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渝

第8章 密室

密室

第六章——密室

【裂過碎過，都空洞地回響。】

聖誕節即将來臨，霍格沃茨張燈結彩，沉浸在節日的氣氛裏。走廊裏挂滿了槲寄生，學生們興奮地讨論假期如何度過，教授們則忙着給聖誕樹上懸挂禮物和裝飾。不過，這一切與裏德爾沒有什麽關系。他不喜歡熱鬧，甚至連自己的生日都不過，裏德爾說，他讨厭聖誕節，也讨厭他的生日。納吉尼想當然地以為，可能是由于他的母親就是在生他的時候去世的吧。

然而每年12月底，裏德爾都能收到納吉尼執意送的禮物。他們認識的第一年，納吉尼郵購給他一個皮質封面的筆記本，本子上施有特殊的魔法，可以把記錄的東西轉換成影像，就像麻瓜的放映機，上面的咒語是納吉尼自己添加的，他後來開始用那個本子記日記。第二年，納吉尼送了一條墨綠色羊毛的圍巾，也是她自己用魔法織的。

平安夜的晚宴，裏德爾并沒有去禮堂，而是叫家養小精靈直接将食物送到了寝室，一人一蛇像以往無數次一樣，一起用餐。今天的炖肉煮的有點老，裏德爾罕見的極有耐心地用刀叉幫納吉尼切小，再一塊一塊喂給她。

“納吉尼，我給你找了個伴。”他突然說。

“我不要！納吉尼只想和裏德爾在一起！”納吉尼十分抗拒，她覺得，裏德爾大概是想把她嫁出去了，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認識別的蛇。

裏德爾看着她的反應，覺得有些好笑。但嘴上卻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抗拒，他看着她說：“今天晚上，我們去見見它——巴吉裏克斯。”

納吉尼生氣地看着他，她是冷血動物，本就讨厭被人居高臨下地注視。裏德爾那雙好看的黑眼睛裏沒有一絲感情，那樣的眼神給她的感覺像是要出賣她，以換取某種利益。

裏德爾也的确是這麽想的。納吉尼是雌性，遲早需要伴侶。而密室的那條千年蛇怪曾經屬于薩拉查，裏德爾正想借此機會賣個好，換取它的忠誠與信任。

宵禁過後，裏德爾懷揣着賭氣把自己挽成一團的納吉尼出門了。他很小心地施了幻身咒，一路上也沒有碰到巡夜的教授或是管理員。他很快來到了二樓的女生盥洗室。他在圍成圓形的盥洗池上仔細搜索，不一會，就在一個水龍頭下發現一個蛇形記號。

“打開。”裏德爾嘶嘶地說到。

面前的龍頭發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開始飛快地旋轉。接着，水池也動了起來，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慢慢地從視線中消失，露出了粗大的水管。

裏德爾欣喜若狂，在納吉尼看來，他的側臉甚至有點扭曲。

“納吉尼，你看——這就是密室了，我的祖先參與改建盥洗室的時候曾發現了密室的入口。”

納吉尼其實也是有點好奇的，她從裏德爾懷裏爬了出來，盤繞在他的肩膀上。少年甩了甩魔杖，向洞口發射了一束火花照明，這入口像是某種管道，向下延伸了十多米。

他帶着納吉尼，直接跳了下去，并在空中給自己施了漂浮咒，輕輕落在了地面上。地面上鋪着一層骸骨，看上去有些滲人，管道蜿蜒曲折，裏德爾繼續往前走，繞過一個拐彎處時，面前出現了一副巨大的蛇蛻，泛着綠瑩瑩的光。裏德爾繞過蛇蛻，毫不遲疑地接着往前走去。祖先的寵物受到契約的約束，不會傷害自己，同時他也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

很快，面前出現了一道門，上面雕刻着兩條栩栩如生的蛇，盤繞在一起，綠寶石雕琢的眼睛熠熠生輝。裏德爾再一次用蛇語命令它打開，兩條蛇活動了一下，門緩緩的打開了。

“是誰……是誰打擾我沉眠……我好餓……我要殺死你……”那扇門後面，傳來了陰冷嘶啞的蛇語。

“納吉尼，閉上眼！”裏德爾像是想到了什麽，迅速地說。然而納吉尼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沒有注意他在說什麽。

