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迎春探春寶釵再無不應的,還特意挑了兩個小泥人一個草編的兔子留了給湘雲。
這邊寶玉見姐妹幾個挑好了,就好奇的問:
“你們說的長樂姑娘是誰?我以前怎麽沒聽過?”
探春就說:“二哥哥這話問的,到瞧着我們姐妹認識的朋友你都得知道一樣。”
寶玉撓頭:“我也不過多問了一句,三妹妹怎麽刺起我來了。”
黛玉就說:“你問的沒頭沒腦的,叫三妹妹怎麽說?”
惜春跟着點頭:“就是,二哥哥平白多問。”
寶釵出來打圓場:“怎麽好端端的又吵嘴?”
又轉頭對寶玉說:“這個長樂姑娘是先前我們去林妹妹家玩的時候遇到的姑娘,和雲丫頭差不多的性子,分開的時候說好有空來這裏玩,只是我們忘了問長樂姑娘是哪家的姑娘了。”
寶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過能和林妹妹你們玩到一處,想來也是個極好的姑娘。”
又扼腕嘆息:“可惜可惜!倒忘了問是哪家的,不然叫老太太下了帖子請來家裏才好呢!”
黛玉白了寶玉一眼,沒好氣的說:“怎麽天下的好姑娘都該來你家不成?她們沒有家嗎?”
寶玉又不說話了,只覺得黛玉瞪眼的樣子十分可愛。
襲人這時上來道:“可好了?剩下的二爺若是沒安排給人,就賞了院裏的小丫頭們吧,他們瞧着眼饞呢。”
寶玉聽了就說:“別問我,問你們林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并寶姑娘去,這些東西給了她們自然該他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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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幾個人挑了喜歡的,也不吝于其他東西,紛紛說道:“拿去吧,你們也難得出去一趟,見了這些玩的都高興高興。”
寶玉院子裏的小丫頭都歡天喜地起來,搬了箱子下去挑東西玩。
姐妹幾個在寶玉院子裏又坐了一會,瞧着太陽西斜了才起身告辭。
黛玉回了潇湘館,把玲珑球小泥人擺在多寶閣上,叫雪雁照看好,複又看了一會書。
到了晚飯的時間,黛玉這邊才擺了飯,寶玉果真帶着襲人拎着食盒過來了。
見黛玉桌上擺着碧粳粥,一疊四塊的棗泥山藥糕,一疊胭脂鵝脯,并一碗火腿煨肘子。
寶玉見了就說:“大晚上的,怎麽還給你拿肘子這般油膩的菜?回頭吃了積食怎麽辦?這棗泥山藥糕到不錯,你吃我的吧,我這裏有酸筍雞皮湯,開胃呢,還有槽鵝掌,和你這鵝脯到配,你那火腿肘子也不浪費叫我吃了就是了。”
說了就叫襲人把飯和黛玉的擺在一起。
黛玉也沒意見,和寶玉一起吃了飯,果真沒動肘子,她脾胃不好,這些東西即便寶玉不來,她也吃不了幾口。
盯着黛玉多吃了幾口飯,見黛玉實在吃不下了,寶玉才風卷殘雲似的把剩下的東西都吃了,好在這些看着樣式多,其實量也不大,再加上寶玉如今在外面走了一遭,人胃口也變大了,吃了這些到剛好。
吃完漱了口,襲人和紫娟收拾了殘羹,寶玉又問黛玉:
“你素日裏就不愛吃肘子,烤的倒能吃上幾口,這煨湯的肘子你是一點不愛吃的,怎麽那些人還給你拿來?鵝脯平日裏也不見你吃,今日的粥也沒給你配個姑蘇那邊的芥菜,我記得你愛吃雞髓筍,怎麽也不給你做?可見這些人是瞧着你好說話不将你放在眼裏。”
黛玉端了茶在手裏,見寶玉這麽說就道:
“我住在你家哪裏敢多事?我要是成日裏挑這挑那的,豈不叫人厭煩?總歸都能吃,何苦多事?”
寶玉氣的拍桌子:“你哪能這麽想?本來脾胃就差,還亂吃這些,又吃不下幾口,天長日久的可不拖壞了身子?不行,回頭我告訴老太太去,叫人單給你做菜。”
黛玉皺眉拉着寶玉說:“別去煩老太太了,沒得叫人說我輕狂,我要吃什麽,叫紫鵑去廚房裏說了就是了,料想她們也不會敷衍。”
寶玉聽了就說:“也罷,若日後還常常如此,你可不能替他們遮掩了。”
黛玉便笑着點頭。
寶玉坐了一會看天色不早了就和襲人回了怡紅院。
黛玉又看了一會書,許是今天白天沒有午休,又多動了些時間,再加上寶玉回來了,黛玉也不擔心了,因而睡的格外香甜,早上還比往日睡的晚了許多,以至于寶玉來的時候黛玉還沒醒。
寶玉剛準備莽撞的闖入黛玉閨房就聽林如海一聲咳,寶玉就停下腳步,讪讪的退到一旁,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紫鵑見了十分稀奇,打趣道:“二爺今兒個倒守禮了。”
寶玉讨好的看着紫鵑:“好姐姐,進去瞧瞧你們姑娘醒了沒?沒醒也不必叫醒她,想來是昨夜睡得好,我去別處走走,回頭再來找她。”
紫鵑應聲,悄悄進去看了一眼,出來搖了搖頭,寶玉便知道了,起身說:
“也不必說我來了,免得叫她明日睡不安穩,我一會再來找她玩。”
說着就離開了潇湘館,在園子裏漫無目的溜達,溜達了一會竟覺得無所事事十分無聊,不如回去背幾本書來的好。
這個念頭一處,寶玉就甩甩腦袋自言自語:“莫不是叫林姑父管了這些時間愛上讀書了不成?”
