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摧枯拉朽
第69章 摧枯拉朽
冷冽的鞭子破空而來,卻沒有任何獸人後退半步。
站在最前面的獅獸人挺着脖子,那異常光禿的脖子上遍布着猙獰的疤痕,一鞭子上去便是一道血痕。
“肮髒嗎?你們用這個謊言作威作福的太久了吧。”獅獸人開口,聲音不高,卻好像帶着空靈的回響,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裏。
那主持獸人瞳孔一縮,剛要開口,卻聽見面前獸奴們齊聲怒吼震天,聲浪伴随着一道驚雷直沖雲霄!
“可為什麽,作業獸神大人夢中告知我們,獸人從始至終就不存在背叛者,血液既不會時代傳承高潔,也不會時代傳承卑劣!所有獸人在他眼中沒有任何區別,就好像雷點會劈在荒野,同樣也會劈死領主!”
用獸神撒謊,是貴族們的慣例。
主持獸人下意識反駁:“胡說八道!獸神怎麽可能只眷顧你們?分明是你們不安分,所以才會一再造成災厄!”
他的反駁擲地有聲,可看臺上的貴族們面色幾乎同一時間沉了下去。
所有目光幾乎同一時間聚焦在高高在上的領主身上。
但那領主直直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是十大巫先坐不住了,最年長的大巫起身,一指那領頭的獸奴怒喝道:
“別以為獸化且掩蓋氣味我就認不出你了!金城!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假冒獸奴搗亂?不怕你的靈魂也因此污濁?”
金城雖然百年來深居簡出,可到底曾經也是傳奇一般的人物。如果說剛才他開口,衆人還只是竊竊私語的懷疑,現在那十大巫之首的話就徹底認證了他得身份。
衆人幾乎同一時間看向金獸人們坐在一起的位置,而金獸人們也默契的看向了他們之中最高處的金族長。
有人即刻就要撇清關系:“金城一直以來都古怪的很,我們跟他也不熟悉!這個跟我們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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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之前還一直主張善待獸奴呢,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
“族長大人!您快說句話吧!不能叫金城敗壞我們金獸人的名譽!”
在金獸人們衆望所歸之中,金族長終于緩緩站起了身。
那滄桑的臉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擡起,直直望向至高處的領主。
那十大巫之首感覺到了不對,冷聲提醒:“金族長,我相信你的虔誠不會這般亵渎獸神!”
一聲冷笑打破了全場的寂靜。
“亵渎獸神?隐瞞下獸神處死領主的消息,就不算亵渎獸神了嗎?”
!
一片嘩然之中,金族長身姿挺拔,擡手一指穩坐高臺的“領主”厲聲道:“亵渎獸神的假貨!從你那個位置下來!”
“放肆!”
伴随着十大巫之首的怒喝,一陣狂風呼嘯而來,那“領主”周圍的獸人們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着那亞麻布被整個掀起!
入眼的,是一張驚恐到了極致的中年獸神的臉。
黎初聽見了周圍人的低喃,那是老領主孩子中最年長的獸人。
獸人們并不傻,如果“領主”沒有出現在這裏,那可以用養傷來搪塞過去。
可這裏立着一個活生生的假貨!那麽所謂的受傷便是再明了不過的謊言!
大半的貴族們都站起了身,有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兩下。
“怎麽會這樣!”
“我就說昨天我看見領主大人一動不動,連手指都斷裂吊在地上了,怎麽可能是輕傷?”
“昨天好多家人都被抓了,說是傳謠!分明是他們撒謊!”
“你們想要做什麽?普通獸人也就算了,為什麽連我們都要隐瞞?”
“領主的傳承不光是前任領主的指派,也需要我們各大家族的選拔!你們這樣隐瞞是想幹什麽?”
混亂之中那些貴族的高層們也按捺不住了。
一位族長聲音如虹,朗聲質問着那十大巫之首:“望巫!我們之間的關系一直很好,為什麽這件事連我都瞞下了!難道是你知道繼任的人會叫我失望嗎?”
緊随其後的是另一族長。
身為十大巫之首的望巫面沉似水,目光掃過衆人,再看看身邊已經開始慌亂的同僚。
握緊了拳頭深吸口氣,再睜開眼睛,已經是滿目的決絕。
“肅靜!你們還不明白嗎?這一切都只是金獸人的陰謀!”
金獸人們哪裏肯背這個黑鍋?有伶牙俐齒的當場反駁:“難道是我們隐藏了領主大人的死亡嗎?”
望巫聲音卻更加堅定:“那是因為領主大人就是被你們金獸人刺殺的!”