已經來不及了，一個碩大的蛇頭從石門後面探了出來。納吉尼只在積水的倒影裏，看到一對黃燦燦的大眼睛，然後便失去了意識，從裏德爾肩頭摔落。

“鑽心剜骨！”裏德爾一瞬間出離的憤怒，他迅速抱起水坑裏面毫無生氣的納吉尼，退到角落裏，防止被蛇怪痛苦抽搐的巨大身軀砸到。

蛇怪在看到它的目光無法對裏德爾産生效果之後，就大致明白了他的身份。可是一千年來的沉眠，讓它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在足足半分鐘的鑽心咒下，這條五十英尺長的怪物臣服在裏德爾腳下。

裏德爾低下頭看懷裏的納吉尼。她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樣，僵硬而毫無生氣，但仍有微弱的心跳。感受到這一點後，裏德爾松了口氣。他剛才的暴怒不是假的，但他想都沒想，就把這怒氣歸咎于蛇怪對他的冒犯。

“我是薩拉查現存的唯一後裔，這是對你攻擊我的寵物的懲罰。現在，向我揭示密室的所有秘密吧，為我引路。”從他嘴裏說出的蛇佬腔顯得高亢而冷酷。

“是……”蛇怪把下巴貼在地面上，說道。

它帶領他越過斯萊特林的雕像，來到雕像後面的空間。大廳兩側聳立着一排排雕像，而視線盡頭有一扇石門，石門依舊是用蛇語開啓的，裏德爾與蛇怪進入了那個房間，出人意料的，這間屋子裏擺滿了古書、卷軸與各式各樣的黑魔法儀器，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有帷幔的四柱床，一切都顯得很有年代感，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有人給自己備下的，休息、避人耳目和隐藏秘密的場所。

他知道，這裏是薩拉查留下的最珍貴的東西。他靠近了書櫃，從那一排排古老的書籍中抽出了最醒目的一本。他驚喜地發現，這沒有名字也沒有封面的書籍上記載的竟都是霍格沃茨找不到的、失傳且威力巨大的黑魔法。其中有一個魔法叫做“魂器”，他在禁.書區一本叫《尖端黑魔法揭秘》的書上看到過。這種魔法可以使巫師達到某種意義上的永生，而且并不複雜，只需在殺.人後念一個咒語，便可割裂自己的一部分靈魂，封存在器物裏。書上詳細介紹了封存靈魂的方法以及保護魂器的咒語。裏德爾欣喜若狂，他拿出一直随身攜帶的日記本，将開啓密室的方法和那些咒語全部抄錄了下來。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是時候離開了。裏德爾命蛇怪縮小體型，以便于隐藏。密室的後門出口位于盥洗室的一個隔間裏，一路上，裏德爾一直在小聲叮囑蛇怪在霍格沃茨活動的注意事項，可他根本沒料到，就在他打開盥洗室隔間門的同時，一個拉文克勞校服的女生僵立在了原地，與蛇怪黃澄澄的大眼睛撞了個滿懷。她蒼白的臉上還沾着淚痕，嘴巴微微張開，即将到嘴邊的質問卻再也沒有機會說出。

她死了。

該死的！裏德爾手腳冰冷，淩晨盥洗室怎麽可能還有人？但一分鐘內他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他命蛇怪先回到密室，沒有他的指令不準出來，然後關閉了密室的後門。他冷酷地看着倒在地上沒有生氣的女生，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簡直是個絕佳的機會練習他剛剛學會的魂器魔法。

他念出了那個咒語。一陣白光閃過，納吉尼送他的日記本浮在空中抖動着，不多時，本子摔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在咒語出口的同時，裏德爾感覺到心髒有一瞬間的刺痛，他并沒有過多的在意。

地板上的日記本已經有了淡淡的黑魔法波動，他俯身拾起來，又小心地施了幾個咒語掩藏上面的內容和魔法波動，然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到樣子，回到了寝室。他一點也沒有為死了一個人而內疚，他只是後悔，不該帶上納吉尼。眼下後者毫無生氣地躺在他枕頭上，玻璃球似的褐色眼睛依舊十分明亮，定格在一個微微有些發愣的表情。裏德爾這才注意到，納吉尼根本沒有眼睑。雖然她一直以來表現得聰慧而善解人意，像個人類，而不是動物，可她畢竟只是一條蛇，蛇類是無法閉眼的。看着僵硬得仿佛一根樹枝的納吉尼，他的心裏湧起了一種異樣的情緒，對這個相依為命多年的寵物，他的關注似乎有點太少了。不過幸好，她沒死。裏德爾并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溫柔。他撫摸着她冰冷的鱗片，直到後半夜才堪堪入眠。

