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豆腐
老豆腐
第41章
“你也別想磨的事兒了。”曹兵看到顧建安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以為他是心疼錢。
“雖然用錢的地方多，但有的時候也預料不到那麽多。”
顧建安随意地擺擺手，讓曹兵趕緊回去吧。
“天太晚了。”“等我家房子蓋起來了，你想住再住下來。”
曹兵立即就翻了個大白眼。“算了吧，我就請了5天假。”
他是看豆腐坊先蓋起來了，別的讓朱民他們慢慢整。
總得來說，他暫時是放心了。
而就在曹兵轉身走的時候，胡美仁叫住了他。
“我身體不好，你來幫忙的時候，也沒給好好做頓飯。”
“好在你住的也不遠，明天早上來吃老豆腐吧。”
曹兵眼皮抽了抽，他現在看着胡美仁，聽她說話都覺得大喘氣兒呢。
就這……
做老豆腐？
“誰做呀？”曹兵看向了顧建安。
“噢。”顧建安自作聰明地分析了一下。
“我岳丈和丈母娘，他們那還有個磨石呢。”
“他倆每天都是夜裏早早起來做豆腐，餘下的會做成水豆腐。”
胡美仁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做。”
不過她我知道沒人信的。
“明早就知道了。”
現在連顧建安都不信的，何況別人呢？
胡美仁上輩子做了300年的豆腐，什麽樣的豆腐都做過。
而且她的廚藝也很不錯。
要不是這個破身體，她早就能幹活了。
唉。
好在她在娘家那微微試了試。
做豆腐的能力，做東西好吃的技藝，已經完全刻進她的靈魂裏了。
她在家偷偷試着舀了幾次豆腐花，那天的豆腐的鮮美程度，就好上那麽一點點。
父母還以為超常發揮。
胡美仁知道這裏又有老井裏的泉水，到時候做出的豆腐。
還不得香死個人。
她這不是盲目自信，是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不過顧建安确實沒信。
當胡美仁大半夜悉悉索索地從炕上爬起來後，顧建安才意識到媳婦兒要幹什麽了。
“起這麽早？”顧建安也是趕緊穿衣裳的。
他是真怕胡美仁出點什麽事兒？
胡美仁都已經穿好衣裳了，不僅她穿好了，連小閨女兒穿好了。
小閨女兒的眼睛還眯着呢，明顯沒睡醒。
胡美仁輕輕摸摸她的小腦袋，柔聲地說道。“等過兩天咱就不用這麽早了。”
“再過段時間，咱有錢了，買頭能拉得動大磨的牲口。”
至于是什麽牲口，胡美仁都沒有想好呢。
小閨女兒緊緊皺着眉。
她有點想法。
可她不能說。
小閨女兒只是輕輕地點頭。
她都聽媽媽的。
顧建安速度快，他把熱水舀到了盆裏，讓媳婦和閨女先洗把臉。
“你去熬鹵吧，咱們一會兒吃老豆腐。”胡美仁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顧建安其實也挺懵，就他這媳婦，走路還打晃子呢。
咋就能做豆腐了？
可現在他要去做事兒，來不及想更多的。
一會兒就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至于老豆腐的鹵，顧建安知道怎麽做。
而且家裏都有現成的材料。
全都是丈母娘拿過來的。
胡美仁帶着小閨女進了豆腐坊，她先擡頭看了一眼沒架上去的大梁，又瞅瞅屋裏的東西。
都在，都合适。
什麽也不缺。
她昨晚就泡了很大一盆的豆子，這會兒就在旁邊放着呢。
胡美仁把準備好的凳子放在邊上，讓小閨女女坐上去。
而小閨女兒面前，正好是大磨上的把手。
她縮着脖子笑了笑。
用小手摸了摸那個把手，用一根小小的手指，就把大磨石的把手擡平了。
胡美仁還沒說開始，小閨女兒是很聽話的。
胡美仁先用開水把莫裏裏外外澆了澆。
昨晚也是大洗過的，她現在又重新洗了一下。
吃進嘴裏的東西，是最要注意的。
胡美仁把豆子從大磨上面的孔塞了進去，而在地上，放着一個大盆。
大盆的位置，正是大磨石出口流汁的位置。
這個磨，咋看都讓胡美仁覺得喜歡。
“這是咱家發家的寶貝。”胡美仁把這些都準備好後，才沖着小閨女點點頭。
“嗯，閨女兒啊，開始。”
“咯咯……”小閨女兒大笑了起來。
她只是微微動下小手手，随便揮一下，大磨就開始轉了。
轉個十幾圈後，速度完全慢下來，她的小手手點在磨盤的扶手上，微微地再用一點力。
其實對于小閨女兒來，就是彈指甲的力氣。
根本都沒用力呢。
只不大功夫，地上的大盆就有半盆漿子了。
這個漿子還要過濾一下。
只是過濾之前，需要把盆裏的漿子倒進濾網裏。
胡美仁稍微收拾了下，朝小閨女兒招了招手。
這活，她會。
小閨女兒邁着小步子走了過來，先是咯咯笑幾聲，一彎腰一擡手，就把大盆托了起來。
