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第055章 【55】
【55】/首發
元宵過後, 這個年也算是過完了。
自上次從天玑口中得知,裴琏大抵月底便會回來,明婳邊忙着積善堂的進度, 邊期待着月底的到來。
只是轉眼到了二月初, 始終未見裴琏回來, 送來的信上仍是那句:「一切皆安,勿要記挂,保重。」
幽都縣積雪化凍得比較晚, 但牆邊的迎春花兒也綻開了嫩黃的花骨朵。
這日午後,明婳正盤腿窩在暖炕上看賬本, 積善堂的管事忽然求見, 說是遇到個棘手事。
管事是柳花胡同裏的範大娘, 是個失獨的寡婦,她為人古道熱腸, 先前在外替人漿洗衣物, 能賺到些許銅钿,便一直幫襯着胡同裏的老人孩子,是以推舉管事時, 衆人都選了她。
如今她在積善堂做工領月錢,再不必去外頭做活, 只要照顧好堂中老幼婦孺的起居便是。
且說眼下, 一身醬色襖子的範大娘坐在葵花凳上, 雙手局促地搓着, 面露難色道:“事兒是這樣的, 前日夜裏一個叫桃花的小女娃來了咱們積善堂, 說她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求咱們收留她。我看她面黃肌瘦, 又才七歲,也符合入堂的标準,便将她收了進來……”
“可昨日小猴兒和我說,桃花不是孤女,他撞見她偷偷摸摸去後門狗洞和一個婦人見面,還将每日的肉包藏下,給那婦人。我當時一聽就惱了,只當有那黑心眼子不要臉的東西,連積善堂的便宜都占。”
“我便留了個心眼,這兩日一直盯着桃花的一舉一動,今日可算讓我逮住了!她的确并非孤女,有爹有娘的,那婦人便是她親娘。”
範大娘道:“我當時逮着她們就要報官,可是……”
見着她一臉遲疑,明婳疑惑:“可是怎麽了?”
“哎,她們娘倆也是苦命人,身不由己……”
說着,範大娘看了眼屋內的婢女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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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婳見狀,揮退旁人,只留了天玑天璇。
範大娘這才道:“那婦人名喚秀娘,是城外劉家村的,她男人叫劉達,是個吃喝嫖賭的爛人渣,每日喝醉回家,不是打媳婦就是打孩子,輸了錢打,贏了錢就去嫖……秀娘給我看了她身上的傷,唉,殺千刀的,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明婳聞言,也蹙起眉:“這種混蛋,她怎麽不報官?”
範大娘道:“報官有什麽用?男人打自家媳婦,當官的怎麽管?”
明婳最是看不起打女人的廢物,心下已經火冒三丈,下一刻又見範大娘眸光閃動,愈發艱難地開口:“秀娘之所以把桃花送來我們積善堂,是因她發現劉達那個畜生,他喝醉了酒,竟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
這話一出,屋內空氣好似都僵住。
別說明婳,就連天玑天璇也都冷了面孔。
範大娘嘆道:“這等家醜,秀娘也無法對外說,倘若傳揚出去,日後還如何做人?秀娘那日帶桃花進城,本是想着帶女兒吃頓好的,母女倆尋個地方去投河,一了百了。也是聽人提起積善堂,才知道有咱們這個地兒,她便想着将桃花送來……總好過繼續留在家中被欺辱。”
範大娘原以為她青年喪夫、中年喪子,已是命苦了,待看到秀娘母女跪在她面前痛哭求情,方知這世上沒有最苦,只有更苦。
她心裏同情秀娘母女,只這積善堂也不是她開的,還是得來請示東家。
明婳聽罷範大娘的話,心下震動久久不能平息。
她從小在錦繡堆裏長大,接觸的都是光鮮亮麗與世間美好,像此等污糟事經過奴婢仆婦們的層層篩選,壓根都不可能進她的耳朵。
可現下,她卻知道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無恥的渣滓。
明婳胸口因憤怒劇烈起伏着,咬牙道:“那等畜生,就該宰了才是!”
