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她寫了一篇千字小作文，把這種隐瞞婚育信息的危害性，從小處延伸到影響生命安全的高度，給三位媒婆都發了一遍。手機裏存了白襯衫打電話那段監控，這是現成的例子，再加一些騙婚釀滅門慘案的新聞，截屏了，一起發給她們。
何芬在樓下喊“有人找”。
她把電腦關了，把門鎖上，拔了鑰匙再走。
李家盛湊上來問：“二姐，讓我也去吧？有小孩的話，我來揍。”
李勝男苦笑，搖頭說：“沒事，那小孩不會來了。玩你的吧。”
她剛走過樓梯拐角就認出了等在門外的側影，興奮地喊：“穎穎！”
黎穎轉頭，笑着看她走近，等人到了跟前，她才說：“家裏有點事，就提前回來了。”
“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時說。”
黎穎笑笑，随口說：“好。有空出去走走嗎？”
“有，走！”
兩人都是大學開始在外漂，但一東一西，相距上千公裏，上一次見面還是四年前，都忍不住打量對方。
黎穎做主，找了個美甲館，邊做指甲邊聊天。
黎穎有纖纖玉指，李勝男只有富婆手，她感覺自己做美甲會有一種詭異的不和諧，所以不管美甲師怎麽吹，她都堅持只做護理。
黎穎熟悉這裏的業務，報了自己想要的甲型，很快選好了延長甲花樣：韓系甜美。
李勝男的項目比較快，完事後坐她旁邊，聊天兼欣賞制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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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指甲，個個不同，用粉粉嫩嫩的顏色塗畫出不同可愛：彩虹、愛心、花朵、小兔小貓……
卸下的指甲有曾經大火的Dior星空裙那味道，李勝男覺得舊的更好看，更适合黎穎，不過她只是這麽想，沒瞎給建議。
黎穎問起她相親的事。
相親一直是失敗的，只有跟何玉潤那段值得拿來說。不過，為了避免八卦外傳，她沒提名字身份，只說是以前就認識的同學，做點小生意，買了房。
離開美甲館後，黎穎又把話題扯回到這事上，聽她說對方姓何，突然笑起來。
“怎麽啦？”
“你傻呀！既然能搬出來住，那算什麽家庭矛盾？也就逢年過節碰頭，糊弄糊弄就過去了，只要他心裏向着你，沒什麽好愁的。以前你跟男人打架都不怕，還怕幾個老人小孩？”
男人沒什麽好怕的，對陣壞老人跟小孩才麻煩呢。輸了憋屈，贏了也不光彩，無論結果怎樣，她都要背罪名。
她沒想好怎麽反駁，黎穎接着說：“這麽說吧，我感覺你在這邊，能找到這樣的男人，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條件了。”
那這天花板也太低了，只适合爬行動物。
她搖頭，堅持自己的看法：“結婚是想好好過日子，我只想舒心點。”
“真正的不舒心是沒錢。”
“我自己能賺。”
“诶呀，你真是死腦筋。結婚都是女人吃虧，找個要等你賺錢才能養家的男人，那虧死。說句不好聽的實在話：家裏有弟弟的女孩，真的很難找對象。你家是最困難模式：父母老了，弟弟還是兒童，一眼看得到是長遠負擔。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姓何的吧。 ”
李勝男不想提她背後做的安排，只好反問她：“那你想找個什麽樣的？”
“房子全款，車要好點，年入五十萬是标準線。收入全上交的話，養家就差不多了。”
李勝男開始重新認識這位老朋友。
黎穎滿不在乎，哼笑着說：“你別這麽看我，這條件有什麽過分的？我有套100的房子，沒貸款。要求他180平米全款不過分吧？那些沒房的女人都敢提這要求！我手裏有點錢，準備買輛30萬左右的車，他的不能比這差。我本碩都是好學校，家裏準備了20多萬的首飾做嫁妝，要68萬彩禮不算多……”
你要這麽相下去，還沒開始就OVER了。
翡翠城，千萬富翁多如牛毛，不是找不到，但有這種條件的香饽饽，恐怕輪不到她們這些晚來的人撿漏。
本地彩禮比這要多一點，字面意思的多一點：沒聽說過68萬的，6.8萬的很多。
“有這個經濟實力的男人，一般都結過婚了。”
雖然說起來很不公平，但現實是符合條件的男人，更願意選23的小姑娘，而不是33歲的她們。而黎穎早就說過：她絕對不接受二婚。
黎穎停下來看手機，快速回複信息。
李勝男有心勸兩句，因此後退兩步，在花廊的休息椅上坐了，再仰頭看向站立的她，莫名感覺有一絲怪異。
黎穎回完信息，挨着她坐下，接着說：“你打算去扶貧？那才是真的跳火坑。”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沒必要把标準定得那麽死，雙方條件差不多就可以了。一般的家庭，沒什麽大事的話，一年20萬絕對夠用。我研究了很久的相親節目，總結出來一條規律：找對象不能光盯着自己的長處提要求，也要考慮一下對方的需求。經濟條件好的男人，他不需要未來老婆有房有車，這個條件在他那加不了分。他挑對象，肯定是按他缺少的東西來選，可能是生意上齊頭并進的能力，也可能是家庭溫暖，要溫柔賢惠，情緒價值之類的。反正我不合适，我做不到小鳥依人，我只會大鵬展翅。”
