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舒遙提前定了伊寧的住宿, 是一個民宿,評價各方面都還不錯。
黃妙妙訂的酒店在火車站附近,司機把黃妙妙送到酒店後才送的舒遙。
到民宿門口已經淩晨兩點多, 舒遙跟司機說聲謝謝, 下車敲門。
門沒開。
淩晨的街頭,只有舒遙一個人,她有點心慌, 掏出手機給民宿老板打電話。
好在老板接通了,舒遙急忙說:“老板你好, 我到民宿了,方便開門嗎?”
沒多久, 老板出來開門, 見到就舒遙一個人, 打着呵欠問:“就你一個人啊?”
舒遙:“嗯。”
“行,你先進來。”老板讓開路,舒遙推着行李進去。
進去後舒遙才發現這不算是個正經民宿,應該是自建房改造的, 一樓四間房打通做大廳, 左邊停的全是電動車, 右邊有兩個帳篷,往後走右邊是吧臺,左邊是樓梯口。
住房在樓上。
迎接舒遙的老板看着有點迷糊,撓撓頭說:“你是哪間房?”
舒遙說:“大床房, 你們沒記錄嗎?”
老板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那個……不算是老板,我是合夥人, 老板昨晚喝多了,你報一下手機號, 我先上去看看還有哪間是空房,我記得都住滿了啊。”
舒遙聞聲眉頭輕蹙,“哦”一聲:“那麻煩你快點,如果有意外,我這邊及時訂別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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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夥人忙點頭,“好好好,你先坐一會兒,行李箱放旁邊就行。”
接下來幾分鐘,舒遙在樓下聽着合夥人一間一間地敲門,淩晨兩三點,任誰被吵醒都會翻臉,沒一會兒,合夥人已經挨罵三次。
舒遙直覺情況不太對,正要給訂房平臺打電話讓對方全額退款,還沒撥通電話,大廳帳篷裏忽然走出來一個男人。
瘦高,戴着眼鏡,像猴子。
他一出來就說:“不用打電話了,你直接走吧,沒房了。”
舒遙一愣,她以為對方是說滿房了,便說:“我先讓平臺把房間給我退了。”
“退不了,你直接走。”他語氣很不好。
舒遙一頓,面色平靜地問:“你是老板嗎?”
“我是啊,我是合夥人。”表情很拽。
“我現在不是跟你溝通,我是跟平臺溝通,這件事需要平臺負責。”舒遙直覺這人不是什麽會理性溝通的人,便不打算和他有任何交流。
結果這人直接說:“你跟誰溝通都沒用,大不了我們以後不跟平臺合作了。你趕緊走,再不走小心出什麽意外。”
舒遙臉色瞬間很差,“你是在威脅我嗎?”
“沒有啊,”男人上上下下掃描舒遙一眼,“就算是又怎麽樣?”
舒遙原本要撥通平臺客服電話的動作一頓,轉為撥打110。
警察來得很快,幾乎合夥人前腳從樓上下來,警察後腳就敲門進來。
合夥人直接愣住,“怎麽回事?”
舒遙說:“你們老板威脅我。”
合夥人:“我們老板睡覺呢。”
舒遙看向那瘦高的男人。
男人立馬甩鍋,“我可沒說啊,我什麽都沒說,我就是一看不慣你大半夜在這找事的正義路人。”
舒遙懶地跟他說話,扭頭看向警察,“是我報的警。”
登記好身份信息後,舒遙跟警察說自己報警的原因。
瘦高男人全程否認。
舒遙原本憋一肚子的火瞬間到喉嚨口,她原本并不想哭,可是生理反應讓她露出哭腔。
“我說了這就是他說的,如果不信那就調監控好了。”
瘦高男人:“調呗,調出來沒有記得給我道歉哦。”
然後跟警察說:“警察叔叔,我的信息現在不方便登記啊,我是電力企業聯合單位的,如果真有什麽事,直接給我們單位打電話就行。”
舒遙一頓,直勾勾看着警察。
警察猶豫一秒,說:“登記身份證是每個當事人都要做的,身份證拿出來。”
“不着急吧。”瘦高男人說。
“趕緊。”警察皺眉。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從另一個帳篷出來。
他身上還帶着酒氣,說話大舌頭,明顯沒有酒醒。
看來他就是民宿老板了。
老板一過來就問:“怎麽回事?”