那個女生的屍體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發現。她是拉文克勞的桃金娘·沃倫，也是衆多對裏德爾抛媚眼的女孩之一。只不過他從來沒正眼瞧過相貌平平的她。

學校陷入了恐慌，沒有人看出沃倫小姐的死因。學校裏流言滿天，據傳這個事件震動了魔法部，派出了專員調查，如果查不出兇手，霍格沃茨可能面臨永久關閉。學校裏人心惶惶，學生開始結伴上下課，迪佩特校長派出了更多教授巡夜，作為級長，裏德爾也被派去巡夜或是維持秩序。很多家長給學校寄了吼叫信，更有家長直接接走了孩子。

第二天的晚宴上，迪佩特校長看上去格外疲憊和蒼老。他沉痛地向所有師生宣布了這件事。他說，這是一起惡性傷人事件，目前沒有線索，但兇手不似巫師，也許是某種魔法生物。校長安撫了學生們的情緒，并透露，被害的女孩已經變成了幽靈，只是現在情緒還不穩定。等她平靜下來，也許會透露一些有用的線索。如果其他同學有什麽線索，也一定要來校長室彙報。

就學校目前的情況來看，裏德爾覺得，他遞上去的留校申請大概率會被駁回了。他同時也擔心，那個女生臨死前看到了他，或者那天有人注意到他外出，從而懷疑到他頭上。果然，晚宴後，有個低年級學生找到了他，說迪佩特校長請他去校長辦公室。

裏德爾的手心沁出一層冷汗，必須采取措施了，這件事情應該盡快結束。在去校長室的路上，裏德爾這樣想着，慢慢冷靜了下來，很快，在他敲響辦公室門之前，心裏便有了計較。

“進來。”裏面傳來老校長虛弱的聲音。

他走了進去，摘下了帽子。

“啊，裏德爾。”校長說。

“您想見我，迪佩特教授？”裏德爾說。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緊張一點，就仿佛一個犯了錯誤被叫去談話的學生。

“坐下吧，”老校長說，“我剛才一直在讀你給我的那封信。”那是他不久前遞交的留校申請，那份申請滿紙謊言，但言辭足夠懇切。

“哦。”裏德爾說。他坐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就好像他真的在忐忑不安。

“我親愛的孩子，”迪佩特慈祥地說，“我不能讓你留在學校過暑假。你肯定願意回家度假吧？”

“不，”裏德爾立刻說道，“我情願留在霍格沃茨，也不願到那個——那個——”

“你假期住在一家麻瓜的孤兒院裏，是嗎？”迪佩特好奇地說。

“是的，先生。”裏德爾說。他暗暗松了口氣，目前來看，那個泥巴種臨死前并沒有看到他。

“你是麻瓜生的嗎？”

“是混血種，先生，”裏德爾說，“父親是麻瓜，母親是女巫。”

“你的父母都——”

“我母親剛生下我就去世了，先生。他們在孤兒院裏對我說，她只來得及給我起了名字：湯姆，随我的父親。”裏德爾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火，他讨厭談及他的父母。

老校長同情地咂了咂舌頭。

假惺惺。裏德爾暗想。

“事情是這樣的，湯姆，”他嘆了口氣說，“我們本來想對你做一些特殊的安排，可是在目前的情形下……”

“你指的是所有這些攻擊事件嗎，先生？”裏德爾問。

“一點兒不錯，”迪佩特說， “我親愛的孩子，你必須看到，如果我允許你學期結束後繼續待在城堡裏，該是多麽愚蠢。尤其是發生了最近那場悲劇之……那個可憐的小姑娘死了……你待在孤兒院裏要安全得多。實話對你說吧，魔法部甚至在讨論要關閉學校呢。對所有這些不幸事件的——哦——根源，我們還沒有半點兒頭緒……”

裏德爾的眼晴睜大了。如果傳言是真的，霍格沃茨被關閉，他不能接受——霍格沃茨是唯一一個他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先生——如果那個人被抓住了……如果一切都停止了……”說了一半，裏德爾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立刻住嘴了。

“你是什麽意思？”迪佩特說，聲音有點刺耳，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裏德爾，你難道是說你對這些攻擊事件有所了解？”

