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渝

第55章 【番外】故事的後續

【番外】故事的後續

番外——故事的後續

【今生可有你，吹海棠紅炭溫酒涼。】

“裏德爾……你在哪裏……”

“……不要離開我……”

“納吉尼？”Voldemort被吵醒了，他打斷了納吉尼的夢呓。

納吉尼睜開眼，用魔杖點亮了床頭的夜燈。她揉了揉眼，試着撿起散落在腦海裏的紛亂思緒。

“做噩夢了？”Voldemort端詳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

“湯姆·裏德爾。”納吉尼把碎片收斂起來，慢慢拼湊出這樣一個名字。

“你……想起來了？”Voldemort從未告訴蘇醒的納吉尼他最初的名字，他仍然厭惡極了那個名字。

“一部分……”納吉尼揉了揉眉心，“先睡覺，好嗎？”

“好。”

她熄了燈，重新躺下，卻意外地沒有像往常一樣鑽進他懷裏。

她的反常令Voldemort有些惴惴不安，一夜沒合眼。

第二天一早，納吉尼一起來就到處找羽毛筆。

“你要做什麽？”Voldemort頂着黑眼圈，有些無奈地問。

“寫信呀。”

“給誰？”

“克雷登斯。”

這回Voldemort再也掩飾不住怒火，“你就這麽忘不了他？連先想起來的都是他？”

“我沒有。”納吉尼被他呵斥得怔住了，吶吶地說。

“很多年前，他給我寫過一封信，說什麽希望我不要辜負你……可真是深情。”Voldemort嘲諷地說，随即好像又意識到這樣太惡劣，于是沒有再說下去。

“我只是想起來，他是我第一個朋友，很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他救過我很多很多次，我應該告訴他我還活着。”納吉尼平靜卻不卑不亢地說。

“那你去寫吧。”Voldemort生硬地說。

于是納吉尼找來紙筆，寫了一封信，然後去了對角巷寄信。Voldemort要是知道她還附了一張自己的照片，怕是要氣得背過氣去，所以納吉尼沒有告訴他。

那是一個路過的麻瓜攝影師拍的，她站在斯庫臺湖邊，回眸微笑。

Voldemort連着三天沒有理納吉尼，連吃飯的時候也一個字都不說，以此證明他是真的生氣了。按照他以前對納吉尼的了解，她一定會先服軟，跑來跟他撒嬌道歉。可他一直等到第三天晚上，愣是什麽都沒等到。于是他下了樓，看到她靜靜地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發呆。

“納吉尼。”他在背後叫她的名字。

後者沒有答話。她像是從一場溺水般的混沌噩夢中醒來，驚覺曾經是那麽毫無自我，她的愛又是怎樣的一場單向奔赴。她依稀覺得，她不應該是那樣的性格。

可雖然清醒了，那些湧入腦海的經歷和羁絆卻帶來了更多也更刻骨的愛意。她依然愛他，她好像也從來不在乎他說過多少謊話，傷害過她多少。但心裏的難受不是假的。

Voldemort來到她身邊，看到了她的臉。聰明如他，只一瞥就意識到，納吉尼全想起來了——他兩次的失敗帶給她的所有折磨、思念與怨怼。他靜立了半晌，從後面輕輕擁住了她。

納吉尼卻掙脫了。

“十年前，你讓我殺了斯內普，你當時以為老魔杖的主人是他，”她側頭看着他的眼睛，努力壓抑着失落，苦澀地說，“要是我真的殺了他，等我回來，你就要……殺了我吧。”

Voldemort愣住了，他從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大腦開始瘋狂地運轉，試圖編織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你還會先抽走我身體裏你的靈魂碎片，畢竟我是你的魂器。”納吉尼接着說，“在密室你的日記本沒有殺死我，也是這個原因吧。”

“十年前我是讓多洛霍夫……我是命令他動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脫口而出，“這件事容不得閃失，我怕你阻攔他，我知道你肯定下不去手……畢竟你和斯內普曾經關系不錯。”

“顯然，多洛霍夫曲解了你的意思。可是咒語不長眼，混戰中，若最後是我的咒語擊中了他，你會殺了我嗎？”她的眼睛漸漸湧上澀意，“你保護我……只是在保護你自己的魂器嗎？你一直把我帶在身邊，只是……只是因為我絕對不會背叛你嗎？”