話音未落,天璇抱劍上前:“是,奴婢這就去宰了他。”
明婳:“?”
明婳:“等等!诶,你等等——”
天璇腳步停住,回頭看她。
明婳無奈又尴尬:“我方才說句氣話,你怎麽當真了。”
哪知一向活少的天璇卻反問:“難道夫人覺得那等畜生不該殺?”
明婳:“當然該殺,只……”
天璇:“那奴婢便殺了他。”
明婳:“……”
她毫不懷疑只要她一點頭,天璇真會沖去那劉家村,将人提來活宰了。
這平日裏沉穩冷靜的人,怎的今日這麽沖動?
明婳不解,放緩了語氣與天璇道:“那畜生有錯,卻不該是我們貿貿然去殺人,他的惡行自有官府定奪。”
天璇眼底似是掠過一抹嘲意:“官府?”
天玑蹙眉,忙拉過天璇:“你冷靜點!”
天璇也如夢初醒般,又恢複不茍言笑的模樣,單膝朝明婳拜道:“奴婢失儀,還請夫人恕罪。”
明婳自也不會計較:“你起來吧。我知道你是想懲奸除惡,只以暴制暴不可取,怎能随随便便就殺人呢。”
天璇并未多言,只低着頭,安靜退至一旁。
範大娘也沒想到夫人身邊的婢子這般厲害,說殺人就殺人,這……這位夫人到底是何來歷?
沒等她多想,明婳問:“那對母女人呢?”
範大娘道:“就在外頭候着,唯恐夫人要問話,我将她們都帶來了。”
明婳:“外頭冷呢,快請進來吧。”
範大娘連連稱是,忙不疊出門叫人。
不一會兒,範大娘便領着一對身形纖瘦的母女走了進來。
那婦人瞧着二十出頭,秀氣白皙,只多年苦難壓彎了她的脊梁,眼窩也深陷着,面容盡顯疲态,鬓角甚至還生出幾根白發。
而那緊緊依偎在她身旁的小女童,繼承她母親的秀麗,生着一雙靈動漂亮的桃花眼,小小的臉蛋,瞧着特別乖。
見着榻邊的明婳,婦人忙拉着女童跪下,含淚叩首道:“夫人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民婦這回吧,民婦不是有意棄女騙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這是做什麽?”明婳連忙示意天玑天璇将人扶起,又道:“先別哭,都坐着。竈上不是有紅豆湯嗎,端三碗來。”
秀娘被扶起,再看這榻邊神妃仙子般的年輕夫人,只覺她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轉世,滿眼懇求道:“聽聞夫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善心人,求您大發慈悲,收下我家桃花吧。只要您肯收下她,民婦今日便去投河,絕不再糾纏,只求您給她一條生路!”
一旁的女童聽到這話,霎時哭着撲倒她懷裏,摟緊她的腰:“不要,娘不要投河!娘不活,我也不活了。”
母女相擁着,哭成一團。
明婳本就是個心軟的,再看眼前這一幕,想起了遠在北庭的阿娘,眼眶也不禁紅了。
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緩了好一會兒,她才道:“都別哭了,也不必誰去投河。該死的另有其人,你們倆都給我好好活着。”
秀娘和桃花皆是一怔,下意識看向範大娘。
範大娘點頭:“夫人都知道了。”
秀娘面上通紅,又羞愧又難過地将桃花抱在懷中,想要開口,話到嘴邊眼淚先滾了下來。
苦啊,太苦了。
苦到一顆心都麻木了。
明婳讓天玑遞了塊帕子上前,又叫她們喝了一碗暖融融、甜絲絲的紅豆湯,苦澀的淚水好似也被這份甜意暫時治愈。
桃花連空碗也不想錯過,指尖悄悄锴着碗壁上沾着的湯汁,小心翼翼送入嘴裏。
明婳見狀,讓下人再給她端了一碗,又讓天玑帶孩子去隔壁喝湯。
沒了孩子,明婳看向秀娘:“你可願與那個劉達和離?若願意,我可以幫你。”
哪知秀娘一聽到這話,忙不疊搖頭:“不,不行,不能和離……”
明婳蹙眉:“難道你對這種人還有留戀?”
