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早餐店來往很多游客, 飯間趙虞和韓遲就此聊到新疆的旅游經濟,然後談到各自的修車店租車店,順便給妹妹規劃一下具體經營措施。
提到妹妹, 趙虞介紹說:“是韓遲的妹妹, 大名叫韓笑,昨晚和陸昭一起去接你的那個。”
舒遙完全沒印象,只能尴尬地笑笑。
趙虞見狀沒繼續聊韓笑, 接着跟韓遲說烏魯木齊計劃。
舒遙大致聽懂一點,問:“你們是要去烏魯木齊嗎?”
趙虞說:“對, 我們都去,估計要去一段時間, 要一起去玩不?”
舒遙內心是想去的。
但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昭, 更不知以什麽身份和她們一起去。
只遲疑一下沒回答, 趙虞便很有眼色地說:“不着急,你想想呗。”
舒遙輕“嗯”一聲。
飯後舒遙主動買單,并問韓笑喜歡什麽。
趙虞笑說:“那小孩不愛吃早飯,不用給她帶。”
舒遙想想, “要不給她帶一瓶牛奶呢?”
小孩子都喜歡這個吧。
只可惜趙虞說:“妹妹牛奶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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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舒遙完全沒想到, 連忙放下牛奶。
趙虞笑道:“真不用管她, 我們平時都不管她的,而且今天指不定要睡到什麽時候。”
舒遙只好:“行吧。”
正要轉身,忽然從入口進來五個人,三男兩女, 穿得很正派。
為首的是一個體格挺壯實的男人,身後是一名中年男人, 看着像他們的領導,領導側後邊是一個瘦高的戴着眼鏡的年輕男人。
舒遙一頓, 停在原地。
她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他。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本來正有些卑微姿态地跟領導說話,一扭頭和舒遙對上,很明顯地愣了下。
“喲,趙局,巧啊。”韓遲忽然開口。
舒遙和瘦高男人雙雙愣住。
“喲,小遲?”趙局笑開,很親切地走向韓遲,拍拍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又壯實了啊。”
韓遲笑:“那還是比不上您手下啊。”
趙局似是怪罪又帶着些寵溺的眼神瞧他一眼,“怎麽說話呢,同事,都是同事。”
“哎,是,都是同事,”韓遲說,“那今天給我個機會,請你們吃飯呗。”
趙局大笑兩聲,“行,今晚回家不?跟你爹說一聲,改天吃個飯啊,得把我侄子請吃飯這人情還了啊。”
“別,我爸最近正不能看見我呢,我就不回家了,準備逃去烏魯木齊了。”
趙局聞聲看他說:“又去玩沙子。”
韓遲嘿嘿笑。
趙局無奈搖頭,叮囑:“小心點,別讓你爸再操心了。”
“知道知道,走了啊。”
說完,韓遲扭頭,跟趙虞舒遙說:“走了。”
一眼瞥見舒遙不太柔和的臉色,微微一頓,而後順着舒遙的目光看向趙局側後方的瘦高男人。
“認識?”他問舒遙。
瘦高男人頓時身體僵硬,而後率先一笑說:“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
他神色表情盡是谄媚,舒遙看得渾身不适,沒忍住露出些許厭惡神情。
不動聲色地,韓遲挑了挑眉。
回到家,舒遙有些不适,大概是昨晚喝酒又熬夜,今天怎麽都不舒服。
“我樓上洗了衣服,我去晾一下。”舒遙跟趙虞說。
趙虞比個OK的手勢。
舒遙上樓後,趙虞拿起手機給陸昭發條信息。
趙虞:到哪兒了?
陸昭很快回複:在路上了。
趙虞:喲,在路上還能秒回呢。我那麽大臉?
陸昭沒回。
趙虞靠在沙發上笑得不行。
正好韓遲走過來,見她笑成這樣問:“什麽好事?”
趙虞丢了手機,看一眼樓上的方向跟韓遲說:“剛剛那是你什麽?親戚啊?”
“不是,我爸好朋友,”韓遲說,“剛看舒遙反應不太對啊。”
“我也覺得,一會兒跟陸昭說一聲?”
“說呗。”
韓遲這麽說,就是可以處理的意思了。
趙虞笑笑,喊句:“不愧是大少爺啊。”
韓遲毫不謙虛:“過獎過獎。”
二樓洗衣機還在運行,舒遙無處可去,便在床邊坐着,這一坐才聞到床上也有明顯的酒精味。
于是又抽掉床單和被罩,準備把這些都洗掉。
把床單被罩都送進洗衣機後,舒遙想起還未吃飯的陸昭。
她急忙給陸昭發微信問:你吃飯了嗎?
陸昭回得很快:吃了。
舒遙看着這兩個完全沒有要引導其他話題的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她又舍不得關掉兩個人的聊天窗口,便拿着手機發呆。
忽然耳邊傳來腳步聲,噠噠噠的,不是人聲。
舒遙擡頭,果不其然看見花花朝房間走來。
剛剛吃飯的時候舒遙聽趙虞說了,花花父母都是賽級選手,花花因為一些先天性原因沒能入選比賽資格,後被小喬和雲曉領養。
抛開身體的小毛病,單論外表,花花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
尤其那張笑臉,舒遙怎麽看怎麽喜歡。
“花花。”舒遙沒忍住露出夾子音。
花花吐着舌頭笑眯眯地走過來蹲在她面前,仰着腦袋給舒遙摸頭。
舒遙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摸花花,剛摸兩下就把花花摸激動了。
花花一激動就愛往人懷裏撲。
舒遙一時不察被花花撲倒在床,手中的手機也滾落在床,不知是花花無意間碰到了,還是舒遙自己碰到了,手機響起語音通話的聲音。
舒遙吓一跳,生怕是觸碰到與陸昭的通話按鈕,可花花還激動着,要舔舒遙的臉,舒遙躲閃不及,喊出聲:“花花,花花!”
