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送醫院比較及時,處理措施也很到位,所以傷勢不是特別嚴重。”燒傷科的醫生看着眼前滿懷擔憂的家屬,簡要說明病人情況,“吃點抗炎藥物,塗點外用藥,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就行了。如果後續有感染等并發症,我們還是考慮植皮手術。”
鐘娉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下,忙不疊地朝醫生道謝,問:“那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去看我舅舅?”
“等護士清理完傷口,再給他上個藥就行了。”醫生或許想安慰家屬,說了目前樂觀的情況,“你舅舅抵抗力還算強的,一般人被燒成這樣,頭一夜的體溫拿冰塊降都降不下來。”
“……”
鐘娉垂眸,鼻子卻是紅紅的。
醫生叮囑:“你們這些在場的,最好也去做個檢查,免得被硫酸濺到了沒留神。”
鐘娉搖搖頭。
她被姜京韶護得好好的呢。
病房外。
杜淼看到鐘娉的人,急忙起身:“娉姐,你舅舅他怎麽樣?”
鐘娉:“……挺好的。”
鐘娉雙頭抱頭,埋進膝間。
杜淼不敢打擾,安慰她:“謝岩哥已經去警察局了,肯定能找出那幾個腦殘粉,娉姐你別擔心。”
“……”
杜淼還想說什麽,鐘娉卻嘆息一聲:“小淼,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謝岩哥說……”杜淼顯得有些為難。
“算了。”鐘娉這些天已經給別人帶來夠多的麻煩了,她不想再麻煩人家了。
護士這時從病房裏走出來,看着鐘娉和杜淼:“誰是427病人家屬?”
鐘娉趕緊說:“我是。”
“病人已經安置好了,他現在有些發熱,我們會實時給他測量體溫,麻煩家屬好好配合我們。”護士秉承着關愛患者的原則,鼓勵道,“他目前的情況是不錯的,小姐你不用過多擔心。”
“好的,麻煩你們了。”鐘娉道謝。
待護士走後,鐘娉便輕輕打開病房的門。
病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只有眉毛和頭發是濃密的黑,看到她時還扯了扯毫無血色的唇:“阿娉……”
鐘娉暫時收住的眼淚又繃不住了,她抽噎着問:“你剛剛幹嘛沖出來啊?”
姜京韶讪讪地笑着:“我這不是本能反應嘛。”
鐘娉哭着罵他:“蠢死了。”
“男人嘛,受點傷是勳章,但我們阿娉這麽漂亮的臉蛋可不能留疤。”姜京韶因為左背上的傷只能側卧,高大的身材在普适病床上有些擁擠。
鐘娉吸了吸鼻子,幽怨地看着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和我說一聲?”
“我看你被欺負了,抄家夥回來的。”姜京韶一本正經地回答。
鐘娉知道他說的是網上刮起的腥風血雨,她抽出紙巾擤了一下鼻涕,聲音黏黏糊糊的:“什麽欺不欺負的,都是一群鍵盤俠,你管他們做什麽?”
“那可不行。”姜京韶差點就要撸袖子幹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我京爺怕過誰?必須給我寶貝外甥女找回場子。”
鐘娉生怕他撕扯到傷口,訓道:“多大人了還跟多動症兒童一樣。”
姜京韶立馬安分了。
鐘娉擦了擦眼淚,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你明天不要上課?拍戲也不要?”姜京韶卻關心她這邊的行程。
“你管那麽多幹嘛?”鐘娉瞪着他。
姜京韶又打量着四周,锱铢必較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就背上一點小傷,沒必要住院吧?”
鐘娉斥他:“你能不能別瞎操心這些?我現在跑個行程就能把你這報銷了,你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好好養傷。”
“舅舅能讓你一小丫頭掏錢?實話告訴你吧,京爺我這次賺到大錢了。”姜京韶挑挑眉,忍不住地嘚瑟。
鐘娉狐疑:“真的?”
“騙你幹啥?”姜京韶鄭重道,“舅舅為了回來看你,推了一個大單子呢。”
鐘娉下意識覺得他又是在吹牛逼,但想到這人都這麽身殘志堅了,為了安撫病人的心态也只好敷衍地點點頭。
姜京韶激動起來:“真的,你別不信,我那張卡裏現在有十萬多呢。”然後他又小聲說了了一下攢錢的原因,“本來打算給你當嫁妝來着。”
鐘娉撇撇嘴:“嫁妝個頭,我現在又不嫁人。”
“先給你備着,以後你在婆家也有點底氣。”
“你還是給自己當養老金吧。”鐘娉翻了個白眼,“我去關燈了,你好好休息。”
“……”
人突然就不鬧了。
鐘娉感到奇怪,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姜京韶?”
姜京韶似是想到什麽,面如豬肝色:“壞了。”
鐘娉:“?”
姜京韶痛苦面具:“那張卡在我兜裏,阿娉你是不是把我的衣服丢了?”
鐘娉一聽到十萬塊在垃圾桶,立馬坐不住了,一拍桌子:“你不早說!”
……
最後鐘娉運用各方工具成功将銀行卡撈出,只是回來的時候,姜京韶已經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想到護士說他有點發燒,鐘娉給他撚好被子就出來了。
謝岩一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
鐘娉迫不及待地上前詢問:“警察局那邊怎麽樣了?”