“不，先生。”裏德爾趕緊說道。

迪佩特跌坐回去，顯得微微有些失望。

“你可以走了，湯姆……”

裏德爾從他的椅子上滑下來，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出房間，走下旋轉樓梯，接着從逐漸黑暗下來的走廊裏的怪獸狀滴水嘴旁邊出來。裏德爾停下腳步，他咬着嘴唇，思索着。

接着，他突然拿定了主意，匆匆往前走去。他來到門廳，迎面碰到了變形學教授鄧布利多，裏德爾暗暗頭疼。鄧布利多一向不太喜歡他，因為他看穿了他的本性。

“你在做什麽，湯姆，這麽晚了還在亂逛？”

“我剛才要去見校長，先生。”裏德爾咬了咬牙，說。

“好了，快上床睡覺吧。”鄧布利多說着，用一種具有穿透性的目光凝視着裏德爾，“這些日子最好不要在走廊裏閑逛。既然已經……”

他沉重地嘆息一聲，沒有接着說下去，向少年道了晚安，就大踏步地走開了。等他走出視線，裏德爾迅速邁開腳步，走下通往地下教室的石階，來到了魔藥課的地下教室。火把沒有點燃，裏德爾伫立在門口的陰影裏，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外面的通道。

他要守株待兔。

他那裏待了至少一個小時。然後，他終于聽見門外有了動靜。

有人悄悄地在通道裏走動。

裏德爾聽見那個人努力試圖輕手輕腳地走過他藏身的地下教室，卻仍然發出明顯的聲響。于是，他像影子一樣毫無聲息，側着身子從門縫穿過，跟了上去。

裏德爾一直跟着那個腳步，大約五分鐘以後，腳步聲突然停住了，他側着腦袋，傾聽剛剛出現的聲音。扇門吱呀一聲開了，然後有人用沙啞的嗓音低聲說話。

“過來……出來，上這兒來……過來吧……到箱子裏來……”

裏德爾突然一跳，轉過牆角，蹿了出去。他可以看見一個大塊頭男孩的黑黑的身影，那男孩蹲在一扇開着的門前面，門邊放着一只很大的箱子。

“晚上好，魯伯。”裏德爾嚴厲地說。

大塊頭男孩砰地把門關上，站了起來。

“你在這兒做什麽，裏德爾？”

裏德爾逼近幾步。“該結束了，”他說， “我不得不告發你了，魯伯。他們正在商量，如果攻擊事件再不停止，就要關閉霍格沃茨了。”

“你說什——”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殺人。但是怪獸可不是理想的寵物。我猜想你只是讓它出來活動活動，結——”裏德爾飛快地說，結果被打斷了。

“它決沒有殺人！”大塊頭男孩說着，後退幾步，把身體靠向那扇關着的門。裏德爾聽見他後面傳來一陣古怪的窸窸窣窣和咔啦咔啦的聲音。

“來吧，魯伯，”裏德爾說，又向前逼近了一些，“那個死去的姑娘的父母明天就要到這兒來了。霍格沃茨至少可以保證把那個弄死他們女兒的家夥殺死……”

“不是它！”魯伯·海格大吼一聲，他的聲音在昏暗的通道裏回響，“它不會！絕不會！”

“閃開。”裏德爾說着，拔出了他的魔杖。海格和他的怪獸寵物，真是理想的替罪羊。他的咒語像一道突如其來的火光，照亮了走廊。大塊頭男孩身後的門猛地彈開了，那股巨大的力量把海格撞向對面的牆上。從門裏出來了一個東西，一個碩大的、毛森森的低矮身軀、結成一團的黑乎乎的腿、許多閃閃發亮的眼睛、兩把刀子般鋒利的鉗子——裏德爾又舉起他的魔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怪物慌忙逃跑，把他撞翻在地，然後飛快地奔過走廊，消失了。裏德爾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看着它的背影，他再次舉起魔杖，但是海格朝他撲去，一把抓住魔杖，又把他撲倒在地，一邊大聲嚷道：“不——！ ”

“魯伯先生！你在做什麽！”海格的身軀被彈開了，來人是梅樂思教授。

“誰來解釋一下，剛剛那個怪物是什麽？”

“如您所見，教授，襲擊事件的元兇。”裏德爾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魯伯·海格被梅樂思教授繳械，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他，裏德爾獲得了霍格沃茨特殊貢獻獎，而事實上無辜的海格則被開除了學籍，折斷了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