忽然,耳邊一道清晰的,“花花,Stop!”
幾乎是立刻,花花從舒遙身上彈開,老老實實地蹲在床邊。
它似乎想找出聲人在哪兒,左左右右地看,看半天沒找到人,歪着腦袋看向舒遙。
舒遙滿臉通紅。
不知是被花花鬧的,還是莫名其妙撥通陸昭電話尴尬的。
她撥弄一下頭發,慢吞吞坐起來,扭頭看到床上的手機是語音通話,松口氣。
不是視頻就好。
“那個……”舒遙出聲,“應該是花花不要心點到的。”
一邊說一邊對花花露出抱歉的抱歉。
“嗯,猜到了,”陸昭問,“吃完飯了?”
“嗯,”舒遙說,“喝了豆漿,豆漿還可以。”
說着朝花花伸手,花花把爪子遞上來,舒遙沒忍住笑了笑。
陸昭“嗯”一聲,聽到舒遙的笑聲,問:“花花還在呢?”
舒遙:“嗯,就蹲床旁邊。”
“要飯呢。”陸昭說。
“啊?”舒遙沒聽懂。
“房間櫃子裏有它的零食,床頭櫃裏,”陸昭說,“可以喂一些鴨肉幹什麽的。”
花花是能捕捉到關鍵詞,聽到“鴨肉幹”三個字後激動地要往舒遙懷裏扒。
陸昭也非常有先見之明地警告:“花花!”
花花立馬豎起飛機耳。
這慫包樣實在引人發笑,舒遙說:“它好怕你。”
“嗯,”陸昭說,“我會揍人。”
說罷停頓一下,更改:“揍狗。”
雖然更改得如此及時,但舒遙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很多往事。
以前陸昭也總愛說揍人,舒遙但凡有什麽不如她意,她就惡狠狠地圈住舒遙警告:“再有下次我就揍人了啊。”
舒遙每每都不以為然。
因為她知道,在陸昭那裏,她擁有無數個下一次。
莫名其妙地,舒遙有些眼熱。
明明陸昭只是在電話裏,舒遙還是下意識低頭垂眸,花花似有察覺,本來正叼着鴨肉幹吃得歡天喜地,忽然湊過來嗅她的臉。
舒遙重新笑開,輕輕拍下花花的鼻子,讓它繼續吃東西。
“它好喜歡吃這個啊。”舒遙說。
“嗯,”陸昭說,“從小就愛吃。”
忽然陸昭那邊傳來鳴笛聲,很快鳴笛聲消失。
舒遙注意力從花花身上收回,後知後覺意識到她和陸昭的這通電話,其實有點尴尬。
分別太久,兩個人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共同語言了。
舒遙內心湧上一股難言的悲傷,喉嚨舌根也有些硬。
她說不出別的話,又不想讓陸昭的話就那麽落到地上,于是輕輕“嗯”了一聲。
陸昭沒有再說話。
舒遙也沒有。
按理說,一通電話打成這種程度,怎麽都該有人找機會挂斷了。
可她們沒有。
誰也沒有主動提出要挂斷電話。
就那麽各自沉默着,不知過去多久,衛生間裏傳來洗衣機洗滌結束的聲音,舒遙一下子站起來,說:“衣服洗好了,我去晾一下。”
“嗯。”
舒遙遲疑一下,而後拿起手機,邊走邊問:“直接晾在外面嗎?”
陸昭問:“洗的什麽?”
舒遙說:“床單和被罩,還有一個枕套。”
陸昭說:“外面有個晾衣架你看到沒?”
“看到了,但是那個好小,我晾幾件衣服就挂滿了。”
陸昭說:“嗯,那個是有點小,你順着那個衣架方向旁邊走,旁邊有一條留出來小道,隔壁還有一個露臺,那裏有繩線。”
舒遙通過指引走過去,有點驚訝,“這邊露臺也是你朋友的嗎?這房子好大啊。”
“嗯,買的時候送的,”陸昭說,“這邊房子便宜。”
舒遙:“那也得有四五千?”
“差不多,商品房四五千,”陸昭說,“她這是買的二手房,全部合下來也就十來萬塊錢。”
上下兩層,占地面積沒有三百也有兩百八。
“這也太劃算了。”舒遙沒忍住感慨道。
“老住宅差不多都這個價,”陸昭說,“這也不是什麽大城市。”
舒遙點點頭,“也是。”
一邊說着,一邊把床單床罩晾好。
舒遙才反應過來,自己和陸昭已經聊了那麽久。
雖然途經無言的沉默,但卻不經意走到了好結局。
舒遙看着手機一分一秒跳躍的時間,抿抿唇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陸昭說:“馬上。”
舒遙:“嗯?”
話落,樓下傳來車子行駛的聲音。
忽然,聲音變大。
仿佛就在耳邊。
又仿佛,與耳邊的聲音重疊。
舒遙一怔,忙不疊走到露臺邊緣,她低頭,看到陸昭的車子駛進院子。
很快,車子停穩,熄火,駕駛座車門打開,陸昭從車上下來。
落地,陸昭手裏還拿着手機,她擡頭,與二樓露臺邊緣的舒遙對視。
她說:“回來了。”
剎那間,仿佛有某種不可抑制的情緒,要從舒遙心髒中央跳出來。
她幾乎快要失口問出來。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烏魯木齊嗎,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