“納吉尼，”沉默了一會，Voldemort才說，“都過去了。”他怎麽會動殺她的念頭，那時，她是他唯一僅剩的秘密魂器……以及被埋藏在陰暗內心深處的愛人。只是他沒有說出口，他從不習慣說愛，也不願意把這以利用作為開端的肮髒心思就這樣呈在她面前。

“給我兩天時間理一理，好嗎？”納吉尼的聲音低低的。

“我不會傷害你，你明明知道的。”Voldemort用了很大的力氣，強行将她摁在懷裏。

可是納吉尼的身體向後仰去，變成了一條蛇，從他懷抱裏扭脫。

“讓我冷靜兩天！”她嘶聲說。然後迅速找了一張最接近壁爐的沙發，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再把腦袋埋在了靠墊下。

看着她這副賭氣的樣子，Voldemort的剛剛騰起的怒火突然就消了。

“好吧，就兩天，但是這兩天你可就沒床睡了。”他象征性地威脅。

兩天過去了，納吉尼還是悶悶不樂地趴在沙發裏，把自己盤成一團。冷血動物的代謝可以變得很慢，她這兩天幾乎不動彈，也不曾進食。Voldemort把他的小蛇抱起來，放在腿上，後者只是懶懶地扭動了一下。

“對不起，納吉尼……我為我曾經的欺瞞、利用與傷害，鄭重向你道歉。”他終于開口了。

納吉尼沒有說話，Voldemort沉默了一會，他荒唐地意識到，他又用上了學生時代用來讨好教授的那種語氣和神态，他好像不理解什麽叫做真誠。

“你聽我說……你不是總覺得我不愛你嗎？我曾經不了解那種感情……我調走了與你走得近的食死徒，也盡量避免你與其他男人接觸，盡管我意識到，你大概不喜歡這樣的控制……可是我的确不願看到你與其他人說笑……你知道嗎？我的喜怒與你息息相關。”他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日記本的确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但那時候，當你抱住我的時候，我知道你對未來的我很重要，我能看出來……”

“還有最後的決戰，我那時并不知道斯內普是叛徒，才會讓他留在弗恩堡看着你。你還記得你的噩夢嗎？你夢到你死在霍格沃茨了。所以……我不能讓你去。”

“後來意識到老魔杖并不服從我，我派去了多洛霍夫、格雷伯克和辛克尼斯去保護你，對付他，可後兩者似乎還沒來得及去就被打倒了。”

“至于你……你是我的夫人，我們之間又分什麽彼此？誰成為老魔杖的主人，都沒有分別啊，我的傻姑娘。”他耐心地一句句解釋着。

“還有一件事我從未告訴過你。當年在格瑪利娅的閣樓上，那片記載了血魔咒的石板，你沒看到最後。那上面說，詛咒是終生的，即使解除了，仍然可以憑借一個咒語抹去你所有作為人類的全部意識……石板已經被我毀掉了。”

“我自始至終都……沒動傷害你的念頭。”

納吉尼依舊沒有說話。

“我也沒有和以前的手下聯系了，”男人摩挲着她頭頂的鱗片，苦笑了一聲，輕聲道，“整個魔法界沒有人知道我還活着。”

他說這些，是想讓納吉尼明白，他為了她，真的已經放棄了權力和地位，放棄了他曾經夢寐以求的一切。

現在他只要她。

“……那你甘心嗎？”許久，納吉尼終于開口了。她不願意把自己和他渴望的東西擺上天平，強迫他做一個選擇。所以她曾經做了很多努力改變自己，站在他身側，為他手染鮮血，為他謀求他渴望的一切，直到被命運的車輪無情碾碎。

Voldemort張了張嘴，沒有立刻回答。納吉尼的呼吸停頓了一下，苦澀地意識到他又要說謊或是岔開話題了，她如此熟悉他構思回答時的這個停頓。

“不。”他深吸了一口氣，黑眸深不見底，看不出什麽情緒，“可我沒想到我會認命。”

納吉尼顫抖了一下。她原以為他開口的又是謊言，但他并沒有。

“所以啊……你到底要我怎樣，我親愛的小姑娘？”Voldemort無奈地說，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她腦袋上的鱗片，就像是在摸她的頭發。他看上去那麽平靜，那麽溫柔。

“三個要求。”

“什麽？”

“答應我三件事。”

“好啊。”Voldemort笑了笑，別說是三件，三十件他也會答應她的。

一陣白光過後，納吉尼終于變回來了，她鑽進男人懷裏，環着他的脖子，說：“第一件，明天陪我去逛街。”

Voldemort愣住了，他沒想到會是這麽容易的事。

“好，那我喝複方湯劑？”