“不,夫人誤會了。這種畜生,我只恨不能宰了他!只是他說過,我若是敢和離,他就先殺了我,再殺了桃花,還要去殺了我爹我娘,他做得出來的,他壓根就不是個東西……”秀娘淌下熱淚來:“都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這是嫁了個畜生,一只惡鬼!”
她痛哭流涕,屋內其他人也都鐵青了面色。
“夫人,我知您好心,但您不必管我了,我這輩子注定是要和這畜生爛在一塊兒了,只可憐我的女兒,她還那麽小,不該受這樣的罪。”秀娘說着,又噗通跪在地上,用力叩頭道:“求您收留桃花,給孩子一條活路吧。我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回報您的恩德。”
明婳看着這瘦骨嶙峋的憔悴婦人,心下五味雜陳。
怎麽不必管她呢?
怎能不必管她呢!
難道因着一時走眼嫁了個畜生,就得一輩子承受這份苦難嗎?
沒有這個道理的。
好生安慰了秀娘一番,明婳讓範大娘先将她們帶回積善堂。
秀娘原本還想回劉家村,怕劉達回家後沒發現人,回她娘家鬧。
天璇主動請示:“夫人,請讓奴婢處理。”
明婳悄悄問她:“你不會沖動殺了他吧?”
天璇抿唇:“不會。只暫時打暈他。”
明婳想想也行,反正先把今夜平安過了,明日總得拿出個具體對策。
于是她便讓天璇去辦了。
待到天璇離去,明婳問天玑:“天璇平日瞧着也不是那等熱心腸的人,如何今日在秀娘母女的事上,如此上心?
天玑抿唇,到底沒将天璇的童年遭遇說出,只道:“大抵她比較心疼小姑娘。”
想到那個乖巧懂事的七歲小女童,明婳心裏也怪不是滋味的,悶聲咕哝道:“大淵律法很該添上一條,像那種畜生直接閹了才是。”
她心下暗想,等裴琏回來,便與他提提這事。
只是……
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呢?這都已經二月了。
長籲短嘆一陣,夜晚也無聲降臨。
因着午後那事,明婳夜裏也沒什麽胃口,沐浴過後便坐回炕上,單手托腮,仔細翻看着從衙門借來的那本《大淵律》。
關于夫妻和離一事,對女子實在苛刻。
七出之條,男方随便一條都能将女子休棄。反觀女子休夫,除了男方重大過錯的義絕,或是女方娘家勢力雄厚,能壓着男方和離,其餘簡直是無路可走。
至于父侮女這事,秀娘苦苦哀求,死也不肯上衙門。明婳也能理解,畢竟時人眼中,女子貞潔大過天,若将此事宣揚出去,劉達固然會受到懲罰,但桃花這輩子也算是毀了,且相較于劉達受到的懲罰,桃花的陰影更是會伴随一輩子。
得想個妥善的辦法,既幫秀娘母女擺脫泥淖,又能讓劉達遭受懲罰.……
暖黃燭火透過平角白紗燈,靜靜灑在明婳恬靜的嬌靥上,她蹙着眉頭,逐字逐句看着那些繁複瑣碎的法條。
不知不覺,已是夜深。
她翻着書,眼皮越來越沉,腦袋也暈暈乎乎,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
在她又一次朝前栽去時,側臉被一只修長溫熱的大掌牢牢托住。
明婳迷迷糊糊想,真好,可以睡了。
剛要阖眼,陡然意識到不對勁。
她一個激靈,猛地擡起眼,當看到炕邊站着的那道軒然霞舉的玄色身影時,整個怔住了:“你你你…!”
