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渝

第46章 【番外】噩夢

【番外】噩夢

番外——噩夢

【為夢續尾終是荒唐言。】

（一）

空氣中滿是塵土與血的味道。

天色昏暗，場地上橫亘着很多具屍.體，而不遠處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還有數場戰鬥正在進行着。

納吉尼找不到Voldemort了，她有點擔心，十分鐘前他們還在一起的。她費力避過一道向她射來的紅光，前面一根柱子突然垮塌下來，由于失去支撐，整個回廊都成為了一片廢墟，塵土四濺。

納吉尼急切地越過廢墟，瓦礫刮擦得腹部鱗片生疼，路過磚瓦上靠着受傷或者死亡的人，哀哀的呻.吟刺激着她或許并不存在的耳膜。

她終于看到Voldemort了，他背對着她，正在同時與四名成年巫師決鬥，而他身後臺階上有兩個學生，他們舉起魔杖瞄準了他，Voldemort此時此刻顯然無暇顧及身後——

納吉尼根本來不及想太多，曲起脖子咬了過去。

一根冰涼的線。

眼前的一切旋轉起來，納吉尼看到了自己噴濺的鮮血以及跌落塵埃的笨重身軀。

“不！”是他的尖叫。

納吉尼從沒想到他會發出這樣失态的尖叫，與他戰鬥的幾名巫師瞬間被炸飛了，陷入黑暗前，她看到兩行清淚從那雙狹長的、沒有感情的赤紅色蛇瞳裏溢出。

“Voldy……”她努力張着嘴，被割斷的喉嚨在漏風，不知道還能不能發出聲音。她不想就這麽死去，她不願意離開他。

“Giny——”

納吉尼睜開眼，Voldemort借着昏暗的燭光凝視着她的臉。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狹長漂亮，俊逸的眉峰蹙着，不是夢中的赤紅色蛇瞳。光線從高挺的鼻梁一側打下來，映得他本就立體的五官更加深邃，也不像是夢裏那張扁平的沒有鼻子的蛇臉。

看到她醒了，他垂下眼睫，隐藏了眸子裏一閃即逝的擔憂。

“做噩夢了？”

納吉尼感覺臉上全是涼冰冰的淚水。

“你剛剛一直在尖叫。”

“對不起，吵醒你了……我剛剛夢到我們在霍格沃茨戰鬥，然後……我死了……”她打了個哆嗦。

“別怕，只是個噩夢。”Voldemort重新在她身邊躺下。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偏頭看她。

“我夢到你哭了。”

“哭？”Voldemort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扯了扯嘴角，卻因為她極難過的表情，沒有笑出來。

“我聽說有魔力的人做的夢很可能是預知夢。要是真的……”

“那是無稽之談。”Voldemort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而是把她抱在懷裏，一只手按在她的脊梁上。

“Voldy。”她在他懷裏小聲開口。

“怎麽了？”

“你知道我打破血咒以前的蛇身和我的阿尼馬格斯為什麽能施魔法嗎？”

“我決定把你留在身邊的時候調查過這個問題。”Voldemort低低地說。

“我的靈魂事實上是個巫師，書上說力量是來自于靈魂的，會不會是這樣？”

“納吉尼，你要知道，如果這樣，那所有巫師的阿尼馬格斯都能施魔咒了。”

“我聽說魔杖傳入非洲和美洲之前，那裏的巫師用手指施法。也許我的蛇身曾經是魔法生物，就好像一根魔杖，皮肉為杖身，骨為杖芯。”

“都不是，我認為你只是天賦異禀，納吉尼。”

納吉尼記得，似乎Voldemort從小也是個天賦異禀的孩子。這讓他們聽起來更般配了。

“吶，Voldy。”她頓了頓，說，“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做成魔杖，這樣我就可以一直陪你了。”

“別亂說話，你是不會死的。”他摟着她的手臂緊了緊。

“我們會一直一起活下去。”他像以往無數次那樣對她承諾。

（二）

Voldemort毫無征兆地醒了。他就手往旁邊摸去，卻摸了個空。

“納吉尼？”