“三個初中生,說是田恬的粉絲,被父母帶回去管教了。”謝岩彙報結果。
鐘娉狠狠皺眉:“處理結果就這樣?”
謝岩揉了揉眉心,道:“幾個未成年,你能指望什麽?”
鐘娉不說話,顯然是有點生氣。
“這邊事都處理好了的話,”謝岩頓了頓,又吩咐杜淼,“你先回公司。”
杜淼點點頭:“好的。”
“鐘娉,你跟我過來一下。”大晚上的,謝岩圍着這堆事忙個不停,眼睑下的眼圈也有些發烏。
鐘娉知道他這段日子很辛苦,沒說什麽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謝岩在附近找了家深夜不打烊的咖啡店,給自己點了杯冰拿鐵。
鐘娉:“那我就要卡布奇諾。”
謝岩卻對服務員說:“給她一杯熱美式。”
鐘娉不滿地看着他,謝岩直接反問:“你忘記你明天還要拍戲了?現在都三點多了,你還敢喝這種加糖加奶的東西?”
鐘娉:“……”
您還真是盡職盡責的經紀人呢。
謝岩和她對面而坐,開門見山:“鐘娉,我想了一下,這件事件我們需要擴大影響。”
鐘娉心裏一個咯噔,等待他的下文。
“你目前的情況需要一個契機,來扭轉大衆對你的态度。”謝岩分析利弊,“就這件事情而言,我們可以大做文章。如果大衆知道你被田恬的偏激粉絲潑硫酸,就會對你産生寬容和同情的情緒。而我們稍加煽動和賣慘,大衆對你的态度不說完全改變,至少這部分人的意見會兩極分化。”
鐘娉不言。
像謝岩說的,她其實也覺得可行。
但被潑硫酸的是姜京韶,拿這樣的結果去消費,她不會同意。
“鐘娉,你懂我意思嗎?”謝岩看她不說話,又向她解釋,“我們可以把你私生活深受影響的事一起搬出來,然後起訴這幾個粉絲,但由于對方年紀小而放棄起訴,打造一個善良柔弱的人設。”
“……”
“田恬之前也是這樣的,她起訴過幾個惡評者,但由于對方正在參加升學考試而放棄起訴,後面她就博得了一個善良的名頭,再加上她勤做公益,導致大衆對她的業務能力寬容了不少。”
鐘娉把謝岩說的話整理了一下。
利用這次被潑硫酸的事做噱頭,然後再透露她最近被私生騷擾,最後假意起訴這起事件的施暴者。
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
可是,憑什麽?
一想到那個擋在她身前、平白無故遭受這些的男人,她就怎麽也聽不進去這個完美公關。
“現在這件事已經鬧大了,我現在就去協調公關部寫一封律師函,然後過幾天就撤下。”謝岩喝了一口拿鐵,就要發消息給羅勳。
鐘娉沒喝咖啡,就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好啊,告他們,我要告到他們傾家蕩産。”
謝岩忽而擡頭,表情愣住。
“你把律師的電話給我,我要和他們打官司,看看他們這故意傷人罪能判幾年。”鐘娉雙手環胸,隐忍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謝岩算是知道了,這人壓根就沒聽進他的話。他沉下臉,壓下脾氣:“鐘娉,今天這幾個犯事的都是十幾歲的小屁孩,是未成年人,你要怎麽告他們?”
“對,他們是小孩。”鐘娉譏諷道,“所以今天要不是我舅舅,我估計明天就被公司雪藏了。”
謝岩感到頭疼:“要是真潑你臉上了,公司也會有相應的措施,可你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嗎?我現在是在和你探讨最佳方案。”
鐘娉眼眶發紅,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可聲音裏仍帶着哭腔:“那我舅舅就活該躺在醫院裏嗎?”
“你又來了!”謝岩對她的無理取鬧感到匪夷所思,“只要扯到你舅舅,你就什麽道理也聽不進!”
鐘娉深呼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好,那我明确告訴你,我不同意公司的建議,我就是要告這幾個小屁孩!就算告不了,我也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付出代價,你想怎麽讓他們付出代價?”謝岩眼神銳利,話語步步緊逼,“引導粉絲人肉他們?然後以惡制惡,毀了他們這一輩子?”
明知道謝岩說的不無道理,鐘娉仍然被沖昏頭腦,嘴上叫嚣着:“不可以嗎?就因為他們是小孩,我就應該大發慈悲地放過他們?就因為我是藝人,所以我就應該寬宏大量,對每一個罵我的人笑臉相迎?”
“對!沒錯!”謝岩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她,“這個圈子就是這麽不公平,你第一天知道嗎?非要在這犯矯情?”
倏爾,鐘娉的淚腺像是被那句話觸動了開關,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謝岩覺得她哭泣的樣子太過刺眼,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淬了毒:“第一次你違抗公司的指令我既往不咎,第二次我也不想看你和你舅舅演舅甥情深的戲碼。鐘娉,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和公司叫板?你才火幾年?你以為哪家公司會願意接手你這個燙手山芋?”
“……”
“鐘娉,你該感恩戴德的。”謝岩頓了頓,殘忍地告訴她一個事實,“你現在過上的生活,是你以前怎麽也不敢奢想的,甚至是帶着你這個拖油瓶舅舅。”
作者有話說:
每次寫前默念三遍:這是甜文!這是甜文!這是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