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大概過了兩周,姜京韶背後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一大早鐘娉便來醫院給他辦理出院手續。
在此期間,謝岩考慮到她的安全問題,給她配備了一個保镖兼司機,身強體壯不用說,更重要的是工作經驗豐富。
鐘娉一開始還和謝岩怄氣,晾了幾天後也想清楚了,索性接受了他的安排。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人居然是常豐!
來醫院幫姜京韶收拾東西的時候,三人站在病房裏大眼瞪小眼,還是姜京韶先開了口:“卧槽牛逼啊,常豐你處心積慮啊。”
常豐不好意思地表示:“我打聽過外甥女的公司,看見他們公司招人就過來了,沒想到真被錄取了。”
姜京韶:“滾蛋!誰是你外甥女!”
事已至此,鐘娉當然不會拿着掃把趕人,深吸一口氣消化了這個事實:“常叔,以後好好相處吧。”
常豐愣住了,叔?他還沒結婚就被叫叔?
姜京韶笑得賤兮兮的,摟過好兄弟的肩,深以為然:“叫叔好啊,咱倆一個輩分,當然得叫叔。不愧是我外甥女,混出頭了還這麽懂禮貌。”
鐘娉無視姜京韶的耍寶,問他:“你現在去哪?我等下就要去片場了。”
“片場?拍你這些天在背的那個劇本?”姜京韶松開常豐的肩,又湊到了鐘娉旁邊。
“嗯。”
姜京韶這些天在旁邊也聽了一些裏面的臺詞,不得不說——肉麻至極,他實在想不出這破公司給自家外甥女接了什麽鬼劇本。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不定:“你們拍戲要那啥不?”
鐘娉不解:“哪啥?”
“就那啥。”姜京韶咳了一聲,“尺度大的,吻戲啊什麽的。”還有床戲他沒說。
鐘娉無語:“沒有。”
姜京韶挑眉:“真沒有?我聽說有些男的還會伸舌頭。”
鐘娉不耐地推開他,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我那個角色才十八歲,現在廣電過審這麽嚴,怎麽可能會拍這麽大尺度的戲?”
姜京韶一聽就樂了:“行,那我去看看?”
“随便你。”鐘娉丢下一句,轉身就走。
……
“你小小年紀就深居書寓,學得一身通天本領,不曾想過找戶好人家?”男人五官是濃墨重彩的正氣,只是目光輕佻,倒像是喝醉了酒、身居要職的官兵。
“大帥,春意哪敢肖想這等好事?”面前這個姑娘穿着翠綠色的修身旗袍,臉蛋和身段是水靈靈的可人,只是她笑容的弧度太會迎合他人,褪去了年輕姑娘的稚嫩和青澀。
男人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既有驚豔也有滿意。他撫摸着這個名叫春意的女人的手,同她調情:“你年紀小,總有人疼惜你的。”
春意捂嘴嬌笑:“大帥今天來春意所謂何事?”
男人拿出一幅畫像,詢問:“這個男人,你可曾認識?”
她撚起畫像的一角:“嗳,看着怪眼熟的。”
男人聞了聞她的頭發,笑道:“眼熟?可不止吧?”
“大帥這話什麽意思?”春意笑意不減,“這大上海這麽多人,我哪記得誰和誰長得像?”
“我的小春意,我還沒問呢。”男人攬過她的腰,暧昧地吐氣,“你這叫不打自招。”
春意迎上他的目光,眨着媚人的眸子:“不,這得叫屈打成招。”
男人大笑:“打?我哪裏打你了?”
小姑娘吻上他的唇:“這就叫打。”
“好,cut!”陳平一聲令下,喊停了這場戲,“準備切換下一個場景。”
鐘娉立馬放開周峰林,低頭道:“冒犯了,峰林哥。”
周峰林抱歉一笑:“我倒是沒關系,不過導演臨時加的這場吻戲讓你很有負擔吧?”
“……”
鐘娉尬笑。
她可不有負擔嗎?身後兩個眼睛死死盯着,差點就要把她的背燒着了。
一轉身,常豐遞來衣服。
就在姜京韶即将審訊之際,鐘娉先發制人,弱弱辯解:“這個吻戲劇本裏本來沒有的,但導演臨時改了一下。”
氣氛一時沉默,就在鐘娉覺得他就要爆發之時,突然冒出一句:“……他沒伸舌頭吧?”
鐘娉:“滾!”
“說真的,你們這劇組很窮嗎?”姜京韶不滿地盯着她身上旗袍的開衩處,一雙白皙的長腿若隐若現,再往上就到大腿根部了。
鐘娉知道這老古董的唠叨又來了,便按了按他的肩,道:“角色需要。”
姜京韶想到這個角色的走向,別扭地問:“那後面不會還有……”
鐘娉:“什麽?”
“沒什麽。”姜京韶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似乎幹涉太多,便說起別的,“我看過你這個劇本,我覺得還挺——”
鐘娉:“還挺什麽?”
