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黛玉剛想到一個法子就聽探春開口道：
“這原也不難，二姐姐如今說了人家，最遲明年端午前後就要出閣，我們這樣的人家嫁女兒都是要準備陪房的，二姐姐趁着太太還沒騰出手來處理這事，先問清楚司棋緣由，再求了老太太保媒，到時候司棋成了婚就充做二姐姐的陪房就是了。”
迎春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還是三妹妹腦子好使。”
黛玉見探春說了也就不開口了，她和探春想到一塊去了。
這時鴛鴦進來了，對迎春說：“幾位姑娘說的我聽到了，司棋的事我知道一些，先前無意撞見過，因念着往日情分才沒說，誰知倒鬧成現在這樣，也是我的不是，如今二姑娘有這個心也是司棋的造化，不過二姑娘還是盡快，我看太太下午要來回了老太太抄檢的事呢。”
迎春一聽就坐不住了，忙起來說：“那我先回去一趟，下午再來了。”
說完就匆匆走了。
不多時尤氏也來了，賈母這裏正好擺午飯，留了黛玉姐妹吃飯，尤氏忙和才挨了賈母一頓訓的王夫人一起伺候着用飯。
賈母見不是她素日吃的米便問：
“如何不是往日裏吃的米？”
王夫人就低頭道：“莊子裏這兩年收成不好，那米種不上來，這才給老太太換了，是兒媳不好。”
賈母聽了就嘆氣，吃了飯，王夫人又說起甄家獲罪，賈母聽了心裏不自在，只與姐妹幾個說話。
王夫人見狀說起中秋節預備家宴的事，賈母也只叫王夫人自己做主。
到了中秋那日，一家子在園子裏設宴，熱熱鬧鬧的，賈母見寶玉不在，薛姨媽家也沒來，再一看，王熙鳳不在，少了幾個人覺得冷清了不少，笑道：
“往年你老爺們不在，我們就請了姨太太來熱鬧，如今你老爺們在我們又不便請她娘倆，偏鳳丫頭又……罷了，往年她一個人說笑抵是個人呢，是咱家沒福氣，可恨寶玉，要考試說走就走，也不知過完中秋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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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長嘆一聲，叫拿大杯來喝酒。
那邊賈琏還沒走遠聽了這話低了頭忽然想起了王熙鳳的好來，難免有些讪讪的，暗自後悔當日一時沖動簽了和離書，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藥，看着旁人又想起了巧姐兒，他膝下就這一個女兒，中秋佳節難免想起，因此回頭問跟着的興兒：
“回頭打聽一下，如今你二奶奶……在哪住着。”
興兒點頭應了，第二天果真去打探了。
那邊賈母又吃了酒，誰知沒多時就有人來說賈赦崴了腳，賈母想起剛才賈赦說故事，指她偏心，忙命人去看，又叫邢夫人快去跟着。
這邊又玩了一會，賈母叫人唱曲，聽了曲又覺得傷感，再一看，迎春惜春都去睡了，湘雲和黛玉也不在，只一個探春陪着，便說：
“可憐見，熬了許久，三丫頭也快去睡了，我們散了吧。”
便起身坐了轎子出去。
紫鵑和翠縷正找湘雲和黛玉，問了一回又去找。
原來湘雲和黛玉兩人并沒有去睡，黛玉聽賈母說起人比往年少，不熱鬧，寶玉又不在，不覺對景傷懷，自去俯欄落淚。
湘雲見了寬慰她道：
“你是個明白人，何必自苦？我也和你一樣，雖有叔叔嬸嬸，卻也不太做得主，我就不似你這樣心窄，況且你又體弱，還不自己保養，今兒她們不作詩，咱們兩個連起句來，明日羞她們一羞！”
黛玉見湘雲這般說，不免破涕為笑，也不肯負了湘雲的豪興，笑道：
“你看這裏人聲嘈雜，如何作詩？”
湘雲便拉着黛玉去凹晶館，姐妹倆去了，見那裏熄了燈，湘雲就笑道：“她們睡了，我們就在這卷棚底下賞月如何？”
黛玉點頭，兩人在兩個湘妃竹墩上坐下，只見天上一輪皓月，水裏一輪水月，上下争輝，令人神清氣爽。
湘雲又說：“這會子坐上船吃酒吃倒好，要是在我家裏我立刻就坐船了。”
黛玉笑道：“正是古人說的事若求全何所樂，據我知，這也罷了，偏要坐船。”
湘雲道：“得隴望蜀，人之常情嘛。”
