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鳳姐笑了一下：“沒什麽，就是許久沒見妹妹了怪想的，來看看妹妹。”
黛玉眨眨眼睛對紫娟說：
“紫娟，快給二嫂子上茶，別愣着啊。”
紫娟笑道：“正燒水呢，我去盯着，一會就給二奶奶端上來。”
說着紫娟就出了房間。
黛玉笑看王熙鳳：“二嫂子，如今可說了？”
王熙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黛玉的腦門：
“難怪人都說你愛捉弄人，老太太也說你是個促狹鬼，今兒倒見識了。”
黛玉往後躲了躲笑道：“二嫂子再不說什麽事，我可就不應了。”
王熙鳳笑着嘆了口氣：
“前兒你和我說那利錢損陰德，我竟不當一回事，只想着多弄些錢填補了虧空，先前在鐵監寺還接了一樁訴訟，害的人家小兩口殉情，如今想想确實應了陰司報應一說了，不然怎麽就叫我七八個月成型了的孩兒沒了呢？”
說着王熙鳳就露出了些許苦楚，眼眶也有些紅，平兒忙上前扶着王熙鳳，她心裏也不好受。
黛玉捂着嘴，眼裏十足的驚訝，她只知印錢，沒想到王熙鳳膽大到訴訟官司也敢攬。
王熙鳳擦了擦眼角：“叫妹妹笑話了，這孩子掉了之後，一開始是總做惡夢，夢見我不曾收手，還越發不管不顧起來，最後害的大姐兒也沒個好下場，那夢光怪陸離，內容倒忘了，卻叫我記憶深刻，醒來我就想着妹妹說的損陰德的話，到底是怕了，因此将那印子錢都收了。
“只盼着日後我多行善事彌補一番，給我大姐兒積德，叫她平安順遂一世才好，家裏的事我也不想管了，管多了人家也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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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王熙鳳眼圈又紅了些，看着倒像是真看開了。
平兒在一旁也說：“奶奶這般想才好，養好了身子萬事都好，大姐兒将來有奶奶做主，自然不會落到不好。”
黛玉聽了說：“二嫂子這麽想才是為自身打算，只是那東西二嫂子還得處理好，別叫人後面翻了舊賬才行。”
王熙鳳思索了一會：“多謝妹妹提醒，回頭我就把那些票據都燒了。”
黛玉見王熙鳳想的通透也為王熙鳳開心，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可好在還有悔改的餘地，
王熙鳳又坐了一會才離開，後面果真不大包大攬的管家了，只協助王夫人做些事，也不拿嫁妝貼補了，反倒開始給大姐兒準備嫁妝，人也和氣了不少。
卻說那日賈政去衙門點卯，見沒什麽事正要回去，就叫一個同僚拉住了，上來就沒頭沒腦的恭喜：
“恭喜政老，往日聽你謙虛說家裏孩子不成器，我還當真了，沒想到你家的二公子不過十三四歲就考去了秀才功名，我看卷宗的時候還以為同名，翻閱了信息才敢确定是你家的二公子，政老竟瞞的一絲風聲都不3透露，真叫我等慚愧！”
賈政有點懵，什麽秀才？什麽二公子？不過還是拱手回應道：
“謬贊了謬贊了，犬子不成材，哪當得上這般誇贊？”
那人心裏只當家政謙虛，一番恭維過後，賈政才脫身回家，心裏還納悶呢，一回家就叫來小厮：
“寶玉呢？哪去了？還不叫那混帳東西來見我玩！”
小厮一聽，知道這怕是寶玉惹賈政生氣了，一溜煙跑去找寶玉，又怕賈政真打了寶玉回頭賈母生氣，就機靈的遣人去告訴賈母一聲。
寶玉一大早就和林如海出門去了，他近日不讀書，林如海就帶着他去京城周邊逛，讓他看民生，見識世間百态，不得不說，林如海這種教育方式還是有用的，寶玉也覺得這比死讀書有趣多了。
而且寶玉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孩子，見那些窮苦人家揭不開鍋了，就拿自己的銀子貼補一番，回城的時候，寶玉有些沉默，就避開茗煙小聲問林如海：
“林姑父，我雖然覺得當官的都是蠹蟲，卻也聽說當今聖上治下，百姓安居，怎麽天子腳下還有這麽多窮苦之人？”
林如海看着寶玉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情道：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你要知道聖上也是人，也有顧不到的地方，你有一句話沒說錯，當官的确實有相當一部份祿蠹之輩，因此底層的老百姓能活着就十分不易了，這段時日帶你看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改變這些，就得掌握改變的能力，而不是幹坐在家裏嘆息。”