窸窸窣窣的聲響在黑暗裏格外清晰，一條十二英尺長的巨蛇慢吞吞地從門縫擠了進來，把頭擱在他手邊。

“怎麽了，Voldy？” 它吐着信子，慢吞吞地開口。

“怎麽出去了？快變回來吧。”Voldemort松了口氣。

“變什麽？是有什麽任務需要我變成誰嗎？可是Voldy你沒施咒呢。”納吉尼嘶嘶地說。

Voldemort突然意識到了不同尋常處，他點亮了魔杖，在暗幽幽的光線下凝視着那條蛇的臉。它看上去既懵懂又蒙昧。

Voldemort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夢境，他沒有再說任何多餘的話，迅速封閉大腦，試圖從這個荒誕不經的夢境裏脫身出來。可是什麽都沒發生。他還是坐在床沿，直勾勾地盯着一條背上有鑽石形花紋的巨蛇。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麽時候？”

“讓我想想，大概是在你三年級的時候，在霍格沃茨禁林……”大蛇慢吞吞地回答。

“沒事，你下去吧。”Voldemort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他需要獨自思考一會，弄明白發生的事情。

大蛇慢悠悠地爬進了黑暗的走廊。Voldemort瞪着它的背影，直到最後一個鑽石形花紋消失在門縫裏。

這的确是納吉尼，可是它又不是她。它甚至不記得自己曾是人類，也不記得自己身中血魔咒。最主要的是，反阿尼馬格斯的咒語在它身上毫無效果。

它是夢，還是她是夢？

Voldemort快要被自己的念頭逼瘋了。

納吉尼依然對他很順從，但僅限于去執行他的命令的時候。它開始變得愛吃生肉，對于死人甚至也從不拒絕。Voldemort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它身上，試圖在那張蛇皮底下發現另一個他所熟悉的靈魂的蹤跡，卻徒勞無功。

她去了哪裏？

如果是靈魂出了問題，那他所熟悉的那個她會不會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她那麽依賴他，要是哪裏也找不到他了，她會怎樣？

但他很快證實了，這顯然不是靈魂的問題。

這個世界一切如常，唯有參與了他整個人生的她，就像是一場春秋大夢。所有曾經知情的人都不記得她，他從未派人找妖精定制戒指，弗恩堡也從來沒有過女主人，甚至露臺外面那串他覺得有些吵的風鈴，也不翼而飛了。

一段時間的難以置信後，Voldemort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重新調整自己，将這一切埋在心底，繼續他的宏圖偉業。

他如今在霍格沃茨。他有預感，這一切快結束了。如今大半個英國魔法界已落入他的股掌，抓到那個救世主男孩，弄到他體內的魂片，了結了這樁宿命，他就可以安下心去弄明白她到底去了哪裏。

四個鳳凰社成員聯手在他眼裏依舊不堪一擊，他随意與他們周旋着，心裏還在想着若是找回了她，一定要好好懲罰她，讓她明白，即使是靈魂也不能随意離開他。突然間，身後傳了一聲尖叫。

一擡手擊退了四人，大腦還沒來得及阻止，身體已經轉了過去。他看到納吉尼的蛇頭打着旋高高飛起，它沉重的身軀跌落塵埃，它至死還張着嘴，像是要開口叫他的名字。

“不！”

這次他真的醒了。納吉尼蜷縮在他身側，像一只貓咪一般小小的，軟軟的。她的皮膚是溫熱的，雖然比常人偏低些，卻還是屬于人類的溫度。

Voldemort一把将她摟到懷裏，粗暴的動作弄醒了她，她半睡半醒間發出不滿的呢喃。

“納吉尼，你還記得我說過的，你要是膽敢離開……我就殺了你。”

“什麽呀……”她迷迷糊糊地嘟囔。

“沒什麽，我只是想告訴你，這話依然有效，所以不許離開我。”

“嗯。”困倦間，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只是一把扯過他的手臂，當做抱枕摟在懷裏。不多時，均勻的呼吸已噴灑在他手背。

還好醒來了，Voldemort想。

她是他地獄裏唯一的一縷光，她是這荒誕世間唯一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