兩人又商定韻腳，聽了那邊傳來笛子聲，只覺得助興，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聯起來，到了後面越發來興，互不相讓，等黛玉說到“晦朔魄空存，壺漏聲将涸”
湘雲正要聯，黛玉忽指着池中黑影與湘雲看道：“你看那裏，怎麽像個人在黑影裏去了？感情是個鬼吧？”
湘雲笑了：“可是，又見鬼了，我是不怕鬼的，等我打它一下！”
說完彎腰撿了一小塊石頭朝着水裏打了過去，只聽水響，黑影那裏嘎然一聲，飛起一個白鶴來，黛玉笑道：“原來是它。”
湘雲拍手道：“這個鶴有趣，到幫了我。”
因而聯句：窗燈焰已昏，寒塘渡鶴影
黛玉聽了又叫好又跺足，說道：“了不得，這鶴果真助她。”
說着來回踱步，嘴裏念叨，半晌不說話。
湘雲笑道：“大家細想就有了，不然放着明日再聯？”
黛玉只看天不理他，猛然笑道：
“你不必說嘴，我也有了，你聽。”
“冷月葬花魂。”
湘雲拍手贊道：“果真好！好個葬花魂！”
又嘆息：“詩固然新奇，只是太頹喪了些，你雖然如今身體好了，不常病，可不該作詞過于凄清之語。”
黛玉笑說：“不如此如何壓你？只是下句還未得。”
這時欄外山石後面轉出一個人來，笑道：“好詩好詩！果然太凄涼了，不必再往下聯，再聯不顯這兩句，反推砌牽強。”
二人不妨，吓了一跳，細看才見不是別人，卻是妙玉。
黛玉湘雲十分差異問：“你如何到了這裏？”
妙玉笑道：“我聽你們大家賞月，又吹了好笛，我也出來賞月，走到這裏就聽見你們兩個聯詩，故此站在哪裏聽，只是你們這一首好詩好，卻過于頹敗，此亦關人之氣數，所以我出來止住，如今老太太早散了。”
黛玉笑道：“誰知道就這個時候了。”
三人一同前往栊翠庵，那裏老嬷嬷也都睡了，做了一會吃了茶，紫鵑和翠縷就找了過來。
妙玉忙續了幾句，将聯句抄錄下來，後書《中秋夜大觀園即景聯句三十五韻》
寫完妙玉就催兩人回去歇息，黛玉和湘雲兩人回了潇湘館歇下。
第二天兩人起遲了，起來笑道：“昨日詩興大發，今日還說去羞一羞二姐姐她們，我們去自己起遲了，回頭去了她們倒要笑話我們了。”
姐妹倆一時洗漱好，攜手出門正要去迎春那裏邀了迎春去探春處，誰知才到迎春那裏就見周瑞家的帶了那日抄檢的幾個婆子來，姐妹對視一眼走了過去，才到門口就聽迎春在那說：
“昨日我已經回了老太太了，老太太也說我也要出閣了，缺幾個陪嫁的，這丫頭雖說一時犯了錯，性子卻是好的，媽媽們別忙着帶人出去，老太太那邊說今日來我這裏定奪呢。”
周瑞家的笑道：“既是如此，我等在這裏等着老太太那邊發話，一會子還要去怡紅院那邊呢，寶二爺那裏幾個丫頭不太像話，太太要打發她們出去。”
黛玉聽了這話不知怎麽想起了晴雯，思來想去，吩咐了雪雁幾句，叫雪雁出去一趟。
兩人這才進了屋子，見司棋垂手在一旁擦眼淚，迎春坐在主位上有條不紊的說着話。
看到黛玉和湘雲兩人，迎春就起身笑道：“你們怎麽來了？”
湘雲只當不知道，笑說：“昨兒你們睡得早，我和林姐姐兩人聯句呢，還有妙玉續寫了，正要來找你們，拿我們倆昨兒寫的羞一羞你們。”
迎春擺擺手：“快罷了，我本就不如你們會寫，還來羞我，要羞死人了，你們去羞一羞三妹妹吧。”
司棋見了擦擦眼淚忙上了茶水，她們姑娘有心拉她，她不能再叫她們姑娘丢臉了，好歹不能辜負了才是。
過了一會鴛鴦果真帶了賈母的話來，對周瑞家的說：
“這事老太太知道了，老太太說司棋平日裏伺候盡心，雖說一時差錯差點帶累了二姑娘，念着她往日不錯饒她一回，先回家去待嫁，等姑娘出嫁的時候再來跟着姑娘做陪房。”
司棋聽了跪下連連磕頭，她老子娘這幾日罵了她許久，如今得了結果也是好的，不多時司棋的老子娘果然來領了司棋回去，司棋前幾日也和她老子娘說了，因此司棋的爹娘就做主給司棋和司棋表哥定下來，擇日成婚。
迎春了了一樁事也送了口氣，站起來送走周瑞家的對鴛鴦說：“多謝鴛鴦姐姐，晚些我再去謝過老太太。”
鴛鴦笑着搖頭說：“老太太那裏等我呢，我先走了。”
迎春見鴛鴦走了又看向黛玉和湘雲：“詩呢？不是要羞一羞我？我這邊無事了，我們去三妹妹那裏品品你們作的詩。”
湘雲立馬來了興致，拉着兩人就往秋爽齋去走。
誰知路上見兩個嬷嬷架着個蓬頭垢面的丫頭往外走，那丫頭瞧着似乎病的起不來身，穿的舊衣服，頭發散着，一點首飾不見。
迎春皺眉，瞧方向倒是怡紅院那邊過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