合夥人迅速把事情講一遍。
老板第一反應不是指責瘦高男人,更沒有配合警察,而是跟舒遙打感情牌。
“嗐,我以為多大點事呢,妹妹,這樣,我給你道歉怎麽樣?都是出來玩的,咱們主打一個開心,這些小事別往心裏去。”
坦白講,舒遙在職五年,見慣了男人各種和稀泥的伎倆。
這些伎倆背後,全是逃避責任的本質。
他們從不想着承擔責任,只會指責受害者肚量小,意圖用開玩笑的語氣把事态化了。
以前上班的時候舒遙總是因為職位各種忍讓。
現在都辭職了,憑什麽還要忍?
“跟你沒關系,我跟老板你之間沒有任何矛盾問題需要解決,房間平臺已經給我退了,補償也已經給了——”
話沒說完,老板忽然打斷,“多少錢?我補給你。”
舒遙忽然笑了。
她覺得可笑。
“總之我跟你不需要交流,警察,我請求調監控,以此證明我沒有撒謊,對方也确實對我進行了言語威脅。”舒遙說。
明明是正當的請求,可警察卻表現得很為難的樣子。
舒遙:“請問有什麽不方便的嗎?”
警察有些躊躇地看向老板。
老板一笑,伸手勾住警察的脖子,“這樣,我們先出去溝通一下行不?”
警察讓舒遙等一會兒。
沒一會兒,警察和老板折返。
警察對舒遙說:“不好意思,我們現在不方便直接調監控,畢竟是民宿的監控。”
舒遙內心的火一下子滅了,化作一灘又悶又堵的淤泥。
“所以呢?”舒遙說,“我報警你們處理不了是嗎?”
警察沉默下,上前一步跟舒遙說:“我們現在沒辦法強行調取監控。”
舒遙“哦”一聲:“民宿不配合是嗎?”
警察沉默。
舒遙點頭,“懂了,那你告訴我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你這人怎麽那麽難纏?”瘦高男人忽然說。
民宿老板也說:“小妹妹,你聽我說,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出門在外,大家誰也不能保證百分百不犯錯誤,咱們得學會忍讓你知道不?”
舒遙不聽,只問警察:“我現在找市場監管局有用嗎?”
警察說:“有用,你可以先讓市場監管局過來調監控,到時候你請求市場監管局配合我們就行。”
舒遙說:“行,我現在就給市場監管局打電話。”
“那個……他們應該是早上八點半才上班。”
舒遙說:“那我們等到八點半好了。”
話落,合夥人忽然從樓上下來跟老板說:“有個房間是不是沒登記?”
老板問:“誰的?”
瘦高男人說:“我女朋友的。”
老板一頓,“你女朋友怎麽沒登記?”
瘦高男人頓了下,說:“我怎麽知道?”
合夥人建議:“那把她喊下來好了,問問怎麽回事。”
“有毛病吧,已經這樣了還把人喊下來?”瘦高男人立馬改了話術,“行,是我的錯行了吧?不就是一間房嗎,我把錢給你你去開別的行不行?”
舒遙不為所動。
也不與瘦高男人對話。
事态僵在這裏。
這時,黃妙妙發來微信,問她睡下沒。
舒遙猶豫下,還是選擇告知她真相。
【我這邊出了點意外】
【定位】
因為這裏是陌生的伊寧,不是她工作的北京,更不是有陸昭的喀納斯。
而民宿裏,此時此刻,六個人,只有她一個女人。
她不是真的那麽有勇氣。
尤其是警察表明處理不了的時候。
她幾乎腿軟。
十分鐘後,黃妙妙出現在民宿。
她一過來就站到舒遙旁邊,“怎麽回事?”