“不要，我們去逛麻瓜的商業街。”

“……好吧。”Voldemort皺了皺眉，還是答應了下來，盡管他請過麻瓜管家，也在麻瓜界生活了近十年，但他還是對麻瓜喜歡不起來。

“那剩下兩件呢？”

“想好再告訴你。”納吉尼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得狡黠。

第二天用過早餐，納吉尼就去梳洗打扮了。她今天穿了一條月白色的連衣裙，還好興致地描了眼線，畫了眉。

等她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Voldemort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說：“以後多穿淺色，很好看。”

她以前永遠都是一襲深色的裙袍，黑色、藏藍色、深綠色，以至于他到現在才發覺其實淺色更适合她。

“我也喜歡呀。只是以前在你身邊的時候，那種場合……”她停下來，沒有說下去。

一切都過去了。

Voldemort也沒有接話，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兩人幻影移形到了一條有幾棟破爛建築的肮髒街道上，納吉尼認出這裏是魔法部的來賓入口。

“這裏呀……你也不怕被認出來？”

“這裏方便坐車。”Voldemort帶着她迅速來到外面的主街道，攔了一輛的士。

“你想去哪？”上了車，Voldemort才發覺他對麻瓜界的商業街幾乎一無所知。

“……我也不知道。”納吉尼一臉窘迫。

“二位是游客？”司機透過後視鏡，好奇地打量着這兩個衣着相當複古的年輕人。

“是啊。”納吉尼回答。

“如果逛街的話，我最推薦牛津街，歐洲最繁華的商業步行街。”司機顯然是個熱心人，很快為他們推薦了地點。

“那就牛津街吧，謝謝您了。”納吉尼說。

十幾分鐘後，的士到達了目的地，付過錢後，Voldemort搶先一步下了車，為她拉開車門，又伸手擋住門框，防止她碰到頭。

牛津街不愧是倫敦乃至整個歐洲最熱鬧的街道，這裏人潮湧動，熙熙攘攘，街道兩邊的建築是都铎式風格，氣勢磅礴，高貴典雅。

“那麽，我親愛的夫人想買點什麽？”

“逛着看吧。”納吉尼笑着說。

于是接下來的一下午，Voldemort體會了一回女人所謂的“逛着看”，光是手裏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就有七八個，其中有些在他看來還是非常沒必要的。就比如，納吉尼堅持要買的一對戒指。Voldemort完全搞不懂，納吉尼逼他帶上的那個異常硌手的釘子模樣的戒指到底有哪點好看，他真是欣賞不來麻瓜的時尚。納吉尼還給他買了一堆麻瓜的衣服——Voldemort發誓他回去絕不會穿的那種。

他有一張麻瓜銀行卡，是前幾年在麻瓜界生活時辦的，那裏面還存留了不少英鎊，卻在那天讓納吉尼花的幾乎見了底。她還說，反正他以後都用不到了。

傍晚的時候，Voldemort找了個僻靜之處，拎着數量可觀的購物袋，摟着心滿意足的納吉尼幻影移形了，心裏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出來逛街了。

沒兩天，納吉尼就想好了第二件事。

“Voldy，你學學阿尼馬格斯吧。”

“為什麽？”Voldemort從來沒想過學阿尼馬格斯，他對這種通常用來逃生的手段不屑一顧。

“等你學會了我再告訴你。”納吉尼眨眨眼睛。

對于Voldemort這樣的魔法天才，普通人要學一年甚至數年的咒語他一個月就學會了。

納吉尼滿意地看着地板上黑色鱗片的大蛇，用蛇語對他說：“果然，你變成蛇還是一樣好看。”

“現在能告訴我了嗎？”Voldemort變了回來，坐回沙發上。

“嗯……是這樣，我那天在花園裏看到兩條公蛇打架，它們纏在一起，都拼命想用頭把對方摁在地上，我突然覺得很好玩……”納吉尼一邊說着，一邊偷眼看着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

“……你讓我變阿尼馬格斯就是為了和你打架？”Voldemort臉都黑了，嘴角抽了抽，“想都別想！”

于是這件事就在納吉尼沒底氣的要求和Voldemort的嚴詞拒絕下不了了之了。

又過了兩個月，一只深紅色、有着長長尾羽的大鳥憑空出現在納吉尼的卧室，竟是一只鳳凰。鳳凰爪上抓着一個包裹，裏面是克雷登斯的回信——從巴黎寄來的，還有一份羊皮卷，是他對于靈魂和煉金術的一些研究，其中繪制了一個魔法陣，畫在身上就可以從自然界汲取能量，補全靈魂。納吉尼當即把魔法陣拿給Voldemort看。