“一月不見,話都不會說了?”
一襲玄袍的裴琏擡了擡手,将她驚訝張開的下巴托住,又瞥過桌上攤開的書冊,漆黑眼底掠過一抹詫色。
竟然在看《大淵律》,而非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
“怎麽在看這個?”
“你怎麽回來了?”
倆人異口同聲,四目相對間,裴琏道:“事辦完了,便回來了。”
稍作一停,他在她對座坐下:“難道你不想孤回來?”
“我當然想……”
話到嘴邊,觸及男人灼灼看來的目光,明婳立刻矜持改口:“想不想的無所謂了,你回來就回來呗,反正腿長在你身上。再說了,我也有很多事忙。一忙起來,真是半點都沒空想你……”
裴琏看着她:“扯謊會長不高。”
明婳:“誰扯謊了,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裴琏:“真的?”
明婳:“真的!”
裴琏:“騙人是小狗。”
明婳瞪他:“你才小狗呢。”
裴琏看着她,忽的笑了。
這淺淡一笑,弄得明婳有些莫名其妙,他笑什麽?
再一想,難道真的是她表現得太明顯,露餡了?
啊,那可太讨厭了!
明婳暗自惱怒她沒有他們這種七情不上臉的本事,再看裴琏那噙着淺淡笑意* 的模樣——
哪怕他笑起來很好看,春風化雪般和煦,但她還是氣沖沖起身,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不許笑!”
手還沒碰到男人的嘴,腰先被他攬住。
明婳心下暗道不好,果然下一刻,那攬在後腰的手稍稍一帶,她整個人就撲倒在他懷中。
“不是說不想孤?”
頭頂響起男人不疾不徐的聲音:“既是不想,如何迫不及待撲過來。”
“你!”
明婳漲紅一張臉,單手撐着他結實的胸膛,仰起頭來:“誰迫不及待撲了,明明是你拽的。”
裴琏并未否認,只垂下黑眸,看在懷中這張近在咫尺的瓷白小臉。
月餘未見,她過年吃胖的臉依舊圓乎乎,光澤細膩,面色紅潤,肉嘟嘟的看上去很好捏。
因着傍晚沐發的緣故,此刻她一頭如緞子般柔順的烏發披在身後,散發着一陣淡淡的若有似無的茉莉香氣。
那雙明眸瞪得圓溜溜,仿若一只被扼住後脖頸的兔子,難掩羞惱地望向他:“你撒開,讓我起來。”
可已經落入懷中的兔子,餓了一月的狼如何會松口?
裴琏摁着那截小腰,讓她往懷中靠得更近了些,一雙幽深黑眸直直凝着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孤?”
明婳一怔,再對上那雙洞若觀火般的狹眸,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這人……怎的突然問起這些了。
他不是一向古板木讷,不問風月麽。
雪白雙頰迅速泛起熱意,明婳偏過臉,咬唇咕哝:“不想,一點都不想。我一天天可忙了,哪有空想你,你便是在外待到明年二月都成,反正我也無所……!”
下颌陡然被擡起,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俊美的臉龐就低了過來:“明婳。”
他壓低聲音喚了句,那張臉也在眼前一點點放大,越來越近。
明婳的呼吸好似窒住了,只盯着這張棱角分明的昳麗臉龐,心跳咚咚狂跳。
他這是要……
薄唇即将靠近,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然而那唇卻未覆上,熱息拂過她的臉,而後落在她的耳畔,男人磁沉嗓音傳入耳廓:“你閉眼作甚?”
明婳:“……!”
這個大、混、蛋!
“裴子玉!”
明婳雙手用力推開他,一張俏臉氣得通紅,怎麽會有這樣讨厭的男人,一回來就耍她。
“你走,有多遠走多遠!”明婳掙紮着要從他懷裏起來,那只大掌卻攬在腰間牢牢不松。
明婳惱了,低頭去掰他的手指。
掰開一根,他放下一根。再去掰,他再放。
這般來回幾次,明婳氣得都要炸毛,擡起一雙泛紅水眸:“你又這樣,一回來就欺負我……”
裴琏一看逗過頭了,面色微僵,攬在她腰間的大掌也松開。
“孤只是與你玩笑。”
“誰要與你玩笑了!”