舒遙簡單講了下。
黃妙妙看向警察,“處理不了是嗎?要等市場監管局是吧?行,我們等,不過我們還是不在這裏等了,門口有家711,去吃點東西?”
舒遙說好。
與瘦高男人擦肩而過時,舒遙忽然想到他最開始跟警察說的話,停下,看向他,“你是電力局的?還是別的什麽局”
剛剛舒遙沒聽清。
瘦高男人一頓。
“本來這是私事,我的目的只是想讓你承認你冒充民宿員工對我言語威脅的事實,并且向我道歉,既然現在警方處理不了,那不如我明天把市場監管局和你們單位的局長一起喊過來好了。你姓張是吧,全名呢?”
瘦高男人陰沉地看着舒遙。
黃妙妙站在旁邊,默不作聲地打開手機錄像模式。
瘦高男人立馬指着她:“你拍什麽?侵犯我肖像權?”
黃妙妙立刻把手機給他看,“不好意思啊,我自拍而已啊,要不你檢查?我不是什麽單位的,普通人,沒有權利自衛咯。”
瘦高男人氣急敗壞,“你——!”
黃妙妙冷笑一聲,吊兒郎當地再次拿起手機。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自拍還是在錄像。
“妙妙,走吧。”舒遙喚。
黃妙妙“哎”一聲。
倆人剛擡腳,樓上下來兩個女生,迷迷糊糊的,大概是被吵醒的。
“怎麽回事?”女生看向瘦高男人。
合夥人立馬上前,“你們倆誰是他女朋友?你們房間登記了嗎?”
“誰是他女朋友?什麽鬼,我們根本不熟好嗎?晚上吃飯的時候是他跟我們說這裏有房間的,到底怎麽回事啊?”其中一個女生說。
其他所有人立馬看向瘦高男人。
瘦高男人立刻挂不住臉了。
黃妙妙在一旁小聲說:“原來是撿的啊。”
這倒是讓舒遙有些意外。
大概是藏不住了,瘦高男人這才跟舒遙道歉。
道得敷衍又随意:“對不起,行了吧。”
舒遙才不慣着他,反問:“你是在承認你冒充民宿員工并對我言語威脅這件事嗎?”
瘦高男人臉沉下來,片刻說:“是。”
舒遙扭頭就走了。
踏出民宿的那一刻,夜色無邊,青白月光将舒遙的眼睛照得清冷。
她想,她要的只是這一聲承認,和一句道歉。
可她從來沒真正要到過。
-
時間太晚,黃妙妙的建議是找個大排檔吃飯,明天一早去那拉提。
舒遙說:“那我請你吧,謝謝你剛剛過來。”
黃妙妙笑,“你還挺出乎我意料的,我以為你是那種,有點軟的性格。”
“我是挺軟弱的,”舒遙大方承認,“只是碰巧前段時間在喀納斯也經歷過報警的事件,可能那件事給了我勇氣吧。”
“你剛剛是在錄像嗎?”舒遙問。
“沒,警察在呢,他們都有執法錄像,有我毛線事,那男的傻逼。”黃妙妙說。
舒遙想起瘦高男人當時氣急敗壞的臉色,笑笑:“走吧,吃飯。”
黃妙妙:“那我就謝謝啦。”
這個點營業得不多,舒遙和黃妙妙就近選擇一家,期間黃妙妙問舒遙在喀納斯經歷的事,舒遙說完黃妙妙感慨:“還是地頭蛇說話有用啊。”
舒遙:“嗯?”
