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天,鐘娉買回豆漿和油條,擺在顯眼的桌子上。
一切照常,她看了一眼睡得雜亂的男人,然後輕聲關上門離開。
最近是期末周,鐘娉課排得緊,沒有太多時間回公司。
說是沒有時間,其實是不想看見謝岩。
她上完課在食堂吃了飯,時不時擡頭能看見豎起的手機攝像頭,以及偶爾幾個膽大的和她搭話。
“學姐,我們真的好喜歡你,能合一張影嗎?”
鐘娉這才有了一點小火的實感,态度溫和地點了點頭。
她拎着包等公交,也有隔壁大學的學妹小跑過來,害羞地詢問:“你是鐘娉嗎?你好漂亮啊,能合張照嗎?”
鐘娉再次友好地答應道:“好。”
“姐姐,我們想拍個視頻,你能配合一下嗎?”另外一個女生探出腦袋,進一步提出其他要求。
“不能。”一道男聲打斷她們的對話。
鐘娉和幾個女生齊齊望去,便看到一個穿着黑色T恤、高高瘦瘦的男人朝這邊走來,表情不太好看。
女生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默默地退開了。
鐘娉臉立馬垮了下來,問謝岩:“你來幹什麽?”
謝岩只道:“這裏人多,我車停在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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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娉把他當空氣。
謝岩眼睛跟掃描儀一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無情發問:“你胖了幾斤?”
這幾天“大魚大肉、胡吃海喝”的鐘娉:“……”
“鐘娉,你錢沒掙幾個,想倒貼錢?”謝岩恨鐵不成鋼地威脅道。
鐘娉小聲逼逼:“公司沒扣五百塊錢這一條,你別想诓我。”
謝岩:“昨天新加的。”
鐘娉一聽他的話,趕緊掏出手機翻看公司群裏的文件。
謝岩忍無可忍,直接拽住她的衣領:“你還想在這站多久?嫌自己太紅了?”
“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鐘娉手機差點拿不穩,憤憤地罵了他一句,“你有病吧謝岩!”
謝岩把她甩進車的後座,咬牙切齒:“鐘娉,你不回公司拒絕和經紀人協商的行為,我先不和你計較,可你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是怎麽回事?”
“我哪有不和你協商?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鐘娉對他倒打一耙的行為十分不滿,“而且這都快期末考了,我上學期就挂了一科,補考費你替我出啊?”
謝岩無語地看着她。
鐘娉攤手:“窮人的時間很寶貴,沒有工夫和你們耗。”
“……”謝岩試圖說服她,“鐘娉,我理解你經濟上的困難,但未來你有大把的機會彌補這個空缺,你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犯傻。”
“做藝人就是這樣,從你踏入這個圈子開始,就沒有自由可言。”
鐘娉絕不掉入他的坑裏:“我還只是個小糊逼,糊是我最好的保護色。”
謝岩見她油鹽不進,終于怒了:“鐘娉!這是公司的決定!”
“公司的決定我就要無條件服從嗎?”鐘娉譏笑一聲,故作恍然,“哦——因為我不紅,所以你們說什麽我都要聽是吧?”
謝岩有時候真要被她這張嘴氣死,只能憋着氣轉過身,然後好聲好氣和她解釋:“鐘娉,我上次話确實說得難聽,但我并不是要你和你的舅舅斷了聯系,只是你現在的情形确實不适合和他住在一起。”
鐘娉冷冷地瞪着他。
謝岩啓動車子,從前面的鏡子裏看到了她的表情,無奈道:“你是藝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但你舅舅是素人,你希望他被人打攪私生活嗎?你自己覺得無所謂,但他也無所謂嗎?”
鐘娉一愣,動了動嘴唇竟沒有說話。
她确實一直固執地把姜京韶納入自己的未來規劃之中,但卻從來沒有問過他,他是否願意。
于姜京韶而言,他四海為家慣了,要不是她每次扭扭捏捏地讓他回家,姜京韶興許真會過得自在一些。
謝岩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最終淡淡道:“我再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晚上之前你必須搬走。”
“……”鐘娉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
謝岩剛要張口說些什麽,鐘娉給出答案:“我今晚就搬進公司宿舍。”
……
謝岩第一次來她家,樓外是青磚紅瓦,樓道裏只用水泥砌好,沒有鋪地板磚,看起來像老舊城區裏的廢棄公寓。
他滿臉黑線:“你們這兒能住人嗎?”
鐘娉瞥了一眼他屈尊降貴的模樣,故意恐吓:“住人算什麽,還能住蟑螂和老鼠呢。”
謝岩:“……”
鐘娉拿出一貫的鑰匙,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小出租屋內,像她以往回家一樣,房間內陳設絲毫不動,唯一證明這段日子有兩個人的痕跡是,客廳裏墊用的被褥已經收拾好,晾曬在陽臺上,多肉盆栽由于一段時間的精心護理,似乎也茂密可愛了起來。
還有一雙沒有帶走的男士拖鞋。
謝岩看了一眼裏面的布置,有些意外:“沒想到裏邊還挺幹淨。”
鐘娉一臉淡定:“嗯,是啊,蟑螂和老鼠還沒出來。”
謝岩:“……”
他發現這人還挺會蹬鼻子上臉。
現在已經傍晚,鐘娉去陽臺把被褥和床單收進來,謝岩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看了一下手機,道:“搬家公司待會兒就過來,你不要下車知道嗎?”