“不愧是個鄧布利多，他很有才華，”他漫不經心地點評道，“然後呢？”

“最後一件事，我也想好了。”納吉尼踮起腳環住Voldemort的脖子，啄了啄他的唇角，接着說，“Voldy，我們生個孩子吧。”

Voldemort很快就明白了納吉尼的用意，他不解：“我不明白，現在我們擁有永恒的時間，就這樣一直下去不好嗎？”

“可是我們并不完整吶。”納吉尼注視着Voldemort的眼睛。

“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同。”

其實他一直都覺察到了，他分裂靈魂以後表現出的所有狂躁，焦慮，不理智，以及實力的降低。尤其是他剛複活的時候，那種殘缺之感前所未有的強烈。但話到嘴邊，卻又成了沒覺得不同。

“可是魂器魔法并不完善，不知道會有什麽後遺症，歷史上可沒有哪個巫師依靠魂器最終永生下去。而且……你說好的要答應我三件事，你知道，我挺喜歡小孩子的。”納吉尼握着男人的手，柔柔地勸說，“我們的身體，現在也就是二十來歲，還有至少一百多年的時光，我們會有個孩子陪伴，還會比那些你讨厭的人都活的久，然後一起老去。”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幾乎沒有猶豫，同意的話已經先于大腦的思考，就這樣脫口而出，“那我答應你。”

“Voldy我真是太愛你了！”納吉尼雀躍地說，她擡臉就想吻他，卻被輕輕攔住了。

Voldemort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向他讨要獎賞的年輕姑娘。她真的太容易滿足了，只是一個小小的親吻，就能讓她雀躍不已。

“這不是給你的獎賞，納吉尼……從今往後，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我所擁有的一切，也全部都屬于你，”他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女孩那樣明顯的激動和歡喜讓他麻木冰冷了太久的內心有些刺痛，“你不需要委屈自己了。”

“好啊，”納吉尼重新擡起頭，依舊是笑意盈盈的，“那你也是，無論我發生什麽，你都不能因此傷害自己。”

“你不會發生什麽的——我絕不會允許——我怎麽可能讓你——”Voldemort心裏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握着她的手驀然收緊了，竟有些語無倫次。

“別怕，我不會有事。”納吉尼把臉貼近男人的胸膛，安撫着他。

“不要離開我。”Voldemort在她頭頂壓抑地低聲懇求。他忽然意識到，失去重要之人的感受，她經歷過兩次的感覺，也同樣讓他懼怕。

“不會的，不會的。”納吉尼抱着他，一遍一遍承諾。自從想起一切後，她慢慢更理解Voldemort了，她知道他需要比旁人更多的愛。那些他從小缺失的東西，他不理解的東西，她在漫長的歲月裏一點一點教會了他，給予了他。

半年以後，納吉尼的頭發和指甲恢複了生長，随後，她再次懷孕了。

十個月後，她生下一名健康的男嬰，取名阿爾弗雷德·裏德爾。與此同時，德姆斯特朗魔法學校的招生名單上，自動添加了這個名字。小阿爾幾乎完美繼承了父親的容貌，而且從小魔力強大，天資卓絕，但與Voldemort的幼年時期相比，小阿爾顯然更像一個正常的巫師幼崽，會調皮，會傻笑，也沒有諸如一生下來就不會哭的缺陷。

如果要給整個故事一幅畫作為結尾——這是一間明亮寬敞的起居室，Voldemort無奈地抱着哭鬧不休的兒子，一個奶瓶在小胖手的指揮下瘋狂往他頭上撞，他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梅林知道，我為什麽會有這樣愚蠢的兒子？”

“這樣挺好。”納吉尼捂着嘴笑了，她揮了揮手，讓小阿爾的奶瓶乖乖落了下來，擡手輕輕擦去Voldemort額角的水漬，調侃道，“你這樣子，沒人會相信你以前是黑魔王了。”

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怕這沒經過大腦的調侃戳到他的痛處。

“……這樣挺好。”Voldemort說。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平凡而富有人情味，故事的最後，The Dark Lord終是從神壇上隕落。暖金色的朝陽從窗戶照進來，灑落在他餘生摯愛的溫柔面龐上，他側頭看着她面上可愛的被染成金色的微小絨毛，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而那些曾經渴望的種種，都及不上現在擁有的一切。

——真正的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