胡美仁讓她倒進大濾網裏，濾完了，再來下一拔。
不過濾網沒幾下子，就有很有豆渣了。
胡美仁可弄不了，連忙叫顧建安。
“顧建安，快過來搭把手。”
這時候顧建安剛把鹵熬上，正琢磨着呢，聽到媳婦兒叫他。
“哎，我們來了，來了。”進院子的是曹兵，後面跟着他媳婦。
他倆其實比胡美仁他們起的還要早。
只不過要騎車過來。
現在天是黑不隆冬的，他們是真不放心胡美仁幹活。
只是當他們仨到了豆腐坊那，就見胡美仁指着濾網裏的豆渣。“把這個倒了。”
再一調頭，就見小閨女兒正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腳丫。
他們沒弄明白咋回事，胡美仁就把盆裏的豆子挖了好些，放進了磨盤中間的大窟窿裏。
曹兵剛挽起或者要幫忙，就見小閨女兒的小手手輕輕一甩。
大磨盤就跟長了小翅膀似的，迅速地飛轉了起來。
轉了十來圈才慢下了速度。
之後小閨女兒的小手手，在大磨盤的把手上又是輕輕甩了一下。
大磨盤再次飛速轉了起來。
明明是幾個大男人鑽不動的大磨盤，在小閨女的手上就跟玩具似的。
對，對她來說，這就是玩。
小閨女笑地停不下來。
在胡美仁說都好了，小閨女兒是很自覺地從凳子上溜到了地上。
然後就是給大家表演了個單手拖大盆。
更是穩穩地把盆裏的漿子，倒進了大濾網裏面。
除了胡美仁與小閨女兒是有條不紊的幹着活，母女倆配合的非常默契。
就像曾經幹了千百次似的。
“哎喲，我的媽呀。”徐向紅的聲音從門口響了起來。
她的驚呼聲把屋裏呆滞的幾個人終于給驚醒了。
顧建安心頭的震撼是非常大的，但比其他人好一點吧。
徐向紅雖然一直知道小閨女兒力氣大，可從沒想象到能大成這樣。
她用手扶着額，不僅覺得不真實。
還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曹兵媳婦連忙扶住了她。
不是說曹兵媳婦兒不奇怪，而是她已經覺得自己在夢游呢。
她以前有夢游的毛病。
這幾年生活好了，夢游的症狀反而不怎麽發病了。
現在呢，她覺着自個兒在夢游。
曹兵媳婦拉着徐向紅走到院子裏，然後站在院子裏哈哈大笑了起來。
院子裏的冷風，讓她一下清醒了過來。
“我說麽，我肯定做夢呢。”
“哈哈哈……”
徐向紅也不敢答話，生怕自己答錯了。
而一直跟個雕塑一樣的曹兵，這會兒用手推了推顧建安。
他的嘴唇都在發抖呢。
“姓顧的，呵呵，我那個……是不是得去趟茅房呀？”
曹兵去茅房了，一直在裏面反省了一個多小時。
他身上帶着一股騷氣味兒，回了胡家。
一進院子，見他媳婦站在院子裏還是不停地笑。
他趕緊走了過去。
“媳婦，你咋了？”
曹兵媳婦叫蘇桃桃，平時是個特別愛笑的人。
現在卻大哭了起來。
她緊緊抱住曹兵的胳膊，哭得特別傷心。
“曹兵啊，我完了，我睡不醒了呀。”
曹兵這才反應過來，自個兒媳婦還以為在夢游呢。
他剛想把媳婦兒晃一晃的，或者說兩句好聽的，先把人哄住的。
就見小閨女兒叉着小腰從他們旁邊走了過去。
小閨女兒在他們旁邊停住了，斜了一眼這對夫妻。
“呵”了一聲後，臭屁的往外走了。
本來靠在曹兵身上，恢複點精神的蘇桃桃，又重新哭了起來。
“啊，曹兵啊，我對不住你呀。”
“我睡不醒呀，咋辦呀！”
這時候徐向紅端着幾碗嫩豆腐放在了桌子上。
她倒是緩過來挺快的，甚至覺着這個蘇桃桃還挺有意思。
“能咋辦啊，多吃兩碗老豆腐。”
“管用嗎？”蘇桃桃排着淚汪汪的眼睛，瞅着桌子上的老豆腐。
顧建安也是笑了起來，在給每個碗裏加了鹵，又撒了一點香菜。
“應該管用的。”
“咱這老豆腐可不一般。”
正說着呢，就見小閨女扯着一個大冬瓜回來了。
這個大冬瓜，至少有個30來斤。
“嗚嗚……”蘇桃桃現在看到小閨女兒害怕。
發着抖緊靠在曹兵身上。
“我去打掃一下，你們先吃。”顧建安是要給小閨女兒做掃尾工作的。
要不然村長家就會發現，小閨女兒是經常上他家偷菜的。
“這個真好吃。”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的蘇桃桃。
“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豆腐。”
是啊，也只有在夢裏，才能吃到味道這麽鮮美的豆腐呢？
今天這頓老豆腐吃的，除了胡美仁和小閨女以外。
其他人都看着很不對勁。
做了多年豆腐的胡進社，一邊吃着一邊忍着淚水。
他想追求的最鮮美的感覺，閨女做出來了。
心裏甭提多美了。
徐向紅與他想得差不多，就是對自家的小外孫，心裏微微有點發怵。
顧建安用眼尾把媳婦兒和小閨女兒，看了數遍。
心裏仍然是崩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