明婳掙紮着起身,才将站穩,裴琏忽又伸手,将人拉了回來。
明婳:“……!”
又來這招!
剛要開罵,卻見男人看着她道:“方才的确是想吻你。”
明婳尚未來得及驚訝他竟這般直白說出這話,又聽他一臉認真道:“但從早到晚奔波整日,尚未沐浴,便止住了。”
吻她和他沒沐浴有何幹系?這事不是有嘴就行麽。
沒等明婳琢磨過來,眉眼間忽的落下一抹溫熱。
那羽毛般的輕柔,讓她怔住。
再次回神,裴琏已松開她:“更深露重,若是困了,便回床上歇息。”
他起身,看她一眼:“孤先去沐浴。”
直到那道高大身影消失在屏風後,明婳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那話是什麽意思。
這登徒子,怎麽一回來就想那些事!
她捂着通紅滾燙的臉,心下暗想,他方才那樣戲弄她,今晚才不要讓他碰。
只想是一回事,待到夜裏熄了燈燭,那精壯結實的身軀從後擁了過來,隔着一層薄薄亵衣,明婳覺得她的肌膚好似都要被他的體溫給融化。
男人的身軀怎能這麽燙,像是蘊着無窮熱意的暖爐。
可惜這個冬日都要過去了,不然夜裏有他暖床,哪還用得上那些湯婆子。
漆黑床帷間,男人高挺的鼻梁蹭着她柔軟的臉:“還沒睡?”
明婳阖着雙眼,故作冷靜:“睡了。”
“睡了還能說話?”
“夢話。”
話落,身側男人發出一聲低笑。
他抱得緊,笑的時候連帶着胸膛都震動着。
明婳撇唇想,笑個鬼,有什麽好笑的。
不過笑過之後,他也沒再說話。
就在明婳覺着他大抵是自讨沒趣,準備睡覺時,男人的吻冷不丁落了下來。
先是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唇角,咬在唇瓣時細細碾了片刻,又繼續往下,脖頸、鎖骨……
當他隔衣口口口口口,明婳再也裝不下去,擡手攔住身前的頭顱:“裴子玉,你不要臉!”
“不是睡着了?”男人沉啞的嗓音在夜色裏有些含糊。
“走開。”她推他。
可男人熾熱的身軀卻是變本加厲,覆了上來。
感受到獨屬雄性渾厚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明婳一張臉熱得直冒汗,心下發慌的想,如何男人一到床上都是這副無賴模樣。
“婳婳。”
他鉗着她的下颌,薄唇親親她的嘴角,啞聲道:“就一回?”
明婳心底哼哼,到了床上就知道與她說好話了?壞東西!
“不要。”她別過臉:“誰叫你一回來就欺負我。”
“……”
靜了片刻,裴琏道:“那你欺負回來?”
明婳微愣:“我怎麽欺負回來?”
裴琏:“你想怎麽欺負?”
欺負他?
明婳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的計上心頭。
“是你說的,讓我欺負回來,不許反悔!”
明婳坐起身來:“你躺好,我要在上面!”
裴琏:“……”
倒也不是不行。
他側過身,才将躺好,那具馨香綿軟的嬌軀便跨在他緊實的腰腹之間。
簾外燭光昏昏透過,只依稀看到她嬌娜的曲線,宛若攝魂吸魄的女妖般。
裴琏喉頭微滾,渾身血液好似烈火燃燒般,大掌也不禁握住那把如柳纖腰。
“啪!”
手背猛地被不客氣拍了下,身上的小妻子兇巴巴道:“把手拿回去,都說了是我欺負你,接下來你不許動,都由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