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第 59 章
樓下悶熱，背上出了點汗。
他回到樓上，先快速沖個澡，回到床上好挨着她。
她以前吐槽過自己的睡眠質量，這個問題已經有很大改善。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她沒醒，只是從正着睡，變成了遠離枕頭斜着睡。
大概是因為他擅離了擋風崗，她不得不開始了遠離空調風的遷徙。由此可見，這個職位舉足輕重。
他笑着帶她慢慢移回正規，側躺增大擋風面積。此刻他毫無睡意，單臂撐起腦袋，輕輕整理她的頭發，享受這種滿足感。
“勝男……”
“勝男……”
喊到第三聲，她有了反應，含含糊糊問：“天亮了？”
“沒有。睡吧。”
把人喊醒，又催她睡下的舉動很過分。幸好她不記得有這回事，早起先來一個翻滾落地，邊換衣服，邊跟他說明今天的行程：要去了解一下陳萱的家庭背景，多做準備工作，排除一切障礙。還要去找羅绮，她始終不放心這位老朋友。
“好，需要人手随時喊我。”
他接手，幫她撥開頭發，再把拉鏈送到頂。他也開始交代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以後控制一下接單節奏，留出時間解自己的石頭。報告董事長，線上銷售穩定，我約了快遞員上門，今天要發三件貨。未雨綢缪，早點補貨。”
“李老板”轉身勾着他脖子大笑，問他：“幫別人做賺得多，還是加工自己的石頭？”
“一個穩定，一個空間大。”
他以前跟她解釋過：巧雕工費沒有固定标準，能找上他的材料，通常需要處理的細節多，定制圖樣複雜，收費可能過萬，一般是大千。比如今天交貨的這件，要去的雜棉多，要處理好水路，要保為數不多的色做亮點。設計上要費心思，加工要用技巧，處理有點難度，工費是七千，耗時幾天。
就他倆的消費水平而言，這樣的收入節奏綽綽有餘。
她故意将利潤空間大曲解為時間：“對這個行業好奇，才這麽問。這樣安排很好，可以留空間做自己喜歡的東西。”
他聽得懂，笑着垂頭親她，又喊她名字。
人一得意就容易暴露。
“晚上是你喊我了，還是我說夢話了？”
“我喊的。”
“幹嘛呀？”
“當時那個姿勢很飛天，喊名字确認一下。”
“哈哈……”
兩人身高有點差距，她這樣挂着會比較吃力。他托着臀把人抱起來，她小聲嘟囔：“耽誤你搞鍛煉了。”
他盯着她的唇，癡癡迷迷說：“我有運動。”
此運動非彼運動。
在他面前沒必要裝害羞，她一邊笑，一邊啄他。
沒有家長在，她滿臉輕松，笑得更放肆。
他心念一動，小聲商量：“搬去市中心，接單更方便，客戶不用跑這麽遠……”
“不去不去！”
以前沒搬，說明他不想搬。這裏有他牽挂的父母，有熟悉的環境，哪樣都難以割舍。工作室這麽多機器和工具，搬出去費事，新住處得根據機器要求來布局和裝修，難度大。而且不管搬去哪，還得考慮噪音會不會影響周邊。
多麻煩！
她不想當紅顏禍水，故意很過分地說：“我不喜歡做飯，你忙起來沒時間弄。住這裏多好，有你爸媽在，我們能白吃白喝。”
他總能第一時間聽懂她的話中話，滿足地笑着回應：“好，我們留下來啃老。”
哈哈，依然是那個逆子！
羅绮厭倦了一切，但內心依然迷茫。
她跟千千萬萬個依賴翡翠生存的人一樣，對于離開這裏離開它去陌生環境謀生，有種不知所措的無助感。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麽，又不甘心再被困住。
李勝男願意盡她所能提供幫助，羅绮卻接連搖頭，她說：“勝男，只有我自己能解決這個問題。”
這是真理，但身處困境時，給予理解和支持，是朋友應盡的義務。
“你恨金爍嗎？”
羅绮搖頭，苦笑着說：“他不恨我就行了。以前覺得他不果斷，覺得他不夠愛，怪過他，現在輪到自己了，才知道割斷臍帶有多難。他父母很愛他，他工作穩定，朋友多，生活本來可以過得很好。他所有的不好，都是因為遇見了我，我不能把自己的不幸歸咎于他。我們都是凡人，沒有誰必須舍己為人！”
對，所以她不覺得小開應該抛下他熱愛的事業和親愛的家人，盲目追随她的腳步。
李勝男對這話深有體會，對她的落寞深有感觸，拿定主意，把金爍主動加她後說的那些話發給了羅绮。
前男友的默默關心，可能是慰藉，也可能是希望，留給她自己去判斷。
做媒只能點到為止，旁人眼裏的千好萬好，都沒有當事人的真實感受重要。她能做，且想做的，只有提供信息，提供協助。
男朋友發來了定位。
是危險地帶！
她趁羅绮出神的工夫，發過去一個love & peace 表情包。
金雕回一張“背書包的乖孩子”。
他每天準時準點來，何玉潤已經形成不停看鐘的習慣。
果然，分針靠向6，門開了，金明開朝他走來。
兩人心照不宣地省去了打招呼的環節。
金明開掏盒子取挂件，然後是手機，左手遞挂件，右手點開微信發來設計草圖。
何玉潤看過圖片，找他确認配飾材質，報價。
金明開還照以前那樣，提前付款，然後準備離開。
那盒子裏，還有一堆已經雕琢好的成品，都是走偏門的設計。這是給誰做的，何玉潤很清楚。
他每次只留一兩件，然後天天來。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何玉潤也清楚。
他不想再被動下去，叫住對方：“阿明，有空坐坐嗎？”
“有。”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接待區。
金明開直接挑明：“她喜歡這些東西，我有空的時候會想起她，不知不覺就做了很多。”
“你可以全拿出來，早點排期……”
“還沒想好怎麽設計，我們要自己來。”
這個理由很正當，但把何玉潤逗笑了。他把倒好的茶遞過去，垂眸說：“這些作品都很有意思，你費了很多心思。阿明，我們對她的了解都沒你多。”
“近水樓臺先得月。”
何玉潤有被安慰到，擡頭笑笑，很誠懇地問：“你希望我對她說什麽？”
金明開搖頭。
“那你希望我做什麽？”
金明開沒有直接回答，只說：“城裏能做鑲嵌的店有很多。”
是，他有很多選擇，但是最近都在這。何玉潤本以為他是在宣告身份，向他發出警告，幼稚，但确實紮人。現在看來，這猜測完全錯誤。
何玉潤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他有些話想問，但看到金明開接下來的舉動後，似乎沒那個必要了。
金明開拿出一個亞克力火柴盒，把內芯推出來，再将東西送到他面前。
裏面有大大小小好幾顆水滴，已經完工的三顆晶瑩剔透，肉眼看不到有冰渣。
水滴上尖下圓，修長柔美是常規選擇，而這些偏圓偏鈍，接近心形。
“這是要送她的結婚禮物，等我完成了，你來設計吧。”
何玉潤情不自禁笑起來，痛快地答：“好！”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在金明開站起來後，抓緊說：“謝謝！”
“不客氣。”金明開走了一步，又停下來，回頭說，“我也嫉妒過你。”
何玉潤笑答：“那就是扯平了？”
金明開笑着點頭，然後說：“要去接她，先走了。”
何玉潤先愣後笑——男人果然都是這德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