黃妙妙道:“你沒發現嗎?今天如果不是那兩個女生出來說話,以及你威脅了那男的工作單位,他其實是不會道歉的,警察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只是你看上去很難纏,并且表态要等市場監管局,他們覺得你不會善罷甘休,才道歉的。”黃妙妙說。
“至于喀納斯的事情,很明顯是因為民宿老板算半個本地人,而找事的那一方是外地人,”黃妙妙說,“哎呀,也不錯啦,至少你的訴求達到了。”
沉默很久,舒遙小聲說:“是吧,普通人維權,确實很難。”
“喝點兒不?”黃妙妙拆了瓶啤酒。
舒遙點頭。
“那一人一瓶吧。”黃妙妙說。
舒遙說好。
酒喝一半,各種情緒上頭,舒遙在意識半晃半醒間,發了一條朋友圈。
文案:第二次報警記錄。
設置僅一個人可見。
此刻已經淩晨四點。
舒遙用殘存的意識告訴自己,明早就删。
明早清醒了一定删。
十分鐘後,在舒遙再次喝完一瓶啤酒時,手機頁面傳來微信消息。
兩條新消息。
已經淩晨四點十分了。
舒遙沒有看。
更沒有回複。
兩分鐘後,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跳躍的是新疆本地手機號。
舒遙坐在原地,眼皮微垂,默默無聲地盯着手機屏幕。
黃妙妙原本在剪視頻,半天發現舒遙沒接,擡頭問:“誰啊,怎麽不接——”
話音未落,黃妙妙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見舒遙正看着手機,滿臉淚水。
“舒遙……”黃妙妙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舒遙沒有回答,也沒有擡頭,仍舊沉默地看着手機落淚。
直到手機來電挂斷,第二個來電響起。
黃妙妙猶豫一下,伸手拿起手機,見舒遙沒阻攔,便直接接通,“喂?”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後問:“舒遙呢?”
手機漏音明顯,舒遙聽到了陸昭的聲音。
她閉上眼睛,任由淚如雨下,然後擡手捂住了臉。
一片黑暗中,她聽到黃妙妙跟陸昭說:“額,她喝多了。”
“你們在哪兒?”陸昭問。
“在伊寧。”
“伊寧哪兒?”
黃妙妙看了眼大排檔名字,報給了陸昭。
全程,舒遙都沒有接聽電話,也沒有放下手。
直到她頭昏腦漲,漸漸有些呼吸不上來,有人扒開了她的手。
她在恍惚間睜開眼睛,視野裏一片模糊。
來人身影輪廓都很模糊,蹲到她身邊,與她平視。
“怎麽了?”
視線漸漸清晰。
舒遙睜着眼睛,看清來人。
是陸昭。
只安靜數秒。
眼淚又開始落下。
舒遙說不出話,她喝了太多酒,舌根有些麻。
她和陸昭對視很久,只說出一個字。
“抱。”
陸昭微微一頓。
舒遙見她沒反應,主動伸出手,陸昭只是輕輕阻攔一下,舒遙便哭得更兇,陸昭只好任由舒遙抱。
黃妙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等陸昭起身時,黃妙妙急忙說:“哎!”
陸昭停下。
黃妙妙猶豫一下說:“那個,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能就那麽看着你把她帶走,你懂吧?”
陸昭沉默一下,快速打開舒遙的包,在夾層裏找到舒遙的身份證,一眼沒看,直接遞給黃妙妙。
黃妙妙一愣,“幾個意思?”
陸昭把自己手機遞給黃妙妙。
舒遙知道黃妙妙在和陸昭對話,她趴在陸昭肩頭,閉着眼睛,胸口鼻腔都很悶。
耳朵也有些嗡鳴聲。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強撐清醒,跟陸昭說點什麽,也讓黃妙妙放心。
可她突然間好困。
她太久沒有聞到這令她舒心的味道了。
隐約中,她聽到陸昭跟黃妙妙說了一句手機什麽的,然後黃妙妙就放陸昭把她帶走。
陸昭走之前把賬結了,有詢問黃妙妙要不要一起,黃妙妙說:“不啦,我天亮得去那拉提,那邊有工作。”
陸昭點頭,跟黃妙妙說:“謝謝。”
陸昭晚上喝了酒,車是韓笑開的。
韓笑一直在駕駛座沒下來,看到陸昭抱一個成年人上車,愣一下,聲音壓低問:“誰啊?”