鐘娉轉了轉眼珠,突然問:“那你之前說的住房補貼呢?沒了?”
謝岩發現她這人真是萬事不離錢字,面色不佳地打發她:“公司都給你提供住宿了,你還想怎麽樣?”
“那我的五千塊錢?打水漂了?”鐘娉想到她和謝岩的賭約,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謝岩也被迫想起,冷笑一聲:“你粉絲有兩千萬了?”
鐘娉不肯罷休:“還沒到今年年底呢,你這麽着急下定論幹什麽?”
謝岩不耐:“鐘娉,我不過是對你說了幾句重話,你不會這就以為自己是根蔥了,忘記自己是個十八線了?”
鐘娉不在乎:“所以你是個男人嗎?”
謝岩不解:“這和我是不是男人有什麽關系?”
“是個男人就說話算數,別說話像放屁一樣。”鐘娉直接使出激将法。
謝岩被她氣得頭疼:“鐘娉,你是個女明星!言行舉止能不能不要這麽粗魯?”
“不好意思,我們鄉裏人整不來那一套。”鐘娉頓了頓,又回到剛剛的話題,語言稍微文明了一點,“所以五千塊錢還作數的吧?”
謝岩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自信,白眼一翻:“你真以為紅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行,你非要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話,我就成全你,讓你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鐘娉:“ok,fine.”
謝岩:“……”
……
搬家公司效率很快,再加上鐘娉要帶的東西不是很多,不到晚上十一點,她就搬進了公司宿舍裏。
這邊安保工作做得十分好,房間大多是兩人間,這就意味着,鐘娉可能還會有一個室友。
謝岩無視她身後的鍋碗瓢盆以及零七八碎,直接把鑰匙丢給她:“我走了。”
“喂,你就走了?這麽晚了你讓我一個人整理這麽多東西?”鐘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指責他甩袖而去、毫無人性的行為。
謝岩語氣輕飄飄的:“我不是說了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嗎?誰叫你大半夜搬的?”
鐘娉簡直要吐血,問他:“那我室友是誰?你打聽過沒有?”
謝岩斜睨着她:“你的室友,我怎麽會知道?”
鐘娉:“……”
目睹着這個毫不負責的經紀人抽身而退,鐘娉站在宿舍門口,生無可戀地閉上了眼睛。
她從大一開始就沒有室友這玩意了,同時見證過各式女寝十八般勾心鬥角場面的她,不免社恐上身。
這麽晚了,不會打擾到人家休息嗎?
鐘娉吞了吞口水,還是謹慎地敲了敲門。
“……”
沒有響應。
鐘娉便插進鑰匙孔,擰了擰門把手,房間裏傳來一陣游戲激烈厮殺聲以及中氣十足的女聲:“誰啊?”
鐘娉禮貌回答:“您好,我叫——”
不等她介紹完畢,房間裏走出一個敷着面膜、睡衣印有gi的女生,興奮地指着她:“你是那個,鐘什麽來着——鐘娉吧?”
鐘娉也認出她:“羅嘉妮?”
“卧槽,你是我新室友啊。”羅嘉妮脫口而出就是國粹。
“喂,怎麽不動了?人都要到你家樓下了!”羅嘉妮剛剛把手機随手一丢,太久挂機惹來了隊友的斥責聲。
顯然,這個大小姐對鐘娉更感興趣,拿起手機灑脫道:“不和你們說了,我室友來了,挂了挂了。”
“喂!羅嘉妮你***!”隊友激情開麥,羅嘉妮三下兩下就摁黑了屏幕。
鐘娉一時有些尴尬,說了句:“你可以繼續玩游戲的,我還要整理東西。”
羅嘉妮熱情地撸起袖子:“我幫你。”
鐘娉受寵若驚:“謝謝你了。”
鐘娉幹活還算利索,羅嘉妮沒幾下便坐邊上去了,順帶看了一眼她帶來的盆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這玩意兒我就沒管過它死活,你養得還挺好的。”
“都是我舅舅管,我也不怎麽關心的。”鐘娉如實回答。
羅嘉妮順着她的話問:“你還有個舅舅啊?你們住一起啊?”
鐘娉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斟酌道:“他偶爾住在我家。”
“哦,這樣啊。”羅嘉妮注意力不在這個上面,而是在別的上面,“你一個人怎麽來的?搬家公司?你經紀人不管你嗎?”
提到這個,鐘娉就來氣:“他幫個屁,看了一眼就走了。”
羅嘉妮哈哈大笑:“謝岩這麽牛逼啊。”
鐘娉繼續吐槽:“反正我和他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看見他那張狗臉就心煩。”
羅嘉妮不太能理解她的痛苦,反而陶醉其中:“帥哥多多少少脾氣不太好,其實看着他那張臉,忍忍也就過去了。”
鐘娉發出一句靈魂拷問:“帥嗎?”
羅嘉妮一拍大腿:“這還不帥啊?人家都說他這外形條件可以直接當明星了,小老妹兒,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天天被罵的鐘娉:“……”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