話音落,一片嘩然。
望巫生怕他們繼續反駁,擲地有聲的一指金族長:“這一切都不是巧合!是金獸人想要奪取領主的位置!他們的心比地縫中的毒蛇還要惡毒!你們先是殺害了領主大人,又在今天制造混亂,所為的僅僅是搶奪權利,站在貴族中的巅峰!你們的靈魂跟獸奴一樣肮髒!”
那假冒領主的領主兒子回過神來,立刻出聲迎合。
“沒錯!他們不懷好意!他們靈魂肮髒!他們不配繼續仰仗貴族的身份享受安樂!他們要成為金獸王城新的獸奴!”
王族的人們已經無法分辨是非,但他們知道擁護他們的新首領。
異口同聲的應和起來。
“獸奴!獸奴!他們是新的獸奴!”
金獸人們哪裏承受得起這樣的罪責,有求助金族長的,也有脾氣火爆當場獸化要去撕碎王族獸人的。
可那望巫等的就是這一刻,立刻道:“他們陰謀不成,就要用利爪搶奪了!我們不能叫他們得逞!聖獸人們!為了領主的榮耀,消滅他們吧!”
話音落,無數獸化的聖獸人拔地而起,分別奔向獸奴們和嚴陣以待的金獸人們。
黎初托腮看夠了熱鬧,眼瞧着兩方就要交鋒,擡手,一張卡片在手中瞬間消散。
一瞬間,飛身而起的聖獸人好像失去了方向,如墜鳥一般“噗通”砸在地上。
有一道無形的威壓如山呼海嘯一般襲來,叫獸人們連獸形都難以維持,伏在地上紛紛變回了人形。
越是有與這道力量反抗心思的人,身上越是重如千斤。那些恐懼躲避的人,尚且還能維持站姿,可那些戾氣最重的,臉被死死壓在地上變了形,連擡頭都做不到。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歸于了死一般的平靜。
望巫跪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獸人所不能及的極致,無法反抗,也無人能反抗。
他是十大巫之首,沒有了聖巫,他就是神權的巅峰。
這一刻,他确實第一次感覺到了來找神明的威壓!
“怎麽會……獸神,真的,怎麽會真的……”
“這不是你數百年來一直挂在嘴邊的嗎?”清朗的聲音如山間清泉,聲音不高,卻叫所有人都清晰聽見。
望巫瞳孔驟縮,難以置信的看向聖獸人人群。
那之中,有個身着素白亞麻袍的年輕女人緩步而來。
那張臉溫柔聖潔,似高懸天空的明月。
卻熟悉的叫他連呼吸都忘了。
“是你……你怎麽會……”
時間從沒像此時這般漫長。
聖巫的腳步不疾不徐,等到了望巫跟前,已經有老者認出了她。
“是聖巫!是當年的聖巫!她竟然還活着!”
“聖巫?不是已經兩邊百年不曾有了嗎?可如果真兩百年了,她怎麽會這樣年輕?”
……
聖巫站在跪在地上佝偻着的老者,透過他,仍能瞧見當年的少年英姿。
“畏懼嗎?還是兩百年的時間,叫你對自己的鬼話完全深信不疑。”
“你……真的看見了獸神嗎?如果祂真的存在,你又怎麽會兩百年才回來!”
害死距離獸神最近的聖巫,望巫不是沒有忐忑恐懼過。
可兩百年的相安無事,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獸神根本不會理會,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
沒有人會來戳穿他們的謊言,只要他堅持自己的道路走下去,那這條路,寬敞又明亮。
“但我還是重新回到了你的面前。望巫,獸神已經降臨我們之中。而你,也要親自為你的罪行付出代價。”
聖巫伸手,一把扯下望巫脖子上那螺紋模樣清澈透明的玉石,手指摩挲着上面歲月留下的痕跡。
轉過身,衆目睽睽之下聖巫虔誠下拜。
“獸神在上!聖巫于此恭迎您的降臨!用您至高無上的審判,洗刷這滿地的污濁吧!”
呼嘯的風好像回應了她的虔誠。
獸人們再沒有了絲毫的質疑紛紛下拜!
“獸神在上!恭迎您的降臨!”
風在衆人的朝拜中漸漸泛起綠光。
那光芒溫柔的仿佛無數只大手,他們婉轉穿行,安撫着每個不安彷徨的獸人。
獸奴們只覺得脖子一涼,伸手去摸只覺得光潔一片。
那從出生就被炙熱的石頭烙上去的印記瞬間消失了!
但綠風并不是完全溫柔的。
它會輕柔的消去奴印,治好傷痛。
也會如刀子一般割開貴族們身上那象征尊貴的族徽,将它們收集到一處,最後在“噗”的一聲火苗中焚燒殆盡。
聲音,好像自靈魂深處傳出來,不知來處,大家卻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都結束了。所謂血統,所謂貴族,這些獸世長河中的毒瘤,當與起一切罪孽一同消散。】
【那麽,審判開始。】