常豐接話:“還挺操蛋的。”
“對!”姜京韶本能地贊同,但忽然想到外甥女在面前,罵了常豐一句:“滾,別說髒話。”
常豐委屈:“老姜,這可是你的原話。”
想到自己在醫院裏閑來無事翻閱劇本,結果越看越氣,罵了這個男主角一路,姜京韶就沒由來地感到心虛。
幸好鐘娉也沒有過多計較,反而和他認真探讨:“是嗎?我倒覺得這個結局蠻好的。”
“好個——”姜京韶下意識又想飙髒話,但愣是忍住了。
劇情進展到春意和男主江盎的感情急速升溫的階段,江盎是個看似吊兒郎當、實則深謀遠慮的人,只把春意當作情報搜集的工具人。
但這部戲的感情戲不多,抛去這些情情愛愛,江盎其實是個極富個人魅力的角色。
就比如他後期肩負重任,抵禦外敵,是個家國情懷濃厚的英雄。
但站在春意的角度,可不是這樣了。
春意是個軍兵的遺孤,被父親的戰友撫養長大,原本日子也算溫馨平淡,春意也萌生了小女孩的依戀之情,可後來這個戰友不知所蹤,春意便獨自踏上尋找意中人的旅途。
她一眼就認出樣貌與之相似的江盎,經過她的刻意接近與反複試探,春意認定江盎就是自己尋找的人,而江盎也已經忘記他們的過往,他現在是上海灘出了名的風流軍官。
聰明的春意看出他纨绔的外表下一顆保家衛國的赤膽忠心,也願意配合他逢場作戲、蟄伏待機。
最後外敵侵犯之時,春意至死也沒有說出江盎的下落,以至于被侮辱至死。
江盎最終建功立業,只是他始終不知道春意為他做過什麽,這個女人在他眼裏愛財如命、低賤如草,他連她的屍首也沒有找到。
總之,這是個悲劇故事,也難怪姜京韶這麽憤懑不已。
鐘娉笑了笑,問了姜京韶一個問題:“你覺得江盎是假失憶還是真失憶?”
“如果他是假失憶的話,”姜京韶表情嚴肅,下定結論,“那真特媽不是人。”
好歹朝夕相處過,說丢就丢,這人的心該有多狠。
鐘娉有些感慨:“我覺得他其實是想起過他們之間的回憶,但是他對現狀以及目标的執念太大了,所以他選擇忽略和遺忘。”
姜京韶深以為然:“啧啧,看見了沒?這種事業心太強的男人不能要。”
鐘娉瞥他一眼:“所以這就是你一事無成的原因?”
姜京韶:“……”
姜京韶被她說得還不了嘴,只好捏了捏她的臉,好笑地搭嘴:“反正你給我記住了,不管你以後喜歡哪個混小子,都不許讓自己傷心。誰讓你哭,京爺就揍他。”
“姜京韶你給我放手!”鐘娉炸毛,“劇本是劇本,現實是現實,我又不是分不清!”
受到眼前姑娘惱怒的白眼,姜京韶才慢條斯理地收回手,順便問道:“你最後一場戲什麽時候?”
“那得到十一點去了,你先回去吧。”
姜京韶搓了搓手:“沒事,我等你。”
“你等我幹嘛?劇組又沒啥好待的。”
姜京韶擡着下巴,示意旁邊的常豐:“這小子在這呢,我跟他聊會兒天。”
常豐吞了吞口水。
鐘娉的眼神在倆人之間流轉了一會兒,最後妥協:“行,你倆聊吧。”
“娉姐。”杜淼小跑了過來,“化妝間已經騰出來了,我已經和化妝老師說好了,娉姐你可以進去了。”
鐘娉點點頭:“辛苦了小淼。”
“不辛苦不辛苦。”杜淼說着就看到了三人裏面唯一的陌生人,想到謝岩今天有和她提一嘴,便友好地伸出手:“您好,我叫杜淼,是娉姐的助理,你是娉姐的新司機吧?”
常豐受寵若驚地握住了眼前女孩的手。
等鐘娉和杜淼一走,姜京韶胳膊肘就推了推這個呆子:“是吧?我剛開始看這姑娘也眼熟,沒想到鑫子……”
“真可愛。”常豐還在回味剛剛握手過程中、女孩柔軟又小巧的掌心。
姜京韶:“???”
常豐捂住臉:“她主動伸手了,她肯定是喜歡我。”
姜京韶一臉不可思議:“我他媽想和你說正事,你擱這兒給老子發情?”
常豐一把握住姜京韶的手,試圖尋找認同:“老姜,你讓外甥女幫幫我,我寡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知道心動是什麽樣的滋味。”
姜京韶戳破:“上個收銀員給你找一毛錢的糖時你也是這麽說的。”
常豐眼巴巴地看着他。
姜京韶:“你是來工作的還是來相親的?”
常豐捂住胸口:“老姜,我慘了,我墜入愛河了。”
姜京韶冷笑一聲:“你墜入奈河都別想影響我家阿娉工作。”
作者有話說:
舅舅:阿娉的忠實擁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