陸昭抿唇,沒回答,說:“走吧。”
韓笑“哦”一聲。
這裏離家近,開車不過十分鐘。
韓笑想起自己剛被喊醒那會兒,陸昭不太好看的臉色。
印象中,陸昭很少會挂臉。
陸昭當時抱歉地說:“幫姐姐一個忙好不好?”
韓笑不由自主看向後視鏡,後座陸昭坐着,那人被陸昭放在旁邊,車廂有明顯的酒味,那人一直抓着陸昭的手,腦袋在陸昭肩頭,陸昭時不時垂眸看懷裏人一眼。
車廂昏暗,韓笑看不清陸昭的眼神,只能從她繃緊的下颌線判斷她情緒并不好。
韓笑收回了目光。
到家所有人都還在睡,花花聞聲從客廳跑出來,歡天喜地地要往陸昭懷裏撲。
陸昭還抱着舒遙,及時出聲阻攔:“花花!站住!”
韓笑不太高興地抿下唇,上前一步抱住花花,“我來控制好了,你們進去吧。”
陸昭“嗯”一聲。
要上樓的時候,韓笑出聲:“陸昭姐。”
陸昭回頭。
韓笑問:“這位姐姐睡哪裏呀?要睡客房嗎?我去收拾一下吧?”
陸昭想了下,說:“不用了,你快去睡吧。”
韓笑收了表情,“哦”一聲,目送陸昭上樓,等陸昭身影消失在拐角,韓笑摸摸花花的腦袋,“小傻子,撲什麽撲,也不怕挨揍。”
花花吐着舌頭,傻啦吧唧的,像在笑。
樓上一共四間房,韓遲和韓笑在樓下,甄玉和趙虞睡一間,陸昭單睡一間,還有一間小喬和雲曉的卧室,一間客房。
沒來其他朋友,客房沒收拾。
陸昭直接抱着舒遙回自己睡的那間。
要說剛剛舒遙還有點意識,這會兒舒遙是徹底沒意識了。
陸昭把舒遙放在床上,幫人脫了外套,用洗臉巾簡單擦拭手腳,蓋上被子,安安靜靜坐在旁邊。
舒遙眼睛有些腫,陸昭看着,眼前是舒遙剛剛淚如雨下的模樣。
陸昭不得不承認,在那一瞬間,她是有些後怕的。
她怕自己萬一沒有半夜起夜,萬一沒有刷到舒遙的朋友圈,萬一沒有給舒遙打電話,舒遙該怎麽辦。
陸昭又想到學姐曾經說的那句:“陸昭,你總想着她該怎麽辦,你自己又能怎麽辦,你想過嗎?”
以前,陸昭沒想過自己該怎麽辦。
今晚,她也沒想過明天自己該怎麽辦。
她看着舒遙,良久,嘆了一口好長的氣。
而後又拿起旁邊的濕紙巾,一點點擦舒遙的手。
擦着擦着,她攥着舒遙的手指,出神。
沒多久,旁邊響起腳步聲。
陸昭聞聲扭頭,看見房門被推開,趙虞站在門外。
趙虞看到床上躺個人,一愣,“怎麽回事?”
陸昭放下紙巾,将舒遙的手塞回薄被裏,起身離開。
二樓有一塊小露臺,一直被小喬和雲曉裝飾得很好。
趙虞打開小夜燈,拎兩瓶啤酒放桌子上。
陸昭沉默無聲地喝酒。
趙虞先出聲:“她啊?”
陸昭“嗯”一聲。
“怎麽在這兒?”趙虞問。
陸昭說:“不清楚。”
兩人各自沉默許久,趙虞嘆了口氣。
“難啊。”她說。
“你怎麽想的?”趙虞又問。
半瓶啤酒下去陸昭才說:“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趙虞:“按理說是不會了,且不說世界那麽大,光新疆就夠大的。”
“嗯。”陸昭也一直是這麽想的。
“但也有意外啊,”趙虞說,“說不定你們有緣呢。”
陸昭輕笑了下。
趙虞:“怎麽?”
陸昭望着頭頂的月亮,搖搖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