說着又好笑起來:“我竟會這樣想?想來也是蠢物了,還是去看看林妹妹。”
一時笑一時惱的樣子,叫人見了只覺得寶玉又犯病了。
寶玉自言自語的往回走,走了一圈回來,黛玉醒了正在梳妝見了寶玉就笑說:
“你今日不讀書了?”
寶玉手裏掐了一把園子裏的花,放到黛玉梳妝桌上的瓷瓶裏插好說道:“你怎麽也說起叫我讀書的話了?”
黛玉好笑的看着寶玉:“倒會冤枉人了,不是你先和我說你讀書的?”
寶玉只笑,又坐下看黛玉梳頭,見人收拾好了就拉着黛玉去園子裏溜達。
實際上以前寶玉也沒意識到這點,只覺得黛玉不愛動就多休息,怕黛玉累壞了,誰知林如海跟着他,見黛玉這樣,就說:
“玉兒來了京城越發懶散,以前在家的時候也愛去花園走動,臉色也好,來了這裏成日窩在房裏不動彈,難怪容易病。”
寶玉就放在心上了,因而一有空就拉着黛玉出門散步溜達,也不叫黛玉累着,走一段歇一段的,一開始還沒見怎麽,時間一長,寶玉就發現林如海說的果真有道理。
這一年裏黛玉除了換季的時候有些咳喘,其餘時候并沒有生病,瞧着臉色也好了不少,身子骨也比先前好了,寶玉越發上心了,開始督促黛玉多出門走走,走了路也能多吃些飯。
這麽一來,黛玉身子确實比以前好了不少。
只是這段時間寶玉不在,黛玉又犯懶了,瞧着不如之前,寶玉見了就又開始督促黛玉了。
黛玉雖然不愛走動,卻也由着寶玉拉她去園子裏走,走累了就坐下。
兩人才到了園子裏就見迎春獨自一人出來,瞧着有些發愁。
黛玉見了就上前:“二姐姐?怎麽你一個人在這?司棋沒跟着嗎?”
迎春見是黛玉就笑說:“我叫她回去拿手爐了。”
這才說完,那邊司棋就氣呼呼的過來了,見了黛玉和寶玉草草行了禮就對迎春說:
“姑娘!說了叫姑娘管管那老婆子,姑娘就是不聽,如今倒好,當我的面就把姑娘的頭面拿出去賭,我說她還叫那老貨罵了一頓,姑娘在不管,日後逢年過節,叫姑娘穿戴什麽?”
迎春有點尴尬:“司棋,別說了……”
司棋氣的掉淚,拉着黛玉和寶玉說:
“那老貨仗着奶了我們姑娘一場,我們姑娘又性子軟,竟不把姑娘放在眼裏,姑娘房裏的東但凡值錢的都叫她偷摸着拿走了,以前拿的不起眼倒也罷了,如今見姑娘不管這些越發猖狂了,竟連老太太給的三個姑娘一人一樣的金簪都要拿走!”
黛玉皺了眉,還沒開口,寶玉就生氣了,他莫名想到了教坊司的場景,再聯想到他二姐姐性子軟,在家裏都被這麽欺負,将來嫁了人還指不定如何,寶玉道:
“二姐姐不說,你們倒是死人了?不知道回了太太老太太?就叫她們欺負了二姐姐?”
司棋委屈的看向迎春,迎春擺擺手,十分不在意:
“不過是身外之物,何苦勞動大家,東西沒了也就罷了,鬧出來倒叫太太她們為難。”
黛玉不贊同的看着迎春,迎春若一直這般軟弱下去,只怕要叫人吃了。
寶玉見迎春這個樣子莫名生出幾分恨鐵不成鋼了。
在旁邊的林如海聽了也十分詫異的看向迎春,随後對寶玉說:
“我沒記錯的話你這位二姐姐是你大伯唯一的女兒?”
寶玉小幅度的點頭,這裏這麽多人,他不好和林如海說話。
林如海就說:“大舅兄襲了爵位,竟不知道好好教養膝下唯一的姑娘,不管如何,一等候的獨女,說出去名頭也好聽,将來婚嫁也不愁,如何這樣放任?”
說完林如海就想到了金陵十二釵的判詞了: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先前他看的時候不知道這說的是誰,如今見了迎春,莫名覺得這判詞說的就是迎春,只怕這丫頭性格這般,将來所托非人真的會像判詞裏說的那樣一載赴黃粱。
林如海皺了眉,他不欲管他人家事,可這涉及他的玉兒,如果判詞是真的,他的玉兒……
想到這裏,林如海對寶玉說:
“你這二姐姐這樣下去不行,我看你鏈二嫂子是個能幹的,對家裏姐妹也好,回頭找個機會告訴她,如果不行再想他法,總歸不能見着你二姐姐一個千金小姐受奴仆轄制。”
寶玉聽了心下覺得有道理,就對司棋說:
“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別驚動了那老貨。”
司棋眼裏露出希望,連連點頭,迎春欲言又止,複又嘆氣,罷了,左右她都管不了,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