒?有?人,他見十鳶這幅模樣,不由得輕嘶了聲:
“晴娘到底怎麽教你?們?的,各個對自己都這麽狠。”
十鳶一時沒?聽懂這是好話還?是壞話,也壓根沒?搭理周時譽。
周時譽都習慣春瓊樓的人這樣對待他了,他也沒?在意?,他還?有?點幸災樂禍:
“真想看看,戚十堰在知道最後那波暗器是出自你?手後會是什麽表情。”
周時譽都沒?有?想到十鳶最後會來這麽一手。
他也好奇:“你?傳信不是說?,要借機策反戚十堰麽,怎麽忽然對他下此狠手?”
周時譽見識過春瓊樓的暗器,全是被浸泡劇毒,便是他,也要聞之色變。
十鳶覺得他好啰嗦,她啞聲道:
“他對胥銘澤的忠心?出乎我的意?料。”
聞言,周時譽反而?不奇怪,他聳了聳肩:“要真是那麽好策反,晉王也不會多?年無終而?返了。”
二人終于到了宅院。
十鳶也一眼看見了等在游廊下的人。
他坐在輪椅上,狐裘依舊披在他膝蓋上,眉眼修長疏朗,宛如潤玉上那一點微弱的瑩澤,看上去柔和,實際上堅韌無比。
他和她離開時好像沒?什麽區別,目光和潤地望着她,直到落在她脖頸處時,眸色才微微一變。
十鳶驀然鼻尖有?點發酸。
她也說?不出此刻是什麽情緒,仿若是倦鳥歸巢,到了叫自己放松的地方,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終于能夠松懈。
不需要再擔心?一個不慎就會敗露身份。
這是她第一次出任務。
她終于能夠能理解顧姐姐對自己的不在乎。
她在任務中時,也無數次地想,丢了命也不要緊,但絕不能叫任務敗露,不能叫顧姐姐和公子被牽扯進來。
和任務比起來,自己的那條命仿佛也變得無足輕重了。
十鳶只?披着外衫,她被擄得匆忙,來不及梳洗打扮,一頭烏發淩亂地披在身上,白淨的臉上染了髒痕,有?些?狼狽,眸色卻是透徹得灼人,她吸了口氣,輕快地走到胥衍忱跟前,她彎眸笑着道:
“公子,十鳶回來了。”
女子就蹲在他跟前,仰起臉沖他笑,黛眉姣姣得如入畫一般,仿佛她只?是出門了一趟而?已。
胥衍忱倏然有?點沉默下來,他安靜地消化?着女子給他帶來的情緒沖擊。
許久,他輕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她的烏發:
“累不累?”
十鳶蹙着鼻尖,她搖了搖頭。
胥衍忱視線落在她脖頸處,她肌膚嬌嫩,于是,落下的痕跡也就越發明顯,青紫一片,如今上面又加一道刀傷,便是灑了藥粉,依舊能看得出傷口處凝成一道血痕。
仿若美玉存瑕。
她這一趟豈會如她表現得那麽輕松?
她正将城防圖拿出來,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那點傷,笑盈盈地朝他邀功:“十鳶幸不辱命。”
胥衍忱也低笑了聲:
“十鳶好厲害。”
他像是在哄個小孩,叫十鳶哀怨地蹙了蹙鼻尖。
十鳶有?點喪氣。
她都能出任務了,公子怎麽還?和晴娘一樣,總是把她當?孩子看待。
這時,她聽見公子低聲問?她:“還?疼麽。”
他手指輕微地擦過她脖頸,惹來一片旖旎,十鳶咬唇,她喉間?輕微地動了動,埋頭掩住眸中的情緒,她低聲道:“不疼了。”
不過是點皮肉傷罷了,在春瓊樓訓練時,受的傷也要比這個嚴重,哪有?那麽嬌氣。
她側頭一點點地枕在了胥衍忱的雙膝上,她輕聲呢喃:
“如今的十鳶是不是能幫到公子了。”
藏于雙膝間?的毒素在這一刻仿佛湧上了四肢百骸,叫他心?尖也鑽入了一點難言的情緒,胥衍忱望着女子的側臉,許久,他低聲回應:
“自然。”
十鳶忍不住地輕笑。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