有個女博士公開征婚，要求男方又高又帥，稅後收入不低于百萬，百萬以上的車，3套大面積房，別墅必須是獨棟，未婚，會做家務……
然後，她就從剩三進階到了剩四。
這種夢，李勝男以前沒事幹的時候也會做一做，但到了現在，每天自省一下會比較踏實。
“高嫁低娶才是社會硬道理。找不到好的，那就不找，反正我不打算湊合。”
這點李勝男很認同，點頭說：“沒錯，不用委屈自己低就，有合适的就争取，不行就繼續單身貴族。進可攻，退可守！”
黎穎大笑，拿出手機再看一次。
明顯是在等誰，李勝男識趣地提出告辭。
黎穎追上來問她：“你覺得金無瑕怎麽樣？”
不是要撮合吧？那是你初戀。
氣氛越來越詭異了！
李勝男感覺頭皮發麻，随口說：“金豪說他在做培訓，□□千一個月。”
至于他家裏有錢，那是十幾年前就很明朗的事實，不需要她多說。她們穿15元T恤的時候，阿澈帶黎穎去逛新開的5+，買600多的裙子和200多的T恤，實打實的霸道同學愛上我劇情，當時很多女生羨慕嫉妒。
黎穎臉色一變，随即又笑，說：“是啊，一年才十萬。這麽多年了，他還是這點出息。”
李勝男猜不出她這笑背後的意思，沒接話。
黎穎用手指擦了擦手機屏幕，突然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條件不要卡那麽死。我先找他問問要不要湊合，優先照顧熟人嘛。”
見面過程處處透漏着古怪，回來路上，李勝男一直在複盤。
分開這麽久，哪怕之前沒斷過聯，偶爾會在微信小聊幾句，也不可避免地生疏了。
她有種感覺，黎穎最後那句話，是宣告，也是警告。
她們的相親，只怕都成不了，都覺得自己的要求不高，但在實際的相親過程中，恰好都找不到。
她給自己定的目标是找一個很好的人，可還是心存幻想，試圖找一點愛的可能。何玉潤一動，她就亂了陣腳。
黎穎給自己定的目标是找一個經濟有保障的人，可還是心存幻想，試圖找回舊愛，所以忍不住提阿澈。
無奈，是她們這批人的主基調。
呼……
她點開群消息，先查看群成員，黎穎确實在裏面。返回來看消息，不停往上刷，終于找了那條。
黎穎也是金豪拉進來的。
金豪看起來咋咋呼呼，但情商不低，絕對不會跟黎穎提阿澈在她回來後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腦子也亂七八糟，算了。
她定的下車點是好邁，微信自動扣款，她總是第一時間查看信息，确認無誤，轉身擡頭，看到了可疑車輛——車窗外那只手，戴着熟悉的玻璃種手串。
她走過去，敲車身。
何玉潤扭頭看到她，連忙把夾煙的手收回去，熄了煙，再下車來見她。
“你這是幹嘛？”
“把阿熠送去武館，回來路過這，停下來回客戶電話。”
不說實話，那沒必要談。
她不耐煩地擺手，轉身要走，“你忙，不打擾了。”
他急了，跟了一步，停下來，快速說：“我姐跟外甥都在店裏幫忙，新請了設計師，以後……”
“你們家的事，跟我無關。”
“阿男，阿男……”
第二聲帶着不容忽視的祈求，她情不自禁停下了腳步。
黎穎說：這已經是天花板了。
88分的Low bee給她的總評是一無是處：
豪吃點心加飲料，蓋戳物質女。
上白下綠，像喪服，不知禮數。
兩腳一前一後，坐姿不端莊。
大口吃東西，沒規矩。
背心汗濕一塊，燥熱體質，身體欠調養。
手臂後長痣，孤單命。
三十幾歲，生育難度大。
97分的男人，請求她再給他一次愛的機會。
相親列表裏的男嘉賓，大多數在及格邊緣。
她回頭看着他，認真問：“待在這裏，不可避免要見一些不想見的人。如果我想離開，你跟不跟我走？”
痛苦掙紮。
意料中的死寂。
她默數到十，趕在他找好理由之前，笑着說：“開玩笑的，先走了。”
她放棄了找金豪聊聊的計劃，從車尾繞過去，擡頭就看見金明開在前方不遠處，正往家走。
“小開，等等！”
金明開回頭，目光掠過她看向了何玉潤，何玉潤也在看他，随後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轉向她。
“我要買個冬瓜，幫我擡一下。”
金明開點頭，掉轉方向，跟她的路線保持平行，一齊朝錢範超市走。
“你怎麽這時候出來了？”
“出來走走，順便買電池。”
她能感覺到後面那個人還在注視他們，腦子空白。
金明開接着說：“給鐘換一下，做工的時候更方便。”
“對。”
早就發現鐘停了，但她之後總是忍不住擡頭看它一眼，條件反射。她想幫他換電池，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選了只大黑皮冬瓜，還稱了個麒麟瓜。他買好了電池，不需要再來一次。
她用推車帶着兩個瓜占據收銀臺，他提前在出口等着，做好迎瓜的準備。
十七斤的冬瓜，他單臂就能拿下，還想幫她拿西瓜。
她不給，拎着西瓜亂甩，“別小瞧你勝男姐！”
他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