寶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等到了家門口也沒再說一句話了。
誰知才進了家門，就見賈政的小厮跑到跟前打了個千兒道：
“二爺可回來了，快随小的來，老爺要見你呢。”
寶玉頓住，根據以往的經驗，賈政主動找他絕對沒好事，但又不能不去，寶玉轉頭就悄悄對茗煙說：“快去告訴老太太，老爺找我呢。”
茗煙會意，一溜小跑着去了榮禧堂，寶玉就跟着賈政的小厮去了賈政的書房。
一進書房寶玉就見賈政背對着站在書案後，瞧着氣勢就不太對，寶玉當即跪下請安：
“給老爺請安，不知道老爺命我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賈政冷笑一聲：“原來我是你老爺啊，我還當你眼裏沒我這個老爺呢！”
寶玉不明所以，悄悄擡頭看了一眼，就看到賈政黑着臉，十分不爽的樣子，寶玉立馬認錯：
“兒子實在不知道哪裏做錯了，還請老爺明示。”
見寶玉跪着認錯，賈政非但沒有消氣，表情反而更冷了，嘲諷道：
“我還敢明示你？你如今是秀才老爺了，倒瞞的家裏一點兒也不知道，我一個當爹的還是在外人嘴裏知道的，我哪敢明示秀才老爺！”
寶玉暗道不好，原來是這件事被賈政知道了，寶玉應對賈政還是沒有經驗，下意識的用餘光去找林如海，這些日子林如海教了他很多，可就是沒教他如何應對賈政。
林如海也想不明白，之前賈政不讓寶玉去考試，他就當賈政怕寶玉考不上丢臉，可如今确實是考上了，怎麽賈政的反應不是欣喜和驕傲，反而看起來十分惱怒？
因此林如海也就錯過了寶玉求助的眼神。
賈政見寶玉還在左顧右盼，瞬間氣不打一出來，拿了藤條就抽：
“怎麽？我當老子的教訓不得你了？你如今是秀才老爺能耐了，要爬到你老子頭上作威作福嗎！？”
說一句話的功夫，寶玉的背就挨了三下，寶玉哪裏受過這個苦？頓時痛叫出聲，卻鼓起勇氣質問賈政：
“老爺！兒子不知道錯在哪裏！兒子考上了秀才老爺為什麽不為兒子高興反倒責備兒子！？”
賈政瞪大眼睛，臉都氣紅了，揮起藤條就要打，書房門就被撞開了，賈母拄着拐杖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見見賈政要打寶玉，當即呵斥：
“你要打他不如先打死我罷！把我們娘倆都打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省的在這裏礙着你的眼了！”
賈政忙放下藤條跪着請罪：“母親折煞兒子了！”
賈母走進去心疼的看着寶玉：“還不把寶玉扶起來？！”
身後跟着的婆子忙上前扶起寶玉，賈母指着賈政罵道：
“你膝下統共就剩了這麽一個還算整齊的孩子，你把他打死了，将來指着環兒那凍貓崽子嗎！？打死了他再治了你老妻，發落了我，你好快活是不是！”
賈政連連磕頭賠罪，賈母又說：
“寶玉不過不愛讀書了些，值當你下這樣的狠手！？你一個當父親的對孩子竟沒有一點慈愛了不成！？”
寶玉在一旁看了又看，他想知道賈政為什麽這麽對他，往日不讀書罵他不成器，如今讀了書考了秀才還是打他，寶玉心裏也有氣了，就對賈母委屈的說：
“老太太，孫兒讀書了，年前跟着琏二哥去金陵的時候，我想着老爺罵我考不上丢人不叫我考試的事越想越不服氣，因此就偷偷去考了，誰知道運氣好竟考上了，回來又不敢告訴老爺老太太，今日叫老爺發現了，孫兒以為老爺會為孫兒開心，誰知老爺不僅不開心還對着我一頓打！孫兒實在難受！”
說完寶玉就低頭哭了起來，他是真覺得委屈，不讀書的時候挨打也就罷了，是他不争氣，賈政打他那他也是活該，如今考上了秀才還挨打，寶玉心裏苦，說句不合适的話，他去了的珠大哥哥都沒考上秀才呢。
賈母頭一次愣住了，難以置信的看着寶玉，話都說不明白了：
“你……你……好孩子你說什麽！？”
寶玉老老老實實的重複了一遍，賈母差點驚喜的背過去，還是鴛鴦扶了賈母連連道：
“老太太！這是喜事啊！咱們寶二爺不聲不響地就考上秀才了！”
賈母回過神來，臉上滿是笑容，看向寶玉的眼神越發慈愛了：“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個有造化的！”
說完再看賈政眼神就不那麽好了，拿拐杖敲賈政的背說：
“你個當老子的見不得兒子好！回頭再收拾你！”
說完就拉着寶玉直說：“這是大喜事！可憐這孩子怕的瞞了這麽久！都是他老子的錯，快去叫鳳丫頭預備酒席，咱們也樂呵樂呵！”
鴛鴦也歡喜的去告訴王熙鳳，沒一會兒的功夫，賈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寶玉考上了秀才這個事，王夫人喜不自勝連連